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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68-荒凉天使-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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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纽扣的锡盒、一卷卷的缎带、针织垫子、圆点大坐垫、旧式贝雷帽,以及被从各式各样的老药瓶里收集起来的棉花塞满的盒子。谁能够拒绝这样一个老妇人?不管我需要什么,她总是随时能够满足——一片阿司匹林、一个冰袋、一副绷带或者一罐价廉物美的通心粉……甚至是一枝蜡烛——如果庞大的城市电力系统突然失效的话。    
    第九百十二部母亲在浴室、厕所和洗碗槽都放着大罐的去污粉和消毒液。每周两次,她用干拖布把从窗台飘落到我床底的飞屑积尘拖得干干净净,然后向我宣布:“行了,你的房间干净了!”在其中一个打好包的纸箱里,是一大篮的晒衣夹,她到哪儿都得随身带着,洗完衣服就夹上晾干——我时常看到她拖着一篮洗好的衣服,嘴里含着晒衣夹;如果没有院子,那就晾在厨房吧!她在水里搓洗着衣服,却从冰箱里给我拿来啤酒。我敢打赌,她就像慧能的母亲,能以一种真正的禅性开启任何的心灵,无论在任何时代,都能让他们恰如其分、各得其所地生活。    
    第九百十三部道家说,简而言之,一个用心持家的女人可等同于天地。    
    第九百十四部每逢周六夜晚,她就在一块旧的熨衣板上开始熨衣服,那块熨衣板简直比她的整个一生更为苍老,上面的布片尽是烧焦的痕迹,几条木腿吱吱嘎嘎地颤响着,然而,就在这张熨衣板上,所有的衣服却都被熨得平整净洁,再折叠起来,完美无缺地收进纸板隔出来的衣橱里,等待着被穿走。    
    第九百十五部每个夜里,当母亲入睡之后,我都会羞愧地低下脑袋。我知道,当我第二天早上(或者中午)醒来的时候,她已经迈动她粗壮结实的“农民腿”,到商店买完东西回来了。她手里提着满满的食品袋,最上面是一些零钞和我的香烟,然后向我“展示”热狗、汉堡、番茄和其他食物,最底层是可怜的尼龙袜,似乎很不好意思进入我的视线——啊,我,以及我在全美国认识的所有姑娘们啊!她们有谁会做蓝纹干酪并且让它在窗台上风干变硬呢?她们只会在镜子前耗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为自己涂上蓝色眼影!她们只会为喝一杯牛奶而叫一辆出租车!她们只会在星期天因为没有烤肉而哀叹!她们只会因为我抱怨而离开我!    
    第九百十六部按当下流行的说法,就是母亲会妨碍你的性生活,似乎我在旧金山或者纽约的公寓里跟不同的女郎做爱跟另一种生活有什么相干似的——每到星期天的晚上,我回到自己舒适自在的卧室,或者看书,或者写作;微风吹动窗帘,车声隐约而过——小猫在冰箱上面喵喵叫唤,妈已经在周六早晨给我的这只小宝贝买好了猫食(记在她的购买单上)——照那种说法,似乎对女人全部的爱就限于性爱。    
    第九百十七部    
    第九百十八部    
    第九百十九部六十五    
    第九百二十部    
    第九百二十一部母亲的智慧让我感到安宁——她从来不会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哭泣、抱怨我不爱她、把化妆台上的东西统统打翻在地——她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贪婪成性地想独占我,也不会因为我想着自己的事情而喋喋不休——她只会在晚上十一点打着哈欠上床,手里握着她的玫瑰经念珠,就像跟尊敬的奥莎修女一起住在修道院一样——而我则躺在干净舒适的床单上,满脑子想着到外面去找只淫荡的“野鸡”,这跟我老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任何一个男人,如果他热爱自己的朋友,那么他就会恪守诺言,尽量让自己的朋友和他的妻子单独相处,同样地,他也应该对自己的父亲这么做——而她属于我父亲。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3)

    第九百二十二部不过那些可悲的猥琐小人们不这么看。他们说:“一个男人如果还跟母亲住在一起,那他就是一个失败者。”甚至是百花的神圣认知者让·热内①都这么说:一个热爱母亲的男人是卑鄙者中的尤其卑鄙者。那些精神病学家们——就像卢斯·希珀的精神病医生一样,手腕上长着浓密的汗毛,心跳气促地偷看年轻女病人雪白的大腿;或者那些病态的已婚男人,他们目光浮躁,在单身汉的斗室里夸夸其谈、肆意狂欢;或者那些半死不活的化学家,他们的思想不抱任何希望。他们都在对我喊:“杜劳斯,你这个撒谎者!去跟女人生活、抗争,去受她们的伤害吧!去发现愤怒,去愤怒吧!去成为历史吧!”而我却静坐一隅,欣然体会着母亲那甜蜜愚蠢的安宁。一个像她那样的女人,你在这个世界上再也难以找到相似的摹本,除非,你走到了新疆、西藏或者更遥远的异乡。    
    第九百二十三部    
    第九百二十四部    
    第九百二十五部六十六    
    第九百二十六部    
    第九百二十七部此刻,我们正在佛罗里达,手里拿着两张前往加州的车票,等候着去新奥尔良的巴士,在那里转乘到阿勒帕索和洛杉矶——这正是五月份,佛罗里达热不可耐——我渴望逃离此地,一路向西而行,向西、向西、再向西,直到东得克萨斯平原、直到墨西哥高原、直到干涸的亚利桑那的分水岭、直到更远——可怜的妈妈无助地站在队伍中,完全依靠着我,表情茫然痴愚——就如同你曾经目睹过的我的样子。我思忖着天堂的父亲会对我说些什么?“你这个疯子提让!竟然让你妈妈坐三千英里苦不堪言的长途车,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虚妄的松树的梦想!”当我开始怀疑我们到底能否到达目的地或者巴士是否会到来之际,排在我们身边的一个小孩子对我说——    
    第九百二十八部“别担心,你会到达那里的。”    
    第九百二十九部我想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确信。    
    第九百三十部“你不仅会到达那里,而且你还会回来,然后再度出发到别的地方。哈哈哈!”    
    第九百三十一部在我看来,整个世界上——至少在整个美国——再没有比搭乘州际长途车更悲惨的事情了——三天三夜以上的时间,身上套着同一件脏衣服,在颠簸中穿过一座又一座的城镇;当凌晨三点,你恍然入睡之际,巴士颠簸着穿越奥什科什铁路,灯光骤然闪亮,把你旅途的狼狈灰败照得无所遁形——对于我这样的年轻男人来说,尽管习以为常,尚且难以忍受,何况是对于一个62岁的老妇人……我真的很想知道,父亲在天上究竟在想些什么,我只能祷告,但愿他能给她力量,让她平安无事地度过这段路途——不过,看起来,她似乎比我更自在——而且,为了能让我们保持体面,她几乎想尽了办法,比如每天三次就着可乐吞服阿司匹林,以便镇静紧张的神经。    
    第九百三十二部那天下午接近傍晚时分,我们从佛罗里达中部动身,翻过延绵不断的橘色山林,朝向狭长的塔拉哈西进发。清晨,阿拉巴马的群山从窗外掠过。直到中午,我们才到达新奥尔良,筋疲力尽、疲惫不堪。当你乘坐长途车穿越大地时,你才会意识到,自己所在的国度居然如此广袤;透过昏沉的目光,每座被拉长的城市都千篇一律,单调地重复着同一种丑陋;这无法逃离的汽车随处停留,似乎永无法抵达彼岸(据说灰狗汽车在每个路标都会停下来);而在一切不幸之中最不幸的是,那些司机们充满活力、虎虎生威,每过两三英里就要谆谆告诫所有乘客,一定要放松、要开心……    
    第九百三十三部有时,在夜深人静之际,我会望着我那可怜的熟睡的母亲,在这样的美国的夜晚,受苦受难,只是因为我们没有钱,没有挣钱的希望,也没有家,一无所有,她只有这个愚蠢的儿子,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计划,跟那永恒之暗夜合为一体。上帝啊,海明威实在太伟大了,他早就说过,生活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只能在我的狂想里,我向至高的天国挥拳,我发誓,我要狠狠地暴打人类第一个私生子,正是他令人类无可救药、毫无希望。我向早已在坟墓中化成粪土的父亲祈祷——我知道这很荒谬,但我别无选择,只能向他祈祷,舍此之外又有谁在?我又能何为?冷笑?翻乱桌上的纸张,打着理性主义的饱嗝?啊,感谢上帝,所有的理性主义者都逃不掉蛆虫的宿命;感谢上帝,那些可厌的政治小册子的贩卖者在墓穴之中不能再叫嚣左倾或右倾……我已然领悟,我们都将与“惟一”一起重生,那时我们不再是所谓的“我们自己”,而是“惟一之同行”,这正是我继续生活的原因,也是我母亲继续生活的原因。她带着她的玫瑰经念珠上车,不必轻视她,那就是她面对现实的方式。如果人与人之间不再有爱,那么,至少在人和上帝之间还有爱。如果上帝是一剂鸦片,那么,我也一样。所以,把我吞没吧。吞没整个夜色,吞没桑福德①与斯拉姆福德、布拉姆福德和克拉普福德之间的美国,吞没大地的血液,吞没已死的印第安人,吞没已死的先驱,吞没已死的密西西比河,吞没已死的、被遗弃在无底深渊中的肢体——他们是谁,能伤害另一些人?他们是谁,穿着衣裤在冷笑?我到底在说什么?我在诉说着人类在生死之暗黑中的绝望和孤独,他们狂乱地问着:“他们在笑什么?”“我们在碎肉机里能够变得更聪明吗?”“谁在苦中作乐?”而我的母亲,她那从未要求出生的肉体,正睡在不安宁之中,做着无望的梦;在她身边,就是她同样从未要求出生的儿子,正失陷在绝望的思想之中,做着无望的祷告,在大地之上,在这颠簸的交通工具之中,从此无名之处到彼无名之处,从夜到夜,最糟糕的是那残忍的湾区海岸②公路在正午的阳光下炫目闪光——支撑着人类的石头何在?为何我们在此?哪所疯狂的大学会召开一个关于永恒绝望的研讨会?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4)

    第九百三十四部当妈在午夜醒来,发出呻吟的时候,我的心碎了——汽车正在蹒跚着往回开,开过一路狗屁城镇,以便在黎明的车站接到某个包裹。到处都是呻吟,一路上后座的人们都在发出呻吟,后座那些黑色受害者不会因为他们的皮肤是黑色的就能减少伤害。是的,“自由骑士”,没错,仅仅因为你有“白色”肌肤就可以坐在前面,而不必受那么多苦——    
    第九百三十五部没有任何希望。因为我们不和,因为我们可耻。如果乔说生活是悲哀的,吉姆就会说乔是一个不知所云的傻瓜。或者,如果乔说我们需要帮助,吉姆就会说乔是在惺惺作态。或者,如果乔说吉姆很自私卑鄙,吉姆就会在夜里放声大哭。或者,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一切都令人绝望。惟一能做的就是像我母亲一样:忍耐、相信、谨慎、苍白、自我保护、为小恩小惠感到快乐、对大恩大德保持怀疑、走自己的路、不伤害别人、自我完善、与上帝保持紧密的联系。上帝是我们的守护天使,而这是一个不证自明的事实;如果要去证明它,那么,只有等证明本身不存在了才有可能。    
    第九百三十六部永恒,就是此时此刻,就是当下。    
    第九百三十七部把这个信息传递回去,传回给哈佛大学的施莱辛格①,或者赫伯特·胡佛总统。    
    第九百三十八部    
    第九百三十九部    
    第九百四十部六十七    
    第九百四十一部    
    第九百四十二部我曾经说过,汽车会在中午到达新奥尔良。然后,我们拖着那堆混乱不堪的行李等着通往埃勒帕索的专线车,通常都要等好几个钟头。妈和我决定活动一下坐僵的腿,浏览一下新奥尔良。我已经盘算好,一定要去一家有着雕花包间和棕榈树的拉丁鲍鱼餐馆大吃一顿,但是,当我们在波旁街找到一家鲍鱼餐馆之后,却发现菜单上的价格实在超出了我们的承受力,所以,我们只好像绵羊一样怯生生地蹩了出门,而那些商人、议员和税吏却正在大吃大喝。下午三点,他们将回到办公室,把那些繁文缛节的文件折腾来折腾去,把它们放进造纸机里进出十次,最后变成了一式三份;而当他们拿到薪水之后,这些文件就全部被扔进了废纸筐。酒足饭饱之后,他们会心满意足地把那三份文件签字上交,而我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这跟在海湾区散射的阳光下那些挖着壕沟、挥汗如雨的胳膊有什么关系……    
    第九百四十三部仅仅是一时兴起,妈和我走进了一家新奥尔良的蚝吧。在她这一生中,第一次喝着葡萄酒,吃着加了调料、带着一半壳的蚝,兴致勃勃地跟那个做菜的意大利老男人搭讪。“你结婚了没,啊?”(她总是会追问一些老男人结婚了没有,女人在最后关头寻找归宿的冲动真是令人目瞪口呆)。没有,他没结过婚,她是不是想要加一点蛤,蒸蛤怎么样?他们交换了名字和地址,不过,他们从来没有通过信。妈最后很兴奋,因为她此刻可是置身于著名的新奥尔良。我们在附近走了一圈,她兴致高涨地在商店里买了澳洲土著小女孩的洋娃娃和糖果,把它们包好,放到行李堆中,打算邮寄给我佛罗里达的妹妹作礼物。一个多么残酷的希望。就像父亲一样,她不会让任何事情阻碍自己的决定。我走在她身边,怯生生的,像一只羔羊。而她已经以她自己的方式生活了62年。在她14岁的时候,她就开始到鞋厂做工,每天一早步行到鞋厂,工作到晚上六点,直到周六的夜里才休息一天。每周工作72小时,全部的欢乐就在于期待周六夜晚和周日的到来,他们可以一边吃着爆米花,一边唱歌跳舞。你怎么可能战胜这样一个人?!当抽取什一税的封建领主残酷掠夺时,面对佃户们的欢乐,他们是不是也会像我一样,感到胆怯?(他们被阴沉的武士围困,武士们内心渴望着被来自其他领地的虐待狂们鸡奸……)    
    第九百四十四部我们回到车站,在蓝色的汽车尾气中站了一小时,终于等到了开往埃勒帕索的快车。我们把礼物和行李搬上车,跟每个人搭着讪,离开了新奥尔良。我们呼啸着穿过河流,越过路易斯安那平原;我们依然坐在前排,感到欢欣快乐,疲惫的肢体得到了放松。当然,最主要的是我买了一小瓶酒在车上喝。    
    第九百四十五部“我才不管别人怎么说。”妈说完,把酒倒进她那看上去非常淑女的便携式酒杯里,“反正喝口酒也不会碍着谁!”我自然同意她的意见,于是,我低下头,躲过司机的后视镜,抿了一口烈酒。我们到达了拉斐特。令我们吃惊的是,当地人竟然用法语交谈,我们就像回到了魁北克。他们是路易斯安那州的阿卡迪亚人①,不过时间所剩无几,我们的车马上又将离开,前往得克萨斯。    
    第九百四十六部    
    第九百四十七部    
    第九百四十八部六十八    
    第九百四十九部    
    第九百五十部在暗红的暮霭之中,我们穿越了得克萨斯州的原野,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过很快酒瓶就见底了。可怜的妈妈又开始打盹,像是这个大地上一个无助的孩子,但她仍然不能不去挨过所有未曾抵达的道路,而我们又将何时为何而抵达?阴郁的汽车走走停停,四面传出叹息声,这没完没了永不到站的旅途,我们只穿越了一半的路程;另一个无眠的夜晚就在眼前,接着,是另一个无眠之夜,一个接一个……噢,我的上帝啊——    
    第九百五十一部经过一昼夜再加6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穿过了格兰德峡谷,进入灯火闪烁的埃勒帕索之夜,主啊,终于把得克萨斯可怜的九百英里距离抛在了后面。我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头昏脑涨,四肢麻木。我意识到,我们没有其他任何选择,只能走下汽车,找一家旅馆,睡一个好觉,然后,开始另一段上千英里崎岖颠簸之旅,直到加利福尼亚——    
    第九百五十二部不过,我还可以在通往华雷斯②的小桥上指给妈看看,那边就是墨西哥。    
    第九百五十三部    
    第九百五十四部    
    第九百五十五部六十九    
    第九百五十六部    
    第九百五十七部每个人都知道,当你在车轮上颠簸了两天两夜之后,睡在安静的大地安静的床榻之上是什么样的感觉。我就在车站旁边订了个套房,去买了鸡肉快餐,妈开始洗餐具——这时,我回顾这两天的旅程,意识到对于她来说,新奥尔良之旅是一场多么伟大的冒险;而此刻,她住在4。5美元一晚的套间里;明天,她将在生命里头一次走近墨西哥——我们又喝了半瓶酒,吃完了鸡肉,然后睡得像木头一样死。


《荒凉天使》 下 卷《荒凉天使》 穿越墨西哥(55)

    第九百五十八部第二天早上,我们还剩下八个钟头的逗留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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