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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陰差乾脆一狀告到城隍廟,哪知道人小鬼大的地基主早早去送禮了,他老人家
收了我的書,居然裝聾作啞,要陰差加把勁兒。
我真的會活活笑死。我還以為用錢可以打點,洠氲轿覍懙臅部梢浴_@算是搞
笑版的官場現形記麼?
那個倒楣的陰差在醫院轉了七天,灰頭土臉的帶走了名單上的人,就缺了我。回
去有洠в邪ぐ遄樱@我就不知道了。
***
「奇怪,奇怪…」地基主神色有異的走回來。我埋首打字,洠r間理睬她。她也
是發著呆,乖乖的坐在我桌邊洠еv話。
等我打了個段落,停手喝水,她還在發呆。
「怎了?」今天初二,屬地基主的陰將都去城隍那兒謝賞。她吃了酒菜回來,做
什麼魂不守舍?
「今天呢,城隍爺爺招我去說話。」她眼神透著古怪害怕,「這可是從來洠в械
事情。」
「要書洠в小!刮夷膩砟屈N多出版書?「若要稿子,我印出來化給他就是了,有
什麼關係?」
「這不打緊,他不耐煩我手腳慢,自己去弄了部電腦。」她漫不經心的回答,「
城隍爺爺問我你身體怎麼樣,還問我你小時候的事情。你不跟我說過,你小時候
見過陰差?」
我點了點頭。有時候被催故事煩了,我會說些小故事給他們聽。
「他跟我說,叫你好好把這件事情放心裡琢磨。也讓我們別再搞鬼,讓陰差來。
」她的眼神透著害怕,「說事情簦螅懪泄俨粫埼覀儭!
陸判官?不是閻王?我覺得似乎有些什麼頭緒,但是又還理不出來。
「他還說了什麼呢?」我知道城隍是在暗示我什麼,但是我需要更多的資料。
「洠Я搜健顾Щ螅概叮醽砭透渌賳T閒談,講現在的新規矩。陰差
不能跟人交談,也就只能講制式的幾句話兒。說是嚴防舞弊什麼的,我也洠牰
。」
「他洠ё寠呁讼聠幔俊刮矣悬c訝異。哪怕已經是民主時代,二十一世紀了,陰府
的體制還是嚴得緊,看神格說話的。地基主算榮譽職,勉強掛個「神」名兒,其
實也跟鬼魅差不多。
「呃?」她愣了一下,也對呢,奇怪的緊。城隍爺爺和其他神官神將說話,她一
個低微的地基主哪有聽的份?「洠兀殴帧!
我琢磨了一下。笑了起來。
「幫我謝謝城隍爺。」我將原本進行的故事先暫停,開了新檔案,「我寫個極短
篇謝他。跟他說我明白了,也讓胡老爹來解了這兒的鬼畫符吧。」
「…你在說什麼呀?」張了一會兒的嘴,她叫了起來。
「我說,陰差再來別攔著。」我啪啦啦的打字,「讓他來。」
醫院這幾天亂成一團,到處有人喊著見鬼。我知道是那些厲鬼兒心裡生氣,到處
惹亂,卻不想去安撫他們。
地基主垂頭喪氣,像是守喪似的守著我,真是又氣又好笑。
但我也洠дf什麼,照樣過我的日子。連鐵鍊聲拖進我房間,她埋首啜泣,我也洠
抬一抬眉毛。
「沈印生!速速隨我前往!」如雷的吆喝在我小小的陰暗房間響起。
這是我第三次見到陰差。兒時一次,被女鬼纏的時候一次,這是第三次。他洠
傳說中帶著高高的帽子,一身的黑,倒有幾分瀟灑的感覺。拖著鐵鍊,拿著一個
令牌。現在我知道那不是扇子了。
心平氣和的看著他,我說,「陸判官要拘我去專門替他寫小說麼?」
原本煞氣十足的臉,嘩然的比雪白還白,倒退了兩步。哎呀,我猜對了嗎?忍不
住咯咯笑了出來。
城隍爺,真是謝你了。
地基主在我的房間發出一聲非常尖銳的慘叫。
連日陰雨,我心情已經夠不好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想把她掃地出門。很可惜
,我不能。雖然在她的地盤上,我好幾次真的把她踹出去,但是她總是滿臉眼淚
鼻涕的抱住我的大腿。
幹什麼?看起來我像是無良男人在欺負少女似的!
沈著臉,啪的一聲把電腦一關。很不高興的面著牆躺著。
「姚大…」她顫著哭音過來拼命搖,「姚大啊~」
「洠≌f!」我快氣瘋了…雖然早瘋了。「有洠в幸稽c良心?有洠в校浚懖怀
來我就夠煩了,天天擠來我這兒逼什麼逼?!」
「誰跟你催稿啊?」她還真是哭得聲嘶力竭,「姚大,你怎麼這麼短命啊…」
擠在這屋子裡的鬼魅一起嚎起來,真是地動天搖,陰風慘慘。
「我會活到七十四歲。」用膝蓋想也知道這算是長壽了,哪裡短?
她啜泣著遞過一角文書。陰府拿人的時候都會客氣的發文書給在地城隍,城隍轉
交當地土地,土地分發給地基主。
狐疑的拿過來看,上面寫著幾個人的名字,當中有個被地基主圈起來,「沈印生
卒年二十五歲」。
看著很面熟,這是誰啊…?
「哎唷,我的姚大,」地基主擤著鼻涕,「莫不是您連自己的本名都給忘了?」
可不是?這是我的本名嘛。
我的心猛然一沈。我壽終了?但是這怎麼對呢?我看過生死簿,上面有我的名字
(哪怕是筆名),我該七十四歲的時候死的。
這算不算是行政疏失?這個時候,我真的認真想去當道士,好知道這當中的行政
疏失怎麼折衝。但是也等我把小說都寫完…
我現在的煩惱是,我到七十四歲都不知道能不能把不斷生長出來的小說寫完。
「我不會死的。」思考了一會兒,「小說洠懲辏膬何叶疾蝗ァ!
聚在我房間的鬼魅獃住了,突然湊在一起吱吱喳喳開始討論起來。
他們可能討論的太大聲,剛剛開門的護士狠狠地倒抽一口氣,把門用力一關,然
後傳來劈哩啪啦的巨響,我猜她可能撞到分藥的推車又撞到什麼爬著出去了。因
為她一路哭著「有鬼啊~有鬼啊~」
這是精神病院,鬼當然很多,難道你不知道嗎?
精神病有很多因素,心理生理什麼都有。當中也有很小的一部份是因為什麼冤親
債主…就像我這個倒楣鬼。
這些纏了十年八年的厲鬼其實也過得很無聊。人類很像是擁有天生的保險絲,到
了一個限度就會自動把保險絲燒斷,心臁坏扑椋l了瘋,就可以隔絕冤親債
主的傷害。捨又不捨得走,留下來又無聊。
有的會在醫院裡飄飄蕩蕩,地基主查戶口覺得他們可憐,就建議他們看看小說。
然後我就多了一大幫子冤魂厲鬼的讀者。
然後一個報一個,好康到相報,遠遠近近的讀者就多起來,要不是我脾氣差,趕
人(?)毫不留情,發怒起來一個字也不肯寫,寧願腦子裡編,這些讀者才給我
點安寧。
我會繼續維持那個老是被辱罵到爆炸的部落格,也是為了不要他們通通擠來我房
間要小說。
「我看,找胡老爹來幫忙好了。」一個老鬼建議,「老爹修行比我們久,過百年
了。上回他跟我要了稿子看,天天催我呢。我想他肯幫忙吧。」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地基主還是愁眉淚眼的。
「洠н@事兒。例外多著呢。」老鬼忙著說,「雞蛋再密也有縫,我就聽說過這類
的事情。瞞過七天,陰差拘不到人是有罪的,得趕著回去受罰。下回再來,也就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了…」
仔細想想,我的讀者對我也真的是夠好了。雖然可能白費心。
但是心意最重要,對吧?我沈重的爬起床,悶聲不吭的打開電腦,開始啪啦啦的
打字。這次他們擠在我旁邊看我寫作,我就忍著洠иs他們了。
不過那個前世是書生的老鬼吆喝著,「擠什麼擠?什麼時候不能看非現在?該請
人的去請人,該找人助拳的快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洠Р駸U嬉'到雞飛蛋打
?到時候姚大歸地府了,我們孤鬼兒搶得到麼?還不快去呢…」
我的心裡微微一動,卻又抓不到什麼頭緒。但是想想不禁啞然,我倒成了產柴的
青山了…
咯咯咯咯…讀者真是種莫名其妙的生物。
***
我不知道那隻狐妖搞些什麼鬼,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道士呢。他在我房裡鬼畫符
,還在我身上亂畫,一路畫到樓梯口。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用,畢竟心意最重要。
所以手腳不甚乾淨的摸走了我兩本書,我也洠дf話,反而要地基主掏出他洠
的書致謝。
他看起來頗羞,跟我道謝的時候聲音結巴而顫抖。
我說,你們這些鬼魅山妖個個比我強很多,我大約不堪一根小指,碾也碾死。這
樣口口聲聲稱姚大,講話還戰戰兢兢,到底是何必又何苦?我寫的故事不是最好
的,為什麼這些讀者這樣拼命呢?
「你們要不要看看別人的作品?」我跟地基主說。其實我也想開了,我這人就算
成灰了,不讓我寫是不可能的。死就死吧,反正跟死掉比起來,只多一口氣。天
命如此,真的被拘走了,推耍讉好作家,將來他們也不會太無聊。
「不要!」地基主尖叫起來。「我們跟人可不太一樣。對我們來說,你的小說是
癮、是咒。一天不看就過不了日子,別害我們了你。」
我無聲的嘆息。這是一種錯愛吧?
咯咯咯咯…
「我知道你一定要拘捕我回去。」我洠г囘^說故事給陰差聽,不過,地基主都聽
了,他們應該也可以吧?「但是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說個故事給你聽。」
他嚴肅得接近猙獰,搖了搖頭。
有點麻煩。我轉眼看到還在啜泣的地基主,「不然,讓我說給她聽?你看小姑娘
哭成這樣,也讓我了個心願。」
陰差為難了一會兒,地基主看著我發愣,像是驚覺了我的用心,聲如裂帛的嚎啕
起來。
演得太過頭了,小姐…我堵住耳朵,有點尷尬。一滴眼淚也洠в校觞N唬人呢…
洠氲竭@麼過火又假到家的演技,讓陰差動容了。我猜他是重口味的,愛情故事
一定可以讓他投降。
我說了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背景是古代的人妖相戀。漫長的生命面對短促
如浮游的人類,充滿了痛苦的無奈。哭聲此起彼落,哭得最大聲的居然是書生老
鬼。
在故事最高潮的那瞬間,蛇妖正要把他的生命分給老邁而垂死的愛人時…我喝了
口水,停了下來。
「…後來呢?!」幾乎所有聚在我房間的鬼魅異口同聲,很不巧的,還包含聽到
忘我的陰差。
「厚~」所有的厲鬼孤魂指著他,「你說話了!犯忌!」地基主比別人都大聲。
他的臉刷的白到發青。「…我完蛋了。」他哭了起來,「等等再說吧,後來呢?
」
基於一種憐憫,我把故事說完了。底下一片淒風苦雨,擤鼻涕的聲音此起彼落。
陰差哭得握著手絹都快斷氣了。他有氣無力的看了我一眼,又放聲大哭。
然後?然後他走了。
我說過,地府的體制很嚴謹並且嚴厲。規矩是怎樣,就得照著走。犯忌就是犯忌
,懲罰是免不了的。但是官罰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他露了長官的餡。
回去不是挨幾板子關幾天就算了,大概關不完就挨了什麼暗算,魂飛魄散都有可
能。
所以他寧可在人間住下來,聽說跑去賣大腸麵線。偶爾我會吃到他做的素麵線,
通常都是我有新書出版的時候,此是後話。
後來陸陸續續來了六個陰差,毫無例外的中招,好好的來,哭哭啼啼著走。洠
敢回地府,都留在人間苟且偷生,洠戮蛠砹R我坑害他們,順便來A書。
好到可以互相罵來罵去,我把情報湊在一起,覺得城隍對我還真的是好的了。
我甚至強迫他們把生死簿讓我看一看,果然,姚夜書的那條濃墨槓去,添了一筆
沈印生的,還用蠅頭小楷裕鳎感彰姓‘,特此更正」。
順便把我的壽算也「更正」了。
也對。閻王哪管得了那麼多事情?他若算是司法院院長,也不會自己下去審理。
自然分派給判官們去審理。當中一個判官要偷改我的壽算,同僚若知道,也就睜
隻眼椋щb眼。這事雖算不了什麼,若是簦С鰜砜纱蟮煤堋
聽地基主說,陰律嚴明幾近刻薄,若是陸判官這樣篡改陽人壽命被查出來了,那
是銼骨揚灰,萬死不贖的罪。而這位嚴正的陸判官頗有才華,和城隍等都有筆墨
來往,跟同僚相處的極好。能夠不簦С鍪虑閬硎亲詈玫摹猿勤蛑荒馨凳疚遥
卻洠ソ掖┧
本來我猜他是不是前世跟我有仇還是什麼的,但是一起頭就猜這樣總不好。我本
來是半開玩笑的猜,洠氲阶屛也轮辛恕
這些陰差說,陸判官嫌洠懂筆墨的書僮,想拘了我去。又聽我書寫得好,順便
也寫給他看看。
可我這樣一個人,哪肯去替誰專寫呢?我最最自私,只寫我想寫的。編輯不知道
被我氣哭多少次,只能委屈的捧走我寫好的稿子,一筆也不許改。
我對衣食父母尚且如此,更何況一個在陰府當差的判官。
後來來了第八個陰差,我倒是嚇一跳,怎麼叫年紀這麼小的來?現在我會分他們
的年紀了,這個怎麼看,也還是個少年…忍不住起了點憐憫。
「沈印生,速速隨我前往!」他帶著稚氣,對我嚷著。
剛好有陰差在我房裡看書,瞧見他,臉色都變了。忙著搖手咳嗽,示意他快走。」
他狐疑的看著這些滯留不歸的前輩,又喊了一聲,「沈印生,速速隨我前往!」
看他可憐,我就不害他了。「快走吧。七個前輩的例子還不夠麼?」
他馬上臉露不憤,根本就忽視我的善意,拿著令牌就要打。這一打,我的魂魄就
離體了。唉…好人做不得…
「且慢。」我嘆氣,「要我跟你去也行。你先看了這個吧。」我把剛寫的小說開
頭印出來,遞了出去。
「千萬不要看啊!」他的前輩忍不住開口了,「小兄弟,你回去吧,頂多挨頓板
子而已…」
這個小陰差更糊塗了,他在令牌上面寫了寫,上面寫著,「為什麼不能看?」
這孩子聰明!我最喜歡聰明的人了,咯咯咯咯…
他的前輩倒是張著嘴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看了就回不去了。」
我知道他的前輩是一片好心,但是越聰明的人越好奇。這樣說更讓小陰差忍不住
低頭看去…
然後他也中招了。
「後面呢?」他話一出口,立刻面如死灰。「我、我我我…我怎麼…我想回地府
啊!」他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第八個倒楣的陰差,又在人間落了戶。
不自覺的,我成了陰差剋星。咯咯咯咯…
其實,我在等。
當然我也只能等,畢竟我關在這兒哪裡也不能去。但是這八個有去無回的陰差一
定會引起些什麼樣的颍齽樱l來抓他們都可能讓陸判官很尷尬。若是這八個陰差
自忖洠в猩罚嗪菀б豢冢撜l完蛋,還不知道呢。
所以不會有追兵,我很有信心。
聽我分析完的小陰差張大了嘴,沈痛的說,「你是人間的禍害,惡到穿孔的毒苗
。你活著對世間無益,會發生種種天災人禍一定是你這混帳引起的天怒人怨。」
說著衝上去從印表機搶了一疊紙過去,「你趕快寫吧,嘴動手也要動啊!」
聳聳肩,繼續寫我的小說。
我把這八個陰差的倒楣事蹟當作閒暇消遣寫出來,貼在部落格。我那本來被謾罵
到爆炸的部落格又多了譏笑和嘲諷。還有人說我根本是瘋到見鬼了,寫出這種垃
圾。
無所謂。當初伽利略還險些被抓去燒呢,說實話的人本來就比較衰。我是比較好
奇這些罵個不停的人。若真的討厭,何必去看我的部落格呢?看了又口水甚多。
難道暗戀我?
日子照樣的過,我依舊成天寫寫寫。我倒不知道這個精神病院成了陰差畏懼的地
方,後來才聽地基主說,來這兒出任務的陰差,寧可摺⿻r日被罰,也盡量久久
來一次帶走整批的人,能離我的房間多遠就多遠,還傳說我專門吃陰差,這八個
陰差是被我拿來下飯了。
我笑到打跌。我吃素,真的,你要相信我。
只是,我還在等。
終於我的等待洠в新淇眨蚁耄呀浬虿蛔饬恕
久摺蔫F鍊的聲音,從走道拖過去。冰冷的讓人的心臟都為之結冰。
「我來帶你走。」
這也是一種必然。
「讓我為你說個故事。」咯咯的笑聲響起,像是喪鐘迴盪在這個監獄裡。
我望著在我房間出現的「人」。他應該就是陸判官吧。倒不像印象中的鍾馗模樣
,他很斯文,留著五綹長鬚,飄然若仙。只是不太搭的拿著鐵鍊和鎮魂牌。
「我說個故事,然後跟你走,如何?」我啃著指甲,壓抑著難以言喻的興奮。
這是個大角色。地基主早就逃了出去,整個精神病院的鬼怪都跑得乾乾淨淨。他
終究是神,還是地府裡的判官。死亡的氣息和神威不是小小的陰體可以承受的。
但我是個脫序的人,並不在乎。靜靜的,我等他的回答。
「不。」他嚴正的拒絕,臉色更加陰沈。
「那我不走。」我也回答的很乾脆。
他洠дf話,不動。只是用那種難以形容的氣勢壓過來。根本我就洠颤N好怕的,
我不欠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