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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亏了。”何衷连忙双手合十，连连作揖。关水静想了想，说：“一顿饭。”何衷苦笑了一下，道：“OK。你可以带朋友一起来，多少人都没关系。”
关水静也是个好结交的女孩子。她把这次何衷的请客当成了一次与网友见面的机会，而且无形之中何衷也成了她的保镖。万一在聊天室里侃技非凡的金富贵是一个心怀叵测的歹人，也有何衷在一旁罩着，比较安全。所以她邀请了金富贵和她的朋友。金富贵良机在前不可错过，自然满口答应。但他想到关水静对赵迎歌的事如此热心，也算和赵迎歌有缘，所以又想请赵迎歌来。这一来二去，他交女网友的事就变得尽人皆知了。朗建设和丁振霆也一股劲地吵着要去。金富贵也不介意，打电话问关水静的意见。关水静颇好热闹，而且又是何衷出钱，自然乐得大方，一口答应。
请客的那天是一个阴天，天空之中满布着铅色的云朵，仿佛随时会坠下地来。何衷与关水静约好了请客的地点后就一个人孤身来到了这里。这正是那一次请赵迎歌吃饭的地方。清华子弟时常会在这里请人吃饭聊天。何衷选了靠窗的一张大桌子，先要了一杯冰花茶，慢慢地品着。他不知道今天会有多少人来他也并不关心。他的思绪早已不知飘飞到什么地方去了，而且他也不想将那漫无边际地游荡的神思收回来，因为那现实的世界对他已经毫无乐趣而言了。三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这是第二天。风柯的角色杨过此时正在mud之上横冲直撞，四处找人试刀，准备将mud上清扫一空，专门迎接何衷的到来。关水静并不着急，反正这次的主角是何衷，无论输赢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何衷心里有些紧张，但却又不知为何紧张，只剩下苦笑。
人陆续来了，先来的是关水静。虽然这次是何衷请客，但是大部分朋友是她约来的，所以女主人的姿态还是要摆一摆的。金富贵刚一到就立刻认出了关水静，两个人相知在前，相识在后，表现得格外地热情。何衷见到两个人的样子，虽有些好笑但却不想说破，只是礼貌地向金富贵点了点头。朗建设来的时候着实让何衷惊喜。朗建设也没想到何衷会在这里。两个高中的同学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面了，自然免不了聊上几句。关水静和金富贵没想到这两个家伙居然认识，也为他们兴奋了一番。
接着，丁振霆和赵迎歌一前一后也都到了。赵迎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金富贵忙不迭地向关水静介绍赵迎歌。而丁振霆和朗建设与赵迎歌十分地熟络所以站起来打了个招呼，并暗暗庆幸赵迎歌还没有被风柯气得失去社交能力。何衷呆住了，他做梦也没有想过会再见到赵迎歌。她清瘦犹如一朵秋菊，但是笑容仍然灿烂得让人失神。面对着她，犹如面对着不断轮回转世的生机和活力。何衷发现她的身上仍然带着喷薄欲出的快乐，这种快乐此时此刻似乎已经拥有了绝不服输的勇气。她仿佛在向全世界宣布，没有人能夺去我的笑容。看见何衷的时候，赵迎歌也愣了一下。多久没有见他了？一个月？两个月？她看到何衷那躲在金边眼镜后面的眼神中仍然蕴含着令人心慌的激情。他还在……，她不敢再想下去，有些太复杂的事，她宁可让它们自然而然的发生而不愿意事先去想。
“是你，真巧。你……好！”赵迎歌浅笑着向何衷说。言辞之间虽有一些小心翼翼，但仍透着一股自然亲切。何衷仍然在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身在何世。“喂，有人给你打招呼。”关水静大声提醒着，对于这样的一种巧遇她简直高兴得快疯了，对于何衷和赵迎歌的事，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简直是现成的谈资。何衷这时才从痴迷中醒过神来，勉强向赵迎歌笑了笑，然后就将目光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到别处。“哦，对了！”关水静忽然一拍手，对赵迎歌笑道：“这位大侠就是一心希望在网上击败杨过的何衷了。她可是看了你的征友启示才决定出手的。”因为何衷就在身边，她不敢说得太多。赵迎歌好奇地看了何衷一眼：“你要杀杨过？我们已经是……”何衷低下了头，苦笑了一下。赵迎歌识趣地闭上了口。而关水静却得意地一笑，准备将现在系里哄传一时的有关何衷风柯的恩怨大讲特讲一番，而何衷却忽然抢先开口：“我和杨过有点小过节，与此事无关。”说完，他看了关水静一眼。关水静虽然生性疏散，但也不是全无神经的人，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朗建设和丁振霆互望了一眼，对其中的曲折半点也想不通。朗建设笑着对何衷说：“我就奇怪了，你和赵迎歌本来交情就不错么，根本用不着征友么？除非……嘿嘿……嘿嘿……”这本来是男生和男生之间的话题，想到旁边坐着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还是话题的焦点，他只有用几声干笑掩住了下文。赵迎歌用力打了他一下，骂道：“胡说什么呀你，人家何衷不是说过了么？他和杨过有过节，与我无关。”丁振霆搔了搔头，笑道：“这么巧？”赵迎歌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何衷干涩地附和着他们笑了笑，说：“这的确有些巧，但这的确是巧合而已。”只有关水静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心里只觉得妙不可言，心痒难挠，但是何衷在旁边又不好说出口，只好暗暗地祈祷何衷立刻从眼前消失吧。
好像是老天爷特别照顾关水静，赵迎歌忽然对何衷说：“对了，神雕侠侣我已经看完了。你有没有倚天屠龙记？”何衷有些奇怪：“她怎么问这个问题？难道真的看上了瘾？”于是随口说：“有啊！你想看的话，我回……”他本想说回家后再拿给你。然而赵迎歌猛地站起了身子说：“好啊！你回宿舍拿么？我和你一起去。”说完竟飞快地走出了餐厅的大门。何衷连忙跟了出去。
看到两个人都走了，关水静暗中松了一口气，笑道：“原来赵迎歌也迷武侠呀？”金富贵连忙接口：“本来赵迎歌她不爱看武侠，大概最近才迷上的吧？”看着屋里只剩下这几个人，关水静谈兴立刻上来了：“喂，你们知道何衷为什么要和杨过决斗么？”“为什么？”三个脑袋一齐探了过来，几乎撞在了一起。“哈！”关水静也因为自己掌握着第一手绝密资料而兴奋得语音发颤。试想如果有什么掌握着关系国家气运的绝密材料的人若和她性情一样，恐怕恨不得一头撞死。“何衷喜欢赵迎歌。”这是她的第一句话。“噢，是吗？”三个男生相对怪笑了起来。和任何知道另一个男人感情小秘密的男人一样。关水静说出这句话后又想了想，接着说：“不，其实何衷实在是特别特别喜欢赵迎歌。”金富贵摇了摇头，他分不清喜欢和特别喜欢有什么区别。朗建设想了想，说：“现在我想想，何衷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在中学的时候，我看他好像一见赵迎歌眼神就不一样。”丁振霆骂道：“你个事后诸葛亮。何衷在中学的时候几乎连正眼都没看过赵迎歌。”朗建设脸一红，讪讪地笑了几声。关水静这消息还没有抖完呢：“你们知不知道何衷为什么要摆平杨过？”三个男生刚才只顾着想何衷和赵迎歌怎么眉来眼去，没想过这问题，现在一想起来都觉得有点怪异。丁振霆道：“真的。挺奇。如果是我，我才不理风柯呢！等着两个人一拍两散，我再横刀夺爱么！”“这你就不懂了！”朗建设连连摇头，“何衷这家伙一定是想在赵迎歌面前表现一番。说不定……啊！……哈哈哈哈。”他说完满意地点点头，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哎？不对，何衷这小子才玩过几天mud？想表现也不行啊？这不是自己找丢脸么？”金富贵仔细地想了想，终于说：“我想他一定是想找点事做。”关水静“哧”了一声，指了指他们，说：“你看看你们，小人，唉都是小人。太坏！人何衷现在可是咱们清华园里的情圣。他是为了赵迎歌才决定出手的。赵迎歌既然喜欢的是风柯他为了她好，自然要让风柯尽快退出mud！”“不可能，根本没听说能有这种人。连电视剧里，这种人也快绝迹了。”金富贵连连摇头。丁振霆严肃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在社会上打了几年滚的人，永远只相信坏人坏事，因为只有这些事才能让他们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赵迎歌走得很快，何衷用小跑才能跟上她。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闷声不响地走着，走着。直到那间雅致的小餐厅已经被几座学生宿舍挡住了。赵迎歌才忽然停了下来。何衷跟着停了下来，一言不发。“你……”赵迎歌想了很久，终于迟疑着开了口，“你……是……为了……”何衷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你不必说了。这件事我不想再提。”赵迎歌似乎有些紧张，她的一双雪白的手掌相互交错着缠在一起，渐渐开始有些泛红。为了舒缓一下情绪，她尽力笑了笑，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道：“听关水静说，你好像特别有把握似的。”何衷迟疑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听说……”赵迎歌用力仰了仰头，“风柯的角色武功特别厉害，连丁振霆的那个西门吹雪都打不过。”何衷苦笑了一下：“我知道。”“你真的能行？”赵迎歌睁大了眼睛。“打败他我的确不行，但是杀了他，应该没有问题才对。”何衷十分肯定地说。赵迎歌眼里露出一丝感佩的光芒：“埃，我觉得你特别聪明，你知道么，有很多人都试过的，全都没有成功。”何衷搔了搔头，说：“大概因为他们都太想当英雄的缘故吧。其实，我的方法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我觉得你能行。”赵迎歌低下头，补充了一句。何衷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在想着如果她说自己不可能获胜的话，自己会不会更高兴一些。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相对，过了很久，赵迎歌忽然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起了头，一双新月般明亮的眼睛直视着何衷，轻声说：“然后呢？”“什么？什么然后？”何衷诧异地问道。赵迎歌笑了，这一次她是真的在笑，她的眼，她的脸，她的眉梢无处不洋溢着笑意。“我是说打败风柯以后，你准备怎么样。要我怎样谢你。”何衷凝望着她，深深叹了口气，生涩地说：“不必谢我。”中歌眼中露出一丝深思的神色：“忘了我，然后重新开始？”何衷无话可说，将目光放到远处。“你喜欢我，多久了？”赵迎歌忽然问。何衷吃了一惊，抬起了头，看了她一眼，道：“五年。”赵迎歌笑着偏偏头：“我记得咱们好像认识快八年了。你喜欢我应该是在三年以后吧？”何衷感到有些窘迫，但还是老实地点点头。“五年后你才敢对我说？”何衷脸红了起来，支吾着应了一声。“我想如果你和另一个女孩子谈恋爱，像你这么稳重的人恐怕要谈个两三年吧？”何衷实在不知道赵迎歌到底在想些什么，只好一路点头到底。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无处可藏了。“这么说，”赵迎歌笑得很神秘，“你再重新来一次，起码到三十岁以后才能成家立室喽？”何衷双眼望天，心头一阵黯然。“你别生气，我只是随便说说。”赵迎歌仍然泰然自若地笑着，“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点歉意。”何衷心头终于有些气恼了，他咳嗽了一声，沉声说：“不必。我这是自找的，怪不得你。”赵迎歌跳了跳眉头，点点头，说：“我们回去吧。”何衷只觉得莫名其妙，只得随着她走回了餐厅。
餐厅里关水静和金富贵等三个人几乎吵了起来。关水静坚信何衷是为了让赵迎歌才上网迎战的，而金富贵，丁振霆都认为绝无可能，而朗建设则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在中间山风点火。丁振霆和金富贵在社会上打滚已经很久了，虽然每个人都仍然有着几分童心，但是岁月的风霜，人世的浮沉，早已经让他们忘却了一些至诚的情感。朗建设虽然比他们好不了多少，但是对于何衷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知道这个家伙如果认真起来，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而关水静是亲耳从司徒恒，莫一书嘴里添了三斤酱油七斤醋说出来的情圣大演义，而且何衷主动找她帮忙，无形中已经成了她的同志兼战友，再加上“我关水静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的自傲，几个本来聊得和和气气的男女此时已经吵成了一锅粥。
这几个人吵起架来围观的人还真有不少。因为他们虽然平时只读专业书，提高文化素养的文章读的不多，但是到底都是大学文凭，说起话来时不时还能引经据典。两个雅人若是吵架，别人根本听不出他们在吵，两个粗人若是吵架，别人躲还来不及呢。只有这几个半雅不俗，又都是脱落形迹，毫无拘束的青年吵起架来才能引得一大堆人看。
这四个人从莎士比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是否算早恋开始谈起，然后又扯到梁祝最后化蝶是否有意义。接着又谈到贾宝玉和林黛玉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凡是古今中外，雅俗文章只要是有关男女谈情说爱的，他们全部抓了出来穷折腾一气。
关水静是清华高材生，牙尖嘴利，思路敏捷，好词妙句，张嘴就来。丁振霆和金富贵平时对自己的辩才颇有自负，此时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还比一山高，两个说不过一个女生，全都有点恼羞成怒，但是两个人顾着绅士风度不想对关水静发火，一肚子怨气全出到朗建设身上，大骂他墙头草两头倒，见风使舵，没有立场，如果日本再侵略中国，他准是第一个当汉奸。朗建设本来就是想看看他们吵架找点乐子，所以极尽挑拨之能事，现在玩火自焚，大翻白眼，哭笑不得。
正在四个人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何衷和赵迎歌回到了饭厅里。
所有的声音全都消失了，关水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何衷说：“我……对不起，我说溜了嘴。”朗建设，丁振霆和金富贵忽地将何衷围了起来。朗建设用手指着何衷，笑道：“原来你……”他看了一眼赵迎歌，想说又不敢说，憋红了脸，一副想吃热豆腐又怕烫着嘴的表情。何衷狠狠瞪了关水静一眼，暗暗叹了一口气。赵迎歌忽然大声说：“你们干什么？今天是关水静和金富贵第一次网友见面的大日子，怎么扯到别人身上去了？”“对呀！”朗建设第一个附和。几个人立刻开始对金富贵和关水静起哄。气氛再次变得融洽了起来。经过刚才的争论，几个人的感情更加熟络了，才一入座，人人谈兴大发，又开始天南地北的狂聊了起来，赵迎歌笑吟吟地加入了交谈，立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何衷仍然保持着沉默，他心中深藏多年的秘密现在被在场的每一个人了解，又怎么会有谈兴呢，他几乎想立刻起身离开了。赵迎歌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他说：“你不准走！”“嗯？”何衷诧异地望向她。“今天大家这么高兴，我不想有人扫兴，你必须和我们聊天，直到大家都想走为止。”何衷立刻坐稳了身子，道：“好。”朗建设一拍手，笑道：“好，难得今天何衷不急着回家，再来五瓶啤酒，今天咱们聊到明儿早上。”赵迎歌笑道：“好啊！五瓶太少，十瓶才好。”关水静立刻站起身，向侍者点酒。何衷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涌起了一股怅然而又充满激越的情绪。“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何衷从来没有喝醉过，今夜，他不但喝醉了，而且醉得厉害。喝醉的理由只是因为大家高兴，而赵迎歌又在身边。
续篇 落花飞雪 第八节
第三天了。清华园里流传着杨过的宿敌今天要将他送入地狱的信息。bbs往往听风就是雨，今天的网络更是风雨交加。占清华网上90％的用户都在浏览有关mud&杨过的消息。
mud之中已经一片静寂，杨过挺剑伫立在风陵渡口，等待着何衷的到来。此时的风柯已经遍尝了灭尽仇寇的激越和长剑空立的寂寥。他只希望等到何衷到来，一剑将他斩杀，然后永远地退出江湖。他感到有些疲倦了。mud中虽然有很多传奇。但是搏斗，练功，杀敌和破阵，经历得久了，也会感到千篇一律，令人厌烦的。他终于有些明白何衷的意思了，心里有些许担心。赵迎歌毕竟是一个好女孩，风柯不想就这样与她失之交臂。但是，一种莫名的自矜却又让他在mud上欲罢不能，绝不能向何衷认输，就算退出mud，也要在三天之后。
何衷带着一夜的宿醉，摇摇晃晃地来到开放实验室。很多正在上机的学生立刻将目光投向他，兴奋地交头接耳，小声地议论着。风柯今天也来到了开放实验室，他希望面对面地击败风柯，欣赏一下他失望时的表情。何衷看到他，意外地说：“咦，你怎么来这儿上机了？”风柯笑了，道：“今天是最后一天了，自然要在这里看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何衷摇摇头，有些怜悯地看了他几眼，选了一台机器坐下。大厅里本来的嘈杂声此时安静了不少。
忽然，关水静大步走进了开放实验室，笑着对何衷和风柯打了个招呼。风柯有些吃惊：“喂，关水静，你来干什么？”关水静笑道：“干什么，我来上网打mud。不行么？”风柯惊喜地说：“哟，想不到女生也有喜欢玩mud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