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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一样满场乱飞的陈小姐一点兴趣也没有,但还是走到她面前,鞠了个九十度的躬:“陈小姐,肯赏脸和陆某人跳个舞吗?”陈小姐受宠若惊,娇笑着把手交给他,相携着步入舞池。
陆逸桐不愧是舞林高手、情场先锋,他的动作娴熟优雅,而那位陈小姐也是内行,舞姿翩跹,身轻如燕。其他人干脆不跳了,全都围成一圈,看他们表演。他们一个英俊潇洒,一个明艳照人,大家不由得惊叹,这实在是太时髦太般配的一对。在一片叫好声中,雨棠悄然退到了外面的露台。
早就知道陆逸桐潇洒落拓、风流不羁,但看他这样神采飞扬、光芒四射地周旋在女人中间,她还是忍不住黯然神伤。他为什么要叫她来?难道只为了炫耀他无人能挡的魅力吗?她抬起头来,看着天上那弯纤月,一迳沉浸在自己的愁绪中,没察觉身后厚重的丝绒帘子掀起,一个人影轻轻地走进露台。
“你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听见这声音,她的心怦然而跳,蓦然回首,却发现来人并不是陆逸桐。眼前的俊男,清眉秀目,轮廓分明,和陆逸桐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他那股咄咄逼人的英气,反而因为生得过于漂亮,而带着点脂粉气。雨棠立刻猜出他是谁,淡淡地说:“我不认识你。”那男人轻松自若地笑道:“可我认识你,你叫夏雨棠,是我大哥的女人。”雨棠被他这句话点中了“要害”,但他弯弯的眼中充满笑意,似乎没什么恶意。她把目光自他脸上移开,道:“你大哥有很多女人。对你们这种人来说,女人不过是件衣服,花钱就可以买到,要多少有多少,并且常换常新。”
“好个聪明的女人!”那男人笑着,忽然右手伸出一指,轻轻点在她的额上,“一眼就把我们这些男人看穿了。”雨棠没提防他有这一着,身子往后一退。看见她这样,那男人眉毛一挑:“你跟了我哥这么久,怎么还是不解风情?看来,他的口味真是变了。”“他过去是什么口味?”雨棠脱口而出,却马上后悔,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那男人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兴味盎然地说:“我大哥过去喜欢的女人,个个美艳绝伦,时髦而又风情万种,堪称人间尤物。当然,她们也不是省油的灯,拼命在他身上捞钱不算,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像眼前这种机会,她们绝对不会放过,不说勾引挑逗,打情骂俏是少不了的。毕竟我是陆家的二少爷,生得好看又多金。”他边说,边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面前这个女人皮肤白皙、容貌清丽、身材曼妙,但这些都不是她出众的地方。真正吸引人的,是她那种空灵傲世茕茕独立,就像生长在危崖上的花朵,遗世独立,飘逸出尘。他惊叹在浮华、世俗的上海滩,还有这样清灵脱俗、纤尘不染的女人。她身上的美是自然流露出来的,无丝毫矫揉造作之气,因而在脂香熏人的闺秀堆中,越发显得珍贵。他有些明白她为何会成为大哥有史以来交往最久的情妇。而且,今晚的舞会他只带她出席,没带别的女人。但是,着迷是一回事,为她安定下来又是另一回事。夏雨棠这双纤纤玉手,真能抓住大哥那颗狂放不羁的心吗?
那男人忽然闪过恶作剧的念头:看在骨肉兄弟一场的份上,他何不推波助澜,不,兴风作浪一番?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最拿手了。他带着柔情似水的笑容,俯身凝视她的眼,说:“你跟她们完全不一样,说实话,连我都忍不住要为你动心呢!”雨棠瞪着他,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陆家的人都这样轻浮浪荡?随便什么女人都可以调情?“跟你开个玩笑,不必当真。你确实与众不同,难怪大哥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正色说:“不过,我大哥薄情寡意、喜新厌旧是出了名的,你千万别爱上他,否则,他会将你伤得很重。到时,你就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了。”
雨棠脸上的神色渐渐僵滞。类似的话,鹤轩早就说过,何用他来提醒?“你放心,我绝不会爱上他。”说罢,准备转身离去。“等一等。”背后一声轻唤,她回头,神情落寞地看着他。“不要自欺欺人,你已经爱上他了。”月光下,他的脸温柔平和,充满内涵,“没有人能逃脱我大哥追逐女人的手段和技巧,更别说他与生俱来的魅力,连我都甘拜下风。”雨棠注视他许久,才问:“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的用意何在?”
他轻叹一口气,说:“我也说不清,或许是为了我大哥吧!”这是什么意思?雨棠秀眉微蹙:“你不希望有女人爱上他?”“不,正好相反。”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希望女人能真正爱他,而不是迷恋他的金钱、地位。”看了雨棠一眼,他感慨地说:“别看我大哥外表是风流浪荡的花花公子,其实他的内心非常脆弱,只不过他善于用金钱、玩乐、女人来遮掩而已。”
脆弱?这样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男人会脆弱?他忽略她脸上不屑的表情,娓娓道来:“我们陆家家族庞大,家庭组织非常复杂。这都得归功于我的父亲,他娶了八房姨太太,生了十几个儿女,外面养的女人更是数不清。有钱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可是,我大哥却耿耿于怀。他是个放不开的男人。”放不开?雨棠一愣,为什么?“大哥一直放不开,因为他母亲是我父亲妻妾成群的最大受害者。”他沉默半晌,终于还是说了出来:“逸桐的母亲,我的大妈,出身于官宦家庭。她才貌双全、贤良温柔,十八岁就嫁给了我父亲。在常熟老家时,两人也恩爱过一段时间。但随着我父亲在上海的生意越做越大,开始接二连三地纳妾,她渐渐受到冷落,被丈夫扔在常熟老宅中苦守空房,最后忧郁成疾而死。大妈临终时,只有十二岁的大哥守在身边。”
没想到,陆逸桐风光体面的背后,还有这样一段凄凉身世。雨棠以前从未听他提起。“我大妈死后,大哥被接到了上海。陆家的儿女虽多,他却是正宗的长子嫡孙,父亲把家族承继的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但大哥却一直生活在母亲的阴影中无法释怀。他不肯原谅我父亲,甚至竭尽所能地让他失望。受我大妈的影响,他从小爱好文学,诗词歌斌无所不通。我父亲为着陆家的生意考虑,想要他学商业管理。他却跑到苏州的东吴大学文学院念书。父亲一气之下,断了他的一切开销支出。大哥念了两年,耐受不住清苦,这才重新回到上海,进了圣约翰大学,开始接手陆家的生意。”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父亲惊喜莫名,把夜总会、银行的家族产业,全权交给他打理。大哥也确实干得很出色。表面上看,他是回到了正轨,其实却走上了另一条叛逆之路。他纵情声色、狂嫖滥赌,用堕落的方式来报复父亲,以表达内心的不满。”说到这儿,他重重地叹口气,“外人只看到他放荡不羁、玩世不恭的形象,和家世显赫的背景,却忽略了他孤独、空虚、细腻、敏感的一面。真实的陆逸桐是温柔而又多情的,与外表的风流判若两人。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雨棠不由地脸红心跳。这段日子,她确实见识了他的“温柔”和“多情”,是真正的侠骨柔情。但,这份柔情并不是专属于她的。他紧紧地盯着她,继续说:“大哥最大的问题是没有爱,他一直把自己囚禁在痛苦的桎梏中,不懂得爱是要付出与接受的,不知道感情有施与受的两面,在无情无爱的环境中,他只知道掠夺……但是,我相信,当他一旦真正爱上一个人,他的本性就会露出来,他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就会一一显现。最重要的是他有执着的一面,他会是个最痴情、最专情的男人!”
雨棠看着面前这个态度诚恳的男人,完全明白他说这番话的用意,但,他的话可信吗?毕竟,陆逸桐是道道地地的纨裤公子哥,以他的行事作风,会有对感情认真的一天吗?正当她思绪翻腾不已时,那男人忽然露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我说了这么多,你一定听烦了。如此良宵,歌舞升平、花好月圆,辜负了太可惜。走,我们去跳舞!”他不由分说,拉了雨棠就走。等她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在舞池里了。
雨棠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她心中所企盼的,是能偎在陆逸桐怀中,与他翩翩起舞。刚才的一席话深深撼动了她,使她比任何时候都想念陆逸桐,想念他狂热的吻、炽热的拥抱、强烈的男性气息,以及令人沉醉的耳畔低语……她这样心不在焉,很快踩到了对方的脚,一个闪神,跌进了他的怀里。虽然他的怀抱不如陆逸桐的宽厚,但搂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却有股镇定人心的力量。在幽暗的灯光下,他的笑容温暖和煦,两排长而浓密的睫毛,覆掩着一双比女人还柔媚的眼睛,令雨棠目眩神迷。
陆家的男人果然不同凡响!眼前这人的俊秀飘逸和陆逸桐的超拔英挺,可以说是“异曲同功”。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她倏地脸红,急于挣脱他的怀抱,哪知迎视而来的却是满眼的温柔。他嘴角微向上牵扯,眼底露出很深的笑意:“虽然我自知比不上大哥,但对女人或多或少还有些吸引力吧?”原来,他是在惩罚她刚才的心不在焉!她心中一凛,两道冷锐的目光却探不进那温柔的潭有多深。她嘴唇翕翕地蠕动,过了半晌,才说:“陆二少,你可以放手了吧?”
他不以为意地一笑置之,尔后,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我们假装很亲热的样子,大哥正在看我们呢!”雨棠迅速回头,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那双妒火中烧的炽热眼神。不知为什么,她心头忽然升起一丝报复的快感。她故意视若无睹,和陆二少挨得更近了。他心领神会地微微一笑,说:“我从来没看过大哥对女人,有如此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我敢肯定,他已经爱上你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而已……”从他这个方向可以看到,陆逸桐正抛下舞伴,黑着脸向他们走来。
他倏地放开雨棠,对她露出一副迷人笑容:“再见,美人儿!哦,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陆逸枫,在陆家逸字辈中排行第二……”话还未说完,人就一下子不见了,像一阵风一样来无影去无踪。雨棠愕然回首,面前正站着陆逸桐的伟岸身躯,紧握的拳头喀喀作响,狂暴的怒火在他眸中熊熊燃烧着。
第十二章
舞会结束后,陆逸桐打发司机回去,一言不发地拖着雨棠上车。他有力的臂膀握住方向盘,眼神冰冷地盯着前方,阴沉的模样令人害怕。面对这样一个满腔怒气,随时可能暴发的男人,雨棠说不怕是骗人的,但她的自尊使她不肯屈服。现在,她也仅剩自尊而已。
“他刚才叫你什么?”他介意陆逸枫临走时抛下的那句话,更介意他们相谈甚欢的情景。他不满她和别的男人那么亲热,即使那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雨棠沉默不语,想起了陆逸枫的话,他这种强烈的占有欲,真的是因为爱吗?“我在问你话!”他低吼。“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他。”她淡淡地回道。“当然是陆逸枫!”他猛地踩下煞车,使她措手不及,一下子撞上了挡风玻璃。“陆逸桐,你发什么疯?”她抚着自己隐隐作痛的额角。他扳过她的身子,冷冷地问道:“他跟你说什么?”“不关你的事。”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每一句都是关于他。但她却不想让他知道。
她与陆逸枫的亲密让陆逸桐嫉妒,而她现在的淡漠表情更是火上加油。他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住她的唇瓣,没有任何柔情蜜意,明显带着报复和惩罚。她不要这样痛苦的吻!雨棠死命地捶着他的肩,却完全阻止不了他粗鲁狂暴的吻。她几乎快窒息在他沉重的压迫之下,突然一阵痛楚袭上嘴角,这个如野兽般粗暴的男人竟然咬破了她的嘴唇!
雨棠一把推开他,愤怒的眸光像是一把淬毒的利箭。“记住,你是我的玩具,我绝不会和别人一起分享。”他不理会她怨恨的眼神,口气冰冷地威胁道。对他来说,她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玩具!雨棠觉出一股从没有过的屈辱:这几个月以来,她是用什么方式在谋杀自己? “玩具再好也有玩腻的时候,也许你可以转送给你弟弟。”她回以同样的冰冷语气。“他敢?!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狂怒地大吼。
雨棠太累了,不想再与他争执。她现在的身分根本没资格发脾气,充其量只是个受宠的情妇罢了。擦着嘴角沁出的血丝,她无力地说:“你总是要放开我的。”“如果我不放呢?”她抬起头来看他:“难道你想养我一辈子?”“反正我不喜欢别人碰你。”他忽然俯下头来,舔吻着她受伤的唇角,那么温柔,充满怜惜。“对不起,我弄伤了你。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不愿意看见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前一刻还狂暴如火,这一刻就柔情似水,也许下一刻又冷酷如冰。雨棠刚才升起的愤怒与羞耻感全都消失了,她清晰地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男人,爱上了每一种面目的他,同时也绝望地体会到,这份爱立足在多么卑微的起点上,就算陆逸桐可以回报,两个人也永远不会平等。她应该及早抽离这个泥淖的,但是,她却情不自禁,一步一步,泥足深陷。
此时此刻,陆逸桐不愿意有任何力量将雨棠从自己身边拉走,雨棠是他的!他这辈子从没有对一个女人起过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嫉妒了。这是他二十四岁的生命中,最为陌生的感觉。他用手轻触她柔嫩的脸颊,叹一口气,道:“雨棠,每次看见你,永远冷漠淡定、七情不动,我总想去逗弄你、激怒你。一个女人,太镇定自若,四平八稳的,就欠可爱了。我想看你哭、看你笑,看你因为我而激动的样子。但结果,每次失控的都是我自己!”
他的话中,有着深深的无力感,让雨棠的眼眶一阵湿润。其实,他们是同一类的人,内心敏感、脆弱,外表却要佯装坚强。明明爱着对方,却不敢泄露一点点的感情,就怕被对方察觉,甚至轻视,堕入痛苦的深渊。她闭上眼睛,一颗泪珠滑下来,烫着了他的手指。他一悸,震动地捧起她的脸,说:“你哭,是因为我吗?”她摇头,越摇泪水就越多,纷纷顺颊而下,粉碎在衣襟上面。“雨棠!”他低唤一声,俯下头去吮吻她的泪水,虽然满嘴涩涩的苦味,心里却是甜的。夏雨棠,这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女人,终于为他流泪了。
好不容易,雨棠才止住了自己的泪。她轻轻推开他,眼睛望着车窗外明灭闪烁的霓虹灯,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参加舞会?”他望了她的侧面一眼,重新发动车子。“我只是想知道你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同。到了那种场合,我能把你看得更清楚一点,也许我就不会受你诱惑了。结果却看到你跟别的男人调情,而那男人是我的弟弟。”他冷冷地说,语气中带着嘲讽。她依旧盯着那些霓虹灯,没有回头:“你认为我是在勾引你弟弟?”“难道不是?”他不屑地哼笑一声,“这可是我亲眼所见。”刚才的屈辱感又涌上雨棠的心头:“即使你不相信我,也不该无端怀疑自己的弟弟。”“什么叫无端?”他的口气冷得像冰,“陆家的人我比谁都了解。陆逸枫不但心思缜密,而且城府很深。他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那他接近我,会有什么目的?”“这我还不太清楚。不过,他今晚说的话,你都不要相信。”
“是吗?”雨棠轻轻一笑,无限讽刺地说,“他说我不可以爱上你,否则就会生不如死,痛不欲生。”“他还说了什么?”陆逸桐皱起眉头看她。“他说你只是徒有其表,其实你的内心脆弱、敏感,你渴望爱却又不敢爱,所以才会放纵自己……”“够了!”他忍不住叫了起来,“我是什么样的人,还要他来告诉你,真是荒唐!”雨棠调过头来看他:“你以为我很了解你?”陆逸桐默然,隔了好一会儿,才说:“他说这些,无非是给我找借口,糊弄别人。我爱玩,我有这个钱,也有这个条件,还用找什么别的理由?”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这一定是他玩的把戏。他想要你同情我,然后爱上我,缠住我,让我一辈子都脱不了身!不,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也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改变!哈,哈,哈,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我不会为了一瓢,放弃三千弱水……”
他越笑越大声,她却越听越寒心,忍不住截断他的笑,问:“你既然不稀罕这一瓢,为什么还要跟别人争呢?”他一愣,换了一副声调,说:“你是说鹤轩?你根本不爱他!”“可我也同样不爱你!”她忍着心痛说,不敢看他近乎狰狞的表情。“该死的,你总有办法激怒我!”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怕她真的会离开他。“雨棠,不管你心里有没有我,不管你爱不爱我,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开你了!”他在她耳边低声说,像在赌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