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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30-海上钢琴师-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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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象叫〃的是什么音,萨尔?     
    那是C,派克斯。     
    啊,那是C吗?     
    差不多吧。     
    那是一把小号,萨尔,不是一头大象。     
    大象是什么?     
    我以后给你解释,加塞。     
    嗨,你们听到了吗?加塞连大象是什么都不知道……     
    请安静……     
    是一种树,加塞,非洲的一种树。     
    我怎么会知道,我又没有在非洲待过……     
    我们要演奏音乐还是要研讨非洲的植物群和动物群?     
    等一下,派克斯,我那个该死的键卡住了……     
    嗨,哪个混蛋把我的杯子拿去了……     
    听着,你能不能把那张大鼓向后挪一挪,它震得我脑子响,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把它放在这里了,我记得很清楚,你们不要捉弄我……     
    安静,从第二十二小节开始……     
    ……嗨,你们知道吗?我在那个杯子里撒了尿,你们知道吗?我在里面撒了尿……     
    见鬼!我们要无休止地纠缠在这些愚蠢的事情上面吗?     
    由于是礼拜二,乐队排练。礼拜五人声演奏排练。礼拜二,又是乐队。周而复始。     
    来了一个医生,他说:     
    您的心脏破裂了。您能活一个小时,或者一年,没有人会知道。     
    他可能在一个小时以后,或者一年以后死去,老安德森知道。     
    佩特开始梳洗打扮,阿贝格寡妇十分准确地推断出,他爱上了布里特·鲁韦,牧民鲁韦和妻子伊莎多拉的女儿。他们很有必要谈一谈。她把佩特叫到一边,用一种在庆典时使用的军人般的语气向他讲了男人、女人和小孩的事情。总共用了不到五分钟。     
    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难以置信。     
    难以置信但是有实效。     
    佩特坠入爱河。     
    派克斯送给他一把梳子。     
    你看生活有时候很奇怪。费古松及儿子的杂货店,也就是现在的费古松儿子的杂货店。罗·费古松先生死后,留下了一份遗嘱。遗嘱上写着把店留给贝蒂·彭,普林地区的一个可人的未婚女人。现在,那个杂货店名叫贝蒂·彭杂货店。     
    蓉打开衣柜,拿出一个包裹。里面有一本书,书上面的字体很小。蓝色墨水。她没有读它,仅仅打开了它,然后又包了起来,她把包裹放进衣柜,又回到原来的生活。     
    一张床,四件衬衣,一顶灰色的帽子,系带的鞋子,一个棕色皮肤女人的头像,精装本的黑皮圣经,一个装着三封信的信封,一把放在皮套里的小刀。


第四卷第45节:革命

    卡特别的什么都没有,当人们发现他吊死在自己的房间里时,他像一条蛆虫一样一丝不挂。然后,问题很明显地暴露出来:为什么是四件?一个像他一样的人要四件衬衣会干什么呢?当他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在晃来晃去。     
    尊敬的伯内蒂工程师:     
    就像您能推测的那样,您认为要派工人们来修铁路必不可少的那笔钱,我无法预支给您。     
    可惜新政府最近规定的煤炭价格……     
    你看生活有时候很奇怪。费古松·阿德拉伊德太太,她是已故的罗·费古松的妻子。费古松及儿子的杂货店,后来改为费古松儿子的杂货店,现在又成了贝蒂·彭杂货店,老太太仅仅二十三天后就死于心脏病发作。她每天早上都看见贝蒂·彭穿着一件让人头晕目眩的胸衣,来到店里开门,那间店很多年以来都是自己家的。她只坚持了二十三天。她一直是一个忠心耿耿无可挑剔的妻子。她死的时候,嘴上挂着口水。夜里,她说出了一个字,准确无误:〃杂种〃。     
    1901.性。先脱鞋子,然后脱裤子。     
    老安德森曾经住过两个房间。在玻璃厂的一楼,他在那里慢慢地死去。没办法把他挪到上面的大房子里去。他就想待在下面,火窑的声响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熟悉的声音围绕着他。瑞先生每天在太阳下山的时候去找他。他进去时总是说:     
    你好,我是那个你许诺不死的人。     
    老安德森总是回答:     
    什么狗屁许诺。     
    他总是那样回答,除了那一天,他什么也没回答。他连眼睛也没睁。     
    嘿,老安德森,是我,醒一醒……别开这种愚蠢的玩笑,是我……     
    安德森睁开了眼睛。     
    拿着,我给你带来了这个……你看看,这是给里格克特公爵做的高脚杯,我们给那些杯子镶上了土耳其花纹,现在,满世界都在时兴这个,在首都,谁知道哪个愚蠢的伯爵夫人在一次宴请上卖弄了一下,自此以后,现在所有杯子都要镶土耳其花纹……     
    安德森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     
    ……你要知道,大家现在都有从东方运过来的水晶,做工的精细程度,没有比那些东西更好的了,所有事情都是这个样子……也不是东西搞得很好,可能需要创新一些东西,你愿意干吗?安德森……需要一些巧妙的创新,能实现的创新,……否则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启动那辆火车。如果你想死就得先干点事情,总之……我想说……你喜欢这样的土耳其花边吗?嗯,安德森?看起来是不是很糟糕?你说实话……     
    老安德森看着他。     
    听我说,丹……     
    瑞先生沉默不语。     
    ……听我说。     
    你看有的时候生活就是这样奇怪。罗和阿德拉伊德的两个儿子在星期二那天埋葬了他们的母亲。星期五晚上,他们进了贝蒂·彭的家门,轮奸了她,然后用枪托砸开了她的头盖骨。贝蒂·彭有一头漂亮的金发,沾上了血,真是遗憾。星期五,那家同名的杂货店关了门。     
    在第一层左边的房间,派克斯让佩尔太太唱《甜蜜的水》。在右面的房间里,他让多德太太唱《鹰隼一样的年代已经过去》。她们两个都站在临街的窗子前面。派克斯在走廊中间,敲击着地板给她们打拍子。在敲击第四下时,她们同时开始唱。听众都在外面的路上,一共有三十多个人,都从家里带来了小板凳。佩尔太太和多德太太,就像两张被窗子框起来的画像一样,大约唱了八分钟。     
    她们很完美地一起停了下来,一个停在G上,一个停在降A上。在下面的街道上,传出的歌声像来自遥远的地方,让人们想起一种交织在一起的声音,就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虫子。派克斯给这一切命名为寂静。他暗地里把它献给阿贝格寡妇,但她并不知道。     
    2389.革命。像炸弹一样爆发,像一声呐喊一样地被平息。英雄,血流成河。离这里很远。     
    如果我有一双从远处看过来的眼睛从很远的地方看着阿贝格寡妇早晨下到厨房里,把咖啡壶拿出来,然后我可能会想,〃在那里,我会很幸福〃。阿贝格寡妇有时候会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听我说……你在哪里了结一生,你有没有想法?     
    了结?     
    我是想说……你做那所有事情……后来会发生什么事……     
    什么后来?     
    老安德森又眯缝着眼睛。他的身体非常疲惫。一种疲惫。     
    你知道吗,丹尼?到最后,一切都了结了的时候,这里没有人能像你,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弄在一起。     
    没什么事情可以了结,安德森。     
    是的,会结束的……你带着身上那一系列的错误将停在那里,你无法想像……     
    你说什么?安德森。     
    我说……我想告诉你……不要停下来。     
    老安德森抬起头来,他想说得清楚一些,把所有事情都讲清楚一些。     
    你不像其他人,丹尼,你在做事情,你还在想像其他事情,很多事情,好像你的一辈子都装不下。我不知道……对于我来说,生活已经很难了……仅仅生活就够受的了。但是你……你好像要赢得生活,就像是一场挑战……你好像要大获全胜……我感觉你就是这样。奇怪的东西。有点像做许多水晶球……很大的水晶球……迟早有一个水晶球会破的……没人知道你已经弄破了多少只,你将要弄破多少只……然而……     
    老安德森并不是还能讲话,只能说他是在喃喃自语。时不时就会有几个字消失,但字的意思在那里,瑞先生知道在什么地方。     
    然而,当人们对你说你错了的时候……你的背后一定到处都是错误,随它去吧。记住。一定要随它去。你打碎所有水晶球仅仅只是生活……并不是什么失误……那是生活……真正的生活可能是裂开的,在一百种生活中最后裂开的那一种……我知道这个,这世上充满了口袋里放着两个玻璃球的人,两个小小的、伤感的、不会破碎的……然而,你别停止吹制水晶球。它们很美,我在你身边的所有时间,我都喜欢看着它们……在里面可以看见那么多东西,它能带给你快乐。你不要停下来……如果有一天它们破裂了,那也是生活,以自己的方式,神奇地生活。     
    瑞先生手里拿着两个水晶高脚杯。土耳其花边。时下流行的时尚。他什么也没有说。老安德森也不说话了。他们停在那里,在沉默之中对话,过了很长时间。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东西也看不见了,这时候,传来老安德森的声音:


第四卷第46节:狗屎 

    永别了,瑞先生。     
    一片漆黑,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永别了,安德森。     
    老安德森死于心脏病发作,就在当天夜里,他嘟囔了一句,准确无误,两个字:〃狗屎。〃     
    他心脏病发作,就在当天夜里,他嘟囔了一句,准确无误,两个字:〃狗屎。〃     
    就在当天夜里,他嘟囔了一句,准确无误,两个字:〃狗屎。〃     
    他嘟囔了一句,准确无误,两个字:〃狗屎。〃     
    两个字,准确无误。     
    仅仅两个字。     
    不过。     
    例如,如果可以在那一瞬间,仅仅在一个瞬间,同时地如果可以在手心里抓住一条冻结的树枝,喝一口白酒,看见一只虫子在飞,抚摸到麝香,亲吻到蓉的双唇,打开一封等待多年的信,在镜子中看着自己,把头靠在枕头上,想起一个遗忘的名字,读到一本书的最后一页,听见一声喊叫,碰触蜘蛛网,听见有人在叫你,任凭一只水晶花瓶从手中滑落,把被子拉到头顶,原谅一个从来没有原谅过的人……     
    就这样。可能是因为按照次序写下了应该发生的这么多事情,在那个男人到来之前。一件接一件,也有一些,一件在另一件内部,挤满了生活。瑞先生的一次旅行,在这五十年中最热的夏季,乐队排练,佩特的紫皮小笔记本,死去的人,一动不动的伊丽莎白,茂米的美,佩特的初恋,无数的语言,老安德森的最后一口气。伊丽莎白依旧在那里,蓉的抚摸,出生的人,一天又一天的日子,八百个各式各样的水晶球,几百次周五的人声演奏,阿贝格寡妇的白头发,真正的眼泪和虚假的眼泪,瑞先生的又一次旅行,第一次派克斯成了老派克斯,二十多米沉寂的铁路,一年又一年的岁月,蓉的愿望,在干草房里施蒂特的手在茂米身上,伯内蒂工程师的信,因为干旱而龟裂的土地,派克斯和佩特,佩特和派克斯,对老安德森说话的样子的怀念,在心里演变成背叛的怀念,越来越合身的茄克,重新遇到的蓉,莫里瓦尔的故事,仅仅一个乐队奏出的一千种声音,小小的奇观,等待你经过,记起来从那时停下时差一点掉到铁轨外面去的时刻,脆弱和报复,瑞先生的眼睛,佩特的眼睛,茂米的眼睛,阿贝格寡妇的眼睛,派克斯的眼睛,老安德森的眼睛,蓉的双唇。一大堆事情。就像一次漫长的等待。似乎无穷无尽。要不是那个男人到来的话,可能永远也不会结束。     
    他举止优雅,头发很乱,带着一个褐色的大皮包。他站在瑞先生家的门槛前,手里拿着一片很旧的剪报。他把那片纸靠近眼睛,在开口说话以前,他用一种听起来很悠远的声音念到:     
    我找瑞先生……瑞玻璃厂的瑞先生。     
    我就是。     
    他把那片剪报放在口袋里。把皮包放在地上。看着瑞先生,但没有直视他的眼睛。     
    我叫埃克托尔·奥赫。     
    三     
    在某种意义上,一切在十一年以前已经开始了,那一天埃克托尔·奥赫(他当时比现在年轻十一岁),在翻阅一张巴黎的报纸。他无意中看到一篇显眼的广告,那是迪普拉公司的产品广告,他们似乎把产品的销路全寄托在这篇广告上了:阿玛瑞丽香精:芬芳、防菌、卫生的洗手间用品。〃除了提供给女士们无与伦比的益处,这种香料还具有药用的功能,旨在赢得为欣然信赖其疗效的所有女士们的信任。尽管,我们的水不会像青春不老之温泉,能瞬间抹去岁月的痕迹,然而它却有一个无法低估的功效:它能重新恢复器官的完美,使那些上帝的杰作恢复到过去完整无缺的状态,因为它形状典雅,纯洁优美,构成了对人类最美丽的一半女人,让人叹为观止的修饰作用。没有我们的发现造福,这个装饰既高贵,又娇嫩,加上它的形状优美、神秘而且脆弱,就像一朵娇贵的鲜花,会在第一场暴风雨中枯萎,只留下昙花一现的瞬间。一旦时光消逝,她们就注定要憔悴,因为疾病,解决喂奶的辛苦或者残酷的紧身上衣的致命束缚。我们的阿玛瑞丽产品,是为女士们的需要而专门设计的,针对洗手间里最急切最隐秘的需求。〃     
    埃克托尔·奥赫寻思,毫无疑问,这就是文学。这篇文章的美妙绝伦让他觉得不安。他研究精确的插入句,难以察觉的关联词,形容词的使用分寸得体。〃残酷的紧身上衣的致命束缚〃:就像诗句一样。尤其让他着迷的是,长篇大论地描写一样东西,却没有提到它的名字。在一个优雅的要点上建起了精彩修辞的稿子。天才的稿子。     
    埃克托尔·奥赫一生中没有读过多少东西,也没有见过比这更完美的文字。因此他很兴奋,开始剪那一小片纸。力图躲过命运,已经准确无误地保存在这张印刷纸上的命运,注定在后来的日子中消失。他那时剪报。当时就在那里,因为偶然的重叠和随意的交接,令人费解的巧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小标题上,上面写着,他可能是小声念出来的,宣布了一桩实在无法记清楚的事件。     
    玻璃工业向前迈进重要一步。     
    后面用更小字写着:     
    革命性专利。     
    埃克托尔·奥赫放下剪刀开始阅读。只言片语,介绍了获奖的瑞玻璃厂,从生产用于庆典的水晶产品的精细做工而闻名于世,他们现在已经提出了一种制作工艺,可以生产出非常薄(三毫米)、足有一平方米大小的玻璃板。那道制作工艺已经被授予《瑞玻璃厂安德森专利》,专供所有出于任何原因而对其感兴趣的人使用。     
    可以推测,像这样的人可并不多。埃克托尔·奥赫就是其中一个。他是一个设计师,在他的脑海里一直酝酿着一个精确的观念:如果用玻璃替代石头、砖头和大理石来建房子和大厦,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美好。他顽固地纠缠在一个透明城市的假象里。晚上,在他的工作室里,在一片寂静之中,他清楚地听见雨落在玻璃拱门上面的声音,那道覆盖着巴黎的林阴大道玻璃拱门。如果他闭上眼睛,就可以听到那种声音,感受到那种气息。在他的房间里散布的无数张稿纸上,草图和周密的计划都在等待那个时刻,城市的不同部分用玻璃建成:火车站,市场,道路,公共建筑和教堂……在那些设计的旁边,堆积着埃克托尔·奥赫为了把这个乌托邦变成现实的演算纸(十分复杂的运算终究论证了一篇文章的最终观点,他认为那是最近几年的主要学术成果:阿尔蒂尔·维埃尔,数学对于保证建筑稳定的重要性,巴黎,一八〇五)。那是一篇其他人都无庸置疑的文章。


第四卷第47节:埋藏 

    如果有个人对来自于瑞玻璃厂的消息感兴趣,那个人就是埃克托尔·奥赫。他重新把剪刀拿在手上,他一边剪下那篇短文,一边想那上面对瑞企业的地址只字未提,这再次证明了当地报纸的无用,他急匆匆地走出家门去搜集更多的信息。     
    命运带来出人意料的邂逅。没有走到十米,埃克托尔·奥赫看到世界在轻微地晃动。他停了下来。如果是其他人可能会认为是发生了地震。他感到又是那个可恶的魔鬼在出人意料的时刻在他的脑子里活动,说不清楚的恶魔,该死的幽灵,事先不告知地用那种死亡的恶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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