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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极限-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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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地一笑,或敬畏地一笑或友善地一笑,他一概点点头了事。他从不下车,他知道自己没这个权利,如见了人就下,日日都有人将他缠住,从县委到家,二十分钟的路恐怕三天也走不完,他得把精力用在重要的事情上,在其位谋其政,他应干一个县委书记该干的事情。今日却有些意外,下班出来天已向晚,机关里早就走空了人,想着晚上还有一个会,便急匆匆往家赶,走到途中,忽见路边一人向他招手,看一眼是个年轻身影,脑子问了闪,点点头就想骑过去,不想那身影直切过来,一下拦住了去路,慌得书记忙忙捏住了闸。

  〃你有什么事?〃此时他已看清了拦路者是赵红马,语气很不快了。

  赵红马说:〃书记,我知道你烦,把事说出来你一定更烦,可我仍得找你,还是上次那事。〃

  书记一时想不起来什么事:〃哪个事?〃

  赵红马立刻把事情说了,书记一听,话就挡出来:〃这事我上次不是给你说过了吗?,找单位领导吧。今天我还有事,以后再谈好不好?〃

  〃只能如此,〃赵红马说,〃我知道也只能如此,因此我写了个东西,现在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什么时候看。〃

  他把一个大牛皮纸信封交给书记,书记看了看就被动地接过了,拿着它跨上车子走开去,没有说再见,赵红马看得出来,书记的心思还在另外一件什么事情上。

  赵红马被遗弃。他想,我已被遗弃。

  他站在马路上,看暮色中灯亮了,昏黄的灯光将自己的影子拉长,心里空空的。他向前走,看到有来有去的自行车从身边飞驶而过,他对他们的目的性非常费解,他感到很累,掏出钥匙串甩了甩,链子向左在手指上缠满,又向右在手指上缠满,他捏住钥匙,在路上的电线杆上划出尖尖的响声,他想到游魂,空虚飘渺的游魂,白白地污秽地在马路上荡了整整一个世纪,他想自己在人类的历史上不知道哪一代子孙,幽懑、忧愤或者幽冷已经说不清了。

  回屋时已近夜半,老史公目光如旧,噪响之源亦然如旧,操他妈的一切何以竟会如此?进屋关门,嘭然一声弄出大响。他希望更响,地动山摇更好,十级地震,万物就此毁灭,地上生灵将重铸另一种光明。

  几天来,赵红马对灯而坐,灭灯而坐,卧于床,坐于床,走于地,唾于墙,脚在地上狠狠一踹,复再开灯而坐,心性纷飞,不知今夕何夕。

  噪响茫然之时忽听小院门响,他不动,那是史津麻的客人,没有人来找他的。史津麻闻声前去开门,开门的那一刻不禁啊呀一声。

  〃啊,是书记!这么晚了书记您……〃

  书记是来找赵红马的,史津麻热情引书记进自家屋,见到书记明确摆手后敲了赵红马的门,真有些不敢相信。赵红马也看不清这种事实,开门面对书记,口中放出一个反射性音节,之后便无言。书记伸出手,把赵红马手握紧,很用力。

  〃你的万言书我看了,〃书记说,〃赵红马同志,我们委屈你了。〃

  赵红马觉得胃中有某种东西往上升:〃书记,我……〃

  〃嗯,没什么再说的了,该说的你在万言书中都说了,〃书记松开手,看着小屋,〃嗯,屋子低,又潮,还有粘虫和老鼠,嗯,有老鼠。〃书记看着赵红马,〃你是个人才,光看你的万言书我就能认定这一点,写得很有文采……〃

  〃书记,〃赵红马缓过神来了,〃书记,现在,别的我都不要求了,我只要求一条,你开个口子,放我走吧,我调走算了。〃

  〃不,赵红马同志,这个口子我不开,你还要留在我们这儿干,〃书记说,〃留下来,我们需要人才……〃

  〃可……〃

  〃当然,现在大家都讲重视人才,可有些人只是口头上讲,并不是真重视,看看你的情况就知道了。〃书记在赵红马身上很长者也很领导地拍了一下,〃还是留下来不要走了,你的住房,我们马上研究解决。你的工作问题,也要研究。你先打个住房报告,明天就送来给我。还有什么要求吗?〃

  〃没没……〃

  赵红马面对书记,机械反应,书记问一句他说一句,书记问过了一切,又说了一些很感慨的话,走了。赵红马觉得这是做了一场梦,真正的一场梦,梦境之中只依稀看见自己把书记送到门外,握了手道了再见,书记仍旧骑那旧车,跨上去挥挥手,很快游向昏黄灯光的远处,深进去不见了。

  再回院中,听得一片寂寂然。心为之空,愈觉奇怪,何以突然没了喧响?看那史津麻,恍若一枯弱老叟临门而立,欲向自己搭话状,竟有凄凄相乞之色;他心中半轮苍凉,如一爿冬天的月亮挂到夏天的小院里来了。

  他无言,自顾进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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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刘以林 
 。。

 
 
  
 
    

蓬间客(1) 
 

  似乎,楼下有人叫我。再听听,确实有人叫我。

  〃大斯,你下来!〃

  打开门,迎面一股冷气。满天星斗,夜很深。我向楼下应一声,便下楼。一级一级的,一层又一层,一共三层。下到楼下,见远远地有人站着,很模糊。

  〃大斯,你来,有人找。〃

  声音很陌生。是谁?

  顺路走过去。满地落叶,有桐叶,有水杉叶。白天时,桐叶哗哗翻动,水杉叶一片灿烂,初冬已经来了。这会儿,一脚踏上去,喳嗤喳嗤响,仍然想到初冬的灿烂。走到转弯处,树立在两边,很黑,寂静凝着,有三个人,也许是四个,呼地蹿上来,没等我反应,便把我按倒在地。

  开始我笑,以为有人在胡闹。大半夜的,真胡闹!正用力挣扎,就有一盆水倾到脸上来,接着是灼痛。意识告诉我:不好!

  那几人手一撒,急急地跑了。我爬起,便扯了嗓子叫,失了人腔。

  惊动人了。人哄哄地奔过来,抬腿,捉胳膊;都说,怎么回事!稀硫酸!哎呀呀,这下完了!快送医院!快叫救护车!又有人喊着去叫公安局。天地都乱起来。我几乎昏死,被人撕着抬着晃荡晃荡地走;后来就失了感觉,晃荡晃荡也没有了,一片寂静。

  这事儿,就这样来了,干净利落,又糊里糊涂。

  这时我三十一岁,在市直机关供职。我性格内向怯懦,对谁都顺着,从不刺毛,大家都说我不错。事实就是这样:大学毕业,我分到市直机关来了,省辖的市,很小的。分配就像投胎,分过了,就难改了。一晃就是四年。四年,也就是说,每天坐在办公桌前,拿屁股对付凳子,拿两肘对付桌面。领导说一声干什么我就干什么;领导说一声不干什么,我就不干什么。领导的嘴是我的脑子,领导的脑子是我脑子的脑子。我熟悉了。不这样,换另一种干法,锋芒毕现,处处与领导碰着,那不好;那样领导就一定反感,就要在工作中给我设坎子,让我爬得很辛苦,对健康无益。

  当然,并不是我胸无大志,平平庸庸,本意要做个烂好人。我不是平庸的,不是的!

  我在悄悄干一件大事儿。这就是,把我认识的人,从地委书记到掏大粪的老头,都列表分类,然后一个一个地研究。这是门独特的学问,研究中,能发现每个人背后都有许多东西可看,或者叫做隐私也可以。就好像掀开一个古董盖儿,长了第三只眼,一下看到了一个未曾见过的世界;这世界清清楚楚地显示着更真实的生活,真实得让人害羞,刺激得人心疼。事实也就是这样:在这个世界里,只要下苦功夫,拼命干,找出一切人隐私的真象和真谛,就可以从一个全新的角度,揭示出我们民族和生活中那种固有的、潜在的、深层的东西,就像弗洛伊德之于心理分析学一样,给人一把别致而刺目的生活钥匙。当然副产品就是名利,或者伟大一类。因此,每天上完班,填过肚子,我就把自己关进屋子。这时候,领导的嘴就不是我的脑子了,我自己的脑子醒过来,梦幻般地飞翔,一切都是开阔的,自在的,心里也会溢出一种黑色的、孤独的、骚动不安的东西,好像一条河泛滥开来,四下里乱乱地淹去,把淹出来的东西全记在纸上,编好页码,小心地装进箱子。每每干到很晚。

  常常地,当夜深人静,我出来望望天空,呼呼凉凉的夜气,就觉得自己毕竟不平凡,想斯一根是什么烂好人?分明是天马行空,猛志藏在心里呢。于是探揉僵硬的关节,也就自豪。

  发事的当儿,我正在研究本单位的小华女士。

  小华女士就住在我隔壁,但隔壁如隔山,可谓洗漱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她人长得很俏,长腿,细腰,乳房高高的,二十七八岁了,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说话声高,浪气得很。又异服奇装,发型诡谲。小城人流里若见她走来,就像黑沙中落着一粒珍珠,让人不由得一边骂骚娘们儿一边自愧形秽。她结婚六年了,不要小孩,专门在外面鬼混。今年春上离了婚。据说,是和港客在金陵饭店睡觉,被抓住了,这才离婚的。因此,暗地里人就叫她〃金陵饭店〃。我在纸上,把打听到的一切全写下来,分析研究,结果,发现所传并不可靠;她离婚的真正原因,很可能是她丈夫的性功能不行。是的,是性功能不行,不然……正研究得起劲就听楼下有人叫我了:〃大斯,你下来!〃……

  我觉得这下完了。

  醒转来当然是在医院里,一眼看到墙壁,白白的,意识到自己没死,脑子一转悠,一瞬间就想到:我的脸毁了,不能见人了。即便出了院,也一定一疤一块的,难看死了,还怎么活?脸对一个人来说,真是太重要了!做一个人,一切地位,名利,人格,与胜比起来,都显得太次要,只有有了一张人脸,才能算个人。我的人脸还在吗?摸摸绑满一头脸的纱布,心里没了底,慌得不行,也悲愤得不行。

  跟着我就想;是谁对我干了这个?

  我到这地方,四年了,也没得罪过什么人。与人最激烈的冲突,也就是在市委大院里为自行车的事。那次我的自行车忘了上锁,一个城郊来的人,骑上我的车就走;我看到了,就抓住他,与他理论,说他不该不打招呼就骑走我的车,何况我又不认识他。那人挺蛮,说车是他的,不是我的。这就争吵起来。值勤的武警来了,问怎么回事?我就一一道来。武警认识我,看了看车,断给了我。那人不松手时,武警就拍手枪。闹到后来,那人发现他的车在旁边立着,型号新旧都和我的一样。那人红了脸,也道歉。原来他是城郊乡的一个企业干部。为这事,他总不致毁了我的脸吧?

  蓦地,我想到一个传闻,说某女演员演了《田野》,她丈夫怀疑她与人有私,一怒之下毁了她的容。呀,毁容的不是与什么桃色事件有关?我的心怦怦直跳。

  ——女人?

  第一个我想到毛翠。

  毛翠是我第一个对象,后来分手了。是我提出分手的,却不能怪我。我们原来很好。我上大学前,她在县城的蔬菜队种菜,我也在那种菜。后来我上大学了,不种菜了,她仍在那种菜,距离也拉开了几百里。

  分手不是为这个。我挺喜欢她那人,个儿不高,圆脸,嘴厉害,处处要强,过日子是个好手。我原来想,种菜就种菜吧,人要吃菜,就得有人种菜。换句话说,弗洛伊德若是找个种菜的,他仍然还是弗洛伊德,并不会就此少一点魅力。一个人找个种菜的做老婆,没什么关系的。我提出分手,是为另一宗事儿。

  有一回放暑假,我回去看她。正是晚上,月亮明晃晃的,我直直向她家里走。她一人住个屋,我想给她来个出其不意。可是近她屋子那当儿,见有个汉子从她屋里跑出来,光着屁股,手里拎着裤衩,月光下面,腰下和大腰上那一截白白的,那一小块黑地也看得真切。我一怔站住,嗓里堵了块石头,几乎噎死,愣愣地站了半晌,这才想到叫毛翠。

  〃毛翠!毛翠!〃我叫。

  屋里灯亮了,毛翠穿件连衣裙,飘飘地出来,还笑,没事儿似的。我心里有虫起来,走近前,抬手就打了她的脸。

  跟着,我就提出分手。她哭,说冤枉。有什么冤枉的?光屁股男人我都看到了,还有什么话说?她不依我,要去医院妇科检查。我同意,就让她去检查。检查的结果当然如我所料,医生用蘸水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经检查,处女膜破裂。〃

  这一下还有什么话说?没有话说了就分手。

  分手时她说:〃我冤枉,我有嘴讲不清。〃

  我心想:你有什么冤枉?可我嘴上说:〃我也很痛苦,很难过呀。〃其实我也真痛苦,真难过。

  以后就没了来往。这个毛翠:她会对我下这个手吗?相来想去,没有可能。她性子犟是犟,害人的事是不会干的。

  回头再细想想,除了毛翠,能沾上女人的事,最多还有三件。

  十三岁那会儿,我爱过县剧团的一个演员。有一次,那个演员到蔬菜队演戏,我看到了,就恋上了她,有空就到街上寻她的影子看。她住在剧团那个大院子里,常常能看到。后来她走了,嫁到远处去了,也许是死了,或者调到什么地方去了,反正不见了她的人。我暗下里直想哭,觉得日子没意思了。现在想来,这是小孩子刚懂人事的事儿,根本与毁容不相干。

  读高中时,我爱上了班上的一个女同学。那女同学长着一双胖胖的小手,爱用手轻轻地拍桌头子,拍的动作很好看。我天天看她拍,看动心了。每天每天,她拍一次我就心跳一次。有一天,她又拍,我又心跳,可拍着跳着,有个纸条塞到中间来了。我一看,是我们班长。

  后来,班长和她好上了。

  我心里把班长恨得不行,想打他一顿,看那个子高得很,打不过,只得作罢。一直难过到回家种菜。现在想来,这也与毁容不相干。

  高中毕业以后,我抽到城关镇帮忙写材料,认识一个女的,她天天来找我玩,还看电影。有一回我不小心碰到她的奶子,软软的,她脸红起来,我脸没红,却白,吓得一身汗。那时我住在招待所里,大约是初秋,穿长袖衣服了,也可以穿短裤盖着被单睡觉。有一次她在敲门,我正睡觉,心里想,我腿上的肌肉不错,让他看看我的肌肉吧,便去开了门,然后穿长裤子。她推门进来了,抬眼看到我正穿裤子,便呀地叫起来,赶紧转了脸去,像不小心踩到了蛇。

  肌肉是根本没看到的,只看到穿裤子。自此就不再来了,去找她也不大理我,大约是觉得我这个人不地道。我想了想也是,怎么能穿裤子给人看呢?一个大男人,真不像话。跟着就算了。这一个,想来也不可能害我。她可能看不起我,不会恨,就是恨也不会俱到这个程度。

  那么,是谁对我干了这个呢?

  想来想去,想不出头绪。也许,说不定,是哪个搞报复搞错了吧?可这是个法制的社会呀,谁怎么能这样干?真让人痛心。你搞了我,抓到你,惩罚也不会轻。你们好几个人呢,抓到都要受惩罚。几个对一个,合算吗?唉,真是真是,太让人痛心。

  最后我心凉了,因为我想到了现在的对象意丽,想到她心就凉得很。

  意丽是我大学的同学,这会儿在大报当记者,驻在深圳和香港记者站。她走运,分配分得好。她离我远得很,又比我小六岁。不是为这个心凉,是为我的引力小,她的向心力弱。她本来就有些看不起我,是大学里的同学撮合成的。读大学时,在我的寝室里,我年龄最大,却是唯一一个没有对象的人。为此,睡友兼同学们就帮忙,去和意丽缠,还发动女朋友也帮着缠。对她说,不要看斯一根蔫蔫的,实际肚里水多得很,又是个大好人,找他做对象,保准错不了。我也跌跌撞撞地进攻,又是信又是约会和电影票,向她冲呀杀呀砍呀;那会儿,她正追北大的一个王子没追上,伤心得很,被我乘虚而入,端了老巢。

  长相上,意丽是漂亮的妞,性格活泼好动,伶牙俐齿,又爱笑;笑起来脆得很,脸上两个酒窝。刘海长长的,又纤细,在脸上飘飘荡荡,让人尽想到好词儿。同学说,别看大斯蔫,却有艳福。我笑,心里却苦得很。因为意丽从骨子里认为我不咋的。

  〃没有一点男子气概,〃她说,〃我宁愿你打我一顿,也不要你这没男子气概的蔫乎劲。〃

  真不可理解,难道男子气概就表现为把女朋友打一顿吗?有几次,我下决心打她一次试试,事先好好地计划了,到时又下不了手,下不了手她就又说我蔫乎劲大。被逼不过,有一次我把她约到树林里,照着她的肩就打了一拳。

  她一下跳开:〃咦,你怎么动手打人?〃

  我说:〃咦,有男人气概的人不都打人吗?〃她一下子就哭起〃来,肩一耸一耸的。我以为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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