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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度的社会901
的人,可能只想到了他的个人经验,但就他做出这一表述的形式来看,他超出了这种个人经验。谓语“太低”是一个关系形容词,要有一个在命题中并未标明的指称——对谁或对什么来说太低?
这一指称也可以是做出这一表述的那个人的,也可以是他从事这种工作的同事们的,但一般名词(工资)
带有这个命题所表达的整个思想运动,并使其它命题因素共有这种一般特征。
这个指称仍是不确定的——“总的说来太低,”
或“对每一个象说这话的人一样的雇佣工人来说太低”。
这个命题是抽象的。它指称着任何特定形式都不能取代的一般状况;它的意义是“及物的”
正如它反对任何个别情形一样。
这一命题的确要求“转换”成更具体的语境,但在这种语境中不能用任何特定的一系列操作(如工人B的个人史和他在W工厂的特定功能)来定义一般概念。
“工资”这一概念涉及到一个“挣工资者”集团,把一切个人的历史和特定的工作都结合进一个具体的一般概念中。
(2)
“B由于妻子生病,所以他目前的收入不足以应付他目前的支出。”注意,在(1)的这个转换命题中,主语已经变换了。
“B目前的收入”
取代了一般概念“工资”
,这样一来,“B目前的收入”的意义完全是由B为了给家庭购买食物、衣物、住宅、药品等等而必须进行的一系列特定操作来定义的。
意义的“及物性”已被消除;“挣工资者”集团连同主语“工资”一起消失了,所剩下的只是一个特殊事例。这个事例被剥掉了它的及物意义,开始屈从它所属的公司认可的处理标准。
错在哪里呢?一点没错。概念和整个命题的转换,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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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者为之效力的社会而生效的。这种疗法之所以有用,乃因为工厂或政府至少能负担相当一部分费用,因为它们愿意这样做,因为病人愿意顺从这种许诺成功的治疗。在未经转换的抱怨中表现的模糊且不确定的一般概念,的确是过去的残余;它们存留在言语和思想上,的确是对理解和协作的一种障碍(尽管是很小的)。
只要操作的社会学和心理学有助于缓和非人的状况,它们就是精神和物质进步的一部分。但它们也证明了进步有矛盾着的合理性,这种合理性在其压抑性权力中有令人满足的东西,而在其满足中又是压抑人的。
这种对及物意义的排除,一直是经验社会学的一个特点。
它甚至还标志着很多研究的特征,尽管这些研究并不打算为了某种特殊的利益来发挥治疗的功能。结果是:一旦消除了对意义的“非现实主义”超越,考察也就被锁闭在全面的限制内,正是以这种限制,现存社会决定着命题的有效或无效。
就其方法论而言,这种经验主义是意识形态的。为了阐明它的意识形态特点,让我们来看看对美国政治活动的研究。
莫里斯。贾诺威茨和德韦恩。马威克在他们的“竞争的压力和民主的赞同”一文中,想“判断一次选举在何种程度上才是民主过程的一个有效表现”。
这种判断意味着“根据有利于维护民主社会的要求”来评价选举过程,这反过来又要求对“民主”进行定义。作者提出要在两个可供选择的定义之间进行选择:“授权”民主论和“竞争”民主论:
“‘授权’理论起源于古典的民主观,这种民主观假定,代议制过程出自全体选民强加给他们代表的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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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明确命令。选举是一种方便的程序,是一种保证代表遵守选举人命令的方法。“
①
现在,这种“预想”
“事先就被当作不现实的东西弃之一边,因为它要求在竞选问题上要非常明确地表达出意见和意识形态,而这在美国是不可能找到的”。
这个有点坦率的事实表述,因作者提出一个令人鼓舞的怀疑而降调了,即怀疑“自十九世纪公民权扩大以来,在任何民主选举中是否存在过能非常明确地表达出意见的情况。”
无论如何,作者不是接受这一受到拒绝的预想,而是接受“竞争”民主论。根据这一理论,民主选举是一种“拥护或反对”那些“为公职而竞争”
“候选人”的过程。这一定义为了成为真正操作性的,要求有用来评价政治竞选人物的“标准”。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政治竞选是一个“自愿赞同的过程”,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它是一个“操纵过程”?作者提出了三个标准:
“(1)民主的选举要求互相对立的候选人在整个选区进行竞选。全体选民的权力来自他们至少能在两个有竞争倾向的候选人之间进行选择的能力,相信其中每个候选人都具有合理的获胜机会。
(2)
民主的选举要求两个(!)
政党参与力量的平衡、保持现有的投票集团、吸引独主的投票者,并从对立党中争取皈依者。
①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茨(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27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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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国外马克思主义和社会主义研究丛书
(3)民主的选举要求两个(!)政党积极争取赢得当前的选举;但不论成功与失败,两党还应努力增强它们在下一次以及此后各次选举中成功的机会……。“
①
我认为,这些定义相当确切地描述了1952年美国选举的实际状态,这是该文分析的主题。也就是说,判断一个既定事态的标准是该既定事态所提供的那些标准(或者说,既然这些标准是一个运行良好而牢固确立的社会制度的标准,因而是被强加的标准)。这种分析是“封闭的”
;判断的范围限定在一个事实背景中,这个背景避免判断制造事实、人为事实的背景和事实的意义、功能及发展被制约的背景。
考察被约束在这个框架上,成了循环论证和不证自灵的。
如果用实际选举过程的有限制而又现实的术语来定义“民主”
,那么这一实际选举过程在被考察之前就是民主的。
当然,这种操作的框架仍然承认(甚至要求)自愿赞同与操纵之间有所区别;选举可以相应于所查明的自愿赞同和操纵的程度,而或多或少是民主的。这些作者们得出了这样的结论:1952年的选举“比起我们印象上的估计来说,在更大的程度上是以一种真正自愿赞同的过程为特点的”
②——尽管“大大错误地”忽视了不利于自愿赞同的“障碍”
,而且否定了“操纵
①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获(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276页。
②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茨(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2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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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压力集团的出现“。
①超出了这一很难解释的说法,操作的分析就寸步难行。换句话说,它不可能提出这样的决定性问题,即自愿的赞同本身是不是操纵的结果——对这个问题,实际事态提供了充分的证明。这种分析之所以不能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个问题会超出它的字面而走向及物的意义,走向一个真正的民主概念,这个概念会表明这场民主选举是一个受限制的民主过程。
确切地说,作者当作“非现实的”东西加以反对的概念,正是这种非操作的概念,因为它对民主的定义是非常明确的,如全体选民旗帜鲜明地控制代表——作为大众政权的大众控制。这种非操作的概念决不是外来的。它决不是想象或思辨的虚构物,毋宁说它确定了民主的历史意图,争取民主的斗争为之战斗并仍待实现的条件。
而且,就其语义学上的确切性而言,这种概念是完美无瑕的,因为它准确地表达了它说的东西,即,实际上是全体选民把他们的命令强加给代表们,而不是代表们把他们的命令强加于选举并再选举代表的全体选民。
自主的全体选民,只有在摆脱被灌输和被操纵情况时才是自由的。他们的确应具有现在不可能找到的“明确表达意见和意识形态的水平”。
因此,这种概念不得不被当作“非现实的”
东西而受到拒斥——如果人们承认实际上流行的意见和意识形态水平为社会学分析规定着有效标准的话,就不能不如此。如果灌输和操纵已
①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茨(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2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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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达到了使流行的意见水平成了虚假水平的程度,即实际事态已不再被当作它的现实样子的程度,那么,那种在方法论上反对及物意义的分析,便委身于一种虚假意识。它的经验主义成为意识形态的。
这些作者们充分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在评价民主的赞同程度时,“意识形态的严格性”
表现出一种“严肃的含义”。
那么,赞同什么呢?自然是赞同政治候选人及其政策了。但这不足以说明问题,因为赞同法西斯主义政权(而且人们可以说是对这种政权的真正赞同)也可以是一个民主的过程。所以,对赞同本身应做评价——根据它的内容、它的目标、它的“价值”进行评价,这一步似乎牵涉到意义的及物性。然而,如果被评价的意识形态倾向不过是现存而“有效”竞争的两党倾向,再加上投票者“矛盾心理-中立化的”倾向的话,那么,这“非科学的”一步就会被避免。
①
关于意识形态倾向的投票结果的图表,显示了坚持共和党意识形态、坚持民主党意识形态和坚持“矛盾心理的-中立化的”
意见这三种等级。
②对现存政党本身,它们的政策和它们的机构,人们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而且就所关心的至关紧要的事情而言(原子能政策和全面奋战的事情)
,对它们之间的实际差别,人们也没有提出什么问题。而这些问题恰恰对评价民主过程来说是根本的,除非我们的分析使用的民主
①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茨(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280页。
②同上书,第138页以下诸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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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念,完全类似于现存民主形式的特点。
这种操作的概念,对。。
考察的主题来说,不是完全不妥当的。它非常明白地指出了那些在当代能把民主制度同不民主制度区别开来的性质(例如,代表不同政党的候选人之间有效的竞争,全体选民有在这些候选人之间进行选择的自由)
,但如果理论分析的任务不单是描述,如果任务是把事实当作其实际样子来理解和认识,。。。。
是对那些把它们视为事实并靠之生活的人来说它们“意味着”的东西,那么,这种妥当就显得不妥当了。在社会理论中,承认事实就是批判事实。
然而,操作的概念甚至不足以描述事实。它们仅仅获得。。
了事实的某些方面和部分,一旦把事实视为总体,它们便无法描述这一总体客观的、经验的特点。作为一个例子,让我们看看朱利安。
L。
伍德沃德和埃尔莫。罗珀“美国公民的政治活动”一文中“政治活动”的概念。
①该文作者提出了“政治活动”一词的操作定义,政治活动由“五种行为方式”构成:(1)选举和投票;(2)支持可能的压力集团……;(3)直接同立法者进行的个人交流;(4)
参与政党活动……;(5)
通过口头语言交流来习惯性传播政治意见……。
肯定,这些是“可能影响立法者和政府官员的渠道”
,但仅这几方面的衡量真的能提供“一种方法,把那些在国家政治问题上相对积极的人同那些相对不积极的人区别开来”?
这几方面是否把那些“与国家问题”相关的决定性活动当作公
①H。尤劳、S。
J。
埃尔德斯威尔德、M。
贾诺威茨(编)
《政治行为》(格伦科自由出版社,1956)第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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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和政府之间、大公司之间的技术和经济契约包括进来?它们是否用大规模公共媒介来包括“非政治的”
意见、消息、娱乐的形成和传播?它们是否考虑到各种组织在公共问题上具有的非常不同的份量?
如果回答是否定的(我认为是否定的)
,那么,上述操作定义就没有充分描述和查明政治活动的事实。许多在我看来是决定性的基本事实,都是在操作概念所及之外的。由于这种局限性——这种反对及物概念的方法论禁令,在真实的情况下可以表明事实并真实地说出事实——对事实的描述性分析封闭了对事实的理解,并成为维持事实的一个意识形态因素。这种社会学声称现存的社会现实是自身的典范,从而进一步使个人“无信仰地信仰”他们作为其牺牲品的现实:“唯一存在的意识形态就是承认现存的东西——一种屈服于既定事态的压倒一切的权力的行为模式”。
①与这种意识形态的经验主义相反对,一个简单明了的矛盾再度呈现出来:“……现存的不可能是真实的。”
②
①西奥多。
W。阿道尔诺“意识形态”
,见库尔特。伦克(编)《意识形态》(诺伊维德,鲁希特罕德,1961)第262页。
②恩斯特。布洛赫《哲学基本问题》第1卷(法兰克福,苏尔坎普,1961)第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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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度的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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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否定性思维:被挫败的抗议逻辑
“……现存的不可能是真实的”。对我们训练有素的耳朵和眼睛来说,这个陈述既是轻率无礼的,也是滑稽可笑的,或者象另一句似乎相反的陈述“凡是现实的,就是合理的”
,一样令人憎厌。然而,在西方思想传统上,这两个陈述都以挑衅的简略公式,显示了一种作为自身逻辑指南的理性观念。
而且,二者都表达了同样的概念,即现实的对抗性结构,以及力图理解现实思想的对抗性结构。应该理解、改造甚至颠覆我们发现自己生活在其中的直接经验的世界,以便使之成为它真正的样子。
理性=真理=现实,这一等式把主观的和客观的世界结合成一个对立统一体。在这个等式中,理性是颠覆性力量、“否定性力量”
,作为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它确立了人和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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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向度的思想91
物的真理,即使人和万物成为其真正样子的条件。西方思想的最初旨趣和它的逻辑——不是哲学一个专门学科意义上的逻辑,而是借以把现实的理解为合理的那种思维方式的逻辑——的起源在于,力图证明这种理论和实践的真理不是主观的,而是客观的条件。
极权主义的技术合理性领域是理性观念的最后变形。在本章和下一章中,我将努力阐明理性观念发展的几个主要阶段,即逻辑成为统治逻辑的过程。这种意识形态的分析,就其集中注意历史过程中理论和实践、思想和行动的统一(和分离)——理论理性和实践理性在一体中展现——而言,将有助于理解现实的发展。
发达工业文明的被封闭的操作领域,造成了自由与压制、生产与破坏、增长与倒退之间可怕的和谐。这个操作领域在理性观念中是作为一种特定的历史设计被预先指定的。技术阶段和前技术阶段共有某些基本的关于人和自然的概念,这些概念表现了西方思想的连续性。在这个连续体内,不同的思维方式彼此摩擦;它们属于不同的理解、组织、改造社会和自然的方式。稳定性倾向同理性的颠覆性因素相冲突,肯定性思维的力量同否定性思维的力量相冲突,直到发达工业文明的成就使单向度的现实取得了战胜一切矛盾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