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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极限-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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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此间的一切都无能为力了。

  马丈夫小犟驴这会儿正赤身裸体躺在地上。这是冬天,外面正飞扬着冰雪之花,雪敲到窗子上能听到刷刷的声响。这地方是江淮之间,没有暖气,挂在屋里的毛巾已冻成了一根棍。在历史上的这种时候。二刀毛子通常要流许多的眼泪,劝马长起来,说没有事的,会治好的,现代医学这么发达,怎么会连个痔瘘也治不好呢?马长一般来说通常先说一个字:屁!然后就说,这是什么痔瘘?这是癌,不然,几次手术为什么还不好?我完了,我得了癌,我完了!你说。这是不是癌?你不说我就不起来。二刀毛子无论如何不说那个字,她知道她一说出那个字他就完了。她不说他就躺着,直到几乎把她摧垮为止。一般的情况,两人再回到床上时都是两败俱伤。

  这一次与历史的情况有些不同,马长不问她那个字,却问她去没去见过老河神?二刀毛子先不承认,后来就不得不承认了。

  〃你说,你去找她干什么?〃

  二刀毛子说:〃我也是为了你好……〃

  〃屁!你为我好?你是吃醋了吧?你是以为我和老河神睡觉了吧?〃

  〃怎么会呢?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我就是那样的人,我已经和她睡了。〃

  〃即使那样,只要你心情能好,我也不会嫉妒的。〃

  〃屁!你找人家,你伤害了人家。〃

  〃对天发誓,我没有,我根本没有。〃

  〃那你有什么?你说,你有什么?你把我——就是那个病人的事告诉她了?〃

  〃没有,根本没有。〃

  〃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有什么?就有个听我死了你才说真话吗?〃

  〃你不会死,你得的确实是痔瘘,你不信我,还能连那么多的医生也不信任吗?〃

  马长一声冷笑:〃我看州志,上面记载了好多烈女贞女,我问你,我要是死了你能为我守节吗?〃

  〃你不会死的。〃

  〃我问你,你能不能守?〃

  〃你不会死的……〃

  〃回答我的话,你能不能守?〃

  〃能……〃

  〃州志还记载,有妻子为治丈夫的病,割自己的肉给丈夫吃,你能做到吗?〃

  〃我能,若是你能好,别说割肉,割心割肝我都愿。——

  〃你真是个好妻子,我若从这楼上跳下去,你愿和我一起死吗?〃

  二刀毛子毫不犹豫:〃愿!〃

  马长说:〃来点真的,你这会儿把头插到凉水里去。〃

  二刀毛子看到了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就走到自来水龙头跟前,用冰冷的水冲自己的头。

  〃操!〃马长站起来,〃你不要冲了!〃

  二刀毛子关了水,用大衣揩了一下头,就过来拥马长上床。

  〃马,〃她拥他躺到床上,抱着他哭着说,〃我找老河神,真的没一点别的意思,你不信我,也不信医生,心里的话又不愿给任何人讲,你能给她讲讲,我是求之不得的呀,真的,求之不得,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心情能好,你就和她睡了我也不会说二话的。〃

  〃屁!〃马长说。

  韩信当年被一个小痞子逼着,说,从爷们儿裆下钻过去,钻不钻?不钻爷们儿就与你过不去。韩信虾一虾腰就钻了过去。就是这个钻裤裆的韩信,后来帮助刘邦灭了项羽,成就了汉朝的大业。自此,中国就多了一个丈夫能受胯下之辱的传统,这个传统渊远流长,到马长这儿威力仍旧了得。现在他又来了。这一回是他要出差,和办公室主任一起走,约好时间让主任随小车到兵馆接他,他先找老河神谈了一会。当然没有任何预感,也没有意识到已经与楼上下跌的事靠得很近了。马长仍旧是马长,仪表堂堂精力充沛的样子。他应该是这个样子。四十岁的男人才是一个男人的风度最佳的年龄,子曰〃不惑〃,马长是有意为之。从大街上骑自行车追二刀毛子到现在,甚至还要更早,他都是这副仪表堂堂精力充沛的样子。他知道这个样子非常重要,绝不可以随意改变,改变了就意味着自己不存在了。他有充分的理由认定这一点,你看过那太阳吧?那是好好的太阳,可那一天日全食,你一下就觉得天地昏昏的,天要黑的样子,夜游的东西直往外蹿,你就觉得那会儿太阳已经完了,人也是这样。这些年干得这么顺,除了自己的真才实学,他觉得自己的形象是个很重要的因素。他从来决意让自己的样子深入人心。货卖一张皮,人也卖一张皮,成功的男人决不可以让自己的致命弱点暴露给别人,给别人看见的都应该是该看见的,不该看见的就绝不能让看见,这实际上等于是守定一个山头的战斗。他觉得,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这种坚守战都打得十分出色,尽管弹药殆尽,但他对自己非常满意。

  这一回老河神对他的态度比上一回还要坏。马长对此早有准备,并不计较。这一回时间不多,他想谈的重点主题当然还是那位不可能来与老河神见面的人。

  他说:〃这些日子,我反复想你写在纸上的那些话,也与我那位亲戚研究了,觉得很有道理,但你这一回能不能再具体点说说?说过了我以后就不来找你了。〃

  老河神说:〃俗话说……说心诚则灵……〃老河神接下来的话是:可是你那位亲戚心不诚,我再也不要给你讲你那位亲戚了。你也不要再提他了好吗?而且,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为了避免是非,你还是不要找我的好,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马长说:〃明白了,可我身为马长,找找你怎么就不行?〃

  老河神说:〃在我眼睛里……〃老河神的原话是在我眼里你并不是马长,你不过是许许多多来找我的人中的一个,我在你这儿花的时间够多的了,我对你并没有特别的责任。我说这话你不要生气。

  马长说:〃我不生气。那么就先不谈这个了,谈谈你的工作吧。〃

  老河神不明白马长的意思:〃工……工作?什么工……工作?〃

  〃我觉得你肯定有独特的才能,〃马长说,〃你应该有一份适宜你干的工作,可这也不是个简单的问题,有待于进一步有组织地对你的能力进行鉴定,在此之前,我想把你从厨房里先调出来,你看……〃

  〃不!〃老河神一下跳起来,〃不!决……决不!你……〃老河神下面的原话是: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把这个作为对我的报酬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收任何人的酬金。你对我说这话真让我吃惊,你以为我在你这儿花的时间就是因为你是马长吗?我现在才知道你就是这个意思,我实在看不起你,我明确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和我谈这个。

  说完,老河神起身就向外走。

  马长惊讶不已:〃嗳,嗳……〃

  老河神转过身:〃我最后告诉你……你……〃老河神的原话是:你的那位亲戚,他已走入男人的盲点了,他的所作所为完全两极分化,一极是最好样的男子汉,他把不该示人的东西留给自己,他的结局将是爆发的,辉煌的;另一极是,他已变成一个彻底外强中干的男人,他必须坦荡起来向人展示自己,否则就不能有救,寻常的生活乐趣将会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老河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小轿车的喇叭声,主任来接他上火车了。他就走出去,在门口顿一顿,整理神态,变为精力充沛的样子上了小车,又上了火车,他和主任一起出差了。

  路上,他对主任说:〃人说高山出俊鸟,大海怪物多,人世间这茫茫大世界,什么异人都会有,你说是不是?〃

  〃是。〃主任说。主任是个好主任,鞍前马后,工作能力极强,平时也最佩服马长的工作方法和工作风采。这时他望着马长,不知马长这个话题是什么意思。

  马长说:〃异人也是人,或男、或女、或者、或少,是不是?〃

  主任说:〃是。马长,你什么意思?〃

  马长笑笑:〃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

  出差好多天,走了很多地方,马长一如既往,仪表堂堂精力充沛,只是不时要说出主任听不明白的话来。主任平时与马长上下级的关系十分明确,是从不开玩笑的,现在两人出差在外,便融洽谈起来,忍不住就开起玩笑来,说:

  〃马长,你怎么一下有点神秘了?该不是干什么走火入魔了吧?〃

  马长说:〃哪里话。〃

  主任继续开玩笑口气说:〃听说你最近也找那个老河神谈过话,该不是遇到什么为难事了吧?〃

  马长说:〃不要胡扯了,没有的事。〃

  主任见状,就换了话题,说:〃上次手术做得还算成功?〃

  〃成功,很成功。〃

  〃可看你的脸色,好像不太好。〃

  马长立刻否定:〃没有的事,我很好。〃

  主任就不再言。

  出完差回来,在车上,马长老上厕所。车快到站时,他又急急忙忙往厕所走,可到厕所跟前一扭门,门锁了,车到站前厕所不用。他焦急地乱扭身子,某种流汁类的东西开始走过理智的关卡,像过去好多次有过的那样按垂直的方向运动,嘲弄着几次手术过的位置。它们垂直,它们移动。他体验着彻底的失败。他回过头,见主任尾随身后,便立即强自镇定下来,主任会意,也不多说什么。车进站进得极慢,比哪天都慢,冷汗开始在他脸上冒出来,主任不说别的。只把行李拎到门前,傍着他,准备等车一停就先下。可车似乎永远开不到站,咯噔咯噔地往前游,他脸上的冷汗越出越多,他开始握紧手,用手掐自己,用指甲向肉里狠挖,可是车还是永远到不了站,汗出得更加多。垂直里它们移动。主任拼命地往车下看,他是尽了极大的力才没有向马长看的,他知道马长在流汗,在掐自己挖自己,可他知道马长是绝不会吭一声的,因为下车的都等在身后了。可是,他的判断马上出了错误,马长叫他了:

  〃有带子吗?〃

  他没有回答,立即就从口袋里掏也了一个塑料袋递过去。马长立刻推回来:

  〃是带子,能扎东西的带子。〃

  主任一愣,看马长,发现流汗的马长正两手抓紧裤管,他翕动了一下鼻子,马上明白了什么,立刻弯下腰去解鞋上的带子。此时车咯噔一下停了,他看到马长退后一步,让过急于下车的人,两手更紧地抓住裤管,他赶紧解下带子递了过去。

  十分钟后,主任和马长一起走上了等在车站外面的小车。

  小车司机翕动着鼻子,说:〃怪,哪儿这么臭?〃

  主任说:〃没有,快开车吧。〃

  司机不知有汉,如在桃花源中,嗅觉清晰,说:〃有,这股子臭味,马长你闻到没有?〃

  主任厉声道:〃少费话,快开车吧!〃

  司机惊住,不明何故,只好一踏油门,闷头开车。车到马长的住宅前停下。主任小心地说:

  〃陪你上去吧?〃

  马长说:〃不用。〃马长脚步飘忽上了楼。刚到门前,二刀毛子就迎了出来,这是星期天,二刀毛子知道丈夫回来,做了好多菜,静等着。她今天例外穿得很漂亮,红羽绒上衣,白靴子,可是马长看得完全相反,以为是红靴子,白上衣,脸也不是她的,是刚才那司机的。

  〃回来了,一切还好吧?〃她说。

  〃好。〃低沉地然而是咬牙切齿地说。

  半小时后,就出了那桩震动了整个城的事情。

  故事到此结事。有补者云:

  其一,那桩事以后,除了二刀毛子变为瘫痪外,马长一切如初,夫妻情感反而更好了,种种迹象表明马长绝不会再有类如那桩事的举动,他明确自己对妻子的致残具有十分内疚的责任,已扎扎实实考虑自己的补偿行为。二刀毛子到底具有牺牲精神,对马长与她跌楼的事只说是失足。城委也开过会,统一认可这种说法。但人心不齐,诸如上面故事那样的猜测流传得很广。跟着后面的事情是马长被从原来的位子上拿了下来,安排成一个高档次的主任,级别与城长一样,但人都说他降了。人心这东西没办法。其二,我们现在讲这个故事的倾向,绝没有损马长的意思,相反,我们认为马长是个好人,而且很有勇气,至于他的缺点,人无完人,这种哲学似的说法世人皆知的。

  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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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刘以林 
 。。

 
 
  
 
    

浪荡之旅(1) 
 

  子弹推上枪膛,毙杀行将开始。

  三十多年前,尽人皆知的悍匪马踢天打完最后一颗子弹,躲进丘陵上的孤塔,手舞大刀气焰如初,他一边敲打塔上的大钟一边叫嚣,直到子弹十次射穿他的胸膛。三十多年后,在省委机关大楼的顶楼会议室里,雷东林仿佛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的悍匪,困兽一样躲进了孤塔,只等子弹喷嚏地射穿胸膛。

  闪闪发亮的电镀椅围着墨绿色长方形会议桌,每个椅子上的人都正襟危坐。处长面色严峻,坐在会议桌顶端。他的旁边是高挑漆黑的纪检会办公室主任。没有人讲话,人人在等待即将发生也即将结束的事、会议室里烟雾缭绕,能叼香烟的嘴全都叼上了香烟。

  作为毙杀对象的雷东林面色阴沉。他二十七岁,清瘦苍白,脸上棱角分明,一头黑发像疯长起来的野草,胡子好久没剪了,衣服又脏又黑,他打量着到会的每一个人,目光里耸动着愤嫉和憎恨。可以断定,如果是真枪实弹的当年,他一定会像悍匪一样叫嚣不止。死是容易的,豪杰和懦夫全能承受。可眼下不是死,是另一种毙杀,如同太阳落山黑夜回合,他没有再逃的余地。

  该发生的,不可避免地将要发生。

  这一步是早已预料到的了。

  一个人不可能不交坏运。雷东林一生下来就交上了坏运。他应该——如果能的话——生在一个有地位的家庭,一个大城市的环境,受良好的教育,不愁吃也不愁穿,需要爱情的时候便有爱情,需要事业的时候便有事业。可事实恰恰相反,他出生在凤阳丘陵一个拐角小村庄里,三年以内就发生了两件不幸:天灾人害的袭击和父母的死亡。那时候死一个人就像寒秋里死一个蛐蛐。父亲死在大队部里,临死时手里握着半斤用山芋藤和麦麸做的〃健康粉〃,没来及吃,被老鼠吃了。老鼠还顺带吃了他的手心,啃得两手全都骨头发白。母亲干脆就不知死在什么地方。

  时光无限漫长。五岁放牛,八岁上学,一年到头与流浪老头住在烟炕房里,除了莽莽无边的丘陵和丘陵上空的一方青天,并不知道还有另外的世界;或者知道了也不觉得那世界与自己有何相干;待到对外部世界有了向往,已是高中毕业以后的事了。实在是彻头彻尾的痛苦。看着茫茫的秋气卷着沙尘搅昏天空,心里就想死;看到春天到了,万千个生命拱破寒冬的萧瑟显出生机,也想死。好长时间不洗脸也不洗衣服。而且,羡慕白痴,白痴优哉游哉没有烦恼。并且憎恨像父亲一样的队长,为何硬逼软拢,让一个孤儿读那些书识那些字?烦恼全是文字变的,像拱拱的毒虫专咬认识它的人。

  天不阴不晴,感觉上太阳极少,并且白苍苍地充满迷惘。他像饥鹰饿狗到处冲撞,想捕获到什么。他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地平线那边总有好世界属于自己,不然就不该有他妈的地平线;果然如此,在忍痛把数理化书烧成灰烬以后,在下决心与文字打交道并且写下一尺高一摞纸以后,县委宣传组来了通知,抽他到县上去〃以农代干〃。他一夜未眠,第二天起来太阳大放光明。人生的自豪感被太阳晒得金光闪亮。他内心深处不再把队长和狗日的相提并论。

  一九七七年十月某日是个奇怪的日子。〃以农代干〃已近三年。这一天没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宣传组长找他谈话,要解雇他。他毫无思想准备,头脑轰然一声。他的语言突然变得低三下四,企图再延长一段借用时间而另找出路,宣传组长却毫不通融。他的精神在一瞬间摇摇欲坠,没想到地平线这边的世界这么靠不住。空气全都变成贼溜溜的绝望在肺里乱拱,他觉得自己有理由做个亡命之徒或瘪三流氓什么的。那个同住烟炕房的老头在这方面给过他有用的经验,这些经验全都睁开眼睛并且眼睛发红。就在这天晚上,一向〃剃头的担子一头热〃的本村姑娘马少花找他来了。他陪她吃饭,陪她看电影,夜里就干起了传种接代的勾当。他从未想到会和马少花干这种勾当。他心里好笑,人被社会轻轻一颠,就会变得很不是玩意。

  他没想到紧跟着1977年10月某日的第二天,中央人民广播电台会播出让全世界都关注的消息:中国大地上智力再度有其价值,上大学又要凭考试了。这真是一个漩涡似的玩笑,雷东林在这个玩笑里转得懵了,待一清醒,便伸手把机会抓过来,顺利地考上了大学,简直就像捉一只鸡。他觉得滴仙老李的两句诗没有写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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