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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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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着身体,避免在卡车摇晃时会被惯性抛到他的身上。滚滚的尘埃在车后腾起,直到他对留在身后的东西什么也看不见为止。    
    他把身子向对面的年轻士兵探得更近一些。“你知道吗,”他说,“有一个小伙子藏在那栋房子里。”    
    那个士兵没有听明白他说的话。K不得不自己又重复了一遍。    
    “他说什么呢?”有人问道。    
    “他说另外还有一个小伙子藏在那栋房子里。”    
    “告诉他那个人现在死了。告诉他他在天堂里。”    
    过了一会儿,他们到达了那个转弯处。卡车加大了速度,车轮发出嗡嗡声,士兵们都如释重负,滚滚的烟尘被吹散了,展示出他们身后是那条通往艾尔伯特王子城的漫长而笔直的路。    
    


第二章第二章(1)

    病房里有一个新病人,一个小老头,他在体能训练过程中摔倒了,被送进来的时候呼吸和心跳都很弱。他身上有各种长期营养不良的迹象:他的皮肤皴裂,手脚上有溃疡,牙龈流血。他的各个关节支棱着,体重不到四十公斤。据说他被逮捕完全是因为他在卡鲁高原中部什么地方为出山活动的游击队经营着一个补给站,储藏武器和种植粮食,虽然显然他自己并不吃那些粮食。我问带他来的那个看守,他们为什么让他这种情况的人进行体能训练。这是一个失误,他们说:他是和入营的新犯人一起来的,这个程序要花很长时间,负责的军士为了让他们在等待的过程里有事可做,于是就让他们在那块地方跑步。难道他看不出来这个人不能跑吗?我问道。这个犯人并没有抱怨,他们回答:他说他很好,他一向很瘦。难道你们分不出一个瘦人和一具骷髅的区别吗?我问道。他们耸了耸肩膀。    
    *            *    
    一直在和这个新病人迈克尔斯进行斗争。他坚持说他没毛病,他只想要点东西治治他的头疼。他说他并不饿。事实上,他无法不把吃下的食物吐出来。我一直坚持给他打点滴,对此他虚弱地表示反对。    
    虽然他看上去像个老头,但是他声称只有三十二岁。也许这是事实。他来自开普敦,他知道这个赛马场,在这个赛马场还是个赛马场的时候就知道。他听说这儿曾经是职业骑师的更衣室,这使他很高兴。“凭着我这个体重,我也能够变成一个骑师,”他说。他过去为市政局工作,是个园丁,但是后来丢了工作,到乡下来碰运气,带着他的母亲。“你母亲现在在哪儿?”我问他。“她在促进植物生长,”他回答说,一边避开我的目光。“你意思是说她已经过世了?”我说(正在催生雏菊?)。他摇了摇头。“他们把她烧了,”他说,“她的头发在她脑袋周围燃烧好像一个光环。”    
    他毫不动情地说着,好像是在聊天气。我无法确定他完全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有人居然设想他为暴动者经营着一个补给站,这个人的脑子肯定是糊涂了。更可能是有人来给他喝酒,让他照看一枝枪,而他太蠢或太无知,不懂得拒绝。他被作为一个暴动者关起来了,但是他几乎不知道现在正在打仗。    
    *            *    
    现在费利赛蒂已经给他刮过了胡子,我有机会检查一下他的嘴。一例简单的不完全兔唇,外带有些中隔错位。腭完整无损。我问他,过去是否有过进行矫正的打算。他不知道。我指出,这是个小手术,即使是在他这个年龄。如果能够安排这样一个手术,他是否同意进行手术。他回答说(我援引他的原话):“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对于姑娘们来说我从来不是个白马王子。”我本来想告诉他,根本用不着介意姑娘们,只要他能够像别的人一样谈话,他会发现日子会更容易过;但是我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不想伤害他。    
    我向诺埃尔说起他。他连跑步掷标枪都干不了,更谈不上管理一个军需补给站了,我说。他是个弱智,偶然流落到战区,却没有意识要摆脱出来。他应该在一个受到保护的环境里编织篮子、筐子或者干用线穿珠子的活儿,而不是关在一个重新安置营里。    
    诺埃尔拿出登记簿。“根据这个记录,”他说,“迈克尔斯是一个纵火犯。他还是一个劳工营的逃犯。他在一个被遗弃的农场里经营着一个很兴旺的菜园子,他被捕的时候正在向当地游击队提供食品。这就是迈克尔斯的历史。”    
    我摇了摇头。“他们搞错了,”我说,“他们把他和另外某个迈克尔斯搞混了。这个迈克尔斯是个傻子。这个迈克尔斯不知道怎么划火柴。如果这个迈克尔斯经营着一个很兴旺的菜园子,他怎么会差点饿死呢?”    
    “你为什么不吃东西?”我在病房私下里问迈克尔斯,“他们说你有一个菜园子。你为什么自己不吃东西呢?”他回答说:“我正睡着半截觉他们把我弄醒了,”我的表情看上去肯定显得很茫然,“我在睡觉的时候不需要吃东西。”    
    他说他的名字不是迈克尔斯,而是迈克尔。    
    *            *    
    诺埃尔正在向我施加压力,要我加快病床周转。诊所里有八张床位,而此刻有十六个病人,另外八个病人被安置在从前的过磅室里。诺埃尔问我能不能够加快治疗,使他们快一些出院。我回答说,别指望把患有痢疾的病人放到营区人群里面去,除非他希望痢疾流行。他当然不希望痢疾流行,他说;但是过去曾经有过装病的情况,他希望根绝那种情况。他的责任是对他的计划负责,我回答说,我的责任是对我的病人负责,这是医务官的规矩。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的工作做得很好,我对此毫无疑问,”他说,“我要求的是不应该让他们有这样的想法,以为我们是软心肠。”    
    我们俩之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我们看着窗玻璃上的苍蝇。“不过,我们就是软心肠,”我说。    
    “也许我们是软心肠,”他回答说,“也许我们甚至有些诡计多端,在我们的内心深处。也许我们在想,如果有一天他们来了,把所有的人都送上法庭审判,会有人走出来说:‘把那两个人放掉吧,他们是软心肠。’谁知道呢?但是这不是我要谈的。我要谈的是人员流动的问题。现在,你已经让流进你诊所的病人超出了流出的病人,我的问题是,你准备对此怎么办?”    
    我们从他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看见一个下士正在跑道中央的一个旗杆上升起那面黄白蓝三色旗,一个有五把乐器的乐队正在演奏《离开那蓝色海洋》,短号吹奏得走调了,六百个绷着脸的男人立正站着,光着脚,穿着破旧不堪的咔叽布衣服,但愿他们的头脑正常。一年前我们还试图教他们唱歌;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对此不抱任何希望。    
    *            *    
    今天早晨,费利赛蒂领迈克尔斯到户外呼吸点新鲜空气。我从他身边走过,他正坐在草地上仰着脸对着太阳,好像一条正在晒太阳的蜥蜴,我问他觉得在诊所里怎么样。他出人意料地健谈。“我很高兴这儿没有收音机,”他说,“我呆过的另一个地方有一个收音机,一天到晚放个没完。”最初我以为他是在说另一个营地,但是后来搞明白他是指他度过童年时代的那个凄凉残疾儿学校。“那儿下午和整个晚上都有音乐,直到八点钟。那就好像一层油糊在所有的东西上面。”“音乐是要保持你们平静,”我解释说,“不然你们可能会互相打对方的脸,会把椅子从窗户扔出去。音乐会平息你暴躁的心胸。”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但是他歪着嘴微笑起来。“那音乐使我不安,”他说,“我常常坐立不安,我无法想我自己的想法。”“你要想的是些什么想法呢?”他说:“我常常想飞的事儿。我总是想要飞。我曾经张开我的两只胳膊,想我正在飞跃那些围栏,在那些房子之间飞翔。我低低地飞过人们的头顶,他们看不见我。但是当他们放音乐的时候,我就变得非常不安,不能这样去做,去飞翔了。”他甚至说出了一两个最令他心烦意乱的曲子的名字。    
    我已经把他移到了挨着窗户的那个床上,避开了那个摔断脚踝骨的小伙子,那人不喜欢他,天知道为什么,整天躺着并且向他发嘘声。当他坐起来的时候,他现在至少能看见天空和那个旗杆的顶部。“多吃一点儿,你就能出去散步了,”我哄他说。然而,他真正需要的东西是理疗,而这是我们所无法提供的。他就像一个用木头棍做成的玩具,靠着橡皮筋连在一起。他需要逐步增加胃口,轻微的锻炼再加上理疗,这样,很快,有一天他就能够重新加入营地的生活,有机会穿过跑道来回大步走,喊口号,向国旗敬礼,并且练习挖坑再把它填上。    
    *            *    
    在小卖部里无意中听见:“孩子们发现很难接受过平房里的生活。他们实在太怀念那个大花园和他们的宠物了。我们不得不就那样把房子腾出来了:只提前三天打招呼。我一想到我们把什么扔在后面了我就会哭出来。”说话的人是一个脸色红润的女人,穿着一件带圆点花纹的衣服,我想,是一个军士的妻子。(在她的梦里,在她的被迫放弃的家里,一个陌生男人穿着靴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她的床单上,或者打开冰柜,往冰激凌里啐吐沫。)“甭跟我说别难过了,”她说。她的同伴是一个身材苗条的小个女人,我不认识,她的头发像男人那样向后梳着。    
    我们中有任何人相信我们在这里正在做的事情吗?我怀疑。她的军士丈夫在所有人中最不相信这一套。有人交给我们一个旧赛马场和大量蒺藜铁丝网,并且告诉我们要影响转变人们的灵魂。我们并不是灵魂方面的专家,但是谨慎地相信它与身体有某些联系,于是我们让我们的俘虏做俯卧撑并且来来回回地正步走。我们还硬要他们听铜管乐团的保留节目,给他们放映穿着整洁军服的年轻人向头发花白的乡村老人作示范的电影,他们教给他们怎样消灭蚊子,沿着轮廓线耕耘。在这个过程的结尾,我们发证明说他们已经变成纯洁的新人,把他们打发到劳工营去抬水和挖厕所。在大的军事游行中总是有来自劳工营的连队行军从摄影机前面经过,他们行进在所有那些坦克、火箭和野战炮当中,以证明我们能够把敌人变成朋友;但是他们行军时肩膀上扛的是铁锹,我注意到,而不是步枪。    
    *            *    
    在星期天的休假之后,我回到营地,我自己走到大门前,感觉好像一个下赌注的人正在付出入场费。大门上的牌子写着:A区。通向诊所的那道门上的牌子写着:只限俱乐部成员和官员。为什么他们还没有把这些牌子摘下来?难道说他们相信这个赛马场在最近哪一天会重新开张?难道说现在还有人在什么地方训练赛马,相信在所有这些混乱之后世界还会安定下来,生活像当年一样?    
    


第二章第二章(2)

    我们的病人现在下降到十二个。然而,迈克尔斯的情况没有任何进展。肠壁上已经出现了明显的恶化。我已经把他的食谱改回为脱脂牛奶。    
    他躺着仰望着窗户和天空,他的两只耳朵在光溜溜的头颅上支棱着,他发出自己特有的微笑。他被带进来的时候有一个棕色纸袋,他把它放在枕头底下。现在他已经把那个纸袋拿出来紧贴着自己的胸口。我问他那里面是不是装着他的护身符。不是,他说,并且让我看那些晒干的南瓜籽。我深受感动。“战争结束以后,你一定要回去干你的园丁活儿,”我告诉他,“你愿意回到卡鲁草原上去吗,你觉得?”他看上去很谨慎。“当然在半岛上也有很好的土壤,在那些起伏的草坪下面,”我说,“要是能看见园艺市场在半岛上又兴旺起来可是个好事。”他没有回答。我把那个口袋从他的手里拿过来,塞到他枕头底下,“为了安全。”当我一个小时后经过时,他睡着了,他的嘴杵着枕头好像婴儿的嘴一样。    
    他像一块石头,一块鹅卵石,从盘古开天辟地的时候就躺在那里默默地想着自己的事情,现在突然被人捡起来,随意从一只手倒到另一只手。一颗坚硬的小石头,几乎对它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把自己包裹在自己和自己内部的生活之中。他像一块石头,穿过了那些学校、营地、医院和天知道什么别的地方。穿过战争的肠道。一个没有出生的,未来的人物。我无法真把他看作是一个男人,虽然推算起来他比我年岁大。    
    *            *    
    他的情况稳定了,腹泻控制住了。然而,每分钟的脉搏数很低,血压也很低。昨天晚上,他诉苦说感到很冷,虽然事实上夜晚正在变得越来越暖和,费利赛蒂不得不给了他一双袜子。今天早晨我试图表示友好的时候,他却摆手要我离开。“您是不是认为留下我一个人我就会死掉?”他说,“您为什么想要我长胖?为什么对我大惊小怪,为什么我这么重要?”我没有心情争辩。我试图握住他的手腕;他以令人惊讶的力量挣脱了,他挥动着一只胳膊好像一只昆虫的爪子。我离开他直到我查完了所有的病床,然后又回到他的床边。我有些事情要说。“你问我为什么你很重要,迈克尔斯。我的回答对你并不重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被人忘记了。没有一个人被人忘记。记住那些松鼠。五只松鼠卖一个法新,但是就连它们也没有被人忘记。”    
    他凝视着天花板很长时间,好像一个老头正在企问神灵,然后他说话了。“我母亲工作了一辈子,”他说,“她擦洗别人家的地板,给他们做饭,给他们洗碗洗碟子。她给他们洗脏衣裳。他们洗澡后,她刷洗浴室。她跪在地上爬行,打扫厕所。但是当她老了,病了,他们就忘掉了她。他们把她打发到看不见的地方。当她死了,他们就把她扔到火里。他们给了我一个旧骨灰盒,告诉我:‘这里是你母亲,把她带走,她对我们毫无用处。’”    
    那个断了踝骨的小伙子躺着,支棱着耳朵,假装睡着了。    
    我尽可能态度生硬地回答迈克尔斯,似乎对他的自我怜悯没有半点迁就迎合的意思。“我们为你做那些我们必须做的事情,”我告诉他,“对你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你尽可以安心。等你身体好一些了,那儿有的是地板等着要去擦洗,有的是厕所要去清扫。至于你的母亲,我肯定你没有说出她的所有事情,我肯定你知道这一点。”    
    然而,他是对的:我确实对他给予了太多的注意。毕竟,他是个什么人呢?一方面我们有洪水般的来自乡村的难民在城市里寻求安全。另一方面我们又有人过厌了五个人一个房间并且得不到足够食物的生活,他们流出城市,在被抛弃的乡村讨生活。迈克尔斯除了是第二类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之外还能是什么呢?一只从一条过于拥挤、正在沉没的大船上逃走的老鼠。只不过,作为一只城市老鼠,他不知道如何脱离陆地而生活,并且开始变得非常饥饿了。然后,他够幸运的,被人看见并且又被拖上船来。他有什么可不高兴的呢?    
    *            *    
    诺埃尔接到一个从艾尔伯特王子城警察局打来的电话。昨天夜里,发生了一场袭击该城供水系统的事件。水泵站被炸,还有一部分水管被炸。他们在等待工程技术人员的时候,不得不用井水对付。陆上动力电源线也中断了。在一些大船穿过黑暗,劈波斩浪,越来越孤独,在船客们的重压下呻吟的时候,显然还另有一条小船正在沉没。警察希望另外有机会和迈克尔斯谈谈关于那些对这个事件负责的人,换句话说,就是他的那些来自山中的朋友们。他们希望或者由我们问他这样一些问题。“他们不是已经审问过他一次了吗?”我向诺埃尔声明表示反对,“审问他第二次有什么意义?他病得太厉害不能旅行,而且他也无法对他自己负责。”“难道他病得太厉害不能和我们谈话吗?”诺埃尔问道。“并不是病得太重的问题,但是你不会弄清他的糊涂话的意思,”我说。诺埃尔又拿出迈克尔斯的有关材料,让我看。我看到在“类别”下面乡村警察用整齐漂亮的字体写着Opgaarder的字样。“Opgaarder是什么东西?”我问道。诺埃尔说:“就好像一只松鼠,或者一只蚂蚁一只蜜蜂。”“那是一个新的等级吗?”我说,“他进过Opgaarder学校得过Opgaarder奖章吗?”    
    我们让迈克尔斯穿上睡裤,肩膀上裹着毯子,到看台尽头的储藏室去。一罐罐的油漆和硬纸板箱靠墙堆着,在每个角落都有蜘蛛网,地上尘土很厚,没有地方可坐。迈克尔斯斜对着我们,紧紧抓住那条毯子,双脚瘦得像枯柴棒,却坚定地站在那里。    
    “你在装样儿呢,迈克尔斯,”诺埃尔说道,“你那些艾尔伯特王子城的朋友们一直在干坏事。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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