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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k的生活和时代-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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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厨房的背面通往一个小小的食品储藏室。K打开那扇窗户,推开护窗板。沿着一面墙摆着一排木箱,都是空空的,只有一个木箱里面装着一些东西,好像是沙子和老鼠屎。在一个搁架上放着一些厨房用具,一些零星的器皿,塑料杯,玻璃罐,上面都盖满了尘土和蛛网。在另一个架子上,则是一些半空的油瓶、醋瓶,一些冰糖、奶粉罐和三瓶果酱。K打开一瓶,扣掉蜡封,狼吞虎咽地大吃那种味道像杏子的东西。他嘴里果子的甜丝丝的味道,混合着从他身上的湿衣服发出来的陈腐的泥水味儿,使他作呕。他把瓶子拿到外面,站在阳光之中,更慢地吃着剩下的东西。    
    他穿越草原,走了一英里的路,回到那个水坝。虽然空气相当温暖,但是他依然在瑟瑟发抖。    
    那只羊的肋腹部呈现出泥水的棕褐色,露在水面上。他蹚水走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抓住死羊的两条后腿,把它的尸体拖出来。羊的牙齿露在外面,它那两只黄黄的眼睛大睁着;水滴滴答答地从它的嘴里流出来。是一只母羊。昨天主宰着他的那种紧迫强烈的饥饿感消失了。那羊身上覆盖着湿淋淋的纠结的毛皮,一想到要把这个难看的东西切开并且吃下去,就让他一阵阵地反胃。其余的羊站在不远处的一个斜坡上,它们的耳朵都支棱着朝着他。他觉得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像个疯子一样手里拿着一把刀,追了它们一整天。他脑海里闪现出这样的景象,在皎洁的月光下,自己骑在这只母羊的身上,一直到它闷死在泥水之下,不由得一阵颤栗掠过他全身。他宁愿把这只母羊埋在什么地方,忘掉这段插曲;或者,最好是,在这头畜生的肋腹上猛击一掌,看见它挣扎着站起来,奔驰而去。他拖着这只死羊,穿过草原,回到那栋房子,这花了他几个小时的时间。没办法打开那些门锁,他只好抬着它穿过一扇窗户,把它弄进厨房。这时他突然想到,在屋子里屠宰这头羊未免太蠢了,虽然厨房里长出了一些野草,还有一些小鸟,但是也得算是屋子里的一部分。于是他又把它拖了出去。他觉得自己已经搞不清为什么大老远的跑了千百里路到这儿来,他不得不把双手在脸上捋了几回,才觉得心里好过一些了。    
    过去他从来没有收拾过任何动物。在这儿除了一把铅笔刀,没有可用的家伙。他切开羊的肚子,把一只胳膊伸进那个切口;他本以为会摸到温热的内脏,但是碰到的依然是沼泽淤泥般的冷冰冰湿淋淋的黏滑感觉。他用手猛地一拧,羊的内脏就从腹腔中滚落下来,掉在他的脚下,那些脏器有蓝色的、紫色的和粉红色的,他不得不把这具尸体又拖开了一段距离,才能继续进行下去。他尽可能地剥开羊皮,但是却不能把四只羊脚和羊头割下来。直到他在棚子里寻找了一番,找到一把弓锯,才算解决了问题。最后,他把那具剥了皮的尸体挂在了食品储藏室的天花板上。这尸体与剩下的那堆东西一比,显得那么小。他把那堆剩下的羊头羊脚、肠子肚子,用一条麻袋一卷,埋在了假山的顶上。他的双手和袖子上满是血污;附近没有水;他就用沙土把自己洗刷了一遍,但是他回那栋房子的时候,身后仍然追着一群苍蝇。    
    他把炉子扫干净,生起火来。没有煮东西的家伙。他切下一条后腿,就拿着它在明火上烤起来,直到后腿的表面都烤焦了,开始往下滴油汁为止。他吃着羊腿毫无快感,只是在想着:等这只羊吃完了,我该怎么办呢?    
    


第一章第一章(13)

    他确信自己已经感冒着凉了。他的皮肤感到又热又干,头发疼,吞咽困难。他拿了几个玻璃罐到水坝那儿去打水。在回来的路上,他突然感到体力不支,不得不坐了下来。坐在光秃秃的草原上,脑袋耷拉在两个膝盖之间,他却让自己想象躺在一个很干净的床上,躺在新鲜、洁白的被褥之间。他咳嗽着,发出像猫头鹰似的呼呼声,并且听到那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声音,可那又并非是回声。虽然他的嗓子挺疼,但是他还是又发了一下声。这是他自从离开艾尔伯特王子城以来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他想:在这里,只要我喜欢,我就可以发出任何声音。    
    到夜幕降临的时候,他发烧了。他把那个麻袋做的床拖到前屋里,并且就睡在那里。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躺在休伊斯·诺雷牛斯学校漆黑一团的宿舍里。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却碰到了铁床架的床头,从那个棕绳床垫上发出一股陈尿臊味。因为担心自己动一动会惊醒睡在自己周围的男孩们,所以他一直睁着眼睛躺在那里,这样他就不会跌入睡着的危险之中。现在是四点了,他对自己说,到六点天就亮了。无论他怎么睁大眼睛,也无法分辨出窗户的位置。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我正在下落,他想到。    
    早晨,他感到强壮有力多了。他穿上鞋,在这栋房子里走来走去。在一个衣柜顶上,他发现了一个手提箱,但是里面只装着几个破娃娃和几块七巧板。这栋房子里没有任何对他有用的东西,也没有任何东西提供一点线索,住在这里的维萨基一家为什么在他到来之前就离开了。    
    厨房和食品储藏室里一片嗡嗡的苍蝇吵闹声。虽然没有一点胃口,但他还是用果酱罐头盒盛水煮了一点羊肉。他在食品储藏室的一个罐子里发现了茶叶;他泡上茶,又回到床上。他已经开始咳嗽了。    
    骨灰盒在起居室的一个角落里等待着他。他希望母亲正在得到解脱(在某种意义上,她就在这个盒子里,在某种意义上又不在其中),一个灵魂得到了解脱进入空气之中,她现在更平静了,因为她更靠近了故乡的土地。    
    不采取任何措施,让自己听任疾病的摆布、处置,在这之中,有一种快感。他打开所有的窗户,躺下倾听着圣灵的声音,或者倾听着死寂和宁静。整个白天里,他时睡时醒。当下午的太阳直射进屋里,照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关上了百叶窗。    
    傍晚,他又有些精神错乱了。他正在试图穿过一片荒凉的土地,这块土地倾斜着,威胁着要把他扔出去。他平躺着,把自己的手指扣进泥土之中,觉得自己正在猛然一下划过黑暗。    
    两天后,这种阵发的时冷时热结束了;又过了一天之后,他开始复原了。食物储藏室里的那只羊正在发臭。这个教训(如果说有什么教训,如果说在这些事件中有什么令他难忘的教训),看来就是不要杀害这么大的动物。他自己削了一个Y形的树枝,用一个旧鞋的鞋舌头,和从一条自行车内胎上剪下来的两条橡皮条,给自己做了一个弹弓。他用这个弹弓打树上的鸟。他把那只羊的尸体埋葬了。    
    在这个农舍后面的山脚下,他发现了一些只有一个房间的小屋。这些房子是用砖和灰泥盖的,有水泥地面和铁皮屋顶。它们不可能有半个世纪之久。但是几米开外,就在光土地上,耸立着一个用饱经风霜的土坯围成的小小长方形废墟。难道这就是母亲出生的地方,在一个刺梨园里?他从自己住的那栋房子里取来骨灰盒,放在那个长方形的房屋废墟当中,坐下来,等待着。他不知道自己期待着什么;不过无论他期待的是什么,那事情都没有发生。一只甲虫急匆匆地从地面上爬过。风儿在吹着。那里是一个纸板盒子,放在阳光下一块曾经烟熏火燎过的泥地上,仅此而已。显然,还有他必须迈出的下一步,但是眼下他还无法想象。    
    他沿着周围的围栏绕着这个农场走了一圈,没有遇到有任何邻居生活的迹象。在一个上面盖有铁皮的木槽子里,他发现了一些正在朽坏的羊饲料;他从中挑出一把玉米,放在自己的兜里。他回到那个水泵那里,摆弄着它,直到他发现制动结构是如何工作的为止。他把断了的钢丝绳接上,制止住那个轮子疯狂地干转。    
    虽然他继续在那栋房子里睡觉,但是他在那儿却并不自在。他从一个空房间漫步到另一个房间,感到像空气一样虚幻。他自哼自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墙壁和天花板发出回响。他把床移到厨房,在那儿他至少能够穿过房顶上的窟窿看到群星闪耀。    
    他的许多白天都在水坝那儿度过。一天早晨,他脱掉了身上的所有衣服,把它们洗干净,他站在齐胸深的水里,把湿衣服向坝壁上猛甩;在这天剩下的时间里,在晾干衣服的时候,他就在树阴下打盹。    
    让母亲重归大地的时候到了。他打算在水坝西面的小山顶上挖一个坑,但是在浮土表面一英寸以下,铁锹就碰上了坚固的岩石。于是,他转移到水坝下面那块耕作过的土地边上,挖了一个一肘深的坑。他把那袋骨灰放到坑里,并且在那上面撒下了第一锹土。这时他感到一阵阵的疑惑不安。他合上双眼,全神贯注,希望有一个声音使他的心安定下来,告诉他正在做的事情完全对———他母亲的声音,假若她还有声音的话,或者是一个并不特别属于某个人的声音,或者甚至是他自己的声音,就像它有时候会自说自话,告诉他该怎么办那样。但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于是他从那个坑里拿出那袋骨灰,自己负起责任来,他开始着手在那块地的中央清理出一块几米见方的地方。那里因为地势比较低,所以骨灰不会被风吹走,他把那些细小的灰色薄片撒在地上,然后再把土一锹一锹重新恢复原位,盖在骨灰上。    
    这是他耕耘者生活的开始。在那个棚子里的一个架子上,他发现了一袋南瓜籽,其中有一些他已经漫不经心地放在火上烤了,吃掉了;他还有一些玉米粒儿;在食品储藏室的地上他甚至捡到了一粒孤零零的青豆。在一周的时间里,他清理出水坝附近的那块地,恢复起灌溉这块地的垄沟系统。随后,他种了一小块地的南瓜,一小块地的玉米;在河边不远的地方,他种下了青豆,这样他就可以打水浇灌这棵青豆,而且,如果它长起来,就能爬到刺荆棵子上去。    
    绝大部分时间,他都靠吃用弹弓射杀的小鸟活着。他的日子,一部分用来进行这种狩猎活动,一部分用在耕作土地上面,狩猎活动通常在更靠近那栋房子的地方进行。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在日落的时候,打开水坝壁上的开关,看着那清清的水流,汩汩地沿着水渠流淌,滋润着那干旱的土地,把它从黄褐色变成深棕色。他想到,这是因为我是一个园丁,因为这是我的天性。他在一块石头上磨快了铁锹的锹刃,这样用它铲土的时候,那种瞬间感觉就更妙。那种栽种东西的冲动已经在他的心中重新苏醒;现在,从这几周的时间来看,他发现自己的这种苏醒的生活是和他开垦出来的这块土地以及种在上面的那些种子紧紧结合在一起的。    
    有时候,特别是在早晨,当他想到,自己单枪匹马,默默无闻,却正在使这个荒芜的农场欣欣向荣,这时一阵狂喜就会掠过他的心头。但是随着这种狂喜,有时候也会有一种痛苦的意识到来,这种痛苦隐隐地与未来联系在一起;这时它就成了惟一一种能防止他陷入沮丧的轻快工作了。    
    那个井眼,被抽干了,只能产生断断续续的微弱水流。把从大地中流出的水储存起来,成了K的最大愿望。他只用水泵抽取他的园子需要的水,让水坝里的水面降低了几英寸,而毫不动情地看着那块沼泽干掉,稀泥板结成硬块,绿草枯萎了,那些青蛙肚子朝天地躺在那里,干死了。他不知道地下水如何自我循环重新变得盈满,但是他知道挥霍和浪费绝无好处。他无法想象什么潜伏在他的脚下,是一个湖泊还是一股流泉,是一个辽阔的地下海还是深得无底的池塘。每一次他松开制动器,那个风车的轮子转起来,水就流出来了,这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个奇迹;他趴在坝壁上,闭上双眼,把手指伸到那潺潺的流水之中。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超然于时代之外。开普敦,战争,和他来到这个农场的过程,都变得越来越远,正在被淡忘。    
    然后,有一天,他在中午的时候回到那所房子,看见前门大敞开着;正当他还在惊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一个人从房子里出来,走到了阳光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肥胖年轻人,穿着一身咔叽布军服。“你在这儿干活吗?”这是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台阶最上面,倒好像他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对K来说,除了点头之外别无选择。“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个陌生人说道,“你在照看这个农场吗?”K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厨房塌成那个样子?”他问道。K想要挤出点儿话来,却结巴起来。那个陌生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K的那张有毛病的嘴巴。然后,他又开口说话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他说,“我是这儿的老板维萨基的孙子。”    
    


第一章第一章(14)

    那个井眼,被抽干了,只能产生断断续续的微弱水流。把从大地中流出的水储存起来,成了K的最大愿望。他只用水泵抽取他的园子需要的水,让水坝里的水面降低了几英寸,而毫不动情地看着那块沼泽干掉,稀泥板结成硬块,绿草枯萎了,那些青蛙肚子朝天地躺在那里,干死了。他不知道地下水如何自我循环重新变得盈满,但是他知道挥霍和浪费绝无好处。他无法想象什么潜伏在他的脚下,是一个湖泊还是一股流泉,是一个辽阔的地下海还是深得无底的池塘。每一次他松开制动器,那个风车的轮子转起来,水就流出来了,这在他看来就好像一个奇迹;他趴在坝壁上,闭上双眼,把手指伸到那潺潺的流水之中。    
    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超然于时代之外。开普敦,战争,和他来到这个农场的过程,都变得越来越远,正在被淡忘。    
    然后,有一天,他在中午的时候回到那所房子,看见前门大敞开着;正当他还在惊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一个人从房子里出来,走到了阳光下,是一个面色苍白的肥胖年轻人,穿着一身咔叽布军服。“你在这儿干活吗?”这是这个陌生人的第一句话。他站在台阶最上面,倒好像他是这所房子的主人。对K来说,除了点头之外别无选择。“我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你,”那个陌生人说道,“你在照看这个农场吗?”K点了点头。“什么时候厨房塌成那个样子?”他问道。K想要挤出点儿话来,却结巴起来。那个陌生人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K的那张有毛病的嘴巴。然后,他又开口说话了。“你不知道我是谁吧?”他说,“我是这儿的老板维萨基的孙子。”    
    K把他的那些麻袋从厨房搬到靠山根的一间房子里,把那栋房子腾给这位新来的维萨基家的人。他感到旧日的那种毫无办法的愚笨麻木正在侵袭着自己,他努力要回击它。他想,那家伙也许只呆上一两天,那时候他就会看到对他来说这儿没有什么好东西;也许,走人的将是他,而留下的将是我。    
    但是,情况表明,那位维萨基的孙子并不会走掉。那天傍晚,当K在山脚下生起一堆篝火,正在烤着两只作为晚饭的野鸽子的时候,那个维萨基的孙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并且在周围转悠了很长时间,以致K感到不得不主动提出和他分享晚餐。那人吃起东西来像个饥饿的男孩。结果他们俩都不够吃。然后他的事儿就来了。“你去艾尔伯特王子城的时候,我希望你留心,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在这里,”他开始说道。原来,他是一个逃兵。他在前一天将近黄昏的时候,从克雷德方丹的一个军队训练营里逃出来,在乡间走了一整夜,终于抵达这个他从上小学的时候就记得的农场。“我们家曾经每年都在这里过圣诞节,”他说,“我们家一直来这儿,直到这房子裂了好多口子为止。我从来没有看见过像我们那时候那么吃东西的。成天的,我奶奶总是在桌子上堆满了吃的,都是乡下的好吃东西,而我们总是把它吃得一干二净。那种卡鲁草原羊羔肉那个香,是再也尝不到了。”K坐在自己的后脚跟上,用棍子拨着火,听着,一言不发,他想到:我让自己相信这是一块无主的土地。可现在我知道了事实。现在我正在吸取教训。    
    而那位维萨基的孙子,可是越说越来劲。他说,他有贫血症,心脏也有毛病,这是有证明的,对此毫无争议,可是,他们却要派他上前线。他们对学者、职员进行再分配,把他们送上前线。他们以为没有学者、职员,他们能干得成事情?他们以为没有军需官办公室,他们能进行这场战争?如果他们来找他,那些正规的警察或者宪兵把他抓回去,就会拿他杀鸡给猴看。K必须装哑巴。他必须装傻充愣,一点口风都不露。而他,那位维萨基的孙子本人,则要给自己弄一个藏身之所。他熟悉这个农场,他会找到一个他们做梦都找不到的地方。要是K不知道那个藏身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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