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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先入为主的偏见。
僧侣告诉无畏洲尊者,他们的供养是如何地被一位身着红色僧袍的人窃走!这位快乐的瑜伽士,白发结成髻盘在头上,雪白的长髯飞扬着,听了只是大笑。然后吉美林巴很自然地唱了一首深邃、无条件收受的美妙动人歌曲。
在歌曲中,尊者接受了他们的供养,虽然那供养已被欺骗他们的无赖汉拿走,但最重要的是发心,而非物质供养本身。吉美林巴并且祝福他们。
之后,吉美林巴提醒全体大众,要放掉所有的执着——不论是物质用品、舒适、欢乐、身份地位,或是更诱人的精神唯物论的圈套。他劝诫弟子们要无修、无作地安住于本具开悟觉性的原始当下,而不是错误地花心思去利用刹那生灭的意识。
如此,吉美林巴以即席而做的歌曲和其完全接受,自在安适无分别的主题——那是本自具足大圆满的共鸣,令每一个人都非常欢喜。那两位谦虚的僧人领受了教法,达成他们的心愿,都成为吉美林巴的弟子。他们二人也都成了证悟的瑜伽士。
长寿灌顶
久利津是上一世纪的伟大瑜伽士。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在个人闭关上,并且获得了无数大师的亲自教导。在他的晚年,退休不再教学后,他去朝圣,在不为人知、不受打扰之处,继续他的禅修。在他年轻的时候,他生活如一位山中的孤独修行者;后来他结婚,变成一位神圣的狂人,一位疯狂瑜伽士,昵称为“老精灵”。
曾经有一度他是德格土官的老师。土官老迈之年,到任何地方都须乘坐官轿。有一天德札河水泛滥,轿夫被迫必须停轿。久利津便抓了一把河畔的沙,并持咒吹向手中的沙,然后将沙洒向滚滚的河水,顷刻间一条路打开了,土官在河水还没合拢前,被抬到摇远的彼岸。
吉美赤列沃塞是第一世的多珠千仁波切,他是殊胜尊贵之十八世纪大圆满大师吉美林巴的两位主要弟子之一。
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曾对吉美赤列沃塞说:“你将证得开悟,但却无法长寿。”这句话,他在三个不同的场合重复说过。
前二次,吉美赤列沃塞听了并未进一步询问原因。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我寻求的仅是开悟,而非长寿。”
然而第三次,这位弟子觉得被迫要进一步询问。“您是否可以给我一些忠告,让我能消除这个障碍并得到长寿?”他很恭敬地请问上师。
吉美林巴说:“我爱莫能助。但是在康地有一位名叫久利津的瑜伽士,他可以帮助你。去找他,恳求他消除你的障碍。”因此,吉美赤列沃塞出发前往那位神奇成就者居住的地区。最后他到了离竹庆不很远沙丘噶的一个地方,比后来菊?弥旁和巴珠仁波切居住的地方稍东一些。在那里他发现一处约有十个帐篷的小游牧聚落。
有一个帐篷插着一面旗子。吉美赤列沃塞询问营区的每一个人有关大成就者久利津的行踪,每个人都说:“我们不认识这么一个人。这儿没有人叫久利津,我们只是单纯的牧人。但是插着旗子的那个帐篷,住着一位叫久爷爷的老者,或许他会知道一些事吧。”
沃塞走近帐篷,在门口他遇见一位妇人,沃塞询问是否有一位叫久利津的人住在这里。妇人告诉他说:“只有年老的久爷爷住在这里。”
这位寻访的人十分失望。然而他忆起他的上师仁增吉美林巴曾经特别强调地告诉他:“你去寻访并恳求久利津,他是唯一能帮助你的人。他是一位真正的密乘大成就者,无论他说什么或做什么,千万不要有任何怀疑,务必照他的指示去做。”
因此,他进入昏暗的帐篷里。他看到一位头发灰白的老者坐在地上一个矮木箱内,和一般隐居的喇嘛所喜用的禅定箱子大不相似。他身上裹着破旧的羊皮,顶着一头邋遢不整的灰白长卷发和满嘴纠缠不清的胡须。
沃塞本人也不是入门初机,他立刻知道这必定是他千里寻访的大瑜伽士久利津。所以他很恭敬地在坚硬地面上做了三次五体投地的大礼拜。
老人开口问:“你从那里来?”
吉美答道:“从西藏中部来。”
老人又问:“你来做什么?”
访客解释说:“我的上师——全知的吉美林巴,送我来见您,因为他无法消除我迫在眉睫的短命之灾,他说只有您有办法。”
“呸!”久爷爷嘲笑着:“你说全知的吉美林巴是什么意思?他被称为全知者,但他甚至无法去除如此的一个障碍,他只是爱吹牛,配不上他自己夸张的盛名。”
沃塞听到自己敬爱的上师被严厉诋毁,大为沮丧,他自己一直视吉美林巴为一位活佛,不可能犯任何错误的。
暴躁的老人注意到沃塞明显的不安。“好罢!好罢!”他勉强地叫道:“把尿壶给我罢,它就在那边。”然后他指向帐篷昏暗的角落。
沃塞照做了,将那破损生锈的铜壶拿来,并且很恭敬地罢在久爷爷面前。
久爷爷一语不发。他似乎专注于内心,仿佛入定了一般。过了一会儿,他抬头问道:“吉美林巴说什么?”
沃塞重复一遍他之前所说的话:“他送我来见您,请您消除我寿命的障碍。”
老人再度嘲笑;“如果他甚至无法消除你寿命的障碍,那算什么全知者?如此冠冕堂皇的头衔简直是胡说!”
久爷爷拾起尿壶,把它翻转过来摇看看里面是否有东西,尿壶看来似乎是空的,他将它置于面前修法的矮桌上。
他又再问一次:“吉美林巴说了什么?”
沃塞再次地告诉他:“他送我到您这儿来,请您消除我寿命上的障碍,或许他的意思是请您为我做一次长寿灌顶吧。”
然而老人又再次嘲笑地说:“胡说!他自己知道如何给长寿灌顶,你还需要我做什么?如果他不能消除这微不足道的障碍,他算那门子的全知者?”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入定了;然后他又再摇动那个铜尿壶。这次,令人惊异地,里面好象有什么在泼洒着。
久爷爷呼叫着:“喂,小子!过来!”并探过身来,将尿壶像灌顶的宝瓶般放在沃塞的顶穴上,然后从那生锈的铜壶嘴倒出一些浓稠、像甘露般、琥珀色的水给吉美,仿佛那破损不堪的壶是缀满珠宝的圣杯。
那时,沃塞已置身于不可思议的境界;他不加思索地便喝了那些水。他以前从未曾尝过任何像这样的东西,甚至在灌顶仪式上得自他自己的上师手中的也不像此。他直觉地知道,透过这个老瑜伽士神奇的力量,某种特殊的事情已发生了。
老人命令他再喝一些,从那令人生厌的铜壶倒出浓稠琥珀色的甘露,直接倒入吉美沃塞的木杯中。吉美林巴曾亲自叮咛吉美赤列沃塞要遵循任何久利津命令他做的事;所以他又喝了。
然后老人说:“嗯!……再喝一些!多一些!“他也照做了。
他喝了又喝,直到那个旧铜壶完全空了。吉美赤列沃塞感到飘飘欲仙,但因为铜锈以及壶内原有的污秽,他觉得想作呕。
“我觉得很想吐。”吉美说。
久爷爷说:“为什么不呢?尽管请便!”沃塞吐了。
屋里的主妇命令他要清除干净,他照做了。“这才是个好客人,”他说:“你为什么不让久爷爷安静安静?”
那位干瘪的瑜伽士,从一个旧皮袋内,拿了几撮发霉的干青稞粉,在手上吐了些唾液,随意地揉了二、三颗红丸子,类似宗教仪式里的长寿丸。他说:“嗯!吞下去。”然后老人告诉他说:“现在你可以活到二百岁了,我仅关心这一点。”
正当吉美赤列沃塞准备离去时,久利津从他旁边肮脏杂乱的寝具下面,捡起一根拐杖,很用力地敲了沃塞的头三下,像是模仿灌顶的仪式般。
“好啦,就是这样,”那年老的疯瑜伽士叫道:“滚吧!”
隔天沃塞又去拜访。他很恭敬地询问:“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吗?或者应该在附近停留一段时间?”
“尽管走吧!无须再多逗留;扛着你的障碍走吧!”
吉美赤列沃塞离开后,立刻去见他的上师,吉美林巴。无畏洲尊者——吉美林巴,追问说:“怎么啦?那老人告诉你什么?”
沃塞不敢将久利津对吉美林巴本人批评的事告诉他,所以他保持沉默。
吉美林巴问:“你得到长寿灌顶吗?”
他回答:“是的。”
“他说了些什么?”吉美林巴质问。
“他说没问题了,我可以活得很长寿。”
那位全知的上师坚持地追问:“但是你获得了真正的长寿灌顶吗?”
“是的,是的”弟子回答。
“那位开悟的疯子没有说其它的事吗?”
在上师的坚持下,沃塞不得不仔细地说明一切,包括久利津如何侮辱吉美林巴的话。
专心听完整个故事后,吉美林巴笑着说:“太好啦!你的生命现在已完全平衡了,生命之流也已畅通并将持续不断,并且障碍已经清除了。那位老瑜伽士真是莲花生大士的化现!你很幸运。久利津早已超越一切善与恶、净与不净的束缚,对他来说金子和粪尿是一样的。”
吉美林巴继续说:“至于他说我的话,来自于他的侮辱远比他人的赞美和加持还要好。”
两位大师与水晶
在梦中,正观中,或死后的中阴身阶段见到上师,与我们在清醒的每日生活中见到大师是一样有意义的。一个具有能力的证悟大师,可以用语言或非语言的符号,以无法解释的方法,使一个人在瞬间开悟。
在密续的灌顶仪式里,水晶常被使用,作为绝对精神要义的象征,也就是众生之本质。我们常常说,万事万物皆由心所生,万物都是一种能量,如用一可理解的语言来说便是:万物皆为明光。
本尊瑜伽(本尊法)是一种金刚乘修观的基础方法,修观者将自己完全认同为修观之本尊,本尊——正如同自己的精神上师——能够照见自身完全证悟之真如本性。在做本尊生起次第的阶段,修观者透过观想、凝神、持咒、祈请及保持某种姿势等,来产生认同本尊与达成和本尊合而为一的经验。
与上师合而为一,意谓着真正超越了以自我为中心的我执,意即一个人了解到他从不曾真正的与绝对的存在分离或分开,事实上并没有一个实存者被融入了,而且也无外物去融入。毗图仓波是普贤王如来,他的王国就是每个人内在本然完整且完美的佛性。
有一次,第一世蒋贡康楚在黎明时有个正观。他看见亦师亦友的文殊祜主蒋扬钦哲旺波坐在一座壮丽半透明寺庙的辉煌光芒中,他的肉身似乎仅由闪烁发亮的彩虹旋光所形成。
康楚因虔敬而激动,一再顶礼,同时诵念皈依祈请文、发菩提心、七支供养并且求法。整座宇宙坛城仿佛排列在钦哲心中那寂静点的四周,当中有一光芒四射的莲花座,而莲花生大士便端座在上。
钦哲仁波切修习本尊相应法的生起次第,化为本尊,然后传授密续灌顶,当他以盛满甘露的耀眼圣杯放在康楚头上,康楚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无以言喻的喜悦。
从钦哲旺波的心中立刻化现出一块完美的水晶——灿烂、光亮、辉煌、纯净无瑕且透明。钦哲仁波切将透明的水晶展示给康楚看,显现出它多彩色泽的光芒及其惊人效果。然后钦哲说:
万物本来纯净圆满,
清澈且透明,
有如此水晶般。
如同水晶灿烂之光明,
任何化现在眼前的色相,
均为永远任运存在之净光,
无碍创造所示现——
藉着光明我们看见
与被看见。
在虚幻、变化不定的自我显现中,
内、外,自、他,有何差别?
此遍一切处,本自存在者,
具足开阔、自在、无染、空与无碍;
其本性晶莹剔透。
透视万象而无念,
保持无惑,
永远自在而安适。
此时,蒋贡康楚毛发竖立,他清晰地觉察到无生究竟的本性——那本具的佛性——正在闪烁辉煌神奇的舞姿。同时,钦哲仁波切的幻身融化,融入灿烂光芒中,如同彩虹消失于虚空。当蒋贡康楚回复知觉,天已破晓。
这两位大师不曾再为分离的幻相所欺,他们一齐登上普贤王如来净土的法座——实证本具的佛性。
持枪大师
钦哲依喜多杰仁波切,是上一世纪的成就者,是荒蛮东藏的一位自在的瑜伽士。以一位在家的身份,他狩猎、喝酒、吃肉,还加上痛揍不听话的弟子令其开悟。
钦哲会在他自己的坛城上供养猎得野生动物的肉及血。但在大多数的情况里,他会刻意一弹指,令他的猎物复活,然后送它们回到旷野中;钦哲已经完全掌握生与死。
为什么钦哲依喜多杰要生活得像一个十足的山中猎人?谁能够完全了解这位真正开悟的金刚大师(密续上师),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来展现这一生于这短暂而扑朔迷离的世界?
一天,一群尊贵的僧人和瑜伽士正在举行一场隆重盛大的法会,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和他的弟子们,从树林里冒出来,手上还持着枪。那位令人敬畏的上师,自己就挥舞着一只古老的猎枪。
一位主持仪式的喇嘛,很恭敬地走到这位大成就者面前,请求钦哲(公认是智能与慈爱的化身)把枪放在一旁,因为枪枝和寺庙的典礼,似乎格格不入,并且请他以传统的方式为大家加持。钦哲反而举起上了膛的猎枪,瞄准目标,以响亮的爆炸声朝空中的浮云开了一枪。
司事的喇嘛和几位其它的人,立刻领悟诸法本性,而顿悟了。
在他们表达咸恩与敬意之前,这群无畏的猎人已随着持枪大师消失在树林之中。
多珠千示现如何死亡
第一世多珠千仁波切——吉美赤列沃塞——于公元1821年圆寂。他是吉美林巴——无畏洲大师的弟子,是隆钦心髓传承的持有者。他是僧侣的表率,也是大圆满的大师,他开悟的弟子包括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
大乘的佛教徒,常努力自身担负起他人的苦。成就的菩萨确实可以做到这些,故能治病也能排除其它形式的不顺当。
第二世多珠千在勾娄建立多珠千寺。这位年轻的转世活佛决定不守寺院戒律,他穿着寻常人的衣服,并且以英俊长相和青春华丽而着称。
当他公然取妻时,他的弟子们十分愤慨地迫他离开寺院,虽然这位年轻的喇嘛,早已因他的神通超自然能力而闻名,而且在将亡者的神识迁至佛净土的修法上,没有人比得上多珠千的能力。
多珠千二世,于是前往中国边境的达谢多;他在那里成为当地国王的上师。后来一场可怕的天花,流行袭卷该地居民,多珠千试图平服传播疾病、似蛇的龙族,但是没有成功。但由于他的菩提心和自他交换(也就是将自己置身于他人之地)的神奇力量,他自己承担了这疾病,以期能压服这场瘟疫。
当他濒临死亡之际,一些他以前多珠千寺的弟子到来。他们要求他临终时不要示现神迹,这样才不至于沾污了寺院的名声,因为他们曾为了他不正统的行为而将他赶出寺院大门。
“如果在你死后大家都惊叹你的精神成就,那曾经摈斥你的多珠千寺院,名声要往那里罢呢?”他们抗议。
年轻的多珠千似乎同意了,他为他们加持后,僧侣们便准备离去。但是达谢多的一些人,劝他们再留一小段时间,好为他们卓越的上师送终,并且照料所有该守的适当礼俗。几天后,多珠千二世屈服于天花的摧残。他发着高烧,在临死的挣扎下,他在房间坚硬的泥土地上狂乱扭转,疯狂舞动的手脚抓着地面,竟挖出了四个小孔,然后断气了。
多珠千寺那些铁石心肠的僧人感到悲哀,但是他们高兴地想:至少这位年轻的活佛,临终时并未示现奇迹,否则他们愚蠢的心胸就会暴露无遗。他们的任务达成了。
就在那一天,大成就者钦哲依喜多杰——多珠千二世的一位老师突然出现,一如往昔穿着猎人的装扮。在听到多珠千二世的死亡,这位持枪大师冲进喇嘛的房间。钦哲看见多珠千二世的尸体躺在地上,他痛骂道:“难道你一点都不懂吗?大圆满上师怎么能这般死法?起来!坐起来!显示你骄傲的传承。”
听到这些吼声,每个人都跑了过来,多珠千以前的僧人正好在那儿目睹一切。
钦哲对死去的喇嘛再次大叫。多珠千二世的尸体,在无人扶持下,突然从地上飞跃而起,盘着双腿,结着莲花双跏趺坐的姿势,毫无支撑地坐于空中,离地面数尺,彩虹围绕头顶上方,花朵缤纷地从空中落下,天乐响彻云霄,每个人都非常欢喜。钦哲拍着双掌,有如枪响。多珠千寺院的僧人,带着忧喜参半的消息回去,大家都对他们以前的上师惊叹不已,可惜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