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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席元元不是没听出弦外之音，只是习惯性地不加理睬罢了。听了卢西奥关于行程的解释又有些郁闷，过年如果自己还没有恢复原形的话，可该怎么办啊？顾知微肯定会找上门的，到时该如何解释不但席元元失约还把一三四岁的小孩子丢在家里？而且，这小孩子还是命书的主人。真要命～～
“不知席大师师承何处？”卢西奥终于忍不住，就算席元元现在是个小孩样，也想得到答案。
席元元听了这话，眼珠一转，笑眯眯地抬手指着自己道：“姐姐的刀法是跟我学的啦。”这是完全没有撒谎的大实话。
“兹～～”车猛地一拐，赶紧刹车，还是差点撞到安全岛上。卢西奥半天才回过神来，转头看着席元元道：“云云小姐，不要拿师门开玩笑。”
席元元无奈地捂住乌云的嘴按到自己的腿边，不让他再笑。叹气道：“是真的啊。没有开玩笑。”
这个已经超过卢西奥对于中国武侠的认知。怎么看席元元现在都只是个三四岁的小奶娃，怎么可能连十九二十岁的席元元都是她教出来的呢？
“小孩子说谎是要变长鼻子的哦。”卢西奥的法语变得奶声奶气，真的象个对小孩子说话的老公公了：“说真话要拿出证据来的哦。”
“诶？”见这老头跟自己较上真了。席元元眨眨眼，也不知道是真的让他相信，还是就让他认为自己是个小孩子。过了好一会儿，见卢西奥的脖子因为转过来的原因，感觉都有些僵硬了，只是那目光中还充满着期盼，明显是希望他认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由有些心怜，咳了一声，无奈道：“那个，卢西奥先生是想拜姐姐为师么？可是，卢西奥先生你年纪太大了，已经不适合学武了……”
话音一落，席元元就看见卢西奥眼睛中那种热情的期盼的光一下就黯了下去，僵僵地看了席元元一会儿，又垂下目光去，然后慢慢转过身去，背影有些佝偻有些胖，配上些微秃顶的亮头顶，看上去特别让人心酸。
一个人的梦想是不应该被扑灭的，哪怕如此的不合时宜，哪怕到了60岁。席元元第一次觉得罪恶，觉得有些不知所措。伸了伸手想拍拍卢西奥的肩，却又觉得自己完全说不出任何一句有用的宽慰的话来，手只好停在空中，好半天才有些讪讪地收回来。
“乌云，有可以让老人家完成武侠梦的武功吗？”席元元转头问。
“那个……每天公园里不都是一群老头老太太在打太极么？”乌云也是被问急了，竟答出这么一句让人生气的答案。
“我说的是！武侠！武侠懂不懂！飞来飞去，能攻击人的那种！”席元元越看可怜的卢西奥，越觉得乌云的无辜很可恶，更何况看起来乌云才十三四岁，就算把年纪翻过来还可以叫卢西奥叫爷爷，对比之下更让人郁闷。
乌云跳着躲开席元元的怒火之拳，解释道：“功夫这种东西都只能从年轻的时候开始练啊。老了都退化了，根本没办法啊。如果真要达到元元说的那种程度，就只有异能了，可他又不是命书的主人，根本没有元力啊，所以也不可能。没办法的事，总要面对现实啊。”
席元元听到这里，也想叹气了。可气还没叹出来，就讶异地听到似乎传来细微的呜咽的声音。席元元与乌云惊讶对视，卢西奥竟然，竟然，竟然因为这么件事哭了吗？！太离谱了，太离谱了！
有点不合常理的感觉。就算这是从小的热烈梦想，破灭之后感觉压抑感觉受打击都是可以接受的。但这么一把年纪之后，成年人的阅历带来的强大自制力也不应该这么弱啊。更何况这人还是个出名的大商人，不至于情商如此之低啊。
“卢……”
“呜～～”
刚叫出一个音，卢西奥就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出声来。这叫席元元完全僵在当场，不知该如何反应。自己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还没哭呢，他竟然哭得这样难看。如何收拾啊，这个场面……
这场哭泣足足持续了十分钟才渐渐停了下来。卢西奥在前面颤抖着擦鼻涕擦眼泪，好半天才转过脸来。这张脸，怎么看也是个老人家了，眼睛鼻子都红红的，连头发都是乱的，可他还是挤出一脸和善的笑对着席元元，突然让席元元有一种悲凉的感觉。
“云云小姐，失礼了。请你不要告诉其它任何人好吗？”卢西奥的嗓子哑了，发音更是咕噜咕噜听不太清楚：“连同席大师也不要告诉，可以吗？”
席元元几乎不用思考地赶紧点头，重重地点头。点完头就看到卢西奥笑容加深了些。
“我谁也不会说的。卢西奥先生也不必伤心了。反正武侠的黄金时代早就过去。现在功夫练得再厉害也敌不过子弹的。”
卢西奥惨然一笑，道：“连云云小姐也以为我是个武侠迷，所以想学习武功的吗？”
“诶？难道不是？”席元元愣住。
“不是的。”卢西奥重新把车发动，慢慢前行：“我知道，在我们认知的现实世界里还有一些其它的我们这些平凡人无法认知的世界。”
席元元感觉眼角一跳，难道又一个争夺乌云的人出现了？！
“因为我有一个双胞胎妹妹，我们从小一起玩一起长大，我很喜爱这个妹妹。可是，她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就去做了巫妖。现在，我六十六岁一付老头样，可我的妹妹她还是十六岁的青春少女。”卢西奥看见席元元的表情僵硬，不由笑了笑道：“不是我想长生不老，但我不喜欢妹妹每次回家看到我都偷偷流泪。她是个重感情的好孩子，我父母去世的时候，她就病了很久。流泪对巫妖来说是种伤害。她很孤单，没有朋友，我只是想陪着她罢了。”
巫妖？这名字似乎有些耳熟。
卢西奥突然笑了笑，道：“我以前太着急，看过很多书，书上说，功夫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结果还是不行。不过，没关系的。前几年我儿子也被发现有巫妖血统。对于巫妖来说，时间太漫长，以后我陪不了她的时候，约瑟夫也可以陪她。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一个人了。”
“约瑟夫？！！”一块大石头砸了下来，席元元晕了。再说，功夫又不是修真，怎么可能长生不老？！
作者有话要说：囧，我才发现，上一章我写卢西奥他妹妹的变巫妖的年龄时，少写了个“十”，一会儿改去。。在这里说明一下哈，他妹妹变巫妖的年纪是十六哦。。 “您的儿子约瑟夫可是和顾氏总经理顾知微合作开顾林建筑师事务所的那个约瑟夫？”席元元好不容易才从卢西奥的絮絮叨叨中找出个缝来问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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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云云小姐认识约瑟夫？”卢西奥十分诧异。
“呃……”总不能说“我这个身份踹了你儿子一脚，又捅了你儿子一簪，把他捅到住医院”这样的话吧，席元元非常心虚地赶紧转移话题道：“可是约瑟夫是说德语，可你说法语？”
“嗯，”卢西奥点了点头，道：“黑巫妖的族群一直生活在德国黑森林的深处，以德语交流。约瑟夫以前在家的时候都和我一样说法语的，后来，成为巫妖之后，因为他们有灵魂传承的关系，现在德语比法语流利多了。”
“什么……‘灵魂传承’？”没听过这词的席元元不由好奇起来，连乌云也在一边安静下来，认真地盯着卢西奥，等他的回答。
卢西奥似乎是被问住了一样，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嘟哝着嘴发出一些咕噜咕噜的声音，让人听不清楚他到底要说什么，让席元元越发地着急起来。
倒是乌云似乎听懂了一样，慢慢地点了点头。席元元一见他这样，立刻想起来，与乌云交流是不必要语言的，他可以直接了解你深层的意思，连忙转头问乌云。
“诶……就有点象中国的活佛转世一样。巫妖的数量是一定的，每个新的巫妖都是从前的灵魂都要在另一个身体里的觉醒。诶，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
“那，约瑟夫现在还是从前那个约瑟夫吗？”席元元不觉问出了声。
“当然还是。”卢西奥有些生气，道：“灵魂传承是传承他们巫妖的妖识，又不是取代我儿子的灵魂！”
妖识什么的，席元元完全不能理解，听得还是雾煞煞的。但想想活佛转世这种东西似乎也是如此，并不是说一个老活佛的灵魂占有一个婴儿的身体，还是一个新的人，至于其中到底有什么玄妙是席元元这等凡人无法理解的了。
“你们家有巫妖传统么？你妹妹你儿子都接受了灵魂传承。”
“不知道。”又想到被抛弃的自己，卢西奥黯淡下来，道：“也许有也许没有，关于黑巫妖我也只是知道些皮毛，真正的情况我没有了解的权利。”
见老头又伤感起来，席元元只会她的一百零一招－－转换话题：“你妹妹和约瑟夫都是十几岁被发现有巫妖血统的？”这和活佛转世大不相同。
“一般都在十五岁左右会被认定。我妹妹……”卢西奥一定是很爱这个妹妹，一说到她就伤感，声音都沉下来，道：“她是不想离开家，一直瞒着家里，拒绝成为巫妖，可是他们又怎么可能接受拒绝？最后一直拖到了十六岁，没办法了，才走的。”
乌云突然眨了眨眼睛，犹疑道：“难道说……当初跟顾勇辉接触的那个人竟然不是约瑟夫？如果约瑟夫真的只有二十几岁的话。那人已经三十几岁了。”
“是当年三十几岁。”席元元加了一句。
“有多当年。”乌云撇嘴道：“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顾勇辉去世后，我才呆了一年，就被你捡到了。”
“这不可能。”席元元突然想起来，乌云似乎是这么跟自己说过。不由大为诧异，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道：“顾知微生下来的时候他父亲就已经过世了。这说明，顾勇辉死了最少二十几年了！除非此顾勇辉非彼顾勇辉。”
“不可能不是的！”乌云大叫道：“锦园怎么可能是两个顾勇辉同时建的吗？！”
席元元摸着下巴，好一会儿，道：“不着急，过年我们去他家一定有照片的，我们确认一下。如果真的是那个顾勇辉的话，那只能说，这其中的二十几年你失去记忆了。或者说……也有可能是有强大力量的人抹去了你这些年的记忆。”
席元元虽然这么说，但席元元自己一点都不怀疑顾勇辉的真实性。毕竟，当初喊着说顾知微长得象他前主人的家伙正是乌云。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二十几年前三十几岁，感觉与约瑟夫很象的人……席元元想不出别人来。虽然现在的卢西奥看起来就是个有点胖的可爱老头，不象约瑟夫一付西曼走出的王子样，但毕竟是父子，也许年轻的时候会很象也不一定。
“卢西奥先生第一次来中国是什么时候？”席元元问。
“三年前。”卢西奥此时已经忘了席元元的小孩子样，实在因为席元元表现得太成熟。幸而，卢西奥这辈子见过的奇事甚多，竟然非常自然地就接受了。一踩刹车，停了下来，答道：“就是约瑟夫跟那个顾经理一起来中国的时候，不放心他才与他一起来的。”
！完全出乎席元元的猜测！猜错了……席元元抿抿嘴，皱起了眉，那当年那个人是谁呢？
“当然不可能是卢西奥。”乌云用“你是白痴”的眼神瞟了席元元一眼，道：“卢西奥只是个普通人，如果是他，顾勇辉不用每次那么小心地把我藏起来了。”
“照现在我们接触的人群判断，那个人如果能看见你的话，很大可能也是个巫妖，对吗？”席元元被卢西奥牵了下来，脑中还在想关于当年的事：“还有其它类型的……东西能看到你吗？”
“什么叫东西啊？！真难听！”乌云翻了个白眼：“那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是个东……啊，啊，啊……乌云你是个魂体啊！你不是说过吗？跟东西有什么关系？干嘛这么说自己？！”席元元差点说漏嘴，乌云这小子现在小心眼得很，把真话说出来，他非得跟自己至气不可。席元元无可奈何地学会了婉转。
“……”这样的席元元真让人心情复杂啊～～乌云张了张嘴，半天才回复表情，皱着眉道：“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有意为之，所有有关于我自己的知识，我都是一片空白，好奇怪。谁能看到我这个事，我比你知道得不多。”
看他也是一付烦恼的样子，席元元伸出另一只手牵过乌云，感觉手中的乌云比从前虚了许多，没有了那种紧致细密的真实感。心中不由一慌，连忙问道：“乌云，你怎么不用那个魂镜了？不是说对于你的元力修炼有好处？”
“等补足了再说吧。”乌云无奈一笑，道：“现在连身形维持都有些困难，还提什么纯啊，完全没必要。”
“那渡气？！”席元元松开被卢西奥拉着的手，想扑过来，却被乌云一把挡住，有些脸红地道：“不行，不行，你现在也元力不足。虽然保持这个身形你自己感觉不到，其实对你的身体是有害的。你还是先顾自己吧。”
“只能靠功德吗？！”席元元真有些急了，也不顾卢西奥就在眼前，打开命书就查。翻开第二页，下面的功德值写的是：５２２。可是，这个５２２是灰色的，不象从前，功德值都是漂亮的金色。
“怎，怎么回事？怎么是灰色的？！”席元元大惊。
“都被用掉了。没有结余，怎么可能还有元力的金色？”乌云笑了笑，把命书合上，好好地放回席元元的怀里，道：“别担心，等功德值慢慢长上来就好了。元元，来，别这个表情，笑一下～”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席元元严肃地问道。
“问吧。”
“如果这个时候，我不小心做了什么有损功德的事，你会怎么样？”席元元直直地盯着乌云。
乌云想说什么终于还是没说出口，抿着唇别开目光，好一会儿才微笑道：“没事的，别担心。真的。”
席元元只感觉心轰地往下沉。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功德值一直都是在涨涨落落，自己的行事方式是太久的习惯，做了有损功德值的事自己往往也不自知，这是最可怕的，连防都无处可防。
“我去把房子卖了！”说着席元元就往外走。
“你疯啦！”乌云大急，一把拉住她：“卖了你住哪儿去？！”
“可以租房子，或者住宿舍的。余下的钱捐了，捐些功德。”席元元抬头看着乌云，道：“乌云，我不是你的主人，我只是你的亲人。我不能容忍你消失。请你相信我。”
“相信个屁！笨蛋！”乌云一掌拍在席元元头上，道：“就你这小屁孩样，你卖房，谁信你？！”
“诶……！”把这个茬儿给忘了。席元元揪起了眉头，就这样呆呆站在卢西奥家的门厅，想了好一会儿，席元元突然转过身去，道：“卢西奥，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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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元，你要做什么？”
卢西奥在吃惊，乌云却赶紧上去试图捂住席元元的嘴：“你让他拜了你为师，可你却不能实现他的梦想，那是损功德的！”
席元元没理，而是走到卢西奥身边，仰头看着他，道：“中国功夫并不能长生不老，尤其是到了你这个年纪，只能做到强身健体，健康地多活两年的程度。这样的话，卢西奥，你还愿意拜我为师吗？”
老头就是老头，都比较奸滑。卢西奥从吃惊中醒过来，立刻有了一番计较，眼珠一转，拉着席元元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道：“如果我拜你为师，可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席元元点了点头，道：“只要功夫可以满足你的愿望的话，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我就可以收你为徒。不过，你可能是要守一些师门规矩。”听席元元的这番话，乌云住了嘴。有些好笑地看着席元元小小胖胖的严肃的脸。
卢西奥笑了笑，道：“什么样的规矩，可以先说来听听么？”
席元元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然后从卢西奥的怀里挣脱出来，笔直地站在卢西奥面前，认真道：“落叶派预备弟子卢西奥上前听训！”
之所以叫落叶派，一则是因为命书与乌云都是在一堆落叶的垃圾里捡到的；二则是那条捡到命书与乌云的小巷就叫“落叶巷”，直通席元元家的小区。席元元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