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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2年底或1943年初的一个夜晚,戴着一副宽边墨镜的锭者,从东北起程,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中国古都北平。他第一个找的人,就是裴文中。可锭者第一次去裴文中家时,运气不好,裴文中不在。
裴文中回家后,家里人对他说:“来了一个日本人,叫锭者,还留下了一张名片。他让你明天不要出门,有要紧的事情找你谈。”裴文中拿起那张烫金的名片,斜了一眼,随手扔在一旁,心想,肯定又是来找“北京人”的。
第二天一早,锭者再次来到裴家,一见裴文中,显得十分客气和热情。锭者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几句寒暄之后,便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是‘北支总部’的侦探,奉军部最高命令,为找‘北京人’化石而来,希望能得到裴先生的鼎力相助。”
“遗憾,我对你很可能无力相助。”裴文中不卑不亢。
“我已经知道保险柜中的‘北京人’真的已经被人偷走了,剩下的只是一些破碎的模型,同时我还知道盗窃者就是美国人。我想,这些情况裴先生不会不知道吧?现在,我非常希望裴先生能告诉我当时‘北京人’丢失的一些具体情况。”
“我的办公室在西城兵马司9号,协和医学院在东城,两者离得远,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并不知道。”裴文中答。
“负责看管‘北京人’保险柜的人是谁?”锭者问。
“我只知道是美国人,到底具体是谁负责,我也不太清楚。”裴文中答。
“‘北京人’标本到底存放在什么地方?”锭者问。
“协和医学院娄公楼的地下室。”裴文中答。
“你最后看见‘北京人’是什么时候?”锭者问。
“大约是日美开战的前一个月,我因为要找一块头骨来研究,进过保存‘北京人’的地下室。”裴文中答。
锭者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热衷于做学问的人,不是政治家。只要你肯配合,我们是不会伤害你的。为尽快弄清‘北京人’的下落,从现在起你不能出门,至少两个礼拜内不能出门,要随时等我找你谈话。”
锭者不愧是个精干、狡诈的老手,从裴文中家出来之后,仅用了3天时间,就把协和医学院内所有与“北京人”有关和可能有关的人,全部审讯了一遍,就连曾经用小车帮助博文把两个装有“北京人”化石的箱子送进保险库的勤杂人员常文学,也没漏掉。
但锭者的“工作”,还是没有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最后,锭者把“希望”押在了美国人博文的身上。
博文,这个昔日风度翩翩的美国学者,在日本人长达一年多的拘禁中,此时已经明显地憔悴和消沉了。锭者不分白天夜晚,一次又一次地审问他,有时还用种种毒辣的手段摧残他的身体,用种种卑鄙的伎俩污辱他的人格。渐渐地,他的精神开始崩溃了,几乎快成了一个精神病人。但不管锭者怎么严刑拷打,他只把“北京人”怎样被装箱、箱子怎样被押送到地下保密室,而后又怎样把箱子交到美国公使馆的情况讲了,然后就是打死也不说话了。
《全球寻找“北京人”》 日本天皇紧急下令日本侦探穷追不舍(2)
没办法,锭者只好像扔麻袋一样将博文扔在一旁。
接下来,锭者在综合分析了所有的调查情况后,又将追查的目标重点放在了美国海军陆战队。美国驻华北海军陆战队自1941年12月8日那场灾难从天而降后,境况越来越坏。太平洋战争爆发不到一个星期,英国最新型的、最强大的战舰“勇猛”号和“威尔斯亲王”号相继被日军炸沉,美国太平洋舰队眼睁睁地望着它在太平洋上滚滚燃烧却无力参战;菲律宾群岛、马来群岛、泰国先后受到日军攻击后,新加坡沦陷、香港沦陷……整个东南亚犹如山崩地裂,英、美军队到处都在溃退、溃退。因此,太平洋海岸的战争消息,使这支远在数千里之外的美军不寒而栗,而他们自身的遭遇,更令人生出无限的伤感与恐惧。这些驻在平、津、秦皇岛的美国海军,第一次亲身体验到了在国外被管制的滋味:他们白天的一切事务被取消了,晚上的夜生活也不可能再存在了,限制上街,限制串门,限制彼此窃窃私语,限制相互交头接耳,甚至还要限制四处张望等一切人的正常活动。只要日本士兵走过来,他们就得立即鞠躬,稍有怠慢,便会挨上一记重重的耳光。
锭者首先找到了华北美国海军司令官哈斯特上校。这时的上校司令官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气与傲慢,他尽管依然身着军服并佩有日本人特许的长剑,然而却没有了半点军人的精神和气质,那长长的佩剑如同乞丐的木棍斜挎腰间,让人除了感到可怜和滑稽之外,再也不可能生出其他任何威武之感。
但锭者审问哈斯特时,哈斯特上校坦言:他确实曾经接到过美国大使馆的指示,让驻华北海军陆战队负责转移“北京人”化石;但他并没有具体承办这项任务,因为当时还有许多更紧迫的事情要等着他去处理。至于“北京人”到底是什么模样,是高是低,是胖是瘦,是三块骨头还是五根肋骨,是装在白色木箱里还是装在红色皮箱里,是一个箱子还是两个箱子,他从未见过,因而一概不知。至于派去拉箱子的人,究竟是去什么地方拉,是拉了还是没拉,他也同样无可奉告。
锭者只好暂时放弃了哈斯特上校,转而找到了曾经去协和医学院运送“北京人”化石的美军上士斯耐德尔和中士杰克逊。锭者认为,这两个直接承办“北京人”化石的转运者,应该知道“北京人”的去向。
然而,当锭者见到两个“知情者”时,情形却比他想像的复杂得多,棘手得多,同时也尴尬得多。斯耐德尔和杰克逊站在锭者面前,紧绷着脸,不愿正面和锭者对视。也许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两个年轻的士兵并不把眼前的这只“老虎”放在眼里。他们开始推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记不起来,后来在锭者的再三逼问下,才不得不承认,他们是去北平协和医学院押车装过一批“货物”,但并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先将这批“货物”送到美国公使馆,之后又遵命押往秦皇岛,然后再放入瑞士仓库。至于这批“货物”里面到底有没有红木箱或白木箱,红木箱或白木箱里究竟又装没装有“北京人”头盖骨,则一概不知。
“你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锭者一听,好不容易搞到的线索有可能又将断掉,有些急了。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呢?”两位美国士兵反问道。
“转运‘北京人’是你们的职责!”锭者强调说。
“士兵的职责是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两个美国士兵与锭者针锋相对,并不示弱,“上级交代任务时并没告诉我们箱子的颜色和形状,更没有告诉我们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东西。如果我们都知道了箱子的颜色和形状,甚至知道了里边存放了珍贵的‘北京人’化石,那岂不意味着泄漏了军事机密,违犯了军事纪律吗?”
锭者再也无话可说。
锭者回到住所,开始分析近期的调查情况。他对美国人提供的线索尤为重视。在锭者看来,尽管那些美国佬的话表面上听起来语无伦次,毫无头绪,但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既然美国海军陆战队受美国公使馆的指令,去协和医学院转移过一批“货物”,那么珍贵的“北京人”化石肯定就在其中。只要搞清“北京人”从协和医学院运出后,美国人将它藏在了什么地方,找到“北京人”就大有可能。根据两个美国兵的说法,“北京人”已被他们转押到了秦皇岛瑞士仓库,假设美国士兵的话是真的,假设“北京人”目前还没有同其他货物一起被转移至别处,那么“北京人”就应该还匿藏在秦皇岛瑞士仓库的某个地方。
经过一夜推敲,锭者最后认定,可能存留“北京人”的地方只有两处:一是秦皇岛瑞士仓库(这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二是美国海军陆战队兵营。而要证实这两个地方是否存在“北京人”,只有尽快实施搜查。
锭者当即向北支派遣军司令部作了报告。得到允许后,锭者首先带领一群士兵,冲向美国陆战队兵营。但经过好一阵搜查,没有发现“北京人”。
于是锭者马不停蹄,又火速赶往秦皇岛瑞士仓库。
往日井然有序的秦皇岛,这时已经完全乱套了。
1941年12月8日,日军缴获秦皇岛霍尔库姆营地美国海军陆战队官兵的枪支后,又对美国在秦皇岛及市区的所有物资全部进行了严密的封锁。
此时的秦皇岛码头,从北平、天津等地运来的集装箱已塞满了整个货栈,偌大的瑞士仓库几乎放不下一只脚了。码头上一座座由货物堆积而成的小山包高高耸立着——有的用白色篷布遮盖着,有的顶端搭上几块草席,有的干脆什么也没有,任凭风雪肆虐。这些货物大多都是准备装上“哈立逊总统”号轮船的。但如前文所述,从太平洋上过来的“哈立逊总统”号轮船最终未能靠岸,码头上的货物便成了一堆堆既无人运走也无人领回的“流浪孤儿”。
由于战局不断恶化,秦皇岛港成为日军转运战备物资的专用码头。随着一批批军火的运进运出,原存放于码头和瑞士仓库的美国人的物资,有的被日军抛入大海,有的被运到大街上卖掉,有的被洗劫后变成了私人财产。日军之所以这么干,都是为了保证有充足的地盘,以存放战争所急需的军火。
锭者赶到秦皇岛港后,立即将“北京人”化石的情况向这里的日军司令官作了汇报,并要求派兵协助搜寻“北京人”。于是,整个秦皇岛港内港外,无论是大小板箱还是集装箱,通通以各种方式打开,逐一进行搜查;整个码头、仓库和货栈,铺满了从箱子中扔出的衣服、书籍、铁器、瓷器、木器等各色物品;日本士兵的皮靴在上边来回走动,几乎快将这些抛散的物品〖FJF〗錽〖FJ〗成一堆堆废品。
《全球寻找“北京人”》 日本天皇紧急下令日本侦探穷追不舍(3)
锭者和他的士兵们经过三天三夜的紧急搜查,最后连一块骨头碎片也没找着。这位东洋著名间谍的梦想,再次落空!但就在锭者快要绝望时,一个日军上尉向他报告说,根据派遣军司令部的指令,几天前有一批美军的行李从秦皇岛运到了天津瑞士总库。
据有关资料记载,锭者得知这一消息后,并没有直接去天津,而是悄悄返回北平,先去会见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魏敦瑞的秘书息式白。此前,锭者为寻找“北京人”的下落,曾先后三次找过这位协和医学院的女秘书兼保密室的保管人。这位聪明、漂亮而又性感的女人,给锭者留下的印象美好而深刻。男人对漂亮而又性感的女人,总是多一份说不出的情感,说不出的缠绵,说不出的温馨;这样的女人一旦出现在面前,便难以抵挡,不可抗拒。更何况,息式白还是一位他很想利用也必须利用的漂亮女人!因此,他要让息式白和他一起去天津。只有这个女人亲自到场,才能辨认出“北京人”的真伪。
锭者来到协和医学院时,已是下午时分。医院里除了驻有大量日军伤员外,门诊业务也已对外开张,院里院外便有了一些活跃的气氛。不过,一切进出人员必须经门口全副武装的哨兵检查后,方可决定是否放行。锭者一见息式白,尚未坐下,便直奔主题:
“息式白小姐,‘北京人’最近有什么新的线索吗?”
“对不起,我对‘北京人’没有兴趣。”
“你没兴趣,我有兴趣。”
“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告诉你,‘北京人’就藏在天津的瑞士总库里。”
“那是你做的梦吧?”
“请你跟我走一趟天津。”
“我不去。”
“必须跟我去!”
“那……什么时候动身?”
“现在!”
一个小时后,锭者和息式白如同一对貌合神离的情人,踏上了开往天津的列车。
据息式白晚年回忆,锭者和她来到天津兵营后,很快与这里的日军指挥官松井少佐取得了联系。翌日一早,锭者便率领4名日本士兵赶赴天津瑞士装卸公司,与公司经理罗契克拉经过一番交涉后,终于得到了可以进库搜查的允许。但对方要求说,在搜查时不得打乱仓库的正常作业;如果出现损失,锭者负责赔偿。于是在公司监工的带领下,锭者、息式白和4名日本士兵一同进入院中一座最大的仓库,只见仓库的地板上,堆积着各式各样的大皮箱、小皮箱、内务箱和包装箱,从标明的地址和文字可以看出,这些货物的主人来自十几个国家,其中美国居多;而其中一部分货物,正是锭者要搜查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行李。
“息式白小姐,你看这些行李箱中,哪两件可能装有‘北京人’化石?”锭者指着行李问。
由于行李箱太多,挤压严重,几乎无法辨别。息式白随便指了指几个行李箱,示意搬下来打开查查看。
经过一番折腾,一个个沉重的箱子被日本士兵极其小心地抬到了仓库的走廊上,接着在监工的监视下,锭者用钳子和螺丝刀打开了箱盖——对锭者这样著名的侦探来说,打开箱子而又不露明显的痕迹,如同吃饭一样的容易。然而,当所有被怀疑的箱子一一打开后,除了露出一堆堆衣服、书籍、儿童玩具以及美国士兵们一封封情书外,并未发现“北京人”的丝毫痕迹。但锭者并不罢手,又亲自带领4名日本士兵继续赤膊上阵,将几十个箱子打开、封死,再打开、再封死,直至最后一个。但最后展现在锭者面前的,依然是些衣服、书籍、儿童玩具等东西,“北京人”始终以“避而不见”的方式拒绝了日本人的“来访”。
锭者长叹一声,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露出一脸的紧张。而息式白望着那一个个已经离开主人的箱子,却禁不住伤感万分,泪流满面。因为她深深爱恋着的男友,正是被日军当做战俘押走的一个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
或许是仓库的沉闷,或许是由于锭者内心的悲切与恐惧,尽管外面飘落着零星的雪花,但锭者的额头还是渗出了点点汗珠。锭者望着满库的物资,仍不死心地对息式白说:“息式白小姐,你说,从秦皇岛运来的美国人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混入了其他的货堆之中?”
“也许吧。”息式白说。
“我看有这个可能。这样,明天我再多找些人,将这个仓库中所有的行李箱全部搜查一遍。”
“但愿您能交上好运。”息式白依然不冷不热。
接下来的两天,日本士兵在锭者的指挥下,又对天津瑞士装卸公司总库的所有行李箱、集装箱,进行了无一遗漏的打开搜查,但还是没有找见“北京人”的影子。锭者索性破釜沉舟,孤注一掷,又下令将仓库的每一个角落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但还是没有结果。
锭者绝望了。
息式白晚年回忆说,在返回北平的列车上,锭者坐在她的对面,心情沮丧,神色恍惚,一言不发,只顾埋头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浓重的烟雾掩遮着他那张蜡黄的脸,使她觉得眼前坐着的这个著名侦探,似乎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尊被人供奉已久的泥塑。
片刻,锭者抬起头来,吐出一口浓重的烟雾,怔怔地望着息式白,说:“息式白小姐,您认为‘北京人’有可能会在什么地方?我想听听您的想法,哪怕是揣测,甚至是……胡思乱想。”
“其实你早就知道,当包装好的‘北京人’化石被美国海军陆战队从协和医学院拉走后,或者说,当‘北京人’化石从我保管的实验室被取走之后,我就再也不知道它的具体下落了……”息式白说。
锭者摇了摇头,说:“息式白小姐,您还是谈谈这‘北京人’可能在什么地方吧。”
息式白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装化石的箱子不是在美国公使馆,就是在美国海军陆战队兵营,再不,就是在秦皇岛码头的某个仓库里。”
《全球寻找“北京人”》 日本天皇紧急下令日本侦探穷追不舍(4)
锭者苦笑道:“息式白小姐,您的推断十分正确,我也曾这么想过。不过,据我的调查,‘北京人’既不在美国公使馆,也不在美军陆战队兵营和秦皇岛。因为这三个地方我都作了详细、彻底的调查和搜寻。假如两个装有‘北京人’化石的木箱在秦皇岛被日本皇军发现,那么他们是一定会转告我的,或者早就报告了北支派遣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