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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这……珍贵之极,这……从来也没给人发现过。”
我道:“你先说说印子是什么。”
专家深深吸了一口气:“这印子的印文,奇特之极,刻的是‘中书右丞相派专使’
唉,我竟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官职。”
专家是真正的事家,正由于如此,在研究了半生之后,忽然发现竟然还有自己全然
未曾触及的领域,自然难免沮丧。
我安慰他:“听来那不是官职,只是那中书右丞相,兴之所至,派了一个私人代表
,替他办事。”
专家侧头想了半天,点了点头,勉强同意了我的意见。我道:“至正九年,脱脱才
拜相,莫不就是他?”
专家道:“当然是他,脱脱在历史上,地位甚重要,他为丞相之前,已著手修宋史
、辽史、金史。这个蒙古大官很是仰慕汉文化,他自己取了一个字:大用。他的伯父是
著名肆虐的大丞相伯颜。脱脱设计,除去了伯颜。他要诸王子学汉文 奇怪,看来,
当时他正在盖房子。盖一所房子,何必那么大阵仗?”
我无法回答专家的问题,人类历史上,疑团实在太多了,谁能一一尽解?
这一批最早的文件,证明那幢木结构的屋子,是脱脱右丞相在至正九年(公元一三
四九年)开始建造的。而且极受重视,由丞相特派使者监收木料。
以元帝国的版图之大,脱脱丞相的气势之豪,自然普天下珍贵的木料,要什么有什
么,要多少有多少了。
只怕宋自然也想不到,造屋子会有那么大的来头。
屋子有那么大的来头,在地方志之中,竟会不提及,当然其中大有隐秘,那也就更
引起我的好奇。单是最早的一些文件,已经有这样惊人的发现,整件事,自然更是引人
入胜。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个下午翻阅各种资料,如痴如醉的情景,犹有回味无穷。
早期资料显示,屋子工程的进度很慢,一直到五年之后,才有一页残缺的记载,好
像是什么人的日记,记著:“丞相败张士诚,顺道监视,屋已略具规模……”
张士诚是元末起义的群雄之一,据江苏省高邮称王,国号大周,在至正十四年(公
元一三五四年)被脱脱率兵征剿,张士诚大败。
经过了五年,那屋子才“略具规模”,可知建筑工程之艰难。
脱脱丞相后来不得善终,被削爵流放云南,就在岭南被另一大臣哈麻,假借诏命赐
死。
一直到脱脱死了之后,这屋子还未曾建成。有十来件残片,笔迹一样,是同一个人
的记事,那个人可能就是特派专使,总之,那个人是长时期参加了屋子的建造工程的,
所以他的记述,极有价值。
除了记述脱脱曾在大败张士诚之后巡视建筑工程之外,还有许多记述。
其中,最匪夷所思的是有约两百字,记述了“移植白楠树两株于前庭”的记述了,
说它不可思议,是由于记述之中,清楚说明那两株白楠树“高一丈五,主树干围五尺二
寸”。
那是接近一人合抱粗细的大树,谁都知道,这样的大树是不可能移植的。
可是记述中却说这两株白楠树,来自桂(广西省),沿途由千人照料,历时九个月
,才运到了目的地,沿途观看者逾百万人,枝叶繁茂,端赖有原植地之大量沃土,培植
其根云云。
就算有丰富的想像力,也很难想像要把这样的两棵大树,千里迢迢运来的艰难情形
,更何况还要令它保持“枝叶繁茂”。
为什么要运两棵这样大的白楠树来,种在那屋子的前庭呢?
那是我在一看到了这段记载之后,第一个想起的问题,这个问题倒很快有了答案
不过虽有答案,但我仍然一点也不明白。
这种情形,乍一听,像是很怪,但其实也很简单,那是因为我不懂答案的意思。
也是同样的记述,说这两棵白楠树,是“树神所居”,还有进一步的说明:“树神
者,东方乙木之神,众木之灵也,居于树中,与树合为一体,又俨然独存,为万古奇观
之象。移植前庭,令神木居为万世之基。”
这一段文字,个个字都识得,可是凑在一起,所传达的讯息,却是扑朔迷离之至。
像什么是“树神”,它不解释,倒还可以意会,一解释就叫人如坠五里云中,“东
方乙木之神,众木之灵”倒还可以理解,“居于树中”也易明白,但接下来的形容,就
不知所云了,只是可以知道,那“树神”现象,是“万古奇观”。
元朝帝国,版图幅员广大,见识自然也广,可知那“树神”确是一种奇异之极的现
象,只可惜究竟真相如何,记述不详。
从记述中知道。那幢屋子的名称是“神木居”,由宋自然的形容来看,这“神木居
”的称号,倒也当之无愧,可是接下来,“万世之基”,又是什么意思呢?
通常来说,“万世之基”这一类的词句,只有帝皇才用得上,历史上几乎所有的皇
帝,都希望自己的基业可以千秋万古传下去。
造这神木居的脱脱,又不是皇帝,只是丞相,难道他有做皇帝的野心 这很使人
费解,就算他真有这样的野心,也决不能这样公然表示,那是诛九族的大罪。
而且,我立刻又想到了第二个问题:那两棵白楠树呢?
在那屋子(神木居)的前庭,并没有树。宋自然曾说,那屋子的范围之内,只有木
头,没有树。
那两株在四百多年前已经有一人合抱粗细的白楠树,现在若仍然存活,至少该有两
人合抱,三丈高了吧。若然还在,宋自然定无看不见之理。
可以肯定的是:神木居的前庭,曾有两棵极大的白楠树,但现在已不在了。
大树不会自动消失,消失得如此彻底,自然是让人掘起来了。
是什么人那样劳师动众 把两棵大树掘起来的?
这个问题,看下去,倒也有了答案,但是更叫人又产生了许多疑问。
解答这个问题的资料甚多,最早的是一些零星的地方志所记载的,说是在“太祖登
基之初”,就有地方官建议,建立“树神祠”,以佑民生。
那“太祖”自然是明太祖,这个建议被否决 这样提议,在接下来的几百年之中
,一直被提出来,但一直没有实行,只是“百姓膜拜者众”。
更具体的一项记载,是说“圣祖南巡”时,曾驻驿神木居。
这确然是惊人的记载,“圣祖”是清圣祖康熙,那是中国历史上极少的好皇帝,简
称“明君”。他曾几度南巡,居然曾经入住这神木居,这可以说是珍贵之极的历史资料
,也是奇怪之极的行为。
作为尊贵的皇帝,为什么要屈驾到神木居来呢?
这一部分的资料,相当详细,还记载著当时皇帝,曾召见了一批“士”。
这一节记载,更令我莫名其妙。稍知历史的人,都知道“术士”或“方士”这类身
分的人,自古以来,一直都存在。但他们的行动是不是兴盛,和统治者的好恶大有关系
。若是皇帝向往神仙位业的,那么,上有好者,下必有甚焉,术士在社会上,也必然大
大活跃。
可是,众所周知,康熙皇帝十分热衷于实用科学,并不热衷于神仙文学,那么,他
为什么要在神木居中,召见了一批术士呢?
唯一的推论是:在神木居中,有极奇特的现象,这种现象,只有术士才能了解。
我在看到这一部分资料时,花了相当的时间。皇帝在离开的时候,还下了一道圣旨
:钦命地方官员,对神木居严加防守,不准擅入,有意图进入者,严厉惩处。
在这道圣旨之下,神木居成了禁区,那时,那两株大白楠树,还在前庭,有关它们
的叙述是:“已两人合抱,高五丈,树叶婆娑,蔚为奇观。”
看到了这样的记载,我想到的是:这可能是世上仅有的大树移植成功的例子,是一
个奇迹,值得所有植物学家去研究。
终有清一朝,这“神木居”都受到保护,甚至上司考核地方官的政绩,也看他是不
是把“神木居”保护得完善而定。
宋自然曾感叹神木居历数百年而仍和新的一样,当然是保护有功之故。
可是,清朝消失,也已好几十年了,在这几十年,近四分之三世纪中,战火连天,
时世不太平之极,这个城市,也曾经历过战争,有一两次战役,在近代史中,甚是著名
,何以“神木居”仍能超然存在呢?
资料看到这里,我的好奇心,已被引发至爆炸性的程度了,我像是乾旱已久的大地
吸到水分一样,想在资料中寻找解开谜团之钥。
再接下来的资料是,满清末任官员,曾带引攻进城来的车队指挥者,到过神木居。
那指挥者日后是一位著名的将军。
将军曾感叹那两株白楠树为“奇树”,而且立即下令,派军队保护神木居。
令人又大是好奇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中,许多著名的军政领袖,乃至最高领袖,
都曾到过“神木居”,或逗留一天,或留下了一个月不等。
毫无例外地,这些大人物,在到了神木居和离开之后,都没有说什么,除了赞叹屋
子的精巧坚固之外,并没有别的言论。
屋子当然是稀世奇宝,但我相信那决非吸引大人物去逗留的真正原因。
一定另有原因在,可是大人物(包括康熙)个个都三缄其口,并不提及,照我的推
测是,那事情一定古怪和不可思议之至,以致令得大人物说不出口。
当我有了这样初步结论之后,更是急于想著看到最近的发展。
约有三四十年,虽然战火在各地蔓延,但这个城市总算相当平静。
到最后,又一股攻城大军,完成了对这个城市的包围之后,守军看到大势已去,所
以投降,并没有发生激烈的攻防战,城市也没有受到破坏。
(七)卫夫人亲自出马
改朝换代,又一批车队进城,成了这个城市的新主人。神木居是不是一样受到新主
人的异样重规呢?可恶!资料在这紧要关头,就没有了!
我大叫了三声,双手握拳,在空中挥舞 小郭太可恶了,竟然这样吊我的胃口。
即使在那一次主人的更替中,还证明那两株大树仍然在。由此可知就在近年,神木
居曾发生过剧烈的变化,偏偏没有了记载,怎不叫人心焦?
我设法和小郭联络,却没有结果。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我又把已有的资料再看了一
遍,门铃响,小郭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
我一跃向前,伸手直指他的鼻子:“还有呢,快拿来!”小郭呆呆地望著我,神情
惘然,像是全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再说了一遍,小郭苦笑:“你在说什么,我给你的资料,什么资料?”
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说才好,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跟我到书房来。
小郭垂头丧气,跟我进了书房,我指著摊开在桌上的许多资料:“你能找到这么多
材料,真是不容易,近三十年的沧桑如何?那两株大树去了何处?余下的材料,你该拿
出来了!”
小郭冲到桌前,用十分贪婪的眼光,把那些资料,一把一把抓起来看。
这时,我也看出情形不对头了,我叫了起来:“别告诉我这些资料不是你弄来的。
”
小郑在这时反倒镇定了下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对了,不是我弄来的,我从来也
未曾接触过这些。”
他说著,又叹了一声:“我正想来告诉你,我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失败。我像是一头
栽进了一个大铁桶之中,四面碰壁,什么也得不到 我放弃了。”
我认识小郭,不自今日始,自然知道他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所以我只是望著他
。
小郭摊开了手:“我一个人的力量,无法和一个强大严密之至的力量相争,这个力
量有过百万军队,我已得到警告,如果我不停止活动,我曾在这世上消失 连一个细
胞都不会剩下。”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苍白之极,一脸的无可奈何。我想了一想 那许多资
料,是由谁送来给我的,我心中已然雪亮:当然是黄蝉。
黄蝉用尽心思,想和我见面,被我拒绝。她自然知道若是她送资料来给我,我也不
会接受。
本来,我立场坚定,黄芳子她再神通广大,也无奈我何。可是我却偏偏不争气,在
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委托小郭去搜集那屋子的资料。
小郭一到那城市,展开活动,黄蝉当然立刻就知道了,所以她将计就计,冒了小郭
的名,送了一大叠资料来。她当然也知道,我在看了这一叠资料之后,好奇心会达到爆
炸的程度 那就是她出面的时候了,因为这时,她已占了上风。
我应该怎么做呢?最好的应付方法,自然是便把自己的好奇心压下去。
可是,我才想到这一点,就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太了解自己,知道自己实难做到这
一步。
那么,我该怎么办呢?我心中茫然,望著那些资料,竟不知如何才好。
小郭看来和我一样惘然,我吸了一口气:“这些文件,记载著一桩古怪之极的事,
你不妨先看一遍,我们再来商量该如何处理。”
小郭点了点头,我把他留在书房,自己离开,满满地斟满了一杯酒,慢慢呻著。
看来,我除了接受和黄蝉见面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应付方法,因为对于神木居的好
奇心,使我无法抗拒 我本来就是好奇心极强烈的人,而在这些事中,疑点一个扣一
个,简直如排山倒海一般。若是我不能解开那些谜团,我会被好奇心啮心至死。
黄蝉对我的性格,一定有著很深刻的了解,她知道应该给我什么资料,也知道资料
该停止在什么所在。
我心思紊乱之至,在我自己难以作出决断时,我希望白素会在场,可以听她的意见
。
可是白素这两天,像是不见人影,我根本不知道她去了何处。
小郭在书房中大约逗留了两小时,他打开门,冲下楼梯,脸涨得发红。一下来,就
抓起酒瓶,咕噜咕噜喝酒,然后,急不及待地用手指著我,却又因为太急了,所以发不
出声来。
直到他顺了呼吸,他在叫:“天!你还在等什么,谁给你资料的,快去和他联络!
”
我苦笑:“你以为我会压得下好奇心?但是就这样中了计,我也于心不甘。我更不
想和他们发生任何关系,或被他们利用。”
小郭又喝了一口酒:“可是那屋子的谜团,会把你困扰至死!”
我没有说什么,小郭又道:“还有,那位宋先生,也等著你的行动去救他!他现在
终日都在醉乡中 忧郁会杀人的。”
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那位宋先生,是无药可救的了!就算我肯和黄芳子见面,
他又再能见到她,他们之间,也绝无发展感情的可能!”
小郭喃喃地道:“天下可没有绝对的事!”
我心中烦躁,说话也就不那么客气:“有的是,像你,郭大侦探,就查不出那屋子
的秘密来。”
这句话,大大地伤害了小郭的自尊心,他走开了几步,在屋角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
来,只顾喝闷酒。
过了好一会,他才道:“我算什么,善解疑难的卫斯理,还不是一样没办法。”
我冷笑一声:“你错了,我不是没办法,可是不愿意用那办法!”
小部喃喃地道:“也不单是我没办法,我看,卫夫人亲自出马,也未必有结果!”
我一听得他那样说,陡然震动,一口酒呛了喉,一面咳一面问:“什么,白素她…
…她……也去了?”
小郭显然未曾料到我不知道白素的行动,所以一时之间张大了口,不知说什么才好
。
我再疾声问:“你是在哪里见到白素的?”
小郭过了一会,才定过神来:“你不知道她也去了?”
我叹了一声:“我知道她想帮助宋自然,并不知道她采取了什么具体的行动。”
小郭又喝了几口酒:“我第一次去,那屋子,其实只有专家才觉得它如何了不起,
普通人眼中,只是一幢很旧的老屋子 ”
小郭第一次见到“神木居”的时候,尽管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但是在他看来,
那并不属于巍峨辉煌,美轮美奂的建筑物,样子十分普通。
(或许正由于外形如此普通,所以才能平安存在那么多年!)
他在栏栅外徘徊,就遭到了守卫的干涉。守卫的态度很客气,可是却坚决拒绝小郭
接近十公尺的范围之内。
小郭提出交涉,说明自己的身分,是外来的观光者,而且对木结构建筑物有兴趣。
小郭是有备而去的,拿出来的名片,有什么建筑学会会长的衔头。
交涉之中,一个军官出来,军官的态度更好,笑著说:“怎么对这屋子有兴趣的人
,忽然多起来了?对不起,这屋子是国家特级保护文物,不能参观的。”
小郭对我从头说他去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