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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杨妤思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太叔攻一直偷偷注意着杨妤思的表情，先前的疑问一直在他脑海里徘徊，他到不是生气杨妤思一直瞒着他，他能理解杨妤思身上的压力，同是作为世家子弟，他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更何况杨妤思上面还有七个出类拔萃的哥哥，被比较，被品头论足……那种压力会让人窒息。
他只是有点落寞，觉得自己帮不了杨妤思，很郁闷。
颜魍注意到两人的沉默，冲杨庆博打了声招呼，要他注意结界里的情况，走到杨妤思身边，笑着问道：“害怕了？”
杨妤思一愣，回神后才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摇头道：“这个还不至于让我害怕。”
“那怎么魂不守舍的？”
颜魍难得的温柔让杨妤思心里一紧，每当师叔祖露出这样的表情的时候，就表示她要倒霉了。
109 明与暗
“没、没什么。”杨妤思摇头，讪讪地将目光瞥向一边。
颜魍心里虽然有疑问，却也没有继续纠缠，而是难得多话地说道：“这次只上来了两个纳克维拉，却有一队地狱大军。”
杨妤思点头，梅达事先设置了警戒线，所以对通过裂口的纳克维拉和地狱大军的计算不会错。
“加上先前的七只，现在我们要对付九只纳克维拉和一队地狱大军，纳克维拉好识别，他们有实体，那一队十二个地狱大军成员就难了，不知道他们会吸附在什么载体内。”
颜魍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几个猎人女巫的动作，作为一个外行，他只知道这几个高级女巫在试图将裂口缩小，重新布置“红线”。
“那我们是不是全天待命？”一边的太叔攻走了过来，先是睨了杨妤思一眼，然后才问道。
颜魍点头，“三队敢死队现在都只执行这一个任务，我们的范围是以星口大学为圆心，覆盖整个城西的位置。详细的部署，等裂口合上以后，我们再进一步计划。”
“那……”杨妤思欲言又止地看着颜魍。
后者轻笑，“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那件事，放心吧，金逸秀的保释已经批了下来，暂时会有一组清道夫混进养老院监视她，如果能找出‘污染源’那是最好。”
杨妤思点头，所谓的“污染源”就是指让人类变异的异形，如果能查出是什么异形引起了金逸秀的变异，对她的防疫和监视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金逸秀现在处在变异期，我们会先看看能不能逆转，”颜魍双手背在身后，眼睛看着那排平房，继续说道，“能的话那最好，不能，会在她变异后教会他适应新的生活，当然，最重要的是，要她知道不能伤害人类，这个世界，还有‘猎人’这种生物的存在。”
好冷……
杨妤思心里鄙视着颜魍似笑话，又似警告的话。
“师、师叔祖，如果没别的事了，我想让攻送我回去。”
见颜魍点头，杨妤思冲太叔攻使了个眼色，两人朝女生宿舍楼走去。
虽然依旧是那条寂静的碎石路，但杨妤思敏感地感觉到今天晚上的气氛……除了有种说不出的低迷，还有淡淡的疏离。
这小子居然敢对她耍性子！
蛮横惯了的杨妤思怎么会允许太叔攻对自己玩沉默，表抗议，才走了两步，她就脚尖一转，走上了岔路。
“豆豆，那边是图书馆。”
太叔攻叫了杨妤思一声，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却还是好脾气地跟了上去。这条道本就偏僻，再加上现在是半夜，除了杨妤思与太叔攻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
朝前走了约莫十多米的距离，杨妤思停了下来，看着身后的人。
“豆豆……”
太叔攻有点莫名其妙，又有点战战兢兢，即使与杨妤思青梅竹马十多年，却还是猜不透她现在的心思。
见着太叔攻嗫嚅的表情，杨妤思又好气又好笑，双手抱在胸前，屌着嗓子说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对不对？”
“没有。”太叔攻果断地摇头让杨妤思郁闷了，就好象是手里拿了两颗糖，想炫耀后让对方求着自己“施舍”点，却不想对方连点犹豫都没有，直接说“不要”，让杨妤思很没成就感。
太叔攻接着说道：“你不说，一定有你的理由，我只要守在你身边就好，等你觉得可以告诉我了，你自然会告诉我。”
月光下，太叔攻的脸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白色，让他的五官看上去并不真切，可惟独那两只眼睛闪烁着灼灼的光亮。
迎上他无比认真的目光，杨妤思心里一柔。
“其实，我不是故意瞒着你，”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告诉太叔攻，“你知道，我的目标就是坐办公室，打猎什么的，危险太大，我可不想被唐弘那老东西发现我的小秘密后，大手一挥，把我分在了打猎的队伍里，所以自然要将自己的实力藏着、掖着点。”
见太叔攻理解地点头，她继续说道，“至于小时候，你也知道我们上面几个哥哥都是实力派，父亲更是对他们寄予了厚望，家里的事根本就不需要我去努力证明什么，比如光宗耀祖，我只要不学无术，插科打诨就行了。不是不信任你，在你面前也要藏着，我只是演戏太投入，不想切换角色，攻，你明白吧？”
“我都懂，”太叔攻点头，“放心，我会替你保守秘密。”
杨妤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至于今天在平房里遇到的那个……”
她停了下来，不是犹豫要不要全盘托出，而是在琢磨怎么措辞。她想着，以她与太叔攻的关系，他迟早会知道这些事，与其让他在背后做无谓的猜测，她还不如全告诉他，或许他还能帮着自己。
虽然杨妤思自己也不知道太叔攻究竟是帮着她掩饰与安诺特的合作，还是帮着她理清头绪，可她很肯定不管她做什么决定，站在她身后的，都一定会有太叔攻。
见她脸上的神情凝重，太叔攻身上的气息也肃穆下来。
“今天在平房里帮助我们的，是个恶魔。我见过她几次。第一次的时候，是我与大哥剿灭异形研究所的时候，第二次，是我们围剿猎犬，你与七哥他们去追漏网之鱼时，喏，今天是第三次。”
顿了顿，她严肃地说道，“她找我合作。”
“合作？”太叔攻仿佛听笑话一般，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她凭什么谈合作？开了什么条件？”
太叔攻的反应让杨妤思很满意，至少他没一口否决合作的可能，还愿意听她说说条件。
“她说，她会摧毁那对角，斩断那条精神连接。”
“哦？”太叔攻颇为意外地看着杨妤思。
杨妤思冲他神秘地笑了笑，将整件事情详细地说了一遍，到最后，太叔攻脸上的不以为意变成了内敛的凝重。
“豆豆，你的意思呢，是合作还是……”
“我想合作。”杨妤思第一次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太叔攻，迎上他诧异的眼神，她解释道：“我知道安诺特告诉我的话不能全信，我也知道她肯定还有更深的目的，同样的，我们也可以。”
“你的意思是……我们在背后……”
杨妤思点头，“我明里的目的是知道我是谁，师叔祖是谁，还有斩断那条精神连接，甚至关上地狱大门，可我们还能有私下的目的。”
“比如毁了那对角的时候杀死安诺特，又或者利用那对角控制地狱，先瓦解地狱大军，再封印那股阴暗的力量，彻底关上地狱大门。”
杨妤思兴冲冲地点头，“虽然有点异想天开，但不代表不可能。即使不成功，至少我们也能摧毁那对角。当然，如果安诺特当上了地狱之王，我们面临的麻烦也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任何利益后面都有风险，就看我们如何利用风险扩大利益，并且把风险控制在能够驾驭的范围里。”太叔攻知道单凭他们两人的力量与安诺特合作，想要控制全局的胜算不大，谁知道那家伙后面有多少恶魔，能力多大。不过他并不担心，就像下棋一样，占据先机固然重要，可中间的运筹帷幄才是关键，即使他没有那个头脑……
太叔攻小心眼地想，至少，他还可以在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拉上师叔祖。
拿定了主意，杨妤思的心里也轻松了许多，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就在眼睛开始打架的时候，窗外传来窸窣的风声。
不对！
她警觉地坐了起来，朝窗外望去。
五楼。
窗外连棵树都看不到，不过杨妤思还是赤脚下了窗，轻轻到窗边，朝外望去。
楼下是空寂无人的水泥小道，对面是宿舍楼，都看不出丝毫异常。可杨妤思却不这样认为，刚才的风声……
应该是异形“飞”过的声音。
难道是没来得及离开学校的纳克维拉？
杨妤思噙嘴笑了笑，纵身从窗户跃下，直到两脚踩在冰冷的碎石路上，她才哀怨地叹了口气——她打的是赤脚。
懊恼地拿脚底蹭了蹭地面，她朝四周看了一眼，选准一个方向后，追了过去。
她没有秦受敏锐的嗅觉，可她追踪的能力却是学校最强，原本这项技能被她用在了逃跑中，防止后面有追踪的时候，自己不分东南西北直接冲进敌人的陷阱里。所以当她沿着碎石路追了五十多米的时候，视线范围里出现了一个急驰的身影。
是她！
杨妤思眼睛一亮，居然是爱清莹！
虽然知道吸血鬼的速度远比这个速度快多了，也知道那是她在故意引诱自己，可杨妤思还是收了一口气，加快了脚下的动作。与爱清莹始终保持在十五米左右的距离，不会靠得太近引发战争，也不会因为离得太远而跟丢了目标。
两人沿着小路一路狂奔，最后停在了食堂附近的湖边。
110 一团乱麻
听到身后的风声，爱清莹笑眯眯地回头，复杂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杨妤思。
杨妤思冷哼一声，在离爱清莹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偷偷顺着自己的呼吸。
MD！
同样是跑，为什么她喘得像头牛一样，对面那个云淡风清得像个淑女。
不带这样种族歧视的！
“调整好呼吸了，可以说话了？”
爱清莹明显带着调侃意味的语气顺利地引发了杨妤思心里的怒火，她故意像抽风机抽风一般，声音嘶哑地抽了几口气，然后才吧嗒了两下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爱清莹。
“你派人查我？”
那个笨蛋！
杨妤思心里咒骂着杨庆博。
自大吧，出事了吧。
查个吸血鬼也会被反跟踪，还金牌猎人呢，我呸！
见杨妤思没有回答自己的话，爱清莹也不恼，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你对我很感兴趣？”
“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对你女巫的身份感兴趣。”
月光下，爱清莹脸色微变，眨眼间便恢复了正常。
“是伯莎告诉你的吧？”爱清莹鄙夷地冷哼一声，“叛徒的下场都很惨，她是被清道夫清理的吧，连个下地狱的机会都没有，你也挺狠的。”
杨妤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清理的命令又不是她下的，与她有什么关系？
伯莎作为异形，最后的下场怎么都逃不出一个“死”字，是她自己不珍惜“保释”的机会，怨不得别人。
“我的确是女巫，”爱清莹点头，顺着湖边走了两步，“不过，你猜猜，我是人类中的普通女巫，还是你们猎人界里的猎人女巫？”
她突然回头望了杨妤思一眼，眼底是无尽的嘲讽。
这样的眼神……
杨妤思心里一沉，爱清莹这样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可是她想不通，这个已经转化成吸血鬼的猎人女巫为什么要放过她，又为什么要告诉她认识自己的母亲，虽然母亲是瞒了自己很多事，可……
越想越烦躁，越想越理不出头绪的杨妤思索性迎上了爱清莹促狭的眼神，等着她继续。
却不想爱清莹没了继续下去的心思，而是转过身子，开始围着杨妤思转圈。
杨妤思心里虽然奇怪，却还是硬脾气地目不斜视，如果爱清莹要对自己做点什么，她早就做了，也不会等到现在。
当爱清莹旁若无人地围着杨妤思转了五圈之后，终于站在她面前。
杨妤思半眯起了眼睛，虽然她心里的疑问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可她却使命咬着牙，将嘴边的话生生压了回去，这个时候她只要一开口就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赌什么，反正她不喜欢做沉不住气的那个。
“你很聪明。”
想是从她脸上看出了她的猜测，爱清莹满意地笑了。
“说吧，把我引到这里，你想说什么？”杨妤思朝周围看了一眼，校园保安的巡逻刚刚过去，显然，爱清莹是有备而来。
杨妤思好笑地哼了一声，所有的事全聚在今天晚上了，纳克维拉和地狱大军前脚刚爬上来，这些心怀小心思的异形后脚就开始蠢蠢欲动了，他们还真是一点也不浪费时间。
“就是问候你一下，”爱清莹笑眯眯地说道，“好歹我与你母亲也是旧识，以长辈的身份来看看你，怎么，你不喜欢。”
杨妤思翻着白眼龇牙哼了一声，长辈？
这个“长辈”也太“长”了吧，她受宠若惊。
爱清莹对她的爱理不理不以为意，继续说道，“好了，不逗了你了，我就是来看看老朋友，喏，就是他们。”
爱清莹指了指平房的方向，嘴角挂着揶揄的笑。
果然是他们。
这些异形比猎人更敏感，一旦地狱发生什么变化，他们的反应比猎人更迅速、更敏捷。
转了转眼珠子，杨妤思问道：“你与地狱大军很熟？”
“不熟，只是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躁动。”
杨妤思点头，这些异形之间本身似乎有异乎寻常的联系，一旦某种族类有异常，他们能立刻感觉得到。
可是……
杨妤思狐疑地看着爱清莹，又瞟了平房一眼，这两拨人，一拨是地狱里的生物，一拨是炼狱里的东西，为什么炼狱里的东西对地狱里生物这么有兴趣？
勾着唇角笑了笑，她无所谓地朝回走。
“就这样走了，不多问问？”
似乎是对她的突然离开很是奇怪，爱清莹又挡在了杨妤思身前。
“我没时间陪你在这里疯，你现在感兴趣的是他们。”杨妤思指了指平房那边，“我把时间留给你们，这不好吗？”
爱清莹摇头，“算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是专门来找你的，你要回去就回去吧。对了，别叫你二哥查我了，”她笑眯眯地看着杨妤思，“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好了。”
杨妤思心里的确有很多疑问，比如爱清莹与她母亲的关系，再比如，她为什么会对地狱大军这么感兴趣，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她还要先解决安诺特那边的事。
慢悠悠地回到寝室，杨妤思悲催地发现自己穿着睡衣，赤着双脚，然后……她感冒了。
……
浑浑噩噩地上完早上的课程，杨妤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走进了花岵迭的办公室。
“豆豆，你怎么……”
花岵迭本想取笑几句杨妤思的无精打采，在看到她发红的脸蛋时，心里一紧，“发烧了？”
他拿手背测了测杨妤思额头的温度，连忙把她带到桌边坐下，冲了杯蜂蜜水给她，“你还没吃东西，先喝了这个，然后把药吃了。午饭想吃什么？”
“没胃口。”杨妤思到是很配合地把蜂蜜水喝了。
“我知道你没胃口，可东西还是要吃。吃点开胃的吧，我叫份辣热面，你先把药吃了。”
说完，他也不等杨妤思反驳，从抽屉里拿出常备的感冒药，亲手喂到她嘴里，看到她咽下后，才打电话叫外卖。
“豆豆？”太叔攻一进门就发现杨妤思的不对劲儿。
他与杨皓轩因为要帮专业课老师整理教案，所以今天并未与杨妤思一起。直到下课后两人到食堂打了饭，到了花岵迭办公室见到“虚弱”的杨妤思，见她这这副模样，心里自然一紧。
“我没事。”杨妤思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
几人说话间，堪柳领着沙蓉芷也过来集合了。
外卖送到后，花岵迭冲众人挥了挥手，将辣热面递给杨妤思，“先吃饭，饭后再说事。”
杨妤思本就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她就把盘子推到了太叔攻的面前。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不喜欢的，吃不完的，都会推到太叔攻面前，当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却不想盘子只在太叔攻面前停顿了一下，就被另一只手抓了过去。
“喂，花蝴蝶，你干嘛抢我的食物？”
“什么你的，这是我买的，你不吃应该给我。”花岵迭吃味地白了杨妤思一眼，拿起叉子将面条塞进嘴里。
“贵妃，”沙蓉芷讨好地递了杯白开水给杨妤思，“你感冒了，要多喝水。”
杨妤思怏怏地接了过去，表面功夫沙蓉芷会做，她也会做。
看着杨妤思一口将白开水喝光，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