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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恕罪。”黑暗中有一团模糊的朝她跪下,“金儿、金儿办事不力,险些害得娘娘……”
“罢了,怨不得你。”淑妃面上不再挂着方才那样故作和煦的笑,声音却是温和的,“怨不得你……”目光飘向远方,“有谁会想到,姝贵嫔竟会选择鱼死网破呢?不惜将自己的栖身之所赴之一炬,甚至自己都差点儿死在火中……但她赢了。只要惊动了皇上,咱们往后要对付她可就难了,非但难了,更是与昔日的第一宠妃结下了梁子,若有朝一日她东山再起,后宫焉有我柳茗黛的立足之地?”月光柔美,倾洒在淑妃仰起的下颌时却有了刀刃的寒光。
金儿愈发焦灼,连忙跪下道:“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帮不了娘娘,还要娘娘费心为奴婢遮掩。”
“本宫说了不怨你。”淑妃亲自将她扶起,“你与本宫一同长大,是本宫最贴身的心腹,本宫从未怀疑过你的忠诚及能力,本宫更不会怨你什么。”
“谢娘娘。”金儿感激道:“那、那姝贵嫔……”
“姝贵嫔么……”那意味深长的笑在月光下诡异冰凉,“放心,有人会替本宫对付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一章 静待时机
凝脂没有想过她会来这里。
在背叛了姝贵嫔后她借着曲美人的助力在尚服局一路爬到了掌衣的位子。
她知道她今日之春风得意是缘何而来,也不是不害怕有朝一日会有报应,可她却没料到这一日来得如此快,以至于她根本没有任何准备。
明悠宫的沉沉药味早已渗透进了一砖一瓦,阴凉凉,萦绕不绝。端坐在明悠宫正殿的女子有瘦削的面容,因常年病痛习惯性蹙起一双罥烟眉,略偏狭长的眸子有摄人心魂的光华。
“便是这个婢子?”太妃的目光稍移开些许,瞥向一旁的兰碧,沙哑虚弱的嗓音在凝脂听来因上扬的尾音而透着森森寒意。
“是啊,就是她。”兰碧总是微笑的,可凝脂却听宫里的老宫女说过,这位昔年赵莲妃身边的掌事姑姑有个绰号便是“笑面无常”。
“奴婢拜见太妃。”行礼时她的手在微微发颤,听闻太妃自去年年底便卧病在床,甚至几度濒临死亡,更听闻前几日皇上前来探望时太妃还连话都说不清,如何竟……
太妃并不搭理她,手捧着白瓷福寿描金纹茶盏,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茶箸,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模样。
“请太妃原谅,奴婢愿竭尽一切赎罪!”凝脂明白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姝贵嫔最初由太妃引荐,之后明里暗里也是太妃一党,她陷害了姝贵嫔谢绾绡,毁了太妃一枚精心培养的棋子,自然躁承受太妃得怒火。凝脂是聪明人,知道否认无用,在比她更聪明的人面前耍聪明无异于找死,所以她干脆一开始便全部招认,然后走一步算一步。
毕竟以太妃的能力,想要不动声色弄死她委实容易,还要将她唤过来,应当是她身上还有别的价值,尚不能死。
“竭尽……赎罪?”似笑非笑中更有几分惊诧,她从未见过有人可以墙头草到如此地步,说背叛就背叛,毫不犹豫,哪家的主子有这样的奴婢都是一种不幸。
“是,太妃。”凝脂恭谨叩首。她之所以愿意协助曲滢不过是为了图那一点荣华富贵及扬眉吐气的机会罢了,可这些和命比起来都是那样微不足道。
她也看得出太妃兰碧等人的不屑,呵,他们怎会懂小人物的悲哀,如她这样挣扎在底层苦苦向上攀爬的人,早就将所谓的道义廉耻丢在了一边。
至于她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后果,曲滢会不会报复,这都是她所不能掌控的了。没办法,谁叫她们的身份一开始便是云泥之别呢。她要做的只是小心保全自己,若实在不行难逃一死,她好歹也比今日要多活几天了,还能看到高高在上的妃嫔娘娘互相倾轧厮杀,何乐不为。
“好,好个爽快的姑娘。”太妃神情古怪,“既然如此,小章子,带凝脂姑娘去后堂,将一切问个清楚,再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凝脂深吸口气,跟在明悠宫章公公的身后离去。
望着那一抹葱绿裙摆消失在屏风后,太妃再也抑制不住的剧烈咳嗽,连凝脂是否会听见都顾忌不上了。
“太妃。”兰碧忙斟茶喂她饮下,皱眉,“药一会就好了。”
太妃捂着胸口,依旧咳得喘不过气来。
兰碧心疼,“都怪奴婢办事不仔细,了才让人钻了空子谋害太妃。”
稍稍平复后太妃摆手,“谁能想到所有药材都没毒,只是和明悠宫的檀香、哀家惯饮的茶混合起来便催命了呢。她殷绯珠不愧是殷家的女儿,果然狠毒不逊她的先辈。”
“太妃如何知道下毒的是肃盈长公主?”
“哀家安插在宫门的侍卫告诉哀家,近来殷绯珠入宫频繁。哀家又打听到,她最常去的便是柳淑妃的映柳宫……”她是笑着的,笑容冰冷可怖,“哀家为何中毒,是谁安排,你也查到了。”
“查到了,是淑妃。”兰碧无声的做了个手势,“要不要除去这个女人。”
“要,自然要。”太妃接过宫娥端来的汤药,一勺一勺的饮。长年多病,舌子早已对苦涩麻木,“柳氏聪明得让哀家意外。从一个小官之女到如今位高权重,不简单呐。”
“奴婢也一直很好奇,如此一个看似并无优势的女子是怎么一步步爬上来的。”兰碧少有的感慨。
“她是哀家见过的,将阴阳纵横之术运用到最好的女子。”太妃幽黑的瞳孔里不知是赞许还是杀意,“蛰伏,伺机,结盟,反攻。她能准确的看清形势并总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可能清楚自身的优劣,巧妙的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可怕的女人呐。”
“太妃请宽心。”兰碧意味深长一笑,“明年,可又要开始新的选秀了。”
“人都准备好了么?”太妃神情平静得像是古井里的水波。
“准备好了。”兰碧颔首,忽然又有些犹疑问道:“太妃……真的是要放弃姝贵嫔么?”
“不然还能如何?”太妃合起疲惫的双眼,所以没人能看清她眸中的神情,“也是淑妃好手段,哀家的妹妹就这样被她扳倒了,不,确切的说,是万劫不复。”
“真有如此严重?”兰碧不忍的蹙眉,“皇上也没有全然相信那奸人的诬陷,而且太妃不是已命人……”
“人身上被砍了一刀,血干之后总会有道疤,何况人心。”太妃一语道破,长叹后复又开口,“繁儿是皇帝,你见过有几个皇帝会场面累月的执着于一人的?他需要有不断的美色来充实他的后苑。”
兰碧无可奈何,“那姝贵嫔,果真是无用了?”她也看得出太妃的并非彻底的冷心肠,总有些放不下。
“韶素……”太妃喃喃,皱着眉摇头,“罢了,罢了……”沉吟许久后她道:“或许她唯一的用处,便是她身上流淌着的谢家血脉了……”
“太妃的意思是?”
“云嫣上回说的那种药,待此次风波平息后,偷偷的掺在绾绡的膳食中罢。”
“太妃!”兰碧讶然,不敢置信,“那药虽说能化开贵嫔体内的毒使她受孕,可却也伤身呐!”
“是不是觉得,哀家这个做姐姐的,很无情。”太妃幽幽道。
“奴婢不敢。”兰碧忙下拜。
“呵,起来罢。”太妃唇角扬起自嘲的微笑,“别说你了,就连哀家自己都觉得,自己愈来愈冷酷了。那些亲情、爱情、友情……哀家似乎都已经在岁月里将它们丢失了。”她不自觉的微微蹙眉,有哀伤凝在眉心,“我有时候自己都会觉着害怕。所以……将那药给绾绡服下罢,让她至少在哀家眼里有点价值,否则哀家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的,抛弃她。”
柒染入宫已久,因性格孤直及隆宠,故而赐其居住的九瑶宫虽然地方宽敞却只有她一人居住而已。
此番东配殿碧宵堂住进了姝贵嫔谢绾绡,这才算是有了点人气。
柒瑶妃张罗着宫人将碧宵堂清扫干净,有从自己那分了近十名宫人来伺候,看着绾绡迷迷糊糊醒来喝完药又睡下后,这才放心。
踏着月华归寝殿,抬眼时已是月色皎洁,大约已是三更了。
“娘娘操劳了。”侍女知蝉道。
“还好。”
知蝉却不自觉拧眉,“其实娘娘……大可不必如此的。”
“怎么,你也觉得本宫不值?”柒染偏过头去看她。
知蝉见柒染并无怒色,于是放心道:“娘娘为了替姝贵嫔进谏皇上,几乎失宠,又时时刻刻牵挂于贵嫔娘娘,此番为了贵嫔,更是与淑妃一干人针锋相对,还将贵嫔接入了九瑶宫……”
“你是想说,本宫这样不值,是么?”
知蝉怯怯,“奴婢不敢妄议。”
“本宫要救姝贵嫔,本宫不能不救姝贵嫔。”素来妩媚的面容不知何时多了三分坚毅,像在月光下镀了薄霜一层,“其中的道理,你懂么?”
知蝉年纪小,因伶俐而甚得凄然喜爱,于是这次也就壮着胆子道:“奴婢曾听女史姑姑说过高山流水的故事,娘娘是将贵嫔视为挚友么?”
“不仅如此。”一只脚迈进门槛,她回首,再次凝望东边隐没在阴翳之中的碧宵堂屋脊,“她更是本宫在深宫之中,唯一能互为依靠的人了。”
她知道自己容貌胜于后宫所谓的三千佳丽,也不是没有自得,可这些她所轻视的庸脂俗粉却也能让她防不胜防。入宫两载,也算是历经几度沉浮,渐渐的也明白帝王恩宠并非空有倾国倾城貌即可唾手得,而在人心险恶的内廷,自保甚至步步攀升更得谋略过人才行,她需要一个盟友。
“姝贵嫔是最合适做本宫盟友的人。”她这样平静的告诉自己的侍女,“旁人都对本宫嫉妒得牙痒痒,可唯独姝贵嫔不会,因为她本就是昔日与本宫恩宠不相上下之人。我们要么斗,要么联。”
“而斗则两败俱伤,联则称霸后宫,是么?”小侍女极是聪慧的接口,眼里有笑意,“说来也是呢,自从祈韶居与九瑶宫来往渐密了,娘娘与贵嫔的确是一时风头无人可比呢,就连那个总是在皇上面前柔柔弱弱娘娘跟前就嚣张得很的祯嫔都不得不闭嘴了。可惜……”她撅起嘴,“贵嫔如今被人算计,娘娘……若是无力回天,就没有人可以代替贵嫔了么?而且、而且娘娘真的不怕被牵连?奴婢看那祯嫔与曲美人,可没少拿这个做把柄在皇上面前说娘娘坏话呢。”
“可本宫还是要尽力一试。”说话间柒染已然步入了寝殿坐在妆台前,铜镜映着柔美却不显柔弱的一张脸,“本宫不会后悔——她帮过本宫,甚至是救过本宫。素日里她比本宫行事更为缜密也帮衬了本宫不少,若没有她,本宫只怕早吃了不少亏了。现在她有难,本宫不可不理会。虽说后宫是处肮脏地儿,可没谁规定了本宫入了这里便要将良心也一概丢了。”她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也不知何为友谊也为义,只是本性里的固执发作,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绾绡去死。
“娘娘若需一个依靠,倒也不是难事。”知蝉沉吟之后道:“恕奴婢说句难听话,贵嫔娘娘而今尚不知能否翻身能否保命,若娘娘觉着势单力薄,不妨,停了那药罢。”
“停药?”瑶妃攥紧了手中绣着莲花亭亭的帕子。
“是,停药。”知蝉走到她身后为其卸下华丽沉重的钗环。
瑶妃柒氏承恩日久却无身孕,有人以为这是时机未到,有人怀疑她先天身子不行,心怀嫉恨之人则早已在背地里猜测她是否德行有亏所以上天降罪——可有谁知道,柒瑶妃不是不能生育,而是以避子汤绝了她本该早就到来的子嗣。
“可是……”后宫女子人人都想求一个皇子,柒染却是犹豫,更有为难之色。
“奴婢知道娘娘在顾虑什么。”面容尚有稚气的小宫女此刻沉稳的仿佛长者,“娘娘体态轻盈适于习舞,可换句话来说娘娘便是骨骼窄小不利生孕。”祸福轮流转,一方面的优势可能换个角度来说便是致命的伤,早有大夫告诫过柒染,她的体型是最易难产的那一种。
而且柒染一直以舞邀宠,怀了子嗣自然不能再起舞。
而孩子生下后体型臃肿,又会是个难题。
“娘娘当真此世都不想做母亲么?”年纪虽幼,知蝉的性子却果绝更甚她的主子,“娘娘自己也说了,在后宫势单力薄无人扶持,若娘娘有个子嗣那便多了份保障不是么?何况后宫里那句箴言虽不祥却也是事实——红颜转瞬,刹那韶光。娘娘现下纵然得宠,可也该为将来打算了。娘娘若是有子嗣,在皇上心目中分量也就不一样了,救贵嫔娘娘,也就不是那么难了。”
“知蝉!”柒染喝住侍女,“让、让本宫,好好想想罢。”她并不喜欢小孩子,就连蕤君她都是推给乳娘抚养自己甚少过问,而且,她更担心自己的命。
“娘娘好生考虑罢。”知蝉柔声,“奴婢只是想要娘娘知道,舆论娘娘的选择是什么,奴婢都一定会永远护着娘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二章 愈演愈烈
敏元公主还只是不满三岁的孩童,笑起来时清脆动人,天真的姿态让人恍然间都会不自觉微笑。
她穿着银红的小袄,杏黄的百褶裙在月季丛中来回穿梭。三岁小孩正是调皮的时候,任宫女们焦急的呼喊追赶,脚下却依旧飞奔如故,是不是咯咯笑,仿佛看着一堆人追着自己慌乱的跑是十分有趣的一件事。
“公主!公主慢点!”乳娘及內监在后头紧跟着,生怕公主磕着碰着。
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敏元公主只顾着回头看那么多人跑得狼狈不堪的有趣模样,一时间竟没有留意自己脚下,本就只是三岁的孩子,比不得大人反应迅捷,踢着块石头便跌倒磕破了头,哇哇大哭。
“茵儿!”却有人在这要紧关头扶住她,“茵儿,有没有事?”慈爱而担忧的声音,唤出的是一个敏元公主有些陌生的名字——她尚年幼,成天只听宫人唤她公主母妃叫她敏元,所以就连自己的小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眼前这女人,才是她真正的母亲。
“参见廖良人。”宫人们齐齐见礼。说不上有多恭敬,但至少也不算轻慢。
“茵儿,疼不疼。”廖良人顾不得那些宫人忙着用帕子捂住敏元公主头上的伤,她在意的只是自己的女儿。
敏元公主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并不熟悉的生母,不说话只一味地哭。
廖良人以为女儿是吓坏了,于是冲宫人喝道:“你们便是这样侍奉公主的么?”
“良人恕罪!”廖氏虽说品级不高却也到底是天子妃嫔公主生母,宫人们不敢在她面前倨傲,纷纷跪下请罪。
“如此懈怠,我还真不敢将公主与你们这些人照料了!”廖良人眼见着淑妃不再,说话便也肆无忌惮了。
“姐姐难不成是想要将公主收到自己身边扶养?呵,那姐姐可得努力争得圣上宠爱才行了。”祯嫔莲步轻移,款款而来,姿态优雅步履轻盈,旁人竟连她何时到的都不知。
“祯嫔妹妹。”廖良人空有资历,位分恩宠却皆逊于骆素尘,少不得要低头,行了个礼。
“姐姐方才是说什么来着?要自己扶养敏元公主么?”骆素尘心思纤巧善于梳妆,每每妆成总让人眼前一亮,今日她着一袭雪青银丝水纹齐腰襦裙,臂上搭着长可曳地数尺薄绡缠帛,灵蛇髻高高绾起,而仔细梳成的蝉鬓更为她添了几分若有若无的娇媚,只是美人本该楚楚含情的秋水眸中却只有戏谑,以及丝丝寒凉彻骨,“姐姐,不要怪妹妹没有提醒你,你的身份呐,不够格。”
“谢妹妹提醒。”廖良人在深宫活了多年,靠得便是一个忍字。此时面对祯嫔,她也只有咬牙忍者。哪怕,她的确是这个孩子名正言顺的母亲。
“愣着做什么?”祯嫔斜睨着乳娘,“还不将公主抱下歇息。廖良人,你也该回了,我记着今儿好像不是你探望公主的日子。”
“诶、诶。”廖良人最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无言离去。她不能反抗,因为人微言轻。
祯嫔一双以螺子黛精细描画过柳叶眉却在廖良人离去后不自觉蹙起,她回望了眼身后空荡荡的庭院,大步向映柳宫。
“你来了。”淑妃坐在映柳宫最里头的一扇轩窗下,午间的金阳在她的侧颜渲染上柔和,连眸中的阴翳都因这柔和而被掩盖。
“娘娘。”然而祯嫔却将淑妃的焦虑及不安尽数收于眼底。
桌案上的白底青花茶壶尚有茶雾袅袅吐出,祯嫔摸了摸壶壁试温,而后斟茶一盏递与淑妃,“嫔妾听闻碎红茶有醒神宁心之效,娘娘不妨一尝。”
“本宫,是不是看起来很六神无主的样子?”淑妃轻轻抚过略带憔悴的眼角,低笑。
“娘娘是后宫之主,永远都该是镇定的。”祯嫔并不多言,而是一语双关。
“本宫方才听到外头似乎有些吵闹……”淑妃坐直了身子,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