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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一不留神-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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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法太多原是京城学子的通病,动辄〃以天下为己任〃,不让范文正公;开言百年兴废事,直追滕子京。江山那时尤甚,想来没得高人点拨传授,没赶上混入高等学府系统学习见识,杂学一多自然就误住了,中国眼眉前这点事愣死活儿琢磨不明白。按革命导师的理论,家庭作为社会生产和生活的基本单位是封建制最主要的产物和特征,那么中国的现状可离社会主义理论的要求差太远了;按历史唯物论存在决定意识,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那孔子的思想你想批就能批倒肃清吗?所谓的〃忠、孝、仁、义、礼、智、信〃,如今无非是变个说法而已,因为基础尚未对上层建筑提出彻底革命的根本要求。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堆了一脑子无从勘透,后来索性装作超脱不去想了,连带地对宣传队的生活也烦到了极点。余下惟一能令他留恋的只剩下符蓉,只剩下她所带给他的那种偷偷地甜蜜。    
    四人对坐着占据了足够大的一块空间,肖霞和陆娣两人倚占了较长的那两排靠椅,他和符蓉在对面相对落座。她告诉他说,她的母亲前几天突然来电报让她回去,似乎是病了,可她又想不通会得什么病。他温言安慰,却怎么也疏不开她阴沉的脸和紧锁着的眉头。    
    三月初的甘肃原野,大地一丝回春的动静都没有,车窗外沟壑纵横的黄土丘绵延不绝地连接到天的尽头。    
    晚餐自然由江山张罗,一来他是个大男人,二来他还是宣传队中小有名气的〃财主〃。    
    当兵离家时带在身上的一百多元钱始终没派上用场,头一年每月六块,二年七块,三年还没长够一张〃大团结〃的津贴费实际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儿,尤其从宣传队队员半年后即按规定遭兰州机场地勤灶〃开除〃后,他却被西安地勤灶管理员告之每月还是寄三十元伙食费过来,除去交机关食堂十八元外,下剩的可以自行买些罐头和水果,所以,日子过得一向很宽裕。    
    吃过饭,四人轮换着洗漱毕,没聊一会儿天就黑了下来。车厢中改换了夜灯。头晚,宣传队全队基本没睡觉,所以肖霞二人躺下不久便安然入睡。江山和符蓉一时找不到话题,也背靠着车厢打瞌睡。    
    半夜里,小陆娣不知缘何跌下了半截身子,那嘴里还〃啊,啊……〃受惊似地呓语着,人却手舞足蹈地怎么也挣不起来。江山和符蓉同时惊觉,见状相视一笑,忙起身合力小心地将她扶上椅子睡好。    
    〃哎,真是个孩子!〃    
    符蓉面带笑意地低叹着回到座位上,继续合着眼小憩,可就是这突发的一瞬,使江山从她那大姐姐般的慈爱中,看到了她最女性化的一面。    
    刚刚十九岁的他,尚处在肉欲全无的纯情阶段,女孩子在他眼中都非常的可爱,尤其漂亮的女孩子就更招人怜惜。符蓉待他好,他不能不和她好,可那好法儿朦胧而压抑,他却全然不会表达。在剧院牵着她手的时候他确实有一种冲动,因为自从长大当兵入伍到部队,他就再没有拉过一个女孩子的手,而符蓉的那双小手又实在是太美了狭长、尖细却不失圆润,白腻得犹如透明,绵软得柔若无骨。那时他冲动得就想把它放在唇边,可内心不知为何却会产生一种羞耻感,绝不是怕,而是令人耳热心跳的羞愧,似乎这念头本身都带着下流亵渎的成分。    
    七十年代人们在恋爱时,大多就是这么过来的,不少人们谈了近十年的恋爱,直爱得死去活来,双方连对方的手都没拉过的至少能占半成以上。到兰州之前,他和几个要好的战友们常躺在夏夜的跑道边纳凉,看着头上繁星密布的苍穹,听着他们撕心裂肺的絮语,可是从未听他们讲过男女之间的亲近。江山和身边的女生都很要好,却无缘和一个女同学深交过。    
    虽然书上的爱情故事读过的很多,但他总和现实中一个个活着的人对不上号儿,所以他只能听别人的讲述柏京、援朝、吴德,故事太多了,他每次都感动,又为那结局感到太惨。他羡慕战友们的这些经历,并试图为自己编排一个,无奈始终找不到那种感觉,更找不到那个假想中的对象。如今虽说是跟符蓉好上了,可这好法儿无非是两人之间有了一层无可言说的亲近感,连拉拉手也是偶尔那么一下儿,真还没有那种牵肠挂肚、难舍难分的劲头子。    
    身旁,三个女孩儿都沉沉熟睡着,从左至右半环在江山的周围,这使他不敢睡去,使他心中涌动着一股巨大的责任感。    
    对面的小陆娣睡得安稳了,眉毛舒展得很开,眼睛却闭得很紧。三人中她最小,脸生得也最白,白得几乎无一丝血色。肖霞的脸最红润,头发最黑、最浓密,睫毛也最长,密密地遮住了她那灵活的眼睛。她的脸部肌肉非常柔美,笑起来总是十分动人,即使睡着了,那表情依然很美。符蓉则更是公认的美人儿,皮肤白得透亮,脸色却永远粉红透白的。她的美属于恬静、超群、光彩照人的那类。宣传队许多女兵并不喜欢她,嫌她太娇气、太矫情,可她自己从不觉得,她不会看别人的脸色,也从不理会别人的冷嘲热讽。她跟江山好,真心实意的好,全不顾人家的撇嘴挤眼儿打锣边儿,像所有被宠坏了的漂亮孩子,看上去聪明伶俐、千乖百巧,心眼儿可谁也斗不过,恼了挂在脸上,喜了也挂在脸上,只管我行我素地使小性儿,旁人全不放在心上。江山只初步尝到她的体贴和细腻,他相信亚林的一句名言:〃咱北京的妞儿心眼儿就是好,最会疼人!〃他相信她真心待他好,当然不会像有人告诫他的那样〃水性杨花〃。    
    破晓的微光首先镀上了祁连山脉东向的峰峦,然后,一轮红日将它那和暖的春光懒洋洋地遍洒在八百里秦川油绿油绿的麦田里。当列车〃咣当咣当〃地闯进西安车站后,他终于该和符蓉道别了。    
    她送他们下了车,站在月台上向他伸出手,江山握了握那只递过来的小手,那手没有回握也没急于收回,只是静静地搁在他的掌心中。她脸上的表情让他莫测高深,猜不透也想不出,他甚至以为他们之间过去的一切,也就是这个样子默默地,了无结果地再见了。    
    


青春流动青春流动(5)

    半个月后,江山诧异地收到了符蓉的来信。信封上的字清秀而工整,〃地址内详〃四个字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冲动。躲在宿舍里,他急不可待地拆开那具有相当厚度、封得很紧的信,从字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特别。信中除感谢他〃半路〃的照顾外,说她家中并无意外,只是妈妈思女心切一时所为,还劳烦他惦念。她说她现已回中川机场候机室干老本行,还热情勉励了他一番,认为他在新的战斗岗位上肯定会大有作为。末尾几乎是一句标准用语,这写法他在李援朝向他展示的〃情书〃中似曾相识,〃希望咱们俩今后在各自不同的革命岗位上,'抓革命,促生产',为捍卫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努力贡献自己的青春和力量。此致,革命的战斗敬礼!〃当然,最令人鼓舞的是在签名的旁边注着一行小字:〃来信请寄甘肃省永登县中川机场候机室〃。无疑,一个信号与愿望的红绳已向他飘了过来。    
    次日,按照她信中注明的地址,他将一个厚厚的信封塞进了邮筒,然后一天一天计算着日子。整整七天,回信传到他手中,邮戳儿显示,信在路上走了三天,一去一回该是六天,就是说她当天写的回信!于是,尽管信里写的什么已不太重要了,他还是激动而忐忑不安地背着人一气儿读完,并在第二天发出回信。    
    每七天为一个周期的鸿雁传书使他俩的关系进入到十分微妙的阶段,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称她小符,而是变成了另一个更显亲近的字。他喜欢心里默念着蓉儿时的那一种拥有感,这感觉升起的时候,他终于体会到战友们所描述的那种绵绵的温情和思念。    
    她还是以女孩子特有的细腻来讨他的欢心,不时托机组带给他一些小物件儿,甚至让出差归来的航行科长给他拎来一大兜子白兰瓜。江山在这方面再次显露出他男孩子式的笨拙和迟钝,他总是犹豫、迟疑,拿不定主意回赠点儿什么给她。    
    冬天,当江山正在天津张贵庄机场忙着上课、打球儿,打球儿、上课时,她来信中说她复员了。他接到信后并不吃惊,可以想象到,蓉儿终归无法忍受那种清苦和孤独的军营生活,特别是在她回过一次家以后,在重温了大都市的文明之后,中川机场的一切势必日益变得难以忍受。    
    如果不建机场,人们绝不会想到世界上还会有那样一个小村庄,它贫困得无以复加,荒凉得让人绝望。机场修建之初,所有干部战士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捐献衣物,因为那里的人们几乎终年都是裸身露体地过活。他们当然不是追求回归自然的乐趣,而是实在没有可穿的衣服。生活和生产如果那劳作也可以称之为生产的话,尚处于极端的原始状态下。    
         
    〃五一〃节过后不久,江山从天津民航机专毕业了,他事先请好了假,顺路回北京小住一周,并渴望着与蓉儿的会面。因为,她的来信中已透露出越来越明确的信息,她在等待着他的一个明确承诺!    
    约会订在星期天上午,江山没敢穿军装,可又没有别的衣服好穿,只好将保留下来的机务藏蓝工作夹克当便装套在了衬衣外面。骑上单车往东穿出绒线胡同,沿人民大会堂西门向北穿过长安街。他把自行车存在了中山公园门前,然后沿着外金水河与观礼台间的通道来到正中的那孔金水桥上。刚刚站定,就见符蓉甩着两只小辫儿踏上了桥面。    
    剪裁合体的制服蓝列宁装包裹着她匀称的身躯,小领口中雪白的确凉衬衣使她的脖颈保持了一段极优美的长度,人也益发显得娉娉婷婷,不可方物。    
    见他先到一步,她显得很高兴,跑上前一把抱住他的右臂转了个圈儿,脸上笑开了花儿。    
    〃你早就来啦!〃    
    〃没,也是刚到一会儿。〃    
    〃在北京呆几天?〃    
    〃一星期左右吧。毕业时和我们科长联系过,他同意的,所以,说不定我们下周日还能见面。如果闲得没事,没准儿我还会去机场找你呢!〃    
    〃那太好了!走,咱们先进去再说。〃    
         
    符蓉复员回北京后分配到首都机场里的一零一航空修理厂,除了周末,平时难得回次家。那时的北京城远不及后来那么大,出南城,荒坟岗子、小水塘比邻皆是;出东直门、安定门、德胜门一线就成了菜地农田。机场远在顺义,郊区车大多是捷克产老掉牙的〃斯克达〃、〃克劳莎〃之类,一发动,后面拖着一溜黑烟,一上车就〃吭吭吭〃颠得人浑身颤抖,直抖的你五脏六腑都找不对地方了。江山就时常想不通,既然回了北京,她为什么还要选择老远的地方去上班,或许她终归喜欢跟飞机场打交道?或许她留恋机场那特有的环境和氛围?    
    可是首都机场毕竟离城太远了,不像西安,出机场大门就能看见城门,坐四站地电车直达市中心!    
    距离,一个绝对的长度概念和相对感觉的融合,它永远与你所拥有的交通工具关系至密。要是现在,江山再不会感到机场离市区有多远,不就隔着个一次十五元的收费站吗!可当时,去趟首都机场,那感觉与去西安差不太多,因为每周三次北京飞往昆明、兰州的航班,伊尔18两三个小时就到西安落地了,而从西单乘一路大公汽再转车到东直门换乘专线车赶往机场,三小时却不准能到。你说远不远!    
    走进故宫,符蓉依旧半挎着他的手臂,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松软而富弹性的乳胸一下儿一下儿轻轻挤压着他的臂膀。那感觉令他心悸,使他陶醉,以至他们之间到底在说些什么都丝毫记不得了。只记得后来天下起小雨,他们并肩躲在保和殿后宽大的屋檐下,看着低飞的燕子,看着雨中迷蒙的禁城。她靠着他的肩头听他讲他的航校生活,听他讲他不着边际的理想和抱负,讲他即将回去〃战斗〃的那个第二故乡。    
    〃哎!〃    
    符蓉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抬起头神情严肃地对他说:    
    〃你们局新调去个副局长,好像叫周什么!那人可坏了,你今后小心点儿!〃    
    〃是吗?我还没听说。〃    
    江山看着符蓉的侧影,半信半疑地问:    
    〃怎么个坏法儿?你怎么知道的?〃    
    〃反正可坏可坏了!人我没见过,也可能是见过但对不上号儿。他的名字好像是一个词,还挺常用的,怎么一下子偏想不起来了!〃    
    在江山一副似笑非笑的刺激下,符蓉蹙着眉头告诉了他一段往事。    
    原来,早在他们当兵到兰州的第二年,符蓉也刚刚分到机场候机室工作不久。有一天,她忽然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信的内容据她说是〃很不健康〃,所以没敢细看就撕毁扔掉了,只记得署名人叫个周什么。可没过几天,那〃姓周〃的就又给她来了封信,内容更加不堪入目,气得她一晚上没睡好,只因为担心闹出去影响不好,还是忍气吞声,自己偷偷销毁掉了。第三封信她没看,心想这样纠缠下去总不是办法,只好交给中队指导员。听说那人为此挨了通报批评,还在处以上干部会上做了检查,想必还是个什么驴蹄子马掌(长)之类。    
    后来听说降了一级,说是新近调到西安机场去了,好像是当上了陕西省局副局长,因此这才讲出来,怕江山在他手下工作不小心吃亏。    
    


青春流动青春流动(6)

    江山听后笑着摇摇头,毕竟比这要命的新闻,兰州管理局每年也不知道会爆出多少起儿。像符蓉这般容貌的人儿,要背地里没有成打的家伙产生非分之想那才叫怪呐。    
    〃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警句没一个不精辟的,江山默想着,不无感慨地嘟囔出声。    
    〃这几年兰局的安全形势不好,你的工作岗位挺关键,回去上班时千万集中精力,可别像过去那样吊儿郎当的,什么都不当回事儿!〃符蓉深情地嘱咐着。    
    〃可不,这几年等级事故就没断。先是运5、里…2,后来又是伊尔14,还越摔越大,听说前不久兰局刚改装的两架伊尔18就有一架摔在东塔机场跑道头儿了,连大队长都搁里啦!〃    
    〃嗯,那个小乘务员儿才可怜,临时顶别人班儿,好心偏没好报。她家是全总文工团的,'三十亩地一颗苗'独生的闺女,听着信儿她妈就昏死过去了,好像现在神经都有点儿不正常啦!〃    
    〃我也听说了!这事儿有时就是巧得吓人!那年,我还在机务中队时,604号飞包机,听说拉的是精密仪器,从中川机场飞南昌。头天下午做短停检查该我当班儿,后来天气不好,飞行取消,改做航行后保养。可巧前起落架灯不亮,查了半天是头一个线卡子那儿的电线从里边断了。按规定本来应该换整条线,分队长说不要紧,就从断头儿处剥开焊好,固定在卡子里了,只是在飞行记录本上注明,请他们回兰州以后再换。第二天一早儿我送飞机,押运的俩人中有个小伙子,也是'三十亩地一根苗',还是孤儿寡母。站在飞机大翼底下他跟我说,他们那儿是'三线'厂,净看见飞机从头顶上过,可谁捞得上坐呀。没想到领导上能派他押运,这辈子竟坐上飞机了。同伴儿都羡慕得什么似的,对他说,要能坐回飞机,死都值了。吓得我就直捂他的嘴,告诉他说,千万不敢乱讲的,不吉利!临登机,他还跟我握手呢,没想还真就撞山了。〃    
    停顿了一下,江山继续讲道:    
    〃那天上午,送完早航我就回宿舍休息了。头中午去车间看了一下当天到站的班机时刻,刚打算去吃饭,中队长和局保卫干事就进门了,上来就要我和分队长的工具箱,我还没反应过来,人家'咔咔'两下就给'铅封'上拿走啦。吓得我赶紧悄悄问分队长怎么回事,分队长小声告诉我,肯定是'604'摔了。下午消息传来,果然是'604号',离南昌百几十公里处偏航撞到了山顶上,机毁人亡,无一人幸免于难。我一下午没干别的,拼命想我那工具箱里少不少东西。从写在盖子里工具表上第一行想起,一直到麂皮绸布,越想越毛,总也记不起会不会有什么工具丢了。第三天事故原因查清,是飞机偏航太多,机长又擅自提前云中下降高度造成的,不是机械故障。工具箱还给我后,我心里还扑通扑通乱跳呢。〃    
    〃后来我见过那男孩的母亲。〃    
    符蓉听他讲完,也大瞪着眼睛补充道:    
    〃才可怜呢!一天到晚坐在候机室外瞅着机坪哭,谁劝都没用,人跟傻了一样。〃    
    〃可以想像,她就那么一个独生儿子是亲人,头次出远门儿就没了。哎,命运弄人吧,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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