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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妈!"凌波伤心难忍地叫了一声,不觉又流下泪来。
"这事方才凌波已经告诉我了,我也严肃反对,只是这事急不得,须得慢慢商议才是。"陈克之说道。
"还商议什么?他明年就要高考了,这书,还能不读吗。"凌敏哭道。
"这孩子懂事,读与不读,他应该掂量得清楚,你容他再考虑考虑。"陈克之说道,随即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凌波出去。
"他早就考虑好了,转学证明也办了,房子也租了,那是铁了心要退学的了。"凌敏边哭边说,一付伤心欲绝的样子。
凌波从屋子里出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觉得心里忧闷难受,不觉走到自己的房间里,在床上躺了下来。
姑妈的反应,没有出乎他的预料,但她那付伤心痛哭的模样,还是让他感到说不出的悲伤和难过,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形,他对不起他,可又不得不辜负她,这使得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但同时,他又坚信自己是正确的,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顽强地走下去,正是这种矛盾的心情,使得他内心百味杂陈,难以言表。
晚饭的时候,凌敏还在屋子里伤心,没有出来,饭桌上,往日那种轻松,温馨的气氛也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陈静和陈旭像是已经知晓这件事似的,一直低着头吃饭,一言不发,陈克之罕见地倒了一杯白酒,愁眉苦脸地独饮了起来,这种情形,使得凌波心里更加的难受了,他飞快地吃完一碗饭,便早早地离开饭桌,回到自己的房间。
正愁闷间,陈静和陈旭走了进来。
"哥,你当真要退学,搬出去住了?"陈旭问凌波道。
"是真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过几天就要搬出去了。"凌波看着两人,低沉地说道。
两人顿时无言,却只怔怔地望着他,看着他们的神情,想起这么多年来耳厮鬓磨的相处时光,凌波心中更觉不忍,安慰了两人几句,他便走出家门,在街上闲逛了一番,直到晚上十点以后,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已是八月二十四日,凌波一早就来到工地,中午也没回家,和李小秋两人在街上各吃了一碗面,晚上收工的时候,他向张老秃告了几天假,言明要办理两个妹妹读书的事情,直到九月一日学校开学之后,方才能够前来上工。张老秃倒也爽快,不但满口应允,而且还把这个月凌波做活的钱结算给了他,凌波这个月陆续做了十四天的活,张老秃按工地上小工的最高标准,给了凌波140块钱,凌波也不多言,心存感激地收了下来,他已决定,明天就去朱家湾,在那里住上两天,然后就把两个妹妹接到城里来。
回到家里,饭桌上,只有陈旭一个人沉闷地吃着饭,凌波询问家里其他人的行止,陈旭指了指他母亲的房间,摇头不语,凌波怔了一会,便也心情沉重地走了进去,屋子里,凌敏还躺在床上低声啜泣,陈克之在一旁正耐心地良言相劝,陈静则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陪着她母亲暗自垂泪。
凌波走到凌敏的床前,轻唤了一声,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
"你也不用叫我,也不用回来了。"凌敏看了凌波一眼,哽咽地说道:"我管不了你,现在你爱做什么事,便去做什事好了。
"姑妈,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凌波流着泪说道:"可是,我不这么做,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和快乐的,我们三兄妹父母死得早,是你和舅舅家恩重如山,将我们三兄妹养育到今天,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又怎能再连累你们呢?我是她们的哥哥,我这么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我,我们三兄妹永远都会是你们的孩子,但命运促使我们不得不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三兄妹的路今后还很长,也需要你们的关心和爱护,但今后的路,主要还得我们自己去走,因为我们有属于我们自己的命运和人生,这是永远也回避不了的。"
凌波说着,不觉也哽咽了不得起来,凌敏瞧着他伤心的模样,不觉愈加的难受了,又听到他提起死去的父母,更是悲从中来,禁不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再说,我离开校园,并不代表我从此就离开了书本和知识,我会以另一种方式学习下去,尽量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姑妈,请你务必理解我,支持我。"凌波又继续向凌敏说道。
"好,我支持你。"凌敏看着他,突然流泪说道:"凌霜姐妹可以上城来读书,你们兄妹也可以搬出去住,但你却不能离开校园,我已经想好了,今后我兼职,打工,甚至是卖房子,全家人吞糠咽菜,我也要供养你们三兄妹,这一节,你不必再理会,凡事听由我的安排就是了。"
"万万不可!"凌波看着她,泪水一下子奔流了下来。"我做这件事,原是心甘情愿,但若因此而累及你和全家,非惟大违初衷,更是情无可恕,死无葬身之地了。"
"你有此决心,难道我便没有吗?"凌敏看着他,决然说道:"你马上就要读高三了,我再培养你几年,待得你大学毕业之后,你想怎样照顾你的两个妹妹,我便也由着你,再也不管你的事了。"
望着凌敏毅然决然的神情,一时间,凌波只觉得万箭穿心,又觉得万事成空,无比痛楚之中,他不觉一下子跪在凌敏的床前,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泪流满面地说道:"姑妈,你是我最亲最爱的人。你若为这件事受到一点委屈,我还不如死了算了。姑妈,我求你了,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让我独自一个人来应付,好不好?"
他的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三个人全都吃了一惊。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了。"陈克之急忙走上一步,用力扶起凌波。
"姑妈,我求你了,你答应我,不要插手这件事,让我独自一个人来应付它,好不好?"凌波却兀自紧紧地握着凌敏的双手,哭喊着说道。
凌敏呆呆地望着凌波,直觉得内心如同刀绞了一般,她不禁从床上坐起,一把抱住了凌波,大声痛哭了起来,凌波任由她抱着,脸上也是泪水汹涌,而陈静在一旁,也早已哭出声来。
"这是怎么了?天又不曾塌下来,何至于如此泪水滂沱?"陈克之看着三人,直急得团团转。
凌敏痛哭了一回,方才放开凌拨,独自做在床边前拭泪。
"我看这孩子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他既有如此大的决心和志向,咱们不如成全了他,让他走自己的路去。"陈克之趁机劝解道。
"这么做,我怎么向他死去的父母交待啊?!"凌敏哭道,
"其实,左右这件事的,也并不单单是《文。》我们这几个人,如果从更深《人。》层次来讲,这是一个《书。》社会悲剧,也是一个历《屋。》史悲剧。"陈克之叹息地对凌敏数说道:"你忘了这孩子的父亲是怎么死的?现在我们和这孩子面对的,只不过是那个时代一个悲剧的后遗症,很多东西,都不是我们所能左右和解决的,正像这孩子所说的,他们都有自己的人生和命运,谁也阻止不了它们的演绎。"
"我不能庇佑他们三兄妹,总归是我无能就是了,说什么悲剧不悲剧的?"凌敏听闻,愈发的哀哭了起来。
"不是这样的,姑妈。"凌波拼命摇头,泪水又流了下来。
"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吧。"陈克之急忙劝解道:"这历史的车轮总是滚滚向前的,咱们又何至于悲观如此呢?再怎么说,这日子总得过,饭总得吃吧?"
可是这般时候,凌敏却又怎能吃得下去呢?陈克之无奈,只得催促着凌波和陈静走了出去,桌上的饭菜早是凉了,陈静又重新热了一遍。
"你姑妈这回是真伤心了,只是她对你殷爱颇深,你若一意孤行,想来她恐也不会坏了你的好事。"陈克之看着神情萎靡的凌波,劝慰道:"现在,你也不必太难过,该做什事还做什么事去,你若老在她面前晃悠,她便愈发的难受了。`
凌波点点头,把自己明天准备前往朱家湾的打算,告诉了陈克之。
"你既已决定,那就去吧。"陈克之叹息道:"你姑妈这边,我这两天尽力劝解她就是了。"
吃过饭之后,陈克之上街买了两条卷烟和一些营养滋补品交予了凌波。
"这是给你舅舅,舅妈的。"他对凌波说道:"告诉你舅舅,什么时候上城来玩一趟,我们老哥俩可是好久没在一起喝两杯了。"
"我舅舅也想你呢,正月的时候,他还念叨着要找你喝两杯呢。"凌波笑道。陈克之和他舅舅朱文贵都是喝上两杯都头晕的人物,可偏偏又喜欢拉扯着对方喝上两杯,颇有一种酒逢知己两杯少的意思。
这天晚上,凌波一夜无眠,想起自己这段时间所做的事情,想起明天就要看到心爱的两个妹妹,一时间,各种酸甜苦辣一齐涌上心头,当真是悲喜交织,莫可云状。
第二天上午,凌波又为表弟朱永兴,朱永福和表妹朱永红各买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在汽车站门口,他又买了些时鲜水果,这才大包小包地提着,带着一种复杂的难以言表的心情,登上了开往红枫乡的客车。
红枫乡位于龙江市的最南部,距离龙江市区大约有八十多公里,是龙江市一个较为偏远落后的一个乡镇。凌波经过三个多小时的长途颠簸,到达红枫乡车站的时候,已是午后一点钟了,他正想找一个地方,充填一下肚子,却发现车站对面有一辆正在发动的手扶拖拉机,过去一问,正好是前往朱家湾附近一个名叫茶洲的村子,有七,八里的顺路,他忙又爬了上去。
又经过半个小时的颠簸,凌波下了手扶拖拉机,顺着一条长长的山路,凌波来到了一个坡顶上,站在坡顶的凉亭前,他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山脚下,舅舅家那座掩映在竹林中的屋子了,放下手上的东西,凌波来到凉亭后边的清泉旁,美美地喝了个够,重新回到凉亭前,注视着对面山脚下舅舅的家,凌波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明亮和雀跃起来,如同突然间洒满无限的阳光,先前所有的不快和伤感,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内心有一种说不出的欢快喜悦,而远天的那几朵洁白的流云,也仿佛变得更加的明净和温柔了。
第六章
六
"姐,你说,天边那几朵白云的下面,会是什么地方呢?"
朱永红坐在山坡的草地,嘴里咬着一枝青草儿,突然问凌霜道,她们的身边,各有一只装满猪草的筐子。
凌霜正抱着漆低头坐着,听见朱永红的问话不由抬头望向天边,只见天边的群峰之上,轻轻飘动着几朵洁白的流云,那流云,竟是说不出的洁,说不出的净,轻浮在湛蓝得如同深海的天空上,说不出的明净悠远。
"我也不知道,那地方比龙江市还要远,该是一个更大的世界了。"凌霜注视了一会,轻轻地说道。她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正是龙江市,最近的一次,还是前年暑假的时候,她和妹妹凌雪一起在龙江市姑妈家住了半个多月。
"听老师说,那大山的后面,有火车,有飞机,还有轮船,坐上它们,还能到更远更远的地方呢。"朱永红注视那几朵白云,悠然地说道。
"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外面的世界大得很,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凌霜对朱永红说道:"前年我和凌雪去的龙江市,也很大,很漂亮,凌雪一直舍不得回来呢。"
"姐,长大了,我们一起到外面去,也去坐火车,坐飞机,好吗?"朱永红兴奋地对凌霜说道。
"好啊,只要你好好念书,将来准能行的。"凌霜笑着对朱永红说道。可是一想起自己的这次期末考试成绩,不觉又暗自脸红了起来。
"爸说了,等我考上初中,他就带我到龙江市去玩一趟,到时候,我要叫凌波哥哥带我去看火车。"朱永红没有注意到凌霜脸上的表情,自顾高兴地说道。
凌霜听得她突然说出哥哥凌波的名字来,略微一怔,心里不由一阵说不出的酸楚和难过,她哥哥放假前曾经写信告诉她,这个假期,他一定前来朱家湾看她和妹妹,,可是,现在已是八月底了,还不见哥哥的踪影,想着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哥哥肯定是不会来了,虽然妹妹好几次念叨起哥哥,埋怨他为什么还不来看她俩,她都善言相解了过去,但她的心里和妹妹一样,非常希望能够看到哥哥一面,可是,整个暑假都要过去了,眼看着这个盼望就要落空了,她的内心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伤心和失望,尤其是妹妹这句天已不再念叨起哥哥的名字,这让她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凄凉,她不知道哥哥为什么不来看她和妹妹?如果真有急事,他一定会来信的,可是,她又没有收到哥哥的来信,这又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随着开学的临近,另一个烦恼的问题又开始困扰着她,舅舅和舅妈又开始筹措她心学期的读书费用了,可是,她的内心,真正没有一点想要读书的意思,那期末考试成绩单,便是一个充分的体现了。整个暑假,她帮着舅妈一起打理家务,晒谷子,洗衣服,割猪草,喂猪等等,虽然苦点,累点,但她却觉的很开心,很充实,仿佛这就是她真正想要过的生活,而说起读书,她却禁不住忧从中来,愁肠凝结,她不想这个清寒贫穷的家庭,在为她读书的事,增加额外的负担,她只想回来,帮助家里做那些她极愿意,极喜欢做的事情,可是,舅舅,舅妈偏又不理解她,执意要他去上学,这让她感到有一中说不出的难受。
"姐,你怎么了?"朱永红见凌霜长时间低头怔怔地坐着,不由问道。
"没什么,咱们回去吧。"凌霜说着,站了起来,背起身边那个装满猪草的筐子,朱永红也站了起来,背起另一只筐子,姐妹俩便一前一后的走下山去。
凌霜心事重重地走进大门,穿过院子,一抬头,却看见一个人手里牵着凌雪,站在堂前,正面带微笑地望着她。
"哥!"
凌霜不由得欢快地叫了一声,一瞧见哥哥的笑容,她的一颗心立即就充溢着一种轻快和喜悦的感觉。
"太阳这么毒,也不戴一顶草帽,小心中暑了。"凌波微笑地对她说道,大半年不见,他的这个大妹妹又长高了些,也仿佛更漂亮了。
"我有草帽呢。"凌霜伸手从肩后取出一定草帽,笑着对凌波说道。
"有草帽也不戴,更说不过去了。"凌波笑着帮凌霜取下肩上的筐子,又走到朱永红的身边,将她背着的筐子也取了下来。
"这么小就会割猪草了,当真不简单!"凌波笑望着她,赞叹道。
朱永红不言,只静静地望着凌波笑。
凌波的到来,使得朱贵家立刻就充满了一种快乐而又活跃的气氛,,众人聚在堂前,一边兴高采烈的吃着凌波带来的各种食品,,一边问长问短,向凌波打听城里有趣的事儿。这时,许秀兰的病已好了大半,可以下地做一些轻活了,她见凌波带来了许多礼品和食物,又为朱永兴三兄妹各买了一套漂亮的衣服,心中极过意不去,欣慰,喜悦之余,未免埋怨了凌波几句,责怪他不该如此花费这么多钱,随后又忙着到厨房准备晚饭去了。
傍晚,朱文贵从地上回来,见了凌波,亦是极为高兴,打发朱永兴到村里的小店铺买了一斤散装的白酒,自己倒了小半碗,又为凌波倒了小半碗,凌波在姑妈家原是不喝酒的,但在舅舅家,却是极喜欢喝上一碗自家酿的米酒,如今没有米酒,朱文贵用白酒代替,凌波在工地原也和李小秋,瘦猴等人喝过几回白酒,因此也不推辞,和朱文归对饮了起来。
饭后,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凌波问起凌霜姐妹的期末成绩,两人却遮遮掩掩的不肯说,朱文贵在一旁叹息着告诉了凌波,凌雪还小,考得不好倒也罢了,只是凌霜的成绩还是一如既往的糟糕,这让凌波心中又暗自叹息了一回。
不久,许秀兰也忙完了厨房里的活,拿出许多炒好的花生和南瓜子,众人便又坐在她的房间里继续闲聊了起来。
凌波见朱文贵夫妇和凌霜姐妹都在,便把自己此行的目的,缓缓地说了出来。
朱文贵听了,委实大吃了一惊,愣怔了好一会,方才问凌波道:"这么说,你也不准备读书了?"
"不读了,反正我学习成绩差,明年也考不上大学,倒不如现在就出来做事,早一点挣钱才是真的。"凌波故作轻松地说道。
"早一年听你姑父,姑妈说,你的学习成绩还是蛮好的,怎的现在会是这样呢?"朱文贵看着凌波,极为纳闷地问道,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那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成绩差,恐怕连个中专都考不上,所以好是早点出来做事的好。"凌波笑道。
"这事,你姑妈也同意了?"朱文贵问道。
"她同意了。"凌波说道:"这个夏天,我就开始做事了,已经做了一个月了。"
朱文贵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万料不到他唯一的外甥居然也没读书了,他原以为他书读的极好,将来准能上大学的,谁知现在竟是这样一种情形。
"那你现在做什么事呢?"半晌,朱文贵方才苦涩地问道。
"我有一同学的父亲是大老板,我现在在他的手下做事,极轻松的,每月有两,三百块钱呢"凌波索性一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