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八万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童年回忆-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不懂得这些话的意思,父亲也无法使我懂得。此外还有许多奇怪的中国习惯我认为是毫无意思的,迷信的花样又是这样多。我所知道关于父亲朝珠的事就是:总共有一百零八颗,每个正式的集会上他总是戴着。    
    于是——    
    我们就要离开了,我真的感到惋惜。除了一件事我觉得高兴,因为我相信:我们离开沙市,我那位国文教师是不会跟我们去的。自从父亲的好消息传来以后,除了父亲以外,我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他,并且很坦白地向他表明我自己的心态:    
    “我当然很快乐,”我告诉我的国文先生。为了我,他一直生活在困扰之中,“因为我就要到武昌去,在那里,我永远不会再看到你了。”    
    “你要到武昌去,我也觉得很高兴,”他庄严地说,“我相信我以后也会觉得武昌比沙市好的。”    
    “什,什,什……么?”我讷讷地说。    
    “当然,”他冷静地说,“我要和你们同到武昌去的,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吗?”    
    我的确没有听说过。我觉得很委屈。我永远不要再看见国文教师的愿望已破灭了。    
    于是我离开了教师,到花园里去,那里是我唯一的乐园。在沙市的时候,不知有多少次我溜到我们的花园里,静静地想那些我不懂的事,或是孤独地做我孩时的梦!那些梦,我分析起来,和我现在的梦还很相似。可是沙市已和我们隔得很远,而父亲也已去世了好几年了。    
    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花园,我永不疲倦地在那迷人的道路上徘徊着,在那曲折的小径上漫步走着,从那些假山上的洞来虚构种种怪人和龙的形象。春天到了,树上都开满了花,我会站在园里好几个钟头,欣赏它们的美丽,并且怀疑它们是不是也有灵魂,也有心肝?是不是也能像我一样地思想?最要紧的,我不知道当我不来的时候,这些树会不会惦记我,那些小径会不会悲伤,因为我不再在它们上面走过;那些假山会不会憔悴,因为我不再回到它们这里来找龙和怪人作为谈话的对象。在那花已经谢去而新芽还没有萌发的凄凉时期里,看到它们光秃秃的桠枝被清晨的露水沾得发银光,我心里感到无限的伤痛,不知它们是不是也为自己悲伤。    
    “这些树会记挂我吗?”我问着自己,“我偷偷地进园子来窥探我父亲的时候,那些喃喃责骂我的叶子,在我走后会不会记挂我呢?假使另外一个梳着辫子,系着讨厌的红丝带,像会跑路的气球一般的孩子到这园里来,这些树是不是也会同样地对她喃喃而语呢?”    
    我曾经有多少次在园里徘徊着!多少次在园里想着,树木是不是也有它们自己的语言;多少次那个婢女红芳在我独自遐想的时候找到我,赶我回去,并且恐吓着我要去告诉太太说我怪僻、抑郁和不起劲儿!    
    我还记得当花谢了从树上飞下来的时候,有人对我说这花就慢慢地在地上枯萎死掉。在我还不懂得死和葬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花的凋谢已使我充满了悲伤。有一次我又被红芳捉住了,那时候我正在掘一个小坟墓,用着成人们埋葬他们亲爱的人时所有的悲哀和肃穆来埋葬这些枯萎的花瓣。我一直不懂我为什么要埋葬它。直到现在我还是不懂。我只知道有一些事情,一些极悲伤的事情在我这么一个六岁的多愁的孩子心里,促使我在埋葬那些花瓣,于是我就埋葬了它们。可是红芳那婢女不懂得情感,她把我赶回去,并且用“告诉太太你怪僻”这一类话来恐吓我。    
    我们就要离开我所讨厌的沙市了,我正在向我所爱的沙市的花园默默地告别。    
    这一天,树正开着花,我到园里,轻轻地向它们说了声“再会”,并且要它们答应不忘记我。我又在池塘旁边站了许多时候,对金鱼讲话,它们好奇地跳上跳下,用它们有趣的小嘴向我吹着水泡,我也问它们我走了以后会不会忘记我。我承认我是一个多愁的小女孩,永远被痛苦烦扰着,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悲哀,也没有人知道我的悲哀从哪里来,更没有人会来同情我。或许父亲是了解我的,可是他这样忙着准备到武昌去的一切,我不能再去麻烦他。    
    当我正在树下慢慢地踱着,想着我走了以后谁会来埋葬落花的时候,一只玲珑的鸟飞来在一棵树上停下了。    
    “我不知道,”我自言自语地问,“你是不是那只去年来和我讲话的鸟?你今天是不是来告诉我你为了我走而不快活?还有,我走了以后你会不会记挂我?”    
    我深深地相信那只鸟懂得我的每一句话,即使我轻轻地讲,因为当我提出这些重要问题的时候,它侧着头对我一本正经地看着。当然这只鸟什么话也没有说,但是我已经满足了,我的耳朵觉得它对我这样说道:    
    “傻孩子,我当然记挂你的,我们一向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我们不是已经许多次彼此坦白地谈着谁都听不懂的话吗?我忠诚地答应你,无论什么人,不管他怎样伟大,决不能把你从我心中取而代之!”


害人的洋娃娃别了,沙市(2)

    于是我已感到满足了,可是当离开沙市的日子一天天逼近的时候,我的心又沉重起来。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个小姑娘在她的大花园里,在她看来,那花园像地球一样大,她,穿着气球样的棉裤,梳着硬直的辫子,系着红丝带,在这里面就像一个小矮人。我很为那小女孩痛心,现在她的父亲已去世了,我就是唯一能了解她的人了,而且我为她担忧,不知她现在变得怎样了。    
    在这未来的到武昌去的途中,有一样快慰的事,即父亲是和我们一起去的。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沙市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们在几小时之内就要离开沙市了,这事情是在匆忙、混乱中发生的。    
    我忽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摇铃声夹杂着一种奇怪的歌声。虽然红芳猜想这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不准我去看,但是我终于发现了这种嘈杂声的来源——许许多多的人沿着沙市的街道向我们的庭院走来。在他们的头顶上,颤颤巍巍地张着两把伞,每把伞的边缘都挂着无数的彩色丝带。这是送给我父亲的!    
    在那伞的边缘的丝带上有一万个人的名字。把“万人伞”送给一位官员算是一种极大的敬意。要送这些伞必须先得到全体挂名人的同意,因为父亲平时对沙市的百姓非常忠诚,所以他们都愿意送他“万人伞”。


害人的洋娃娃运河航行见闻(1)

    我记得,我们的屋形船航行了七天才到武昌。我们并不从长江走,而是绕道走运河,用一种高贵的气派由运河里慢慢地航行。    
    你要知道,在中国,尤其是在过去的时代,从没有一个人有急的事情的,我们的屋形船在运河里的航行就是一个例证。    
    把我们家从沙市搬到武昌需要八艘船!第一艘就是我们的屋形船,这里面有着那时候中国的物质文明所能办到的一切舒适的设备:有卧室、餐室和一切需要的房间——除掉浴室。一艘屋形船给我父亲的秘书和秘书的家眷;另外一艘屋形船是给我父亲的仆人的;还有一艘板船是专门用来装我们的轿子的,那些轿子必须随处跟着我们;还有四艘炮舰,那无疑是会使外国人看了发笑的。这整个船队好像是一副玩具,给一个喜欢航海事业而却没有见过海的孩子玩的。    
    我父亲的船领头,后面跟着的是四艘炮舰。我想不通,如果有危险从前面来,后面的炮舰怎样保护我们!随后是秘书的船和装着四顶轿子的船,最后是我们仆人的船。    
    多么热闹的旅行啊!    
    船平稳得使人感到懒洋洋的。我不停地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望望两边的岸,运河的宽度刚巧够两只船并排航行。两岸满是青青的柳树。春已把乡村染上了色彩。花尽情地开放着,农夫在田里劳作,泥土已被春的绿色盖住了。整个的景色好像是一张中国乡村的风景画,那是在画面上常常可以看到而实际上却是少有的风景。微风吹不动帆船,却替我们带来了阵阵的花香。这样浓郁、这样别致的香气,几乎把河水的气味和在中国常常会嗅到的一种气味一扫而光。    
    屋形船由五个(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成单的)船夫撑着。他们一会儿从船头跑到船尾,一会儿又从船尾跑到船头。每个船夫有一根竹竿。船夫先跑到船头,面对着船艄,把竹竿从船沿插下,抵住河底,于是一边向船艄走,一边用力地撑着竹竿,这样船就前进了。那些粗声唱着的船夫似乎相信他们的赤足在船板上踏得越响,工作效率就越高。    
    他们的工作是非常合拍的。一个跟着一个跑到船头上,转过身来,把竹竿插下去,于是脚就在船板上踏得“啪、啪、啪”的响,那船板被他们经年地踏已变得很光滑了。这样向船艄踏过去,一直到头,再回来,重新开始。虽然这一边的船夫望不到那一边的,可是动作却很整齐,似乎是由同一架机器控制的,或是由一个人用看不见的线把他们五个人同时牵动。或许就是这赤脚踏在板上的“啪啪”声在鼓励他们一起工作,因为他们几个钟头地连续工作,丝毫没有一点疲倦,而他们的“啪啪”声就像钟的“滴答”声一样有节奏。    
    至于那些炮舰,女人是不能上去的,女人一上去,准会有不吉利的事情,它们不过比帆船略大些,只是有名无实的东西,人家丝毫看不出它们的威严和可怕的地方,或者可以说它只是表示一个权威者的尊严!每艘船头上有一尊炮,口径约有三英寸,这原是要使这炮舰显得威风,结果却反而使它变得可笑。每一艘炮舰有它的舰长,他们当然是重要人物!当我们上岸的时候,他们站在炮旁边的姿势真够威风。    
    此外使我感到有趣的就是那载轿子的板船。甲板上有格子的架子,下雨的时候,这上面可以张起油布来,免得我们贵重的轿子受损害。    
    船静静地行,消磨着我们的时间。路程在船夫们脚下的“啪啪”声中缩短了。到了用膳的时候,所有的船都抛锚。仆人们替我们预备饭菜,谁都不忙乱。等到父亲和他的家眷都用毕,船就又要开了。这一个无休止的惊人的航行又开始了。    
    每艘炮舰上都挂着一面白旗,上面有字注明我父亲的官阶和姓氏“裕”字,这样在经过每一个村庄的时候,人家可以知道一品官裕庚正经过这里,我们每到一个地方,老百姓就出来迎接。在帝王时代,做一个一品官可不是一件小事情,加以我的父亲是刚升做湖北省的布政使,这一件事情也注明在那炮舰的旗上!    
    这些炮舰是多么重要啊!每艘炮舰上有一面很高大的鼓。什么时候都可以击鼓。有时候是要引起村里人注意,知道我们正在经过;有时候是表示我父亲就要上岸采访了。晚上九点钟,正巧在就寝之前,鼓就要大击一次。夜里一直到天亮之前还要击四次,我想这大概是像新式军舰上的钟吧。    
    在日落的时候,不但击鼓,还要放炮,非常有趣,对于这种声音我丝毫不怕。但是我很奇怪为什么每次放炮之后,就有几个兵发狂似地用一把扫帚塞进这喷烟怪物的喉咙里。无论如何,我觉得这是不大雅观的事。    
    当然消息总比人先到,因为每到一个地方,当地的官吏总要来见父亲,百姓们就一传十,十传百地传开了。    
    所经过的每一个地方的地方官都送礼物给我父亲,礼物中大都是食物。我父亲钱很多,不需要他们的东西,可是如果拒绝他们,不论拒绝得怎样客气,总显得没有礼貌。    
    “父亲,”有一次我问,“我们一点都不穷,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可惜的事吗?假使我们的确很穷,那么人家送的东西我们就需要了,我们不会再自己去买了。”    
    “傻孩子,”父亲说,“你要学的东西真不知多少哩!假使我们真的穷,人家再也不会送礼物给我们了。我们也不会有屋形船、炮舰和轿子了!你看这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吗,当一个人自己有了很多,人家倒要拿各种他并不需要的东西给他;如果一个人穷了,他最低限度的需要也会被拒绝的。”    
    这些话在从前听来是很复杂的。现在想来,这并不复杂,却是不公平到极点。“已经有了的,再给他……”    
    在这七天可纪念的旅行中,我经历了这样壮观的礼仪!父亲对于这些却毫不在意。他曾游历过许多地方,而且受过很好的教育,因为西洋人是懂得教育的,所以他对于人家对他的殷勤有时觉得好笑,有时觉得厌烦,有时觉得习以为常。    
    但是他是一个满洲官,并且是一个大官,整天就生活在礼仪和尊敬中,那是无法避免的。不知有多少次了,我听他教训仆人关照客人不要叩头。    
    “父亲,”有一次我问,“为什么你要叫客人不叩头?这是你应享的权利。他们用叩头来表示敬意,因为你是一个伟大的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


害人的洋娃娃运河航行见闻(2)

    我父亲很喜欢幽默,当他高兴的时候,或是要对我逗乐的时候,他的幽默就会自然而然地涌出来:    
    “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说,“一个极大的秘密,我不要人家对我叩头,因为照规矩我也必须向人家回叩,这是一件很费力的事,这就是我不要人家向我叩头的理由;况且这也是个极可笑的习惯,你说对吗?”    
    在这次旅行中,父亲的上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的轿子必须比他先上岸。所以每一次上岸,总有一番忙乱。大小官吏都用最完备的古老的礼节来和我父亲相见。当父亲从屋形船走上岸的时候,炮舰上的四个舰长都站在炮台旁边护送着,样子很威严却仍不免有些可笑。父亲走进轿子,远离了他们,于是他们喊着口令。那些口令没有什么意义的,喊罢就回到炮舰中的小屋里。等在那里直到父亲回来。父亲回来的时候,他们又要站在炮旁边,直到父亲进房,当地的官吏都回去。于是访问也就算结束了。    
    再是一次热闹的击鼓,旅行又开始了。    
    就在这许多次停船访问中的一次,我发现了舰长对于女人上炮舰有一种怎样的见解。有一艘炮舰和我们的船离得很近,父亲曾到那艘炮舰上和舰长谈话。这就有机会让我满足我对这小炮舰的好奇心了。那炮舰近得我也能跳过去,只用力一跳我就越过船舷,停在炮舰上了。    
    我急急地经过舰长的小屋,像平时一样地奔到我父亲的保护下。那舰长看到我的时候非常惊慌,迟疑了一会儿,终于把这种迷信告诉了我父亲。    
    这位要人说完之后就站在一边对我恶意地看着,虽然我自己还不知道我错在哪里。我父亲对舰长笑了笑。    
    “这种禁止对别的女人和小姑娘或许是对的,”我父亲说,一面欢喜地、从容地看着我,“但是我的女儿来一定不会对你们不利,并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女儿,而是因为她和一般女人和小姑娘都不同。”    
    我没有猜想到,我相信我父亲也没有猜想到这么一回事,就是说他到武昌去和升官是一件极大的事情的开始,会使我们走向世界的末日:战云已经笼罩下来了,多数家庭,或者说每一个家庭的命运将有一次大改变。我们将被带到中国最强大的统治者的宝座下面。


害人的洋娃娃衙门的围墙(1)

    父亲和我有一点不相同的地方,就是他恨仪式,而我却喜欢它,假使这种仪式是为着我父亲的缘故。    
    他在武昌的时候,我们的家在汉口,只隔一条河,我们常常跟着父亲渡过河到武昌的衙门里去玩。但是我比别的孩子去得更多,因为对于我,这好像是探险,那里随处都有新奇的事情。    
    我不懂为什么在坏天气渡河的时候,船夫总要让船往下游荡,同时张起帆来使船变向而随着风往上行。现在我当然懂了,可是那时候我觉得是一件神秘的事情,风竟会推动船逆水而行。    
    武昌并不是一个可爱的地方,但是衙门却是个神仙世界,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的。    
    首先,在围墙上有一道门,那是中央大门,父亲乘着轿子就由这里经过,重要的客人也是由这里进来的,在大门的旁边,有几个小门,是专给佣员和仆人通行的。    
    大门上用红颜色画着大幅的门神和一些狰狞可怕的东西,算是用来吓走邪神的。父亲并不相信这些东西,可是这衙门还是在父亲出生以前好久建造的。那画也已经很古旧了。    
    一知道我父亲进衙门,各处立刻忙乱骚动起来。我父亲说:    
    “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地让大家知道我来了?这种闹声总有一天会使我发狂!”    
    我坦白地承认,我喜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5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