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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大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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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开始蒸发。我不知道什么东西,我想说:没有任何东西比这一时刻更加珍贵,只要体验过不可言传的飞行之爱的人都会理解我。    
    渐渐地,太阳消失了,广袤的金色地面也逐渐消失,如果飞机发生故障,这地面或许会欢迎我降落在它上面……渐渐地,我看不见为我导航的标记,看不见出现的天空中可以帮助我避开暗礁的山脉的剪影。我驶进了黑夜,我在航行,现在只剩下星星……    
    这个世界的消亡是慢慢来临的,光线也是慢慢离我而去。天地渐渐融合在一起。大地浮升,像蒸汽一样扩散。最初出现的几颗星星像在绿色的水中摇曳,它们还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变成坚硬的钻石。我也需要等很长时间才能看到流星无声的嬉戏。有几次,深夜时分,我看到那么多的火星乱窜,让我以为在星星的世界正刮着大风。    
    普雷沃试了一下常用灯和备用灯。我们用红纸把灯泡包了起来。    
    “再包一层……”    
    他于是再给它裹上一层,然后按一下开关。光线还是太强。就像摄影师的冲洗室,光线太强就会掩盖外界苍白的形象。有时候,在夜里,事物会显出朦胧的轮廓,光线却会将它抹杀。夜已经降临了,但还不是纯粹的黑夜。一轮新月挂在天边。普雷沃钻进后舱带回来一块三明治。我吃着一串葡萄。我不饿,既不饿也不渴。我一点也不觉得累,我觉得自己可以这样开飞机继续开上十年。    
    月亮也消殒了。    
    班加西在黑夜里遥遥在望了。班加西憩在深沉的暗夜里,没有一点光晕做点缀。我在抵达的时候才看到这座城市。我在找机场,看见它红色的灯标亮了。灯光剪出一块黑色的长方形,我盘旋飞行。探照灯的光线直冲天空,像一根火柱,火柱旋转起来,在场地上划出一条金光大道。我继续盘旋飞行,以便更好地看清障碍物。这个中途站的夜间设备真是让人赞叹。我减速,开始俯冲,就像一头扎进黑色的海水里。    
    飞机着陆的时候是当地时间二十三点。我向灯塔滑行。殷勤的军官和士兵在暗处和探照灯刺眼的灯光里走来走去,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看不见了。他们看了我的证件,给我的飞机加油。我的中途停靠规定要在二十分钟内完成。    
    “请绕一圈,从我们头顶经过,不然我们不知道起飞是否顺利。”    
    上路。    
    我在这条金光大道上滑行,朝没有障碍物的跑道冲去。我的型号为“西穆”的飞机还没有滑行到跑道的尽头,庞大的机身就已经凌空而起。探照灯跟着我的飞机照过来,光线妨碍我盘旋飞行。最终,它放过了我,或许他们已经猜到探照灯刺我的眼。我垂直转了半圈,探照灯又照在我脸上,但它只是一闪而过,躲开我,把它金色的长笛指向他处。受到这种精心的照顾,我感到他们的殷切。现在我又掉头朝沙漠飞去。    
    巴黎、突尼斯和班加西的气象站都通知我顺风时速每小时三十到四十公里。我打算以每小时三百公里的速度飞行。我把航向对准亚历山大港和开罗两地直线距离的中部,这样,我就能避开海岸的禁地,即使我不自觉地偏离了航向,我也可以在我的左边或右边得到这两座城市灯光的指引,或者,说得更宽泛些,得到尼罗河河谷地带灯火的指引。如果风速不变,我将飞行三小时二十分钟,如果风速减弱,我就要飞行三小时四十五分钟。我开始穿越一千零五十公里的沙漠。    
    月亮也不见了。黑如沥青的夜色一直蔓延到星星周围。我看不见一点灯火,找不到任何一个方位标。由于无线电联络中断,我在到达尼罗河之前不会收到由人发出的任何信号。除了我的罗盘和斯贝里陀螺仪外,反正我也没打算关注别的东西。我对什么都不再感兴趣,除了关心在晦暗的仪表盘上那根小镭针缓慢的呼吸。当普雷沃在飞机上走动时,我就把重心差稍微调整一下。我把飞机拉到两千米的高空,气象预报说那个高度的风是有利于飞行的。每隔一段时间,我就点亮一盏灯查看一下动力仪,当时的仪表盘还不全是夜光表面设计。大部分时间,我都待在黑暗里,待在和星星一样发出不灭而神秘的矿物光芒、说着同一种语言的微小星座之间。和天文学家一样,我也在研读一本天体力学的书籍,我也觉得自己既勤奋又专心。外界的一切都熄灭了。普雷沃撑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睡着了。我更好地体会我的孤独。发动机发出柔和的轰鸣声,在我面前的操纵盘上,是满天祥和的星星。    
    但我在沉思。我们既不能靠月亮指引,又断了无线电联络。在我们投入尼罗河灯火交织的罗网之前,我们跟世界没有任何联系。我们在一切之外,只有我们的发动机把我们悬在漆黑的夜空中。我们正在穿越童话中黑暗的大山谷,考验人的意志的山谷。这里没有任何救援,这里不许犯任何错误。我们只能听从上天的摆布。    
    一线亮光从电讯仪表台的缝隙里漏出来。我叫醒普雷沃好让他把光线灭了。普雷沃在黑暗中移动,像一只熊摇晃着前进。他专心致志地工作着,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布头和黑纸片把缝堵上了。那道光线消失了。它就像是世界的一道裂缝。它和苍白遥远的镭光完全不同,它发出的是夜总会里发出的灯光,而不是星光。最要不得的是它闪了我的眼,冲淡了其他微弱的光芒。    
    飞行了整整三小时。一道明亮的光线在我的右方闪现。我看了看。原来是拖在翼端灯后面长长的光迹,在这之前,我是看不见那盏灯的。这亮光断断续续,忽隐忽现:原来我是进入了云层。是云朵在反射灯光。在我的那些方位标志的临界地带,我会更愿意它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光晕照亮了机翼,光线聚在那里,一动不动,熠熠生辉,在那里形成一束玫瑰光束。强劲的涡流一阵阵向我袭来。我在积云的大风里航行,也不知道积云的厚度。我把飞机拉升到两千五百米的高度,还是没能冲出云层。于是我又下降到一千米的高度。花束一直都在,一动不动,越来越亮。好吧,算了,不管它了,出了积云再看吧。但我不喜欢这家糟糕的旅店里透出来的光线。


第七部分 在沙漠中心第25节 这一危险的邀约

    我计算了一下:“飞机在这里有点摇晃,这是正常的。虽然天空很纯净,飞行高度也高,但一路上我都受到涡流的影响。风根本就没有平息过,我的飞行速度想必是超过每小时三百公里了。”不管怎么说,我也不知道什么确切的东西,还是等我出了云层再来定方位吧。    
    飞机终于出了云层。光束突然消逝了,就是它的消失告诉我大事不妙。我看着前方,发现目力所及之处有一条狭窄的空隙和另一堵积云堆积的墙壁。光束又亮了起来。    
    除了短短的几秒钟,我将再也飞不出云团。飞行了三个半小时之后,它开始让我感到不安,因为如果我是按计划飞行,那我就应该离尼罗河很近了。幸运的话,通过空中过道,或许我可以看到它,但这样的过道并不多。我不敢再下降,万一飞行的速度没有我想像的那么快,那我就还要飞越几块高地。    
    我并不是时刻担忧,我只怕浪费了时间。但我给自己确定了一个客观极限:至多飞行四小时零十五分钟。过了这个时间,就算一丝风也没有,尽管无风的可能性很小,我也肯定飞过尼罗河了。    
    当我到达云层边缘的时候,光束发出的光越来越闪烁,越来越急促,之后突然消失了。我不喜欢和夜晚的魔鬼进行这样的密码通讯。    
    一颗绿色的星星出现在我的眼前,像一座灯塔一样明亮。到底它是一颗星星还是一座灯塔呢?我也不喜欢这种超自然的亮光,这颗三王朝圣的星辰,这一危险的邀约。    
    普雷沃醒了,照了照发动机的仪表盘。我把他连同他的灯一齐推开。我刚好飞在两个云团的间隙里,我可以乘机往下看看。普雷沃又睡着了。    
    不过下面也没什么可看的。    
    飞行了四小时零五分。普雷沃过来坐在我身边:    
    “我们该到开罗了……”    
    “我也这么想……”    
    “那是一颗星星呢,还是一座灯塔?”    
    我把马达关小,或许因为这个普雷沃醒了。他对飞行时各种声音的变化很敏感。我开始慢慢下降,在云层里滑行。    
    我刚查了一下地图。不管怎样,反正我已经到达过零度标高,所以没有任何危险。我继续下降,掉头朝正北方向飞去。这样,我将在我的窗前看到城市的灯火。或许我已经飞过了?那它们就应该出现在我的左方。我现在是在积云的下面飞行,但挨在我左边的是一片压得很低的云团。我拐了个弯,朝北北东飞去,以免撞入它的网罗。    
    这团云无疑是压得更低了,它挡住了我全部的视野。我不敢继续下降。我的高度表显示我到达了四百度标高,但我不知道气压是多少。普雷沃凑过身来,我对他喊:“我要一直飞到海上去,就坠到海里一了百了好了,免得撞在地上受罪……”    
    不过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我们没有偏离航向,说不定我们已经飞到海面上空了。云团下方漆黑一片。我紧贴着窗户,试图看到下面的情形,试图发现灯火,发现信号。我像在灰烬里寻找,在炉底努力寻找生命的炭火。    
    “一座海上灯塔!”    
    我们两人同时看到了这个时隐时现的陷阱!多么疯狂!这幽灵般的灯塔,这夜晚的发明到底是什么地方?因为就在我和普雷沃俯身想再次在离我们机翼三百米的地方找到它的那一瞬间,突然……    
    “啊!”    
    我确信自己没说别的什么话,我确信自己只感受到一阵天翻地覆的断裂。我们的飞机以每小时二百七十公里的速度撞在地上。    
    我也确信,在接下来的百分之一秒的时间里,等待我们的不是别的,而是飞机爆炸时迸发出来的紫色星光,我和普雷沃都要和飞机一道被炸得粉碎。但我和普雷沃,谁都没有感到一丝激动。我的内心只是在等待,等待那颗辉煌的星星,等待在那一秒钟里和它一起消亡。但根本就没有出现紫色星光。只感到一阵地震,震坏了我们的机舱,震掉了我们的窗户,把铁皮钢板震飞到百米外的地方,震得我们五脏六腑全是它的轰鸣。飞机就像一把刀从远处飞来射在一块硬木头上面,不停地颤抖。我们被这种愤怒所震撼。一秒钟,两秒钟……飞机还在颤抖,我很不耐烦地等待这种能量使飞机像手榴弹一样炸开花。但底部的震动虽然持续不断,却没有引发最后的宣泄爆炸。我一点也弄不懂这一看不见的运作,我一点也不明白这一震动,不明白这一愤怒,也不明白为什么总是没完没了……五秒钟,六秒钟……突然,我们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这次撞击把我们的香烟抛出窗外,飞机的右翼撞得粉碎,之后就一动不动,像冰冻住了一样。我冲普雷沃大叫:    
    “快跳!”    
    同时他也叫了起来:    
    “着火了!”    
    我们顺势从震掉下来的窗口翻了出来。站在离飞机二十米的地方,我问普雷沃:    
    “一点也没伤着吧?”    
    他回答我:    
    “一点也没伤。”    
    但他在揉他的膝盖。    
    我对他说:    
    “身上到处摸一摸,动一动,向我发誓你哪儿都没摔坏……”    
    他回答我说:    
    “没什么,是应急泵……”    
    我以为他会马上头破肚裂地瘫在地上,但他目光定在那里,重复道:    
    “是应急泵……”    
    我啊,我心想:他疯了,他马上就要手舞足蹈……    
    飞机终于免于大火,他于是把视线从飞机上移开,看着我,接着说:    
    “没什么,是应急泵撞了我的膝盖。”


第七部分 在沙漠中心第26节 我们还活着

    我们还活着,这真是不可思议。我手提电灯,追溯飞机降落时在地面留下的痕迹。在离飞机最后停靠地两百五十米远的地方,我们就已经找到了一些扭曲的铁皮和碎片钢板,在飞机所到之处,沙尘四溅。天亮后,我们就会知道,原来我们横切过沙漠高地顶端一个平缓的山坡。在撞击点的沙地上有一个坑,就像犁铧犁出来的坑一样。飞机没栽跟头,而是像蛇一样,肚皮贴地,怒气冲冲,摇头摆尾,以每小时二百七十公里的速度向前冲去。我们得以保全性命或许多亏了地上那些黑色的卵石,它们在沙地上滚动自如,就像一张台球桌上的台球。    
    普雷沃拔掉了蓄电池上的电源,以免日后因为短路而引起火灾。我背靠着发动机,思忖着:在历时四小时零十五分钟的飞行中,我可能在高空遭遇了时速为五十公里的大风,飞机因此有些颠簸。但如果风和预报的有别,那我就对风向一无所知了。因此,我现在置身在一个边长四百公里的正方形区域里。    
    普雷沃过来坐在我身边,他对我说:    
    “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我没有回答他,我没有丝毫欣喜之情。我头脑里已经有一个朦胧的念头在作怪,渐渐开始折磨我了。    
    我让普雷沃把他的灯点亮作为一个方位标记,而我拿着我的电灯笔直朝前走。我仔细地观察地面。我慢慢地前进,兜了大半圈,改变了几次方向。我在地上搜索,好像在找一枚丢失的戒指,就像刚才寻找炭火一样。我一直在黑暗中前进,弯腰盯着灯光照到的那块圆形的白色地面。真是这样……真是这样……我慢慢朝飞机走去。我坐在机舱旁边,沉思着。我竭力寻找希望的理由,但怎么也找不到。我竭力寻找生命的一个迹象,但生命并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普雷沃,我连一根草都没看见……”    
    普雷沃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是否明白我的意思。我们等天亮后再谈好了。我只是感到非常疲倦,我想:“大约四百公里的距离,困在沙漠里……”突然,我跳了起来:    
    “水!”    
    汽油箱和油箱都摔裂了,我们的备用水箱也一样。沙地把一切都吸干了。我们在一个打碎了的保温瓶底找到半升咖啡,在另一个保温瓶底找到四分之一升白葡萄酒。我们把这些液体过滤一下,然后把它们混在一起。我们还找到一点葡萄和一个橘子。但我算计了一下:“头顶烈日在沙漠里步行五小时,我们就会把这点东西全吃光……”    
    我们在机舱里安顿下来,等待天亮。我躺下来,就要睡着了。我一边打瞌睡,一边总结我们的不幸遭遇:我们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我们甚至只有不足一升的饮料。如果我们是在航线的直线位置附近,那么人们在一星期内就可能找到我们,这已经是最好的打算,但就这样也为时已晚。如果我们是横向偏离了航向,人们可能要花六个月的时间才能找到我们。不能指望飞机,因为它们要在方圆三千公里的范围内寻找我们。    
    “啊!真可惜……”普雷沃对我说。    
    “有什么可惜的?”    
    “我们原本可以一了百了的……”    
    但不应该这么快就认输,普雷沃和我又镇静下来。不应该放弃得到奇迹般地从天而降的救援机会,尽管它微乎其微。我们也不应该待在原地,而错过可能就在附近的绿洲。今天我们要走整整一天,之后我们再回到飞机旁边。我们在出发之前,将把我们的计划用大写字母写在沙地上。    
    我于是蜷起身子,我要一觉睡到天亮。我很高兴自己能入睡。疲倦让我感到周围似乎有很多人。我不是一个人在沙漠里,在我半梦半醒之间,到处是声音、回忆和喃喃私语。我还不渴,自我感觉良好,任由自己进入梦乡。现实在梦境面前也要退避三舍……    
    啊!当白天来临,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第七部分 在沙漠中心第27节 一次没有被聆听的祈祷

    我曾经热爱过撒哈拉。我在抵抗区度过许多夜晚。我曾经在这片金黄的旷野中醒来,风在沙地上留下层层沙浪,就像它在大海上掀起滚滚波涛。我曾经睡在机翼下等待救援,但这和眼下的情形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我们在起伏的沙丘坡地上行走。沙地上覆盖着一层黑色光亮的石头,就像是金属鳞片,包围着我们的那些小山丘就像一副副锃亮的盔甲。我们跌进一个矿物世界里,被困在一片遍地钢铁的景致里。    
    翻过第一个山丘,远处又出现另一个相似的山丘,黑亮黑亮的。我们一边向前走,一边在地上用脚拖出一条可以指引我们返回的痕迹。我们面对太阳前进。我决定朝正东方向前进,这显然是最不合逻辑的,因为一切迹象都表明我已经飞越了尼罗河:天气预报,我的飞行时间。但我曾往西做过一次短暂的尝试,我感到一种自己一点儿也不知道如何解释的不自在。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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