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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土包子，也就一铁公鸡。”闻人浩二问道。
赵大生笑着说道：“你才发现？我本来就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闻人浩二笑道：“过来吧，我请客。”
赵大生问道：“要叫上叶永贵和田伯光吗？”
闻人浩二沉吟道：“不用了，我是特意找你的。”
“特意找我？”赵大生说道，“该不会打我什么坏主意吧？说，劫财？还是劫色？”
“你这土包子有财有色吗？”闻人浩二骂道，“别唧唧歪歪了，你那小鸡*鸡，歪了可不好。快点，在悠然咖啡厅二楼216包厢，我可是在这里特意等你的。”
赵大生挂了电话，直奔悠然咖啡厅而去。
赵大生上了咖啡厅二楼，找到216包厢，推开门。
包厢里坐着个圆形黑框眼镜、人中上留着“1”胡、身上长袖和服的日本人。
赵大生一看是日本人，以为自己走错了，连忙说了声“对不起”，正要关门退出。
“土包子，是我。”那日本人说道。
赵大生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日本人正是闻人浩二。
“狗日的，你这假日本鬼子，我心里还说，我明明看清了216的门牌号的，怎么就走错了呢？他妈的，原来是你这假日本鬼子。”赵大生一边坐下，一边把闻人浩二一通骂。
闻人浩二道：“我不是给你们寄过光碟了吗？”
赵大生道：“刚才那一下，谁会想到你这些花招。”
闻人浩二就嘿嘿地笑。
赵大生掏出一包“三江”——“远大”成立后，出于面子的考虑，赵大生以前那五块钱一包的红梅，已经彻底不抽了。赵大生本想抽中华的，但近期资金捉襟见肘，没办法，他只有打了一个折中，抽起了二十块钱一包的“三江”。
赵大生递了一支给闻人浩二。
闻人浩二摆摆手。
赵大生夸了一句：“你个狗日的还不错，自己做老板了，这个嗜好还没沾上。”
说完，赵大生拿了一支“三江”放在自己的嘴上。
赵大生衔着香烟，对闻人浩二说道：“你不抽烟，可得抽二手烟了。”
闻人浩二道：“你抽吧，我没那么讲究。”
赵大生便点燃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烟雾吐出时，包厢里顿时充满了一阵浓烈熏人的烟味。
闻人浩二盯着赵大生看了一阵，然后说道：“你脸色可不大好？怎么？做老板做挂了？”
赵大生心说：“前日都饿晕了过去，能不挂吗？”
可这事，怎么能和闻人浩二他们说？
赵大生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怎么可能？做老板都做挂了，那岂不是矬到家了？”
“你的‘远大’刚刚成立，凡事都要花钱。虽说我们有《反桃园的新约法三章》，但你万一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开口就是，别他娘的藏着掖着。”闻人浩二说道。
赵大生强颜笑道：“现在还行，真要请你们几个矬人帮忙，我他妈的还不开口？”
赵大生虽然婉拒了闻人浩二的好意，心中却还是感激的。
赵大生抽着烟，又上下打量了一通闻人浩二的装束，戏谑地问道：“这个时候，你是什么身份？”
“如果不是这身装束，在我公司，我是邓亚通。在你面前，我是闻人浩二。”闻人浩二按着传呼服务的按钮，面露得意之色，“如今这身装束，一会在人家服务员面前，我可就是日本客人文仁浩二，你得做我翻译啊。”
赵大生才骂了一句“狗日的”，人家服务员就敲门进来了。
闻人浩二对人家服务员叽里咕噜地一阵日语，人家服务员是个小女孩，哪里听得懂这鸟语，窘迫焦急之下，便向赵大生投来了求助的眼光。
赵大生将烟头放在烟灰缸中捻灭，口中说道：“这位日本客人叫你把菜单拿来，还有，再上一壶三江白茶来。”
小女孩面露感激之色，转身出了包厢。
不一会儿，小女孩就将一壶白茶和一帧菜单送到了闻人浩二和赵大生面前。
赵大生累了一天，正想吃点面食，他就点了一个意大利炒面。闻人浩二用日语叽里呱啦地点了一个蟹炒年糕。两人又点了一个瑶池豆腐汤。这才将小女孩打发走。
闻人浩二待小女孩走了之后，这才说道：“我今天在辉煌灯具集团讲课。这个企业你知道吗？”
赵大生道：“知道的，在三江市的灯具业界，辉煌灯具集团比万家灯具集团还大，是这里业界的龙头老大，听说他们过两三年要上市了。前段时间我拜访客户时，还去过。”
“这么说，你认识马总了？”闻人浩二问道。
赵大生摇头说道：“不认识，我去拜访，接待我的，是一个外贸小主管。”
闻人浩二道：“是这样的。我今天在辉煌讲课，午餐期间马总对我说……”
赵大生打断闻人浩二的话问道：“等等。你去讲课的身份不是日本人文仁浩二吗？他怎么跟你交流？”
闻人浩二诡异地笑了笑：“这还不简单，日本专家文仁浩二的代理公司亚通企业管理咨询有限公司，每逢有客户企业聘请日本专家文仁浩二前去讲课时，都会为他配上一名翻译的。”
赵大生道：“那翻译呢？”
闻人浩二道：“我已打发她回去了。”
“你个狗日的……”赵大生骂了一句，然后说道，“你接着说吧。”
闻人浩二正待开口，这时包厢外传来了敲门声。
闻人浩二连忙闭口。
赵大生喊了一声请进，
那小女孩引着一名服务小男生，把意大利炒面、蟹炒年糕和瑶池豆腐汤端到了赵大生和闻人浩二的面前。
小女孩和小男孩将食物摆好，说了一声“二位请慢用”，复又带门出去了。
闻人浩二这才开口说道：“我们边吃边聊。”
赵大生已经将炒面夹进了嘴巴，他一边鼓着嘴咀嚼，一边说：“说说，那个马总和你说什么了？”
闻人浩二倒比赵大生要吃得斯文一些。他吃了一口年糕进嘴，用日语赞了一句“嗯，偶姨洗衣，偶姨洗衣。”他那一边点头一边赞叹的举止神态，看起来还真和一个日本人一样。
闻人浩二赞完之后，这才说道：“那马总说，下半年，他们辉煌的几个产品要做CE认证。”
“他怎么和你讲这个？”赵大生问道。
闻人浩二又吃了一片年糕，冷笑了一声：“炫耀呗。显得他们辉煌的产品是讲求品质的。”
赵大生三口四口，一盘炒面已吃去了一大半。
赵大生问道：“你今天找我，就是专门为了告诉我这个的？”
“要不然还怎么的？”闻人浩二道，“要不是想着你的‘远大’是做这个的，我一讲完课就回东海市去了。”
“多谢了。”赵大生由衷地说道。
闻人浩二道：“我听到这个信息，想到了你，就特意和马总多聊了几句。”
“原来辉煌灯具集团的组织架构大体这样，他们有个董事长兼总经理。”闻人浩二又送了几片年糕进嘴，“这个董事长兼总经理治下有四个副总，他们分别是生产副总、销售副总、研发副总和行政副总。这里的行政是大行政，包括包括了采购、财务、资讯、总务、人事、品质管理等。马总就是辉煌的行政副总。由于品质管理是他的职责，看起来他很重视那几个产品的CE认证，似乎这个案子他要亲自操持的。”
赵大生似有沉思：“嗯，这么说来，我要好好盯一盯辉煌了。”
闻人浩二道：“我告诉你这个信息，正是此意。”
赵大生问道：“这个案子他们自己安排人来做，还是请代理来做？”
闻人浩二道：“应该是请代理。”
赵大生吃完了炒面，他一边擦嘴一边问：“辉煌人才济济，怎么不自己做？”
闻人浩二的蟹炒年糕还剩半盘，他一边吃一边说：“这叫办公室政治。请代理来做，万一有什么问题，到时候马总大可将责任悉数推给代理商。”
闻人浩二说话时，赵大生给自己斟了一杯白茶，点了一支“三江”。
赵大生吐着烟雾说道：“这么说来，辉煌这个案子铁定是请代理来做了？”
“谁说不是。”闻人浩二说道，“马总说，他已经和上海金标、广州赛圆接触过了。据我看来，上海金标、广州赛圆和‘远大’一样，也是认证代理机构吧？”
赵大生回答道：“没错。”
闻人浩二责备道：“你这土包子，你当初囔着开公司时，不是说你要做的是蓝海市场吗？怎么上海、广州也有认证代理了？”
赵大生道：“也就上海、广州有两三家，三江市就只有‘远大’了，我们和辉煌同城，地域优势是我们很好的一张牌。”
闻人浩二好不容易吃完了他的蟹炒年糕，他擦着嘴道：“好牌也不能光抓在手上不打。你得盯紧了。”
“那倒是。”赵大生帮闻人浩二斟了杯白茶，自己也续了一些，小半截“三江”在他指间燃着袅袅的青烟，“这个案子什么时候确定认证代理商？”
闻人浩二喝了一口白茶，然后说道：“我都打听过了，案子似乎现在还在酝酿、评估，真要确定认证代理商，那得在两三个月后。”
赵大生抿灭烟头，长舒一口气：“这就好。”
“现在行动还不算晚，但这个目标客户，你得盯紧了。”闻人浩二忽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马总给我留了名片的，既然他全权操持，显而易见，他就是这个案子的keyman了。”
“没错，他是关键人了。”赵大生附和了一句。
说话间，闻人浩二将马总的名片掏出来，递到赵大生面前。
赵大生知道这些名片，闻人浩二回去都是会存留的，他便掏出记事本说道：“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抄下来。”
赵大生抄完，将名片还给了闻人浩二。
31、比对报价
告别闻人浩二，赵大生回到“远大”，已经半夜十一点。
赵大生还不能睡，闻人浩二提供的信息太重要了。在打电话给马总之前，或者在去拜访马总之前，赵大生需要对辉煌有一定的了解。
赵大生上次去拜访辉煌时，按照他的习惯，他就曾经做过功课。但那次功课离现在已经有些时日了，而且对于这么一个重要的潜在客户来说，那点功课还完全不够。
赵大生连夜上了辉煌的官网。
官网上有关辉煌的企业文化、发展历史、产品种类以及该集团最近发生的重大新闻，赵大生一一做好摘要，记录在记事本中，并且默记在心。
别小看这些信息，它们足可帮助赵大生去全方位地了解辉煌灯具集团。
而且，日后和人家马总交谈时，这些信息都可能是极有用的谈资。
赵大生做好这些功课，又给马总发了一封毛遂自荐的邮件。
忙完这一切，时间已是凌晨一点。
赵大生困得不行，这才打开被铺卷，躺在办公室的一角沉沉地睡了去。
第二天下午，赵大生估摸着马总应该看过那封毛遂自荐的邮件了，他这才打电话过去。
马总听赵大生自报家门后，语气热情起来：“是赵总啊，没错没错，你的邮件我上午看到了。”
赵大生趁热打铁：“看到就好，我正想打电话问问呢……赵总，什么时间有空，我来拜会拜会？”
马总在电话那头略一沉吟，继而说道：“这样吧，方便的话，你下午来一趟，明天开始我要出差，今天下午，我还是有空的。”
赵大生本来正在去一家小灯具厂做陌生拜访，他听马总如此说，连忙说道：“好的，好的，赵总，我这就来。”
赵大生所在的位置离辉煌灯具集团不算太远，且他手上的资料都是现成的。
赵大生挂了电话，就近买了一包中华，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辉煌而去。
马总三十五六岁，一副风流倜傥、壮志正酬的精神模样。
两人见面握了手，又礼节性地互换了名片，这才开始落座。
赵大生要递烟，这才发现马总是不抽烟的。
二手烟可以让闻人浩二抽，却不能让人家马总抽。
赵大生便收起中华，压着烟瘾，和马总开始切入主题。
马总在电话中很热情，可真坐到赵大生对面时，随即又刻意拉出了公事公办的架势。
马总接过赵大生递过来的宣传资料，象征性地翻了翻，然后放到一旁，口中说道：“这个案子，我们辉煌的确要打算找代理机构来做，不过，我们对代理机构的评审可是极为严格的。”
赵大生道：“认证这事，本来就要严谨。咱们辉煌严格评审代理机构，那是应该的。”
“你们‘远大’才刚成立？”马总问道。
赵大生坦言道：“没错，我们‘远大’成立没多久，但我们是目前三江市第一家，也是唯一一家可以做欧洲、北美市场家电、灯具认证代理的企业。”
说了自己的优势之后，赵大生不忘打击了一下竞争对手：“上海金标、广州赛圆其实也才成立一年。认证事项后续会涉及到很多交流、往来，上海、广州离三江都太远。”
马总点头道：“距离的确是一个问题。”
赵大生见谈话正在入港，一时得意忘形，冒失地说了一句：“恕我直言，咱们辉煌如果找上海、广州的认证代理机构来做，还不如自己直接和国外认证机构联络。”
马总微微皱了皱眉头，断然否定道：“我们专注于灯具生产，有些事情能请专业机构来做的，尽量还是请专业机构来做。”
赵大生刚才说完话时，就已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他心中暗道：“闻人浩二说得没错，辉煌要请外面的机构来做这个案子，这里面有马总出于办公室政治的考量，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请认证代理机构来做，我何必还多此一说，偏要提辉煌自己来做的事。”
赵大生赶紧顺着马总的话说道：“那是，那是，辉煌讲求专业性，一向是业界有名的。”
马总听了，眉头这才重新舒展开来。
“今天我们只是见个面。赵总你得理解，我们辉煌的评估向来都是严谨、全面的。”马总说道，“因为严谨、全面，所以我们在认证代理机构评估阶段，是不会轻易决定选用哪家的。”
“马总说得是。”赵大生奉承了一句之后，再一次围绕着自己的诉求说道，“这个案子‘远大’若能和我们辉煌合作，我是会亲手抓的。这样无论是资源调配，还是时间进度控制上，我都能给马总最满意的答案。所以，还请马总评审认证代理机构时，能将‘远大’纳入辉煌的考虑范围。”
马总笑道：“那是当然，否则，我就不会约你赵总过来了。”
赵大生点头不迭：“那是，那是。”
马总接着说道：“今天到这里，一会我还要开会，赵总你回去，做好报价，下周二发到我邮箱，我们评审时，要针对你们的报价进行比对的。”
赵大生连忙说好。
说了好之后，赵大生又给自己铺了一个回旋的空间：“我们‘远大’根据不同的客户，不同的单子，价格是有弹性的。所以我们发的报价，后续马总若能考虑，我们还可再协商。”
马总道：“那是当然。我们现在要的，也只是初步报价。”
赵大生问道：“不知咱们辉煌做的是具体哪些产品的CE认证？”
马总拿出辉煌的产品目录，用笔在几个产品上圈了几个圈，然后将它一边递给赵大生，一边说道：“我圈好的，就是我们要做CE认证的产品。”
说完，马总人已起身。
赵大生接过产品目录，随着马总站了起来。
赵大生出了辉煌灯具集团，心中在想：“这辉煌，若论其发家史，其实是一个土包企业，只不过这几年做大，口口声声地说一切要按流程来。但事实上，他们真要看中了哪一家，或者哪一家有能耐打到他们了，这些报价啊什么的，到头来就是一个幌子而已。可这初步报价要是不认真做的话，万一他们这次真按流程，一板一眼的来，那我他妈的可又亏大了。”
赵大生思前想后，最后决定，无论如何，这初步报价，一定还是得认真做的。
既然要认真做，那就必须体现出“远大”的优势。
这优势，说穿了，就是价格优势。
最理想的状态是，“远大”的初步报价比上海金标、广州赛圆都低些，但又不能低太多。
真要做到这点，那就必须知道上海金标、广州赛圆的报价机制。
若是以单个产品而论，以赵大生对竞争对手的了解，他是知道这几家大概的价格范围的。
可辉煌这个案子，涉及到了好几个产品。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大单。一般面对大单，无论上海金标，还是广州赛圆，都会有打折优惠。
问题是，它们要打多少折？
赵大生想到这些问题，心下不由痴想：“狗日的，我要是那变化随心的孙悟空就好。化作一只苍蝇或者蜜蜂，飞到人家那里去，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可现实不是神话。
赵大生就算能耐再大，也变不了孙悟空。
无论如何，他还是得从现实中想办法。
赵大生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万家灯具集团的前上司顾经理。
以前在一起时，顾经理和赵大生的关系，充其量也只是相处还算马马虎虎的上下级关系。赵大生离职后，顾经理反而和赵大生成了朋友。个中原因，主要是因为赵大生当初离开万家灯具时，手上的外商客户，都毫无保留地转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