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阿哲学长被从厨房后门冲出来的明老板以锁头技抓住,接着直接被拖进拉面店;少校和宏哥则边笑边跟了进去。
而我则呆站在宏哥的车旁,静静地听着从大楼缝隙间传来的尼特族侦探团对话声。
「可恶,钱包变超薄的……走,去叫第四代过来开赌,最近他手头不是还满阔绰的?」
「就跟你说他现在正值关键时期啦!你都没在听鸣海小弟说话喔?」
「他并没来委托艾丽斯不是吗?那就不管他。」
「阿哲哥,把人家叫过来玩掷骰子还骗走别人的钱,这不叫作『不管他』。」
「阿哲敲诈别人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这应该跟不管他差不多吧?」
「严格来说,最近的第四代很小气。像我也只是被叫去调查事务所的锁头就结束了,也没拿到多少酬劳。」
「咦?现在连少校都没在做事喔?譬如监听之类的?」
「我没有接到委托。」
「那就没办法了。」「对啊没办法。」「既然如此,在紧要关头打扰他也不大好意思,干脆我们去打三人麻将吧?」「好啊!我最近有个新的听牌理论——」
听起来愉快无比的对话内容传进我的耳里。大家还是一如往常——明明和第四代以及以前的炼次哥都是同伴,他们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
我发觉自己相当烦躁。你们这群人真的什么事都不做喔?若是对方不来委托,你们就这样无限期一直游手好闲下去?当你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炼次哥他——
我紧咬着嘴唇。我知道这样做只是自暴自弃,这股怒气的对象其实是自己。阿哲学长们会这么做,是基于身为尼特族的骄傲。而我呢?不仅什么也不能做……还可能只是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
从回家后到当天晚上,我一直躺在床上面对着手机。
艾丽斯固定每隔一小时打来,一共有五次来电;最后一通甚至还留言。
「为何不接电话?!给我听好,记得定时报告,要定时报告!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了,既然没有住院,至少也可以回通电话吧—」
你明明就知道我怎么了……何况根本没听说过定时回报这种规定啊?我实在没心情打给她,
只回了「我没事」短短三个字的简讯。
然后该传个简讯向美嘉姊道歉。虽然只有短短三行,却花了我一个小时。她要看到这封简讯——即使明天就出院也得等到进公司以后了。既然如此干脆直接去医院找她不就好了?但我却做不到。明明是我把人家拖下水的……
正当我把手机抛到枕边、灯也不关就躺在床上时,炼次哥打电话来了。
虽然是未显示号码的来电,但直觉告诉我,那八成就是炼次哥打来的。
『鸣海吗?这是鸣海的手机吗?』
手机里传来略为沙哑,但听起来却很舒服的声音。
「……是的。」
『喔,还好。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很爱干净。洗太多次手,差点连抄下的号码都洗掉啦。结果看不清号码,试了快二十次了。耶——太好了太好了!』
总觉得心里有一股不能融化的东西就快要融化了,我只好强忍住这股冲动,将手机换到另外一双手上。
『你的伤势怎样?严不严重?』
被如此直接地询问,我只能勉强压抑复杂的心情。
「……没事,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擦伤和割伤。」
『是吗?那就好。』
……就这样?我差点直接脱口而出。然而他这么做才是正确的。倘若他真的向我道歉,我又该如何回答是好?
『原来我们会见到两次面并不是偶然,在原宿和上野时都是——因为目的其实是一样的。不知道这样的机缘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喔?』
炼次哥的语气一如昨天,彷佛我们都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可以边说笑边拍打对方。我也无法区分这到底是他的过人之处还是他的弱点?说不定两者皆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原本就存在许多两者皆是的东西。
『对了,鸣海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忽然觉得,现在应该是水豚之梦结束的时候吧?自从第二次遇见炼次哥之后,那个梦就一直持续着,是否就在这个瞬间终于要清醒了?包括Livehouse发生的火警、和美嘉姊在一起时被人袭击,全都是——
但手机挤压着的脸颊有点疼痛,这并不是在作梦。
因此,我试着挤出了生硬的声音。
「我随时都有空呀,明天也可以。」
『那就约明天好了。嗯——』
我和炼次哥的语气就像尽量不去触碰刚造成的伤口、只用水冲洗伤口四周般,相互确认了约定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你不要告诉壮仔……其实这应该是个无理的要求吧?』
炼次哥的尾音显得又细又稚嫩。
『你要带几个人来都没关系,但是记得一定要带那件T恤喔!那东西真的很重要。』
「不说平阪帮,你难道不担心我可能报警吗?」
由于声音变得很沙哑,我只好拚命吞口水湿润喉咙。
「为什么要当面拿?你可以叫我寄到某个地方……之类的啊?」
『说得也是。』
简单的附和后是一段沉默。他在迟疑什么?就在我思考的同时,一个疑问也彷佛即将自舌根渗出——我真的要做那种事吗?
『话是没错.但如果寄过来,我就见不到鸣海「。』
我从床铺上站了起来,在木质地板上抱膝而坐,大腿紧紧地抵住腹部。如果不这么做,已经涌上喉头的炙热心情彷佛就要直接脱口而出。
『得再见一次面好好说明。』
「说得……也是。」
我呆望着胡乱摊开在地板上的那件刺绣的白色T恤。
「我会一个人去。我也有话必须和炼次哥说。」
『多谢啦。』
挂上电话,我这才终于站了起来「捡起了代替炼次哥保管的T恤。一群欠缺羽翼而不能飞翔的蝴蝶散落在白雪上。
距离天亮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然而我还是将T恤折好后塞进背包,出了家门。脚踏车座垫上还依稀留着中午阳光的温度。
「你居然还敢带着一脸衰样出现在我面前!」
艾丽斯一脸不悦,像门神一样站在开着冷气的NEET侦探事务所内床铺上。
「你不听我的警告就去接触毫无秩序可言的世界,然后理所当然地被卷入暴力事件当中,接着还被裹上绷带!居然又不知羞耻地在这种时间出现。到底有什么事?」
「这种时间?艾丽斯不是一直都醒着吗?」
看到艾丽斯的态度一如往常,安心之余不小化又脱口而出小小的吐槽。
「现在是各家服务器集中维护的时段,是破解密码的黄金时期。我根本没空理会你这种脑袋里只装着白日梦的人。」
「是喔……对不起……没有啦,其实我来也不是为了什么特别的事。」
听到这句话,就连精明的艾丽斯都露出呆掉的表情。毕竟现在是半夜两点,并不是那种没事就可以随便造访他人的时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看到艾丽斯。」
「你、你、你在说什么呀P」
艾丽斯整个人弹跳到床铺的另一端。
「我现在很忙。要是想找人陪你游山玩水,车站前或市中心不是有很多夜猫子吗?」
没想到竟然被骂得这么惨,害我感到好沮丧。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正常的。其实来这里的真正原因是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炼次哥的事,本想来跟艾丽斯谈谈,说不定就可以把脑袋里的疑惑给清除了……
「对不起,我回去好了……」
当我再次背起背包站起来,艾丽斯立刻从床单上爬行过来。
「你就这样回去做什么?没用的家伙!至少马上想出个好一点的理由,当场随便回答啊!」
「可是……我很碍眼吧?你不是叫我滚出去?」
「我既没有说你碍眼也没有叫你滚出去!」
……真搞不懂你耶?
「既、既然都来了!」
爱一丽丝继续坐在床铺上,并把它当成弹簧床跳来跳去。
「你去一次拿个三罐Dr。Peppe过来……啊!不、不是要给你喝的喔!我会全都喝掉!」
我知道啦!艾丽斯接连喝光我从冰箱拿来并开好瓶盖那些令人作呕的碳酸饮料,接着将空罐堆在侧边的小桌上。
「重点是你到底在做什么?活像只一直在泥沼里打滚的产季外鳗鱼,醉生梦死。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该做些什么的吗?」
没错,原本早该知道的。从让第四代亲口委托艾丽斯帮忙,然后想办法让我们介入和他炼次哥的斗争中。
但是——〡
「该不会我说了那么多次你都不相信,只是被小捶了几下就开始感到暴力的恐怖,打算要退缩了?」
「没有啦,不是那样的……或许有一点那样的感觉啦。」
的确,在被人揍了之后,我才好不容易明白了某些东西。
那就是第四代和炼次哥之间近乎绝望的深厚恨意。双方都以做掉对方为目的,而这份恨意直接波及到我,甚至连美嘉姊都牵连受害——我才终于发现真的很难挽回了。
如果第四代真的委托艾丽斯处理这件事,包括我、阿哲学长、宏哥及少校全都必须为了击垮炼次哥而奔走。我真的能忍受这种事吗?
艾丽斯一脸无言地叹了口气,接着又开口.
「……在南池袋,有一间叫『EX﹒AREA』的运动用品店。」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名侦探。
「是个才二十五岁的年轻人开的店。这名男子直到数年前还是领导一群窃盗集团的无名小角色,却和刚来东京不久的雏村壮一郎发生冲突,而他的集团则是遭到消灭。」
她到底在说什么?我跪着并用手撑在床前。
「平阪炼次就在那间店里,我想经营者本人大概也是和平阪一伙的。」
我为了站起来,膝盖差点撞翻床铺。
「……炼次哥!?为、什么你会知道?」
「为什么知道?当然是查出来的。你以为在你眼前的是何许人物?」
尼特族侦探艾丽斯——在这不满六坪大的堡垒中掌握流动在全世界血脉中的庞大信息,是个小小女王。
「你不是告诉他你的联络方式?我只是查了一下来电记录。平阪早在我认识阿哲和第四代之前就已经从东京消失了。也就是说,他完全不知道这里有一个全能的侦探,即使他未显示来电号码还是可以找出发话来源——但我却对那个男人很熟。」
艾丽斯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踏在坟墓旁冰冷泥土的脚步声。
「当然也知道他是个多么残忍又贪婪的人。他找来妨碍活动的败类,全都是平阪帮刚成立不久时消灭的其他帮派成员。听好了,对方就是第四代和平阪两人合力赶出城外的一群人,但现在却都跟随平阪。他只是将那些人对他的恐惧以及对第四代的恨意抽出并扩大,被第四代掳走的那名男子也是如此证实。我很了解能毫不在乎地做出这种事的人。他们是危险的野兽。」
「炼次哥他……!」
我激动地开口,视线却撞上艾丽斯的冷漠的眼神,结果只能僵在原地。
炼次哥他——怎样呢?我本来想说些什么?就凭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明白他和第四代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第四代说得没错。我只不过和他见过两次面,聊了一些话而已。这样又能知道什么?我——
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那就只好去确认了。
我将放在背后的背包拉了过来打开,接着拿出绉巴巴的白色包裹,放在床铺旁边。艾丽斯稍微摇了摇头,同时露出哀伤的眼神。
「你可以先帮我保管吗?」
「……那是什么东西?」
「是炼次哥的T恤。为了叫我把这个还给他,他刚才打电话约我出去。天一亮我就出发。」
「什么就出发!?你为何如此老实地被人给叫出去?难道你忘了大白天被施以暴行的是你自己吗?而且还是平阪下的命令。一
「我知道,但这件衣服对炼次哥而言是很重要的东西。他是为了拿回这个才叫我出去,不会乱来的啦!」
「天晓得!而且既然如此,为何要叫我保管——」
艾丽斯的脸因为忿怒而差点又要泛红,那股热气却忽然间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把它当作人质?」
「嗯……虽然有点不太一样,但感觉还满类似的。」
我紧盯着艾丽斯拾起并摊开的T恤胸前。
「如果把这东西还给他,那我和炼次哥的关系就全都没了。」
也没有理由和他当面说话了。
未能履行的约定——无论形式多么差劲,都将变成插入心底的船锚。只要沿着那条铁链,不论多少次,我们都会再相遇。
只要还活着。
所以我决定再次只以这身躯、话语、耳朵去见炼次哥。
「……你每次都……这样。」
艾丽斯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眼眸里显然已经充满泪水。
「你到底要笨到什么地步?就算是黑猩猩,为了吃到蚁穴中的蚂蚁都还有智能、懂得要使用树枝,而你为何每次都要削减自己的骨头插入蚁穴呢?」
「嗯……对不起。因为我很笨……找不到其他方法。」
气到闭嘴的艾丽斯脸庞彷佛瞬间掠过许多情感。当我因为担心而打算从下面窥看她时,她却突然转过身,乌黑的秀发随着转身动作扬起触碰到我的鼻尖。接着艾丽斯爬到床铺最里面,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随后又跪着移动回来。
押在我鼻子上的是——
「……猫头鹰?」
形状像颗蛋、大约可以双手掌握的毛茸茸布偶——的确是猫头鹰没错。
「没错。名字叫作米纳娃,是战士们的守护神。她比起你那毫无根据又无知的安全评估更值得信赖。」
「嗯……嗯嗯。」
我看了看爱一丽丝的表情,又看了看猫头鹰严谨聪慧的眼眸。
「……谢谢你。」
「听好了,我只是借你而已!你最好要有心理准备,若没把她给带回来,到时候不只是减薪处分而已!」
我点头回应,并将布偶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背包。就在这时,突然有某样东西从背后蒙了上来遮住我的视线。
是毛毯。我吓了一跳把东西抛开,回过头看着床铺。
「话都说完了就赶快睡。」
艾丽斯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键盘前,斜眼瞪着我说道。
「和你的脸色相比,东京湾污泥的颜色看起来都还比较健康。你最近大概都没睡好吧?居然在这种身体状态下半夜骑脚踏车,实在愚蠢到不行。」
「啊……嗯。」由于不断地被话语炮轰一让我真的感到头昏了。
「这个嘛……那就打扰了,让我休息一下……」
虽然在这么冷的房间睡觉有点令人不安,不过因为半夜离家刚好有带外套,若能借条毛毯应该就没问题。总比回家去睡要好太多了。但是到底该睡在哪儿呢?靠在冰箱旁睡的话,或许可以减少一点冷气的侵袭吧?当我扛起毛毯打算走出寝室时,艾丽斯以难为情的声音叫住了我。
「……如果你答应不偷闻床单味道……其实……你可以睡在床的边边。」
这对我而言是相当挣扎的选择,但因为受伤和疲惫的关系,心里的天秤很快就倾斜了。反正这张床我也上来过很多次。于是我躺在手就快要碰到艾丽斯背部的极近距离,被一团熟悉的味道包围,陷入了片刻的歇息。
第四卷 第四章
4
我平常很少来池袋,所以有点讶异于眼前的光景——明明是暑假将近中午时分,我也只不过离开明治通约一条街的距离,整条街上的人影却明显少了许多。和我住的地方相比,这里的人口密度低许多。走过多间拉面店并排的道路,到了有间古斯特义式餐厅的转角转弯,正面便出现一座公园。积着混浊污水的喷水池、外墙被太阳晒得斑驳的公厕,长出茂密的叶子、努力制造树荫的樱花树,一群老人默默地坐在阳光直晒的长板凳上下着象棋。
我以汗湿的手拿起只放着猫头鹰布偶的背包,重新背在肩上。
喷水池前有个高挑的人影,挑染的金发就像直接将炙烈的阳光贴在头发上一样。就在晴空万里下,太阳眼镜完全遮住了他的眼神。咦?我忽然发现炼次哥手上拿着手机。不知是不是因为发现我了,他说话的速度开始变快。
「……我要挂电话了……这种事自己去想,我没说一定得赶在今天内……有人来了啦!吵死了,马上就回去了。」
炼次哥话一说完便阖上了手机。原来这个人讲电话的时候都说标准语啊……和我对话的时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