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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看到的那样,亲切,友善,神圣,是真正能把世人从黑暗泥淖中拯救出来的神之使。
夏尔像受到蛊惑般地点了点头,表情和口气都缓和了下来:“好,你讲吧,我听着。”
“感谢您信任我。”天使满足地笑了笑:“那就先从您最关心的事说起吧——那只恶魔为什么会变成那样的问题——说到底,的确有我的因素。在让他见你之前,我买通了他身边的一条小蛇,在他体内种下了少量醉生。”
“醉生?”
“对,不是什么毒药,它的药性仅仅是让受用者完全地遵循自己的欲望,无法再通过理性克制而已。这一点伯爵也无须怀疑我说谎,天堂卷馆里关于这种药是有据可查的。世间有太多虚伪,这种药便是让人能够看清人心本质的良器。就像您的那位执事,在药效下,恢复本性的他便不再能谦恭优雅地侍奉您,甚至连一句话都不会再讲,唯一的欲求就是吞掉您。我知道,我这样做可能有些不妥,可是,我确实是想让伯爵看清身边的人。您不会怪我吧?”
“我相信你说的。”夏尔失神地点点头:“还有别的什么?”
“还有关于你们契约的事,这件事本来不打算让伯爵知道的,可上次我在冲动下不小心说漏了些,您想必更困扰了吧。现在我就全盘都告诉您吧,也许真相对您的冲击会比较大,还希望伯爵做好心理准备,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好,你说吧。”夏尔聚精地看着天使,的确,从他知道契约有假这一事后,诸多困惑时时缭绕心头,与其这样被蒙在鼓里,倒不如一下明了来的痛快,哪怕真相是晴天霹雳也无所谓了。
第100章 那个执事…罹难(二)
“既如此,我就坦诚相告了。一切还要先从恶魔契约的目的说起。”天使站起身来,在夏尔周围缓缓踱步,娓娓道来:“恶魔一族,拥有无尽的寿命,却没有灵魂。需要持续吸食人类的灵魂转化为灵束附着在他们体内的灵核之上方可以维持能量。灵束不足能力衰弱的恶魔不会死,但在群体中会因低贱无能遭到践踏,可谓生不如死。所以,追逐人类的灵魂成为恶魔一族在漫长生涯中唯一的意义。然而一颗灵魂究竟能给恶魔带来多少能量,是要取决于灵魂的残念的,换句话讲,就是肉体灭亡的那一刻灵魂的意志,强烈抗拒和挣逃的灵魂对于恶魔来说仅有果腹之用,而只有在临终之前依旧心甘情愿交付出的灵魂,才可以给恶魔带来真正巨大的能量,这种甘愿的程度越强,带给恶魔的能量也越强。基于此因,恶魔们并不稀罕靠杀戮掠夺来充满抗拒的灵魂,真正为恶魔所需的灵魂,是用血契换来的。恶魔与人类溶血为契,帮其达成愿望后,让其心甘情愿地奉上灵魂,这乍一听起来的确是两全之举,可是在真正实施的过程中,却出现了重重问题。”
“什么问题?”夏尔皱了皱眉。
“恶魔忘记了,人类都是虚伪的,他们立下了契约,但却在自己的愿望达成之后贪恋余生,不愿献出灵魂死去,因此即便恶魔费尽心思达成了他们的心愿,强行吞掉他们,也并没能因此得到满意的灵魂。渐渐下去,恶魔便想到用他们狩猎的印记——也就是伯爵您眼中被刻印的那种东西来制衡饲主,那是恶魔用来判断猎物忠诚度的标记,猎物献出灵魂的心意如若有变,那个印记就会变淡消失,被恶魔发现后,是将他们咬烂还是撕碎全凭心情,不会再有哪只恶魔会继续做赔本的买卖为之实现什么心愿。”
“那血契的约定不就……”
“伯爵的想法很对,这样一来,恶魔就属于在没达成饲主心愿之前就吞噬了灵魂,是严重的违约,会遭到地狱律条的惩罚。所以他们要么放弃血契靠杀戮果腹,要么冒着风险立契,做着一笔又一笔得不偿失的买卖,这种不均衡的交易令他们怨声载道不得不依附人类的灵魂,又对满口谎言的人类深恶痛疾,因此千百万年来,两族都是在扭曲中对峙,却又无法斩断羁绊。”
“羁绊……”修米尔的话字字击在夏尔心底,他低低地垂下头去小声喃喃:“要么无契无印,要么有契有印,我却是没有血契还被烙下契印,这又是……”
“这还想不通吗?伯爵!这就是恶魔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的阴谋。以他过去的实力,人类的灵魂对于那时候的他并非必需品,充其量只是锦上添花而已。然而向来爱玩的米卡利斯定然不会放过诱惑人类的每一个机会,刚巧那时他遇到了你,可能一时兴起,就想要培养一颗残念绝对忠诚的灵魂,所以骗你立下了所谓的契约,实际上却只是把猎物的印记刻在你眼中。他没有和你结成血契,或许他早知道你本无仇可复,也或许他根本就不想帮你复仇,总之未立血契,就意味着他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责任,他吃掉你,或是中途放弃你,都不会触及到违约的律条。说白了,你的灵魂对于当初的他来说是可有可无的,他曾做的一切只是骗你陪他玩了一个既不用负责又可以打发无聊的游戏。按着他最初的打算,定是拿你消遣过后随意处置了,然而他却没料到如今的事态竟是这样,自身丧失了太多灵束急需补充,可却连基本狩猎的能力也没有,唯独还一直忠诚于他的伯爵的灵魂简直就是他救命的稻草。然而他却在这时和你走散了,你们之间没有立过血契,您的灵魂并不归属于他,他知道,如果在他找到您之前您死去了,他什么也得不到,如果在他找到您之前,您改变了心意影响了灵魂,他依旧什么也得不到。如此想来,他现在满心的欲望就只是在见到伯爵后立刻吞掉也无可厚非了,不用我多说,您刚刚已经亲眼见识过他是何等恶劣。”
夏尔的头埋得更深了,他没有说话,只觉得心间刺生生的疼痛,早已远远超过身上伤口的疼。
修米尔靠近少年,用手轻抚着他的头安慰道:“我理解伯爵现在的心情,可现在不是您颓废的时候,您要面对现实解决掉这件事才好。恶魔骗了您,您现在让他一无所有,就是对他最大的报复。”
“报复……你的意思是让我带着灵魂死去……让他最终什么也的不到么?”
“不不不,当然不是,我怎么舍得伯爵死去呢。我刚才不是说了第二种办法么——在他再见到您之前改变心意。”修米尔的手指轻轻穿过夏尔的发丝解开眼罩的绳结,布带落地的那一刻,夏尔眼中的五芒星印记耀目地显露出来:“伯爵,您眼中象征忠诚的印记,不论过去是因为想要复仇还是恐惧恶魔而留存,如今都该消失了,我钦佩您守信的美德,同时也为您感到不值,您既已知晓恶魔的全部阴谋,又有我在此保护着您,您可以放心大胆地作出决定,放弃把灵魂交付恶魔的念头,相信我,您只需要一动心思,那个可笑的印记就会从此消失,您的灵魂就不再是可以给与恶魔能量的珍品,他也不会再有捕食其他猎物的能力,您从此就可以彻底摆脱束缚,重获自由,逃离黑暗,从此过上光明的新生活,所以伯爵,快,就在现在,改变您曾经因被蒙蔽坚持的心意吧,光明和幸福就在您的眼前,快下决心吧!快!”
“这个印记,原来只是用来监视我的心意的……” 面对迫切激动的天使,夏尔只是讷无神地低语,身体像被抽空般颤抖,指尖的关节不知因紧张还是愤怒攥得发白:“原来他骗了我这么久……原来仅仅一个念头……就可以逃离恶魔身边了……原来想要离开恶魔……是那么容易……”
少年的意外,少年的愤怒,少年的失望,从刚开始到现在的每一幕都被隔壁的塞巴斯尽收眼底,当看到夏尔经历了最后的犹豫又重新坚定起来的眼神后,他终于放弃了勉强支撑已久身体,瘫软地依靠在墙壁上,低垂的红眸对着手背上五芒星,眼神涣散到没有焦点,曾经所有的戾气与强韧在这一刻全部荡然无存。
没有谁比塞巴斯更了解,少年那种死而后生的目光,意味着他已下定决心,而身为欺骗了主人的自己,唯有静静地等到着契印消失那一刻的最后的判决。
修米尔看着迟迟不动的少年,愈发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他堆上了满脸笑意,用史无前例柔和关切的语调贴近夏尔:“我知道伯爵您生活的许多琐事都曾是那只恶魔来代劳,您是在担心没有他以后会生活的不习惯吗?要我说,这完全是多虑,我保证,他能为您操|办的事情,从今以后,我都会比他做的更好,比如侍候您的起居,为您梳洗更衣,我的服侍定会让你感受到比他好十倍百倍的舒适,如果不信,您现在就可以体验一下——”说着修米尔一手拿起夏尔身边换洗的衣物,另一手开始伸去解夏尔的衣扣——
一颗、两颗、三颗——
“啪——!!”
“滚——!!”
前一秒还呆呆不动的夏尔,突然之间一把打开修米尔的手,新衣掉落在地的同时,修米尔听到对方一声极怒的低吼,他意外地惊慌失措,后退了两步:“你……怎么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夏尔没有回答,反而发出放肆的笑声,穿堂而过的笑声撞击在墙面上,连墙仿佛都要痛得落下泪来。
“你……还好吧……伯爵。”看着忽然失控的少年,修米尔不免隐隐担心。
“好?哈哈?我好得很呢!夏尔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被欺骗了三年多却毫不知情,明明是一个念头就可以打消的刻印,却在眼中一清二楚地留到现在,想必那个恶魔每次看到时,都一定会偷偷地嘲笑我愚蠢吧!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他以为他骗过我就赢了吗?怎么可能,别以为就只有他能骗我!”
夏尔收住含糊不清的话,露出一个令天使看不懂的表情,抬起纤细的胳膊,一颗一颗解开外套的扣子,然后又蹲下身子,依次脱掉鞋子,长袜,靴裤。在天使费解不已的注视下,少年继续捡起身边干净的新衣,一件一件地熟练地穿戴在身上,短裤,长袜,短靴,一丝不苟,衬衫,腰带,外套,整齐利落,甚至在最后,少年用很快的手法熟练地在脖颈上打出了一个精致的领结。
等完成这一切,夏尔再次用深蓝的眸子直盯盯地注视着修米尔,嘴角的弧度意味深长。
“你……你……你……你不是一直是养尊处优……你不是根本不会……你不是……”看不透夏尔心意的天使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是啊——”夏尔长叹了一声:“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一个连鞋带都系不好的少爷了呢?身为凡多姆海伍家族的继承人,这些生活小事本来早就在五岁之前就已受教习得了。可似乎从某一天起,我都在拼命忘记做这些的方法呢!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修米尔。为了让他更多地在我身边,为了更多地感受到他的气息,我甚至不惜伪装成惹人嘲笑的无能样子那么多年。更可笑的是,他居然真的相信了我的伪装,傻傻地照顾了我那么久,你说,这算不算是他先欺骗我的报应呢?哈哈哈!”
“伯爵……你……你到底要说什么?”修米尔的脸色开始抽搐。
“我要说的是——”夏尔顿了顿,瞬间收起玩世不恭的表情,用低到冰点的严肃与冷酷怒望着修米尔低吼:“不论如何也轮不到你!!!!!”
“你说什么?”
“我说!无论什么!不论如何!都轮不到你!”少年拍下衣襟,爆发了全部的怒意:“你的话我全都信了,你的善意,塞巴斯的恶意,我都相信。然后那并没有任何意义。你给我听清楚,我可不想管血契是什么,印记是什么,从始到终,我都只相信他那天对着月亮许下的誓言。所以如果他能活着,那么为我穿衣系扣这件事就永远只能是他的工作,即便他死了,我也会自己来做这些,永远都不会有你插手的余地。我的灵魂也同样,如果他活着,我的灵魂就是他的,即便他死了,我的灵魂也只属于我自己,没有人能带走它,它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属于你!!你听清楚了吗!!我的人生,从选择背弃神的那天起,就不再需要光明,纵使地狱里是缠脚泥淖,是嗜血恶鬼,是无尽极刑,我也会走下去,和他一起走下去,哪怕有一天他离开了,我也依旧会走下去,不论他因为什么原因离开,我都会一直,一直,带着他的那一份,走向地狱的深处,直到尽头!你听懂了吗?懂了吗——?”
“愚蠢!!疯子!!无可救药!!!!!不觉悟的人类,去——死——吧——”
少年掷地有声的话几乎逼疯了天使,修米尔双手抓着头发抓狂地咆哮,两扇羽翼续足了力量煽起一大片混卷的气流,夏尔感觉眼前一黑,瞬间,强烈的失重感席卷全身……
第101章 那个执事…重逢
阴暗、潮闷,湿冷。
刚刚熟悉的失重下坠感令夏尔回忆起从人间抵达地狱时的那次经历,只是没想到真正落地后,所抵达的处所,竟真如地狱般恶劣。
阴湿的空气从四面八方袭来,争先恐后地从夏尔衣裳的空隙间流窜进去,少年还没来得及看清周遭,就已经打了好几个冷颤。
等到他终于适应了这种如同凌晨三点的昏暗,起眼睛努力打量周围时,才逐渐感受到一种说不出的怪异。表面上看起来是封闭的房间,可是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朦胧不清,并非单纯因为光线不足所致,而是总让人觉得如同幻影重叠那样虚实莫测。正在夏尔捉摸着如何摸索更多线索时,一阵沙沙地声响挑拨起她的神经:“什么人?”夏尔警惕地在黑暗中四下巡视。
“嗞~~~~~~~~~~”一条微湿的蛇信触及到少年的脸颊上。
“诺斯诺里”蛇身上的鳞片泛着微弱的光,夏尔看清了对方后舒了一口气。
“没错,伯爵还记得我,我深感荣幸。”
“你怎么在这儿,之前去哪了?”夏尔质问道。
“很抱歉伯爵,之前似乎我和您私下交易的事引起天使的怀疑了,虽然不确定,但以防事情败露,我只好先不告而别。如今知道你落难在此,也是费了好大周折才找到这儿来。”
“落难?这里是……”夏尔疑惑道。
“这里叫混沌极,是在天堂人间和地狱之外,由多重空间扭曲层叠形成的一处特殊空间。因此特殊属性,三界内的生物都无法在此适存太久,圣战之后,天堂夺得了这篇地狱的管辖权,他们专用于此处置在天堂犯下不可饶恕罪孽的使徒,下放到这里的生灵都会在一段时间后因能量被空间吸空而死去。这儿只有你看到的这么大,可每个被流放至此的人都会单独占据一层空间,彼此之间近在咫尺,却无法相见,只能在黑暗中孤单绝望地等待死亡。”
听了诺斯诺里的解释,夏尔终于知道周遭空间带给他的怪异朦胧感究竟源自何因了:“这就是所谓的……天堂的死牢么,看来修米尔这次是彻底放弃拉拢我,想要直接置我于死地了。”
“是的,你这次是彻底激怒了他,真不知道要如何才好,”诺斯诺里顺着夏尔的身子盘旋而上:“我可是还指望着伯爵解救我的主人的呀!”
“你有办法让我出去?”
“唉——”诺斯诺里长叹了一口气:“我也想啊,可是凭我的能力是办不到的,我现在能帮到你的,只有……”
“只有什么?”
“只有让你和你的执事君到同一层空间去,也许……你们在一起商量一下,还有解脱的方法。”
“什么?你说塞巴斯钦,他?他也被关进了这里?”
“是啊,你们本来就是被天使的同一次流放术带到这里的。”
“同一次……怎么可能…当时就只有我自己在场…”
“诶?伯爵您不知道么,天使在和您说最后那些话时,把您的执事君安置到了隔壁的房间,故意想让他看到一切,他本来想让恶魔亲身体会被主人抛弃的耻辱,可却没想到事情完全没按他设想的发展,这才恼羞成怒把你们两个都打入了这里。”
“你说什么?这么说我和修米尔的话都被……这不是……”,夏尔反应了一下,觉得眼下仿佛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你说能把我送到和他同样的空间,现在可以么?”
“呃……”
“又怎么了?”夏尔快被吞吞吐吐的蛇王急死了,恨不得抓其他来扭成两段。
“哦,没……嗯……就是看到你的反应有觉得意外。”诺斯诺里吐了吐信子:“其实我刚刚先去找的是你的执事,本来是想带他到你这边来的,可他却说你很可能并不想见他,要我先来这边问问情况。所以……嗯……,看来您的那位执事还是不够了解您呀,完全就猜错了嘛!”
“这……”对方不经意说出的实话让夏尔不知如何应对。
诺斯诺里见少年哑口无言,也善解人意地停止了这个话题,他扫了扫尾梢,递上一片脱落的鳞片到夏尔眼前,用饱含了理解的调子道:“去吧,把这片鳞片压在手心里,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