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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可以先料理好自己的家务,并准备好为他被控告的条款
作出答复,所有这些情况,显然会使得后世的宗教法庭的审
判官感到无比惊奇。如果被告对自己的坚韧精神把握不大,那
在这段宽出的时间里,他就可以有机会即时逃跑以保全自己
的性命和荣誉,可以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偏僻地方或外省去,
在那里耐心地等待风头过去,以便再获得平静和安全。这种
如此合乎人情的办法,很快便为最神圣的高级教士们的建议
和行动所肯定,而且似乎很少受到人们的非议,只除了由于
要一丝不苟,顽固坚持古代教规而沦为异端的蒙特鲁派。
Ⅱ.其宗教热忱远不及其贪欲强大的行省总督们,往往对出
卖证书(一般称之为“免罪证”)的做法采取放任的态度,它
可以证明证书持有者奉公守法,并曾向罗马神祈奉献牺牲。凭
着这份假证书,那些富裕而胆小的基督教徒就可以让恶毒的
告密者无法开口,同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安全地维持自己的
宗教信仰。这种渎神的做法只要有一点小小的赎罪行动就可
以抵销了。Ⅲ.在每一次迫害活动中,总有不少不肖的基督
教徒公开否认或实际放弃自己原来的信仰;他们以法定的焚
香或奉献牺牲的做法来证明他们改邪归正的诚意。有些叛教
者刚一受到政府地方官的虚声恫吓就屈服了,而另一些较有
耐力的人则常在长时间反复受刑之后才停止反抗。有些人惊
恐的面容流露出他们内心的痛苦,而另有些人却若无其事愉
快地走向罗马诸神的祭坛。但是,只要眼前的危险一过去,这
些因恐惧而假作的姿态便也宣告结束。一旦严酷的迫害有所
缓和,教堂的门前就又挤满了回来悔过的人群,他们对自己
对偶像崇拜的屈服表示十分痛心,一个个以同样的热情请求
允准他们重新加入基督教会,但并不一定人人都能获得成功。
Ⅳ.尽管对基督教徒判决和惩罚的一般原则早有明确规
定,但处在这么一个疆域辽阔、各自为政的地方政府的统治
之下,这一教派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仍取决于他们自己的行
为、当时的具体情况,以及最高统治者和他的下属各级官吏
的一时的心情。一时的宗教狂热有时便会激起异教徒出于迷
信而产生的疯狂情绪,而慎重的思考却又常会压下或减轻这
种情绪。各种各样的动机都会驱使行省总督们严格执行法律,
也可以使他们放宽尺度;而在这些动机之中,最强有力的一
项莫过于他们不仅要注意已公布的敕令,而且更要揣摸皇帝
秘而不宣的意向,他的一个眼色就足以点燃或熄灭掉那一次
迫害的烈火。每当帝国各地偶然采取一些严厉措施,早期基
督教徒就会鸣冤叫屈,甚而至于夸大自己的苦难;但所谓
“十大迫害”这个人人皆知的数字却是由5世纪的教会作家议
定的。他们对于从尼禄到戴克里先时代教会的兴衰祸福应看
得更为清晰一些。埃及发生十大瘟役和《圣径·启示录》提
到的怪兽十角等先例首先启发他们也想到十这个数字;而在
他们把对预言的信仰应用于历史事实的时候,他们却十分小
心只选择了那对基督教事业最为仇恨的朝代。可是,那几次
短暂的迫害活动仅足以复活信徒们的热忱和强化他们对教规
的信念而已;每一次异常严厉的时刻倒总会有长时间的和平
与安宁时期作为补偿。一些君主的漠不关心和另一些君主的
宽容态度,使得基督教徒的信仰完全能得到了,也许并不合
法,但实际存在的公众的容忍。
德尔图良的《护教论》里举了两个非常古老,非常奇特,
但同时也是十分可疑的皇帝大开恩的例子;那就是提比略和
马尔库斯·安东尼所颁布的一些敕令,那些敕令不仅要保护
基督教徒的清白无辜,甚至还完全肯定了那些可以证明基督
教的教义的真实性的伟大奇迹。这两个例子中的第一个显然
有若干可能使不肯轻信的人大惑不解的疑团。它要求我们相
信,彼拉多本人曾禀告皇帝,说他自己曾把一个清白无辜的
人,而且似乎还是一个圣人,极不公正地判处了死刑;因而,
他自己虽无品德,却遭到了有可能成为基督教殉教者的危险;
·相·信那个曾公开表示蔑视一切宗教的提比略却忽然想到要把
犹太人的救世主算入罗马的诸神之列;·相·信那个一向对他唯
命是从的元老院居然敢违抗主子的命令;·相·信提比略不但没
有对元老院的抗拒态度生气,反倒很乐意在保护基督教徒的
法令得以实施,并在该教会有个明确名称并实际存在以前的
许多年,由他来保护基督教徒免受严刑峻法的伤害;最后还
·相·信,关于这样一项异常事件的记载虽然保存在完全公开和
绝对可信的文卷之中,却居然没有被希腊和罗马的历史学家
所发现,却只显现在这个在提比略死后160年撰写《护教
论》的阿非利加基督教徒的眼前了。马尔库斯·安东尼敕令
的发布据说是出于感激之情,因为在和马科曼人的一次战争
中,由于他向上帝祈祷,竟使他神奇地获救了。好几位异教
徒作家都曾连篇累牍地记述过当罗马军团如何陷于困境,暴
风雨和冰雹如何及时来临,一时间如何雷电文加,以致蛮族
军队如何在恐惧中望风逃窜等等。如果当时军中有些基督教
徒,他们当然会把这一切归功于,在危急关头,他们为了自
身以及全军的安全而作的祷告。但是,黄铜和大理石的纪念
碑、帝国的奖章以及安东尼的纪功柱却都十分肯定地告诉我
们,无论是君主还是民众谁也没有注意到基督教徒的这种重
大贡献,因为他们毫无例外把他们的获救归功于天神朱庇特
的护卫和天神墨丘利的干预。在马尔库斯临朝的整个那段时
间,作为一个哲学家,他始终鄙视基督教徒,而作为一个统
治者,他随时在对他们进行惩罚。
命运无常,基督教徒在这位有德之君的治理下所遭受的
种种苦难,等到一位暴君即位反倒立即终止了;由于除了他
们再没有任何其他人身受过马尔库斯暴政的残害,所以也只
有他们受到了康茂德宽容政策的保护。康茂德最宠爱的妃妾,
也就是那个最终策划谋害她的皇帝情人的著名的马西娅,对
于受迫害的基督教会一直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偏爱;尽管她不
可能让罪恶行为和福音书的戒律彼此调和起来,但是她可能
希望通过宣布自己是基督教徒的保护者而为自己的女性的脆
弱带来的不正当行为赎罪。在马西娅仁慈的保护下,基督教
徒安然度过了残酷暴政的统治下的13年;等到塞维鲁家族建
立起对帝国的统治的时候,基督教徒和新的朝廷已建立起了
一种从属的但更为体面的联系。皇帝被说得终于相信,在他
一次身患重病的时候,一个奴仆献给他让他涂身的圣油,对
他的身体或精神产生了极有效的作用。因而对宫里的几个信
奉新教的男女,他总另眼看待。卡拉卡拉的乳母和侍读都是
基督教徒;如果说那位年轻的君主也曾显露过仁慈心怀,那
便是他在一个偶然事件中的表现;这件事虽然微不足道,却
和基督教事业不无关系。在塞维鲁统治下,民众的愤怒情绪
已有所控制;严峻的古老法律也暂时搁置起来;各行省的对
督们满足于每年从管区内的基督教会那里收取一份礼物,以
作为他们奉行温和政策的代价或报酬。为确定庆祝复活节的
具体时间而引起的争论,使小亚细亚和意大利的主教们互以
武力相向,这被看作是这个较为闲暇和安静时期的最重大的
事件。直到后来改信新教的人日益增多,似乎终于引起塞维
鲁的注意,并使他心怀疑虑之前,教会的安宁一直也并没有
受到干扰。为了抑制基督教的发展,他颁布了一道敕令,这
敕令虽然只是针对新入教的人而发,但如严格执行起来,那
些最热情的布道者和传教士使不可能不遇到危险,遭到惩罚。
在这次不甚严厉的迫害中,我们仍然可以看到罗马和多神教
的宽容精神,根据这种精神,为了保护那些奉行祖先宗教仪
式的人差不多任何借口都可以被接受。
但是,塞维鲁制订的法律很快就随同那位皇帝的权威一
起结束了;而基督教徒在经过这样一段忽然袭来的暴风雨之
后,一连享受了38年的安宁。在这以前,他们通常只是在私
人住宅和什么隐蔽地方举行集会。现在他们却可以修建为举
行礼拜仪式用的专设的馆所;甚至可以在罗马城内购置供教
会使用的土地,还可以公开选举神职人员,选举的方式也堪
称楷模,颇得非基督教徒的钦敬。这一段较长时期的平静也
使教会的声威日增。那些出身于亚细亚各行省的君主的政府
显然都对基督教徒最为温和;这时这个教派的杰出人士不但
没有不得不去哀求一个奴隶或一个情妇的保护,却常被体面
地作为教士或作为哲学家请进宫去;而他们的那一套早已在
人民中传播的神秘的教义,现在也不知不觉引起了他们的君
主的好奇心。在马梅亚女王途经安条克的时候,她表示愿意
与知名的奥利金谈谈,这个人的虔诚和学识早已闻名东方了。
奥利金当然接受了这一殊荣,他虽然不能奢望使这样一个通
权达变而又野心勃勃的女人改信基督教,但她却也愉快地听
完了他的娓娓动听的劝导,最后并体面地打发他返回了他在
巴勒斯坦的退隐住所。马梅亚的这种情绪后来被她的儿子亚
历山大所承袭,那位皇帝对基督教所表现的十分奇特和不够
明智的偏爱,说明了他在思想上的虔敬。他在宫内小教堂里
供奉了亚伯拉罕、奥尔甫斯、阿波洛尼和基督的神像,以示
对他们的恰如其份的崇敬,因为正是这些圣者曾以种种方式
教导人类向无处不在的至高无上的神顶礼膜拜。在他的家属
中,有人公开表示信奉一种更为纯洁的信仰,并实际遵守其
仪式。在宫廷里,也许是第一次,也有主教来往;而在亚历
山大逝世以后,当惨无人性的马克西明对他那个不幸的恩主
遗留下的宠信和奴仆发泄自己的愤恨的时候,一大批各种身
份的男男女女的基督教徒便被卷入一次不分青红皂白的大屠
杀之中,也正是因为他们的缘故,这场杀戮便被不恰当地称
作“迫害”。
不管马克西明生性如何残忍,他对基督教徒的愤恨所产
生的实际作用范围有限,时间也很短,而且那位虔诚的一直
被公认为一心向主的牺牲品的奥利金还仍然保留下来,继续
向专制君主们的耳朵里灌输福音书的真理。他给菲利浦皇帝、
他的妻子和母亲写了好几封劝善的信;等到那位出生于巴勒
斯坦一带的君王篡夺了王位,他却立即成了基督教徒的朋友
和保护人。菲利浦对这个新教派公开表示的好感,甚至偏爱,
他对教堂祭司一贯表示的尊敬,使得当时已在流行,说皇帝
本人已改信新教的怀疑更显得有声有色了;而且后来还有人
据此编造一套故事,说他因为谋害无辜的前代皇帝而犯下了
罪行,不得不向上帝忏悔并以苦行赎罪了。菲利浦的统治的
结束随着新主子即位立即出现了一个对基督教徒进行残酷压
迫的新政府,其残酷的程度使得他们,如果和他们在短促的
德基乌斯统治下所受到的待遇相比,他们会觉得他们自图密
善时代以来的处境简直可以称之为完全自由和绝对安全的。
从这位君主的道德品质来看,我们几乎难以相信,他所以那
么干只是出于他对前代皇帝的宠信怀着卑劣的仇恨情绪;而
更为可信的是,为了执行他的恢复罗马纯朴旧俗的总计划,他
渴望把帝国从他斥之为新近出现的罪恶迷信中解救出来。一
些最重要的城市的主教或者被流放,或者被处死:地方官的
警惕在长达16个月的时间内阻止了罗马教士团进行一轮新
的选举;当时的基督教徒都认为,皇帝宁愿遇到一位皇位竞
争者,也不能容忍在首都有一个主教。如果我们可以假定,德
基乌斯的洞察力已发现在谦恭的伪装之下隐藏着骄傲,或者
他能够预见到,世俗的统治权可以不知不觉由精神统治权中
产生,那么,他这样把圣彼得的继承者看作是奥古斯都的继
承者的最强大的竞争对手,我们也不会感到那么惊奇了。
瓦勒良的治理显得是那么轻率和反复无常,这是和罗马
监察官的威严极不相称的。在他的统治前期,他的宽容态度
甚至超过了那些被怀疑暗奉基督教信仰的君主们。在最后三
年半时间中,他接受一个醉心于埃及迷信的大臣的诱导,采
用了他的前代皇帝德基乌斯的论点,并模仿他实行严厉统治。
伽利埃努斯的执政增加了帝国的灾难,却恢复了教会的安宁;
发给主教的一道按其精神似乎承认了主教的可以公开的职
位,因而也就使得基督教徒完全可以自由进行宗教活动了。过
去的法令虽未被正式废除,却渐渐听其湮没了;这样(除了
被归之于奥勒良皇帝的某些敌意做法外),基督教徒一连气度
过了40多年的繁荣时期,这对于他们的品德来说,可是较之
最为严峻的迫害时期,还要更为危险得多。
当东方被掌握在奥登纳图斯和芝诺比娅手中的时候,萨
摩萨塔的保罗担任了安条克大主教的职位,关于他的故事也
许可以让我们明了那个时代的状况和特征。那位高级教士的
巨大财富本身就足以证明他有罪,因为这财产既非祖先的遗
产,也非依靠诚实的劳动所得。但是,保罗把为教会工作看
作是一种极为有利可图的职业。他手中的教权成了他贪污受
贿,巧取豪夺的工具;他经常向最富有的信徒敲诈勒索,并
把很大一部分公共收入据为己用。由于他的阔绰和奢侈生活,
在异教徒眼中,基督教变得丑恶不堪了。他的议事厅和他的
宝座、他公开露面时的豪华气派、恳求他接见的盈门的人群、
由他口述复信的大量来信和请愿书,以及使他永远忙乱不堪
的事务等等,都显然更符合于一个民政长官的职位,而与一
个早期主教的卑微地位极不相称。每当保罗登坛滔滔不绝向
他的教民讲道的时候,他总采取一些形象的说法,像一个亚
洲的诡辩家打着戏剧性的手势,这时大教堂里便会响起一阵
阵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以示为他的神奇的口才欢呼。对那些
胆敢抗拒他的权势,或不肯对他阿谀奉承的人,这位安条克
大主教是十分傲慢、十分严厉,毫不客气的;可是,对那些
依附于他的教士他却十分宽纵,把教会的金银随意赏给他们,
并容许他们和他这位主子一样满足自己的各种世俗的欲望。
至于保罗自己更是肆无忌惮地大吃大喝,还把两个年轻美貌
的妇女接进主教宫,长期充当他悠闲时刻的伴侣。
尽管萨摩萨塔的保罗是如此罪恶昭彰,如果他能保全住
这一正统信仰的纯洁性,那么他对叙利亚首都教会的统治也
只会随着他的生命的结束而结束;而且,如果恰在这时教会
再次遭到迫害,一次英勇行为也许还会使他被尊为圣徒和殉
教者。不幸在涉及三位一体论问题上他轻率地犯下了,而且
顽固地坚持了,一些十分微妙的错误,以致激起东方各个教
会的狂热情绪和愤怒。从埃及直到黑海,所有的主教都拿起
武器行动起来。经过多次会议,发表一系列争吵的文字,公
开宣布逐出教门的惩罚,各种含糊不清的解释一时被接受,一
时又被否定,一次次协议被签订,又被违反,最后,七八十
名主教为此特别在安条克集会,终于做出判决,将萨摩萨塔
的保罗赶下大主教的宝座,并未经商得教士团和教民的同意,
擅自委任了一个新的继承人。这种显然不合常规的做法使心
怀不满的派别人数大为增长;而对于宫廷里的各种花招并不
陌生的保罗终于设法得到了芝诺比娅的欢心,因而得以占据
主教的住所和职位4年有余。奥勒良的胜利改变了东部的面
貌,竞相以分裂和异端的罪名相指责的斗争的双方都接到命
令,或获准到这位征服者的法庭上去陈述各自的缘由。这一
公开的颇为奇特的审判的结果只是让人完全相信,基督教徒
的存在、他们拥有的财产和各种特权以及他们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