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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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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对我来说,马上死去,应该是最大的幸福。我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了,谁想拿走我的性命就拿去好了。心里尽想着好事儿——和爷爷,妹妹们在地下会合。

可是老天弄人,你想死他就是不让你如愿,好像一遂了你的心愿,就显得它没有本事没有存在价值似的。居然让我的病好了,活下来了,就是不让我死。

在农村里,没吃的,还可以刨野菜吃。在城里,除了水泥玻璃,没有什么好吃的。没有钱,真是寸步难行。

我去找工作,找了十几家,都不要我。我刚刚病好,还是一副死相。脸色苍白不说,还瘦成了一把骨头。就算有人以为我是鸦片鬼子也不奇怪的。我想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我得把自己养成一个正常人的样子,人家才有可能要我。

可是到哪里去搞钱呢?去乞讨,我做不出。去偷去抢,我也干不出来。想来想去,把脑子都快想破了。去卖血。卖了300CC的血,100毫升45块钱,总共就得了一百三十五块钱。养了一个多星期。我的身体差不多就复原了。然后,我就到了这里。

“不是献血吗?是卖血?”她吃惊地望着我,

“献血?那是冠冕堂皇的说法。我都没饭吃,还献血,怕人不晓得死还差不多。”我没好气地说。

“为了找你妹妹,看来你真是吃了不少苦!”她摸着我的头心痛地说,“你后来,好像再也没有找过她?”

我摇摇头,“之前,这个城市我基本上都找遍了。我也深思过了,我想妹妹应该是死了!之前,那样疯狂地找,其实,多多少少是带着一份自虐的成份,那样,心里会好过点。其实,我内心里,早就不相信,妹妹还活在人世上。要不,她也不会写下那样动情的遗书来。”

“可是到最后,你还是没有听你妹妹的话,去上大学!”贝儿喑哑着嗓子埋怨道,“你这人心真狠!”

“我狠什么?”我犟嘴道,这一年多来,只要一想起妹妹写的这封信里面的内容,我就忍不住泪流满面。“我又不是没有想过去上大学,可是我做不到。象个没事的人一样,心情平静地坐在那该死的大学教室里。而如果我是要坐在那里面的话,我肯定会觉得不是坐在板凳上,而是坐在爷爷枯蒿的老脸上,是坐在我年轻美丽的妹妹,纤弱的尸体上。”我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起来,冷笑着问,“你说,要是你。你能做到吗?为了上该死的大学,家里一下子死掉两个人,你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教室里?除非我已经不是人,是畜牲,是吃草的畜牲。绝对不可能的!我宁愿去死,也不会去上什么鬼大学。”

我想,如果我的妹妹九泉之下有知的话,她也会了解我的苦衷,理解做哥哥的不得已。不是哥哥不意要违背她的临终遗言,实在是不能承受之重。

我都不明白,我们是上学,还是上血?我现在发现,我们所面对的不再是受人尊敬的传道授业的灵魂的工程师,而是一群永不厌足的吸血鬼。我们也不再是学生,是在为吸血鬼提供鲜血的血的容器。”我愤愤地咬着牙说。

“‘上医医国,中医医人,下医医病。’以前,我的妹妹总是天真地用《黄帝内经》里面的这几句话激励自己,发誓要成为国家的有用之材国之栋梁。

而我则傻乎乎地跟她开玩笑,说,‘你心太慈,所以,你做不了上医,因为,大凡政客都是有一些铁血精神的;此外,你也做不了中医,因为你总是严肃不起来,将来就算勉强做了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也成不大气,顶多能为社会提供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混混嬉皮士罢了。做个下医,应该还是可能的,你不缺良心,也不乏慈悲,做个悬壶济世的医生应该还差不多。’她总是笑着说,做个扁雀华佗一样的医生应该比某些所谓的上医中医还要强呢!’

我们尽想着为国为民为世界了,从没想过,对于一个人来说,‘自医’才是关键的立身之本。人不自医,连自己的生存权发展权,都维护不了,都得不到保障,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还奢谈什么为国为民?!

“别说了!”贝儿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哽咽道。就像妈妈搂着自己受尽委屈的孩子。

61。…第六十一章乡梦窄

《忆妹妹》

妹妹忆

最忆是童年

啖指咬舌

蓑衣单

青梅煮酒

影成双

妹妹忆

最忆是少年

月泠西窗

伏案读

歌临东台

也枉然

妹妹忆

最忆是乡土

香草拂愁

愁更愁

月色疗伤

空怅惘

妹妹忆

最忆是哥哥

无边思念指尖淌

连绵呼唤跃纸上

乡梦窄水天宽

人去鹤杳

唯有泪千行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就算是最最内里的脆弱也交待无遗。就像座内里被掏空的世纪城堡,豪华也就是表面光鲜的躯壳,骨子里,已经是没有骨血支撑的稻草人,垂垂朽也,不堪一击。

这就是一个人将自己倾空之后的后果。感觉并不美妙。除了开始些许的轻松与洒脱外,更多的是大面积的失落惆怅与忧伤。

接连几日,我都是和“忠诚”号上的维修人员和在一起。我免费为他们干活,他们没有什么不乐意的。他们不要笑死。只是吃饭的时候,嫌多了双筷子。当然是开玩笑啦。

一连三天,我都是吃在船上,睡在船上。没离开过一步“忠诚”。

除了掏空了之后的,不知所措外,我也想给双方,多一点的思考空间。

终竟是关乎一辈子的大事情,草率不得。思考对于我还是对于她,都是非常必要的。尤其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或者借口,让她一辈子埋怨我。甚至是诅咒我。

我母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她诅咒我的父亲,骂他是骗子,害了她一辈子。尽管女人都喜欢这么说。好像没有丈夫,她们就可以做武则天做慈禧,结了婚也昐着丈夫早死。

我可不想步我老爹的后尘,也不想她继承我母亲的衣钵,以为自己一辈子,所托非人,上了我的当受了我的骗。

男人有胸怀,但并不表示,那并不表示,他的全部胸怀能够,承受得下妻子一辈子的唠叨。

所以,我在跟她讲清楚,我家是什么样子之后,得给她留下充裕的思考时间。就算我是个陷阱,也是她情愿跳下去的陷阱,而不至于以后抱着脑袋后悔。

我躲了她三天,到第四天的中午,午饭过后,她受不了了,在船边上大叫,“俞大头,俞大头!你给我出来,你什么意思?”

我当时正在帮船上的人,清理扫气箱。所谓扫气箱,大致也就跟我们寻常所说的烟囱差不多。脏,那是肯定的。结碳厚的地方,用榔头敲,用錾子錾都耐何不了。

还有闷热,进去就是一身的汗,过不了十几分钟,就得出来喘口气,还有补充水份,要不就要被闷死或者脱水。

穿什么都不行,出去就得扔。肯定是洗不出来的。所以,所有人穿得比较地少。大都只穿着一件三角裤衩。身上脏了还可以洗。衣服脏了就洗不出来了。

有人买来了一次性的塑料雨衣穿上。动一下就哗啦一声。行动也不方便。而且塑料那玩意隔热,穿在身上,就像蔬菜披上了塑料大棚。热汽一点也散不出去。汗更是流得一刻不停。

这天,连穿件三角裤衩大家都觉着浪费,全都光起了屁股。总共是六个人在清理扫气箱。有人苦中作乐,说我们是光猪六壮士。

他们中有人说,你又没有钱,何苦呢?

我的想法,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样。通常的人都只知道追求快乐,而我觉得,人生在世,什么滋味尝遍了,才是精彩的人生。只是追求快乐,何必投胎做人。不如去做猪好了。所以,我时常去过一过苦日子,苦中作乐。

贝儿在码头上叫,我在机舱里面干活,根本就不可能听得到。又上不了船,因为,她没有登轮证。大副是大连人,听她一个劲地叫,派一名国货水手下来找我。那家伙好像是天津人,说话马三立似的,特别地逗,说孟姜女在找你呢,再不上去,八达岭就要倒了!

我的身上可够脏的,没有一处不是黑漆漆的油污。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了,赶紧套上一条裤衩,跑到了甲板上去。她正在太阳底下,沿着码头是踱来踱去。一看她那神情,我就知道,我是多虑了。

“你到这里来干什么?”心定了,说话也有了底气。

“大哥你也太不拿人当回事了吧!在这里修练也要跟人家说一声吧!害得本小姐还以为,你人间蒸发了呢!”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

“我在帮人家干活!‘金鱼’知道的。”我笑了起来,看着她那一副极其关切的样子,真的好享受。这几天忍着不见她,其实我也是倍受煎熬。尤其是晚上,尽管累得要死,可不到十一二点,就合不上眼睛,眼前晃得尽是她的影子。

“你干嘛要躲着我?”她换了一副口气,斜着眼睛讹诈道。

“哪里啊!只不过就是想多学点东西而已,没有别的意思。哪里有躲着你啊!”

“没有躲着我?那你房间都不回。我问‘金鱼’‘金鱼’也说,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

“不要你,开玩笑。这磕头都来不及,还敢不要你。那我可真是有眼无珠了。你等一会儿,我去洗把澡。”说着往船上跑。

“你身上怎么搞成这样子?能洗得出来吗?船上有没有洗衣机,没有。刘叔叔房间里有。”

“去你了!”

洗过澡上来,发现她正坐在吊机下面定定地出神。我走过去问她,“你傻乎乎地在看什么?”

她指了指码头的右手边,幽幽地说,“WZ师大有一个学习美术的美女,过去两年多,天天到这里来画画。”

“画画?!”我想起来了,她指的可能是我曾经见到过好几次,后来一直都非常期待的那个画夕阳的女孩子,“她是不是总喜欢穿一件牛仔工装裤?”

“那东西叫工装裤?我不知道,像连衣裙样子!”

“是的。每天总是在傍晚的时候过来?”

“是啊!你怎么知道?”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我见过她。就在那里,”我也指了指左手边,“那时候天还很凉,她就光着脚下水。好像有点儿神经不太正常,我感觉!”

“怪不得呢!”她自言自语道。

“什么怪不得?”

“我是说,你在见到静远庵里的小尼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我说你好色,看来是我错怪你了。”

“什么意思?难道——”

“是啊,她们是一个人。”

“怎么可能?不是好好的嘛,为什么要去做尼姑呢?”

贝儿突然间伸出手来,扭了我一下耳朵。

“你有病啊!干什么扭我?”我大叫一声。

“还不是你们这些男人害的!”这就是女人,她们往往为某一个不相干的女人打抱不平;而作为男人,有义务为那些八杆子打不着边的男同胞们受过。

“怎么跟我扯一块了。我就见过她几次而已。”我大呼冤枉。

“我是说她的男朋友。”

“哦!我以为说我呢!”

“她的男朋友,是她的师大师兄。谈了两年多的恋爱后,男朋友非要到对面去。”

“对面是哪里?”

“你没念过书啊!不就是地球上的大老板——美利坚合众国吗?结果,船到半当中,撞到暗礁了,一下子就沉了。一百三十多个人,死了一百二十多个,就活了四个。”

“她的恋人死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听你说话的口气,我就听出来了。还有得着猜呀!”

“因为听说她男朋友是从我们码头这里偷渡出去才坠海死掉的,所以,她就天天来天天来到这边来悼念她的男朋友。女孩子家并不富裕,没有钱去买花。所以,她每次来都要画上九朵玫瑰花,送给她死去的男朋友!”

“哦!这小姑娘真的怪可怜的。”

“你就晓得叹息别人可怜,也不晓得我可怜不可怜,你这个没良心的。这两天,我以为,你不要我溜掉了呢!你要是溜掉,我跟你说,我也去做尼姑!”

“你不要吓我噢!”

!”

62。…第六十二章草帽歌

小别胜新婚,经过了三天的短暂离别后,这天晚上,我们再次缠绵在了一起。直到大汗淋漓地分开。

两个人都是赤祼裸地,放荡形骸地把身体打开成大大的大字模样,感觉特别的爽。尤其是听说了那个女孩子,也就是小尼姑的事后,觉得男女之间在一起的时光真的是弥足珍贵,格外珍惜才是。

“你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况么?”她突然开口说道,嗓子一颤一颤的,像是在心底里陡然间压上了副千斤重担,变得弱不禁风不堪重负的样子。

“你说。我听着。”我专注地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其实也不是像有些所说的那样子,光鲜靓丽,好的不得了。

在我十三岁之前,还算有个美满的人人羡慕的家。我爸爸是海关关长,这你应该是听说了的?”

我点点头。

“妈妈是市工商银行专管信贷的科长。权力很大。围在她屁股后面转的人很多。也算是出自于官宦人家吧。

十三岁之前,从十一岁开始,我就已经在市少年乒乓球队打主力了,并有望进入到省队。没有哪个队员没有哪一个教练不喜欢我的。那时的我,既是家里的宠儿,又是队里的宠儿。

可是到我十三岁的这年春天,春暖花开的季节。却出事了。我妈妈发神经,携巨款逃到了加拿大。成了逃犯成了贪污犯。当然,我也就成了逃犯贪官的女儿。

在这个社会上,老百姓最恨的莫过于贪官了。我是一下子从天堂掉进了地狱。被周围的人指指戳戳不说,连我在乒乓球队里的最要好的朋友,也不理我了。不跟我说话。教练们对我的态度也变得冷淡无比,让人心寒。

外界的变化,还只是一个方面,我爸爸也变了,开始酗酒狠命地抽烟。女儿总是跟爸爸亲。我家也是。以前,我爸爸对我,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百般呵护。可是自从我妈妈逃走以后,他便对我是不闻不问,有时候,还骂我,这要在以前,是难以想像的。骂我像我妈妈一样,都是丧扫把星。没一个好货。

我知道,他的心情不好。我多多少少也能够理解他的心情。最最让我不能忍受受不了的。因为我妈妈的逃跑,我爸爸还有我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受到监视。我们乒乓球训练馆外面,宿舍外面,常常可以见到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晃来晃去的。常常会感觉到背后面有一股莫名其妙的眼神在盯着你看,让你寒毛直竖。

当然,也不奇怪,我妈妈带着一千多万逃出去的,那不只是国家的钱,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国家怕我爸爸带着我,象我妈妈那样,逃出去。我们这里偷渡出去,还是比较容易的。到台湾四万块,到韩国八万。到日本十二万,到美国二十四万。”

“这些我都不知道,只听说你爸爸是海关关长,从来没有听他们说过你妈妈的事,”我吃惊地摇摇头说。

“这些别说你不知道,除了我舅舅,我,码头上没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算是第三个了。”她能这么说,让我感到高兴。这说明,她真的从心底里把我当成是家里人了。而不仅是男朋友。

“谁都晓得,凡是老百姓没有不恨贪官的,恨不得扒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喝他们的血。尤其是像我妈妈那样携巨款逃到国外的贪官。所以,就算是走在大街上,让那些知道我身份的人撞见了,骂我,往我身上吐唾沫,甚至是打我都不稀奇。

我的心情糟透了。我也想过去死,跟你一样。觉得活着真是累,一点意思也没有。

妈妈逃跑了,朋友又不理我,爸爸又变得特别消沉,还常常遭受不明身份的人的监视。而我才十三岁。也是我最叛逆的时候。在难过之余也很委屈。心里说,我妈妈是逃犯是贪污犯,你们有本事,把她抓回来呀!又不是我们不让你们抓。而我和我爸爸也没有得到她贪污得来的好处,你们凭什么要一天到晚地监视我们。把我们当成贪污犯逃犯似的对待。我和我爸爸不就成了我妈妈的替罪羊了。这不公平!我这么想。所以,我就那么干了!”说到这,她低下头去,像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似的,现在后悔了。

“你干了什么呀?怎么那么干了?”她的最后一句话,没头没脑,听得我十分糊涂。不由得问道。

“偷东西!他们用那样的态度对我,我气不过,就去偷东西。我先是偷我教练的MP3。哪要她对我不好了。偷了,其实我也不要,扔到厕所里,把水笼头打开,然后,冲着抽水马桶哈哈地笑。那时候觉得好过瘾。然后,我又把我以前最好的朋友,后来不理我的队友的内裤给偷了,扔到垃圾筒里。让她洗过澡后,找不到内裤穿。”说到这,她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我那时真是疯了!”笑得是前仰后合。

“你可真够坏的!”我承认,没有想到她还有林赛-罗翰那样的嗜好。

“还有还有呢!”她急不可耐地制此我不要急着激动,她还有更绝的,“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做的?”她的眼里放着光,那种坏坏的目光,充满着不可告人的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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