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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好有巨大好处,可历史创伤在一两代人中间很难抚平。另外,制度不同为结合也带来麻烦。日本森综合律师事务所在中国研究最大的问题就是制度问题。虽说早年我们法律体系从日本学来,日本又是师承德国的法律,都是大陆法系。可我们后来学了苏联,接受了社会主义法系的原则,与日本就有了很大差别。如果搞亚元之类的事,要协调两国经济制度,最困难的部分在这儿。亨廷顿把历史上产生的法制政治文明弱化了,把古代产生的民族文明强化了。
王湘穗:
以前总讲人要吃饱肚子再搞精神文明建设,所谓“仓廪实而知礼义”,实际上这是误解。人类的生产从一开始就不是自然生产,它是经过某种教化的人创造的生产模式,从井田制到泰勒制、项目管理、MBA培训、复式记账法、虚拟资产的评估体系,文明从来就融在生产过程中,把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分开研究,那已是过时的机械论的方法,网络是上层建筑,还是经济基础?软件是什么?像Adobe Photoshop 看你拿它来干什么,如果是做广告,就是经济基础,拿来编照片搞宣传就是上层建筑。信息技术打破了许多界限,包括上层建筑和经济基础的界限,信息时代的生产和机械化时代、农耕时代的生产更不一样,文明似乎剥不出来。
王建:
文明剥不出来,我同意,但是文明冲突论的错误,重点不在于文明,重点是冲突,为什么会产生冲突?按亨廷顿的说法是文明不同,我说是利益不同。基督教文明也好,儒教文明也好,伊斯兰教文明也好,利益一致就会联盟,利益不一致就打仗,对文明内部和文明外部都是如此。
李晓宁:
基督教和伊斯兰教就为了意识形态打的仗,朝鲜战争就是意识形态的产物。
王建:
宗教反映人们的理性追求,它里面也是和平的内核,因为人的天性是喜欢和平,不喜欢战争。所以所有能占据主导地位的宗教都教导人们要和平相处,这是规范人们行为的思想,以宗教方式来体现。但是宗教没法保证人们的利益总是一致的,发生利益冲突又没有别的办法,才用战争手段。
王湘穗:
人们都赞成和平发展,以为是战争中断了和平发展的进程,实际上和平发展常常是战争缔造出来的。
王建:那是进步战争。
是文明冲突,还是利益冲突?第三节
王湘穗:
不光是进步战争,许多战争是“春秋无义战”,是对抗双方利益不可调和的结果。欧洲30年战争也不见得是进步战争,但搞了个威斯特伐利亚条约,就有了进步意义。如果在伊拉克战争后形成三足鼎立,也许就有一个比较长一时间段的内部整合期,也就有一段长时间的和平,这个和平是前面打了一仗的结果。因此不要对战争进行带感情色彩的判断。比如我们讲世界正在进入“超限战”时代,是说战争的趋势在超出军事界限,人们不想打仗,不打仗多好,可人类又没有找到非战争的解决利益冲突的最高方式,那么就找到一个不那么血腥的战争方式,以前用大刀长矛杀人,再发展到火器,燧发枪、后膛枪、机关枪,大炮,打到最后干脆扔原子弹,想把人类全炸死,我们叫它“超杀”阶段的战争,超过了战争目标所需要的破坏,最终危及你的目标实现,你打仗干吗?现在可以精确打击,以很小的杀伤实现目标,这是“精确杀伤”的战争,而金融打击、包括以丑闻颠覆等方式,也和战争一样有效,这些方式超越了军事界限,几乎不死人,但也可解决利益冲突。
王建:
总之我认为,人类冲突的根源不产生于文明的不同,我是认为文明的差别从来不是对抗性矛盾,文明之间的差别会导致人们沟通的障碍,甚至有某些鸿沟,但是它不形成冲突,比如晓宁,你有回族血统,你对汉族人又怎么着,大家是不同的宗族和信仰,就一定要打吗?
乔良:它自己融合。
王建:中国56个民族不一样的文化和传统,一定要打吗?
李晓宁:
文明像冰山没在水下4/5的部分,是构成你这个民族国家的基础。其中的主要部分是由教育、组织、纪律构成的。教育不仅仅是训练技能,训练做工,学点工科技术什么的,教育最重要的是赋予你一种价值观。每个国家的教育除了教授全世界通行普适的那一套知识之外,把传授自己民族国家的价值观也作为很重要的事。接受中国式的教育,与美式教育,或接受日式,或伊斯兰教育是很不一样的。各种文明强调的价值是很不同的。由不同的价值产生的文明组织形态也不一样。在纪律方面更是这样,价值观强调的部分被法律固化和强制化。有的人认为很好,在其他人群中会认为非常不好。如果双方过分强调自己的价值观,可能就会发生冲突。
同样讲利益的前提下,不同的文明会有截然相反的态度。讲个小故事。有个美国商人去南非旅游,看到当地的祖鲁人编织的草席又好看又好用,很是喜欢,认为运到美国一定能卖个好价钱。这个美国商人就询问编织席子的手艺人多少钱可以买一领席子。手艺人说,10块钱一领。美国商人说,按这个样子给我编1000领。同时又问,买你1000领席子的话,每领席子多少钱?编席子的手艺人想了很长时间说,你要买1000领的话,每领20块钱吧。美国商人大惑不解,怎么我买的多单价还贵了呢?他就问手艺人,为什么我买一领10块钱,买1000领每领却要价20块呢?他请手艺人讲个道理出来。手艺人说,你想想,一个人编一条席子是一件愉快的事,而编1000条一样的席子是件多令人烦恼的事啊!所以每条你必须加10块钱。从这个小故事里可以看到文明的价值观会如此不同。
学会做现代大国第一节
所谓大国的思维,就是要站在世界的顶峰来看国家这个局部,大国的思路,首先要谋定我在全球当中的地位是什么,再决定我该怎么做,这是世界大国的心态。
保持一个“稳定又提供上升空间”的秩序是中国的利益所在,所以我们必须主动参与国际经济秩序的设计,使新秩序成为中国利益的重要保障。
乔良:
中国有很多东西需要学习,比如学会如何做一个现代大国,第一个要学的东西,就是利用各种条约,各种组织去为自己谋利。通过创建或者加入各种组织,创始或运用规则去获得利益,这一点中国还远没有学会。如果你不懂得如何制订标准,你就不懂得如何利用规则去获利。
王建:
所谓大国的思维,就是要站在世界的顶峰来看国家这个局部,大国的思路,首先要谋定我在全球当中的地位是什么,再决定我该怎么做,这是世界大国的心态。
王湘穗:
机会有的时候就是外力,甚至危机处理好了也是外力,比如朝鲜核危机,让韩国和日本一下子感觉美国和它的利益不一样,美国不怕打,可它们怕,而中国坚持和平解决的立场应该说跟韩国、日本的立场是接近的,也是不愿意爆发战争。这种情况对区域安全合作就是机遇,美国代表团的人在与朝鲜谈前谈后,要与韩、日协调立场,我们中国也应该与韩、日、俄多联系协商,区域的事大家一起办,渐渐就会形成区域意识、区域立场,为更深的区域整合准备了条件。
学会做现代大国第二节
乔良:
一般来讲,作为成熟大国的做法都是这样,凡是背着其他国家去做的事,最后都要回过头来同这些国家协调关系,一定会派出特使什么的,去讲解我这么做是怎么回事,使用特使去协调处理国际关系,这是大国外交的通常做法。它好在可使你有回旋余地,可以游刃有余。咱们国家这种举动比较少,为什么?这倒不是因为我们不屑于理睬别国的经验,做现代大国的经验。只是因为我们还没学会也不习惯这么做。所幸的是,从派出中国自己的中东特使这一点来看,中国现在已开始有这种意识了,这是一个不错的开端。一个大国,是站在世界的立场上看地区,一个小国,是站在地区的立场看世界。这就是大国和小国的区别。
王湘穗:
有没有大国心态处事大不相同,1998年的亚洲金融危机,人民币没有开放,因此躲过一劫,这个判断没有问题。
王建:人民币不贬值。
王湘穗:
但发生危机后要举一反三,防止危机重演,不能记吃不记打。日本想了个办法是设立亚洲基金。
王建:没有搞成基金,搞成货币互换协议。
王湘穗:
对。日本一提出美国就反对。我认为从经济角度讲,日本的视野比较开阔,它马上知道要从体制设置上解决这个问题。
王建:
站在世界的顶点看世界,不但可以看到山这边的东西,还能看到山那边的东西,美国有什么战略企图,你不从世界角度看,你不会想到,它通过倒萨打欧元。
王湘穗:
我们跟美国、欧洲和日本,包括其他一些国家,是一种什么关系,有什么共同利益,有什么矛盾,这些利益和矛盾是什么性质的、有多大的关联度,都需要放在大的币缘战略格局下进行审视。得出符合新战国时代的结论,确定我们的战略目标和基本竞争方式。我们判断“天下三分”,这个“三”,可以说是实指,就是美、欧、亚;也可理解为虚指,中国文化中“三”就是多,“三生万物”,预示未来的多极化前景。问题的关键是,要当能影响世界格局的大国,就必须做好各种准备。
王湘穗:
扩张有的是主观故意,有的时候是客观效果,按现行的话语系统来讲,我们跟东盟之间就在争夺出口市场。虽然你不是有意这么做,也没有一兵一卒派出去,可人家还是觉得你在挤占它的生存空间。
王建:
我的贸易停止增长,你的贸易增长30%,外资都被你拿走了,就对你有看法。
王湘穗:
扩张不扩张,不在于你自我判断,而在于对方判断。现在不是要在口头上洗刷自己,而是要抓紧与东盟的产业结构形成级差,用大马拉小车,把东南亚也带上去。现在不是已经形成了“人民币地带”吗?在中国香港有400亿、其他国家和地区差不多300亿,总规模也不小了。你的经济如果成为它发展的拉力,人家就怕你不来了。
王建:
如果中国的人均收入到了5000美元,整个15亿人口,75万亿美元,我们的制造业,我们物质生产可能占到6成的时候,你说资源够吗?差得太远了,怎么办?美国、日本、欧洲可以成长到发达国家,过上富裕生活,中国只能贫穷,行吗?我们现在因为有庞大的过剩劳动力,我们可以提供全球最便宜的劳动成本,在这个时候,我们就是发展制造业。但是,一旦中国的制造业发展差不多了,城市化差不多了,会碰到新的坎儿,不是劳动力制约,资本制约,是资源制约。
王湘穗:
中国在很长时间里都遭受列强凌辱,咱们是食草动物,可有一天植物少了,你就得变成杂食动物,变成大熊猫了;生存环境在变,你的食性也要跟着变,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下回就是变熊,我们的胃变成食肉动物的胃,这是生存进化。以前中国需要不了多少石油,也不需要多大市场,现在呢,资源和市场都少不了,也小不了,你还说自己是食草动物,没有人会相信。
王建:再过10年,我估计中国的资源就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你算哪一笔账都算不下来。
乔良:所以现在就必须与其他国家拉开级差,让你在生物链上的位置跟别人不一样,大家才能相安无事。
学会做现代大国第三节
王湘穗:
对中国来说,一个基本稳定、有序的全球秩序,可以保证中国目前在世界生存序列上的地位,但还不能允许中国地位继续上升,保持一个“稳定又提供上升空间”的秩序是中国的利益所在。所以中国必须主动参与国际经济秩序的设计,必须站到国际经济秩序上一个合理的等级台阶上,别老是甘心在发展中国家的地位上呆着,要向上走,逐渐走向食物链的高端,这样的话,你才不会让发展中的国家难受。中国向上走,美国不怕,它在顶端;也不要让日本害怕,所以需要与之整合。真正担心中国的是第二、第三等级上的国家,它们有两种办法,一是与中国竞争,一是也向上走,到食物链的顶端去,现在就是这么发展的。我们应该鼓励它们给中国让出上升空间。所以我们不但要有发展战略,更要讲究发展策略,千万别把战略和策略混同了。
王建:战略是目标,策略是态度。
王湘穗:
台湾问题是中美棋局上的“劫材”,我们也要找“劫材”。世界是个大棋局,彼此间就是个博弈关系,不见得你死我活,但肯定是你争我夺。
摆正自己的战略位置
从币缘角度看中美关系与从地缘角度不同,中美在币缘上目前没有结构性矛盾。相反,倒是中欧之间,或者是东亚和欧洲之间有结构性矛盾,主要就是有相重合的资源供应地。不能因为讨厌美国霸权,而忽视我们跟美元圈有更多的利益。欧洲主导的经济秩序未必比美国主导的秩序对中国更有利。从利益角度判断,我们更要警惕欧洲的霸权。
王湘穗:
现在看,美欧两方都拉中国,法国总理冒着“非典”到中国来,中国给他还以30架空客的订单。美国方面也马上打电话来。现在是抢中国。
但美国把我们当长远敌人,有美国公开和未公开的文件为证。说我们长远敌人不是美国,这是亲美派的观点。
从币缘角度看中美关系与从地缘角度不同,中美在币缘上目前没有结构性矛盾。相反,倒是中欧之间,或者是东亚和欧洲之间有结构性矛盾,主要就是有相重合的资源供应地。币缘视角是个新视角,也是个大视角,我们今后的战略观察应主要从这个视角出发。
乔良:美国产业结构和中国的产业结构不一样,中国的产业结构和欧洲相似。
王建:
欧盟一旦进入到整合俄罗斯,整合东欧国家,会越发和中国的利益矛盾明显起来。
王湘穗:
东亚和欧洲,几乎靠一个共同的资源区,因此在结构上我们有矛盾。这次中石油收购北里海油田股份失败,主要原因是法国和意大利的公司用优先购买权去阻止中国公司的进入,这看起来是纯经济行为,但有战略象征意义,欧亚今后争夺资源的冲突以后不会少。在这点上美国与我们倒不会有大冲突。
王建:但也要防止美国利用东亚和欧洲的矛盾。
乔良:中国可以帮日本什么?
王建:
解决金融坏账的问题,条件是把技术和投资大规模向中国转移,投资是钱,后边是机器设备和技术。
同时,中国应该考虑降低我们的外汇储备,我们的外汇储备是让美国人占有我们的资源,首先跟美国逐步建立贸易平衡。这里有一个重要问题需要判断,即美元崩溃的结果是什么?亚洲金融风暴我们都看得到,就是货币贬值,如果美元贬值,你用欧元折算中国GDP,咱们是多少了?美国是多少了?跟日本一样,它用美元计算是缩水,用本币算没有。如果美元贬了20%,就是用欧元计算的美国的GDP缩水了20%,而欧洲GDP升了20%,意味着欧洲的经济比美国大出40%,如果这样,等于欧洲这边是14万亿欧元,美国那边变成8万亿了,你想想,这个对比美国受得了受不了。
乔良:人民币跟美元的间接联系汇率,一样贬。
王建:咱们变成一揽子的货币,不能跟着美元走。
王湘穗:
一季度我们出现外贸逆差,主动扩大了购买,一个是购买汽车零配件,一个买石油,买的对不对,这属于策略,减少逆差是战略性调整,我们应该进行这种战略性调整。
另外,如果中国与日本经济整合,美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