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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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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老婆是谁,我又怎么会去告诉他老婆?我对他都不甚了了,何况是藏在他背后的老婆。真是好笑。到现在,我甚至觉得,她叫他老张伯,是叫错了。就是我误会的那三个字,“老**”称呼他,才更为贴切。给我拉皮条,真有他的。

“上二十岁,我都不要你钱,最多十六岁。怎么样?”他的脸差不多快贴到我的脸上了。

“你就不要再胡扯了。贝儿正在追他呢!要是让贝儿知道,你在给他找鸡,不把你的胡子都拔光了!”

“如此一说,还真的管用。”他凛然一惊,笑容忽地就不见了,第一个反应就是伸手摸自己的下巴,就好象已经有一只手伸到了他的嘴巴下面,在扯他的胡子似的,“不会吧!她真的在追你!”他盯着我的脸,一本正经地问。

“不不不,怎么可能!”我赶忙否认。

“就是的,你别听他的。”刘经理乐呵呵地对他保证道。

“贝儿要是在追你,那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没有说!当我刚才放屁,放屁!”三合一式的微笑再次出现在他的脸上。“明天帮帮忙好吧?吊机,东边的那台,起重不行了,帮忙看看,好不好?”

煎熬又来了!

14。…第十四章上吊机

修吊机!怎么修。我家里祖宗八代也没人和吊车打过交道。看是看过,马路上经常可以见到。昂着脖子到远方去搭救掉在水里的兄弟们——各种各样的汽车。摸都没有摸过,更不要说修了。

一夜都没有睡着,脑子尽想着怎么去对付那看上去,有些骄傲了!眼皮子眨都没有眨一下。就希望天不要亮,永远都是黑暗。那天偏偏亮得快得要命。眼皮眨眨,东方就露出了鱼肚白。此所谓在劫难逃。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有胆子要上,没胆子也得上。反正逃是逃不掉的了。

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起来,没有人看见,先去熟悉熟悉环境。要不,等人家都来了,一看,这家伙,怎么哪跟哪都不知道啊?无头的苍蝇似的。一下子,就逮着了破绽。赶紧起来。直奔码头。

天空睛好,海风习习。景致是非常美妙,我哪里有那个心情去欣赏。一头就钻进了吊机里面。这才发现,吊机原来比我的头脑简单多了。穿过狭窄的驾驶室,紧挨着驾驶室的右手边上,靠的就是配电柜。破破烂烂。柜子的门都瘪了一大块,关都关不严实。待把那瘪了一块的配电柜的门打开,再看里面,就只剩下了一个字,晕。感觉就象贫血的人,一下子从蹲的状态,猛地站起。缺氧似的晕眩。

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几十个交流器、电流继电器、中间继电器、热保护(热继电器),以及密如蛛网的电线。我现在是知道什么是什么,我那时哪里知道。什么都没有见过,没见过当然就象遇到了鬼,大惊小怪,头晕目眩,胸闷气短,一切要死的症状,一时间全部涌现了出来。

那种百爪挠心的焦灼就甭提了。头发着火,脑袋冒烟。却找不到水源和灭火器。人们都说,老虎吃天,无从下口,我是张牙舞爪,无从下手。电老虎电老虎,老虎的身子,岂是可以随便摸得。

我坐在驾驶室与配电间之间的门槛上,休息了一会。莫若说,是休克了一会儿。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我开始自己劝自己,“兄弟!识相点吧!这活儿你干不了。是送死。不单是自己送死,可能还会让别人也跟着遭殃。别害人又害己了。走吧!卷铺盖走人吧!想起来了,连铺盖都没有,那就更方便了,滚蛋吧!要不,连全安徽人的脸,都要被你给丢尽的。趁大家还睡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之乎也!

我的眼前立刻就出现了,自己背着背囊,鬼鬼祟祟溜出大门的情形。突然一阵断喝,“站住,“吓了我一大跳,另一个我站在不远黑封着脸,“想到哪里去?你还是男人吗?就这样跑掉。象做贼一样。你不能就这样走掉。要走,也要象个男人那样,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而不是逃。”

“你说得轻松,做男人?就算做缩头乌龟,也比做男人好。难道非得等人家全部笑掉了大牙才走吗?”

“笑掉大牙?你还没有动手,只是看了看。你为什么不动手呢?哪怕是做做样子。那样,在人家的眼里,你最多就是一个学艺不精的糟糕电工,而不会有人认为,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

“你这样一说,似乎还真的有道理。技术差,是水平问题,可是骗子,可就是道德问题,甚至于是法律问题。两者的差距,那可不是一点点的。”

“那你还不干,还在这里傻坐着干吗?”

“你长着脑子干吗的,你不会动脑子吗?你脖子上的那个家伙,难道是摆设?”

“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痛。电老虎可不是好玩的。搞不好,就玩完了,吃饭就不香了。”

“那个老张,具体的是要你来修什么?”

“我听他说,是修起重部分。”

“那你就找起重部分。”

“起重部分是哪里啊?”

“这也要问我,一辆吊车,究竟有哪几个动作?”

“好象一个是转来转去,一个是脖子一上一下,还有一个是,吊绳一起一落。应该是六个动作。”

“用排除法,转来转去,肯定就不算是起重了。”

“应该的。可是到底是钢丝绳起落还是吊臂起降算是起重呢?”

“我想两样应该都算才是。”

“那么也就是说,这个配电柜子里面,有三分之二的部分,属于起重了?”

“我想应该是的。”

“应该是的应该是的,你就晓得动嘴。什么都指望着我做。有三分之二是起重,那跟全部有毛病有什么区别。老子不玩了!”这个我发火了。

“不玩,你想让人家都说你是骗子,说安徽人都是猪头三么?”

“不想。不过,我真的想投降!”

“没有比投降更容易的事了。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你就没有退路,死也要死在这里,除非,你已经证明了,你没有骗人。是真有这个本事的。要不,人们会怎么看待,我们打工的,又会怎么去看本身名声不佳的安徽人?”

“按你的意思,我死也要死在这里了?”

“没错!”

“你这个狠心的家伙,你就盼着我死呢?”

“盼着你死,你死了,我难道还能活,还不一样的死。”

“那你又为什么要苦苦相逼?”

“不是逼不逼的问题。这关系到尊严问题。”

“什么狗屁尊严,我才不稀罕呢!我要走!”

“你不能走。”

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心灵交战元神交战。真的后悔干吗要冒充电工,冒充警察,也不会有这会危险。这要是算骗子哪种骗子最为胆大,我可能要算是第一名。不,不是胆大,是最糊涂的骗子。真正的骗子是高智商的。而我,哪里是高智商,分明就是一个白痴。

我拿着通体透亮的电笔,配电柜里,这里捣捣那里捣捣。我有些奇怪,为什么不咬我呢。三月的这里,还非常地凉。我浑身都湿透了。并不是热的,虚汗啊!元气大伤。就这样,七捣八捣的,足足过了有两个钟头。

在这两个钟头里面,我就像一个身处迷宫,寻不着父母踪迹,亦无法找到出口的孩子,左冲右突,孤独、恐惧、迷惘、绝望,凄厉的嘶喊却没有丝毫的回音。我期望着,期望着一种外来的福音,援手。一种不伤脸面和自尊的援助。

就在这时,吊机师傅来了!

我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根救命稻草那样,朝我漂过来。我那热切的目光,哪怕是最硬的钢铁见了也会融化。他硬是无动于衷。那张脸就象死鱼一样,紧绷着。

我望着他,希望他能给我指点迷津,告诉我哪跟哪,我应当查哪一部分。作为一个操作者,对自己所开的吊车,多多少少有些了解,至少比一窍不通的我了解。要是老师傅的话,一般的小毛病,自己就可以解决了。久病成良医吗!

我的脸上堆满了谄媚讨好式的微笑。望着他。就象望着活菩萨。我希望他能主动告诉于我些什么。这是我最大的毛病,开不了口。

可是他也只是望着。不是望着我。打他过来,就没有正眼瞧过我一眼。我望着他,他望着配电柜。仿佛望我一眼,就泄漏了天机似的。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鬼样。

到这时,我已经知道,指望他是指望不到的。这个老半吊子在心里,正在给我这个新来的电工打分呢!我的一举一动甚至于一抹仓惶的眼神,都可能被他捕捉到,成为他的评分标准。再添油加醋地告之于人,成为不合格或合格的具体表现。

他扒在门口朝里张望着。一言不发。我可以确定,他想看我出洋相。很多自以为是好人的坏蛋,都有这种卑劣的欲望,看着别人出丑,最好是当着全中国人的面。我想他也不例外。他那副德性就足以证明,我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他就是想看老子的笑话。

我的心底里窝着的一团无名怒火,腾地一声窜了起来。恨不得立即在那一对心灵的窗户上,重重地来上两拳,把那一对“窗玻璃”砸得个稀巴烂。狗日的!看,我让你看!让你看老子的笑话。恶狠狠地,毫不留情地。就象当年打倒四人帮,我还得在那堆碎玻璃上踩上两脚。

狗急跳墙,往往就是这样发生的。

当时,在那样的情况下,任何人看我一眼,我都会以为是看不起我,是对我人格尊严的公然冒犯。挑衅者,是不可饶恕的。

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冲他吼了那么一嗓子,“你开一下试试看么!”我已经无能为力。而且,他又不肯帮我,只会呆在一边气我。我想把他支开,看着他我就心烦。

他上了车,坐在座位上,鼓捣了一会儿,然后把几个转换开关,扳得噼里啪啦好一阵响。我的心也跟着揪成了一团。

“好了!”他在外面叫。嗡嗡的接触器的交流声,吵得我听不真切。“好了?”我反问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尖叫着反问。

“好了!”他大了声。语气中已透出些人气。我这才敢相信吊机真的是好了。而且,跟我这个二百五有关。我实在不好意思说是我修好的。因为自始至终,除了百爪挠心,五脏俱焚式的着急,我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干。是用电笔捣过,可是那真的管用吗?

不知从什么起,我的脸上已经是春光明媚。暖意融融。这让我也有心情,好好打量一番面前的这个家伙。

他其实是很面善的。四十来岁,下巴两侧有些多余的赘肉,耷拉着。头发中间夹杂着少许的白发。可能是不喜欢吃蔬菜瓜果造成的维生素缺失。目光温柔,宛如某个鸳鸯蝴蝶派的诗人。。见着生人,还有些小姐丫环似的羞怯,说话轻柔,还有些闪躲。又像是个循循善诱的女教师。

看啊!多么好的一个人啊!刚才,我还差一点把人家“心灵之窗”上的玻璃给砸了呢!

早晨的空气真是清新。从海面上徐徐地吹过来。想吸多少就吸多少。一点也不吝啬。

我非常地喜欢天刚蒙蒙亮,太阳尚未升起前的那段睛色。令人着迷。那种类似于青烟的颜色,总是会让我痴来人类的来处与人类的归宿。我甚至幻想有朝一日,在如此迷人青烟似的晨曦中死去,那将是何等幸运的事。

15。…第十五章人渣

早饭是煮粉干,放些辣椒,再撒些葱花在里面,很得我的味口。正津津有味的吃着,进来个女人。二十来岁的样子。看上去跟刘经理很熟,一进来,半拉子屁股就搭在了,刘经理饭碗边的桌沿上。

“才起来啊?懒虫,”刘经理亲怩地说,口气中说不清的暧昧,既像对自己的女儿,又不像。

“嗯!”女人拖长了音,应了一声,随手从经理面前的盘子里,拿起一小段油条塞进嘴里,边嚼出响动,脚下的皮鞋边在瓷砖上敲出节奏来,一副很享受的模样。

“你也太懒了,看人家小俞,一大早,把吊机都修好了,你才起来,也好意思。”我的脸刹地红了,羞愧难当。

“新来的?”女人扬起了脖子,用下巴指了指我,眼睛在鼻子后面望着我。分明有点儿放肆。我低下了头。

“新来的。那个吊机‘黄鼠狼’搞了好几个月,都没有搞好,今早小俞一去,马上就搞好了!”刘经理的语气,应该真的不是挖苦,是发自内心的誉美之辞。不出意外的话,应当是吊机师傅在他面前为我说了好话。这样一来,我更加觉得愧对吊机师傅,曾经那样地看他。而且,刘经理的态度也着实让我招架不住。我能说什么呢?只能脸红。

“这么厉害啊!”女人娇笑了一声。分明是冲着刘经理,而不是我。娇滴滴的,看不出半点父女间的样子。这饭我是没法子再吃下了,赶紧溜之乎也。

正走在走廊间,理货员一阵风地刮了过来。这个洪湖边上出来的湖北佬,走起来就象是僵尸复活,直挺挺的。当然远比僵尸要快。然而,快才更为吓人。也不知是冲里面的刘经理叫,还是对着我说,或者兼而有之,“不好了,韶华又打架了!”先话而出的是满天的唾沫星子。

“哪里?在哪里”我的血液里,有股唯恐天下不乱的因子。一听人打架,就兴奋的不行,也不管跟他熟还不熟,激动地问。

“在门卫室。打他的小舅子!”

我没等嘴里的“啊”出口,飞一般地往大门口就跑。打他的小舅子。小舅子,不就是于满舱么?打那样的一个老实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你管老子的闲事!要你管老子的闲事!”还没有出楼梯口,远远地就听到韶华那毛氏普通话的声音,凶神恶煞。门口,已经有好几个人站在那里看热闹。其中就包括李贝儿。分明是刚刚从家里过来,怀里抱着一床大大的被子,见我飞奔过来,以为是来帮她抱被子,把被子冲我怀里一塞,要说些什么,我一闪身躲开,就冲进了门卫室。就看见不大的门卫室内,韶华正骑在他小舅子的身上,一拳接着一拳地砸向于满舱的脸上。于满舱的脸早已是鲜血淋漓。湖南矮子一边挥动着拳头,嘴里边还一个劲地骂,“让你管老子闲事!”失去抵抗能力的于满舱,蜷缩成一团,一声也不吭,象死了一样。只是脑袋随着小矮子的拳头,落下收回,被动地一摆一收。

“住手,你这头猪,快把他放下。”我大叫着,冲上去,就想把他从于满舱的身上拖下来。在高中时,平均一个月要打三次架的我,一米八十多的打一米九十多的都照打不误,他一个三块豆腐干高的小矮子,我又岂会放在眼里。然而正应了兵家所言,“一寸短了寸险”。匕首自有匕首存在的价值。没等我近他的身。那个狗日的,突然伸出一条腿来,象驴一样,朝后踢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还是巧合,不偏不倚,正好踹在了我的裆部。我立马缩成了一团。用“抱着卵子哭天”来描写一点都不夸张。而且没等我有下一步的反应,他已经放掉于满舱冲到了我的跟前,象练过泰拳似的,一个提膝,顶在我的下巴上,顺势又一个肘击打在我的脑门上,我的整个人,几乎立马失去了三分之二以上的知觉,往后就倒,后脑壳撞在墙上,“咚”地一声,也没感觉到痛。眼冒金花,泪水直流。也是过了好长时间才体会得到。我也不晓得自己突然间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不争气的还有大把大把的眼泪,也不晓得有哪里来的。我平时并不大喝水,所以很是疑心,我的泪水天上来。可能是撞着泪腺了。眼泪开批发铺似的,大把地流着,更不要说奋起反击。紧接着又是一顿暴风骤雨般的拳头,打在脸上,我只有招架之功,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用两只胳膊交叉着挡着脸,让脸上少挨些揍。痛疼感是没有的,被揍的象是别人的脸,而自己只不过双簧演员一些,做做表情。

“不要打他!”一声嘶心裂肺的哭喊,风一样卷了进来。再就是咬牙切齿的撕打声,“住手!韶华,你不是人,你凭什么打他!”李贝儿歇斯底里的哭喊声。我的心里一阵地欣慰!有人痛的感觉真他妈的好!

“再打!再打!再打,我可就不客气了!”压在我身上的身体没有了。那头猪应该是去对付李贝儿去了。

“我非打,非打,打死你!谁让你打俞哥!”李贝儿的话音随即淹没在急喘的挣扎喘息声中。

“你这个死丫头,老子要不是看在李经理的面子上,早一巴掌掴死你了,臭婊子!”紧接着就是扑嗵跌倒的声音,以及李贝儿的嚎啕大哭。还有,打耳光的声音。

我的头脑好不容易才找到控制肢体的感觉,勉勉强强从地上站了起来,用迷茫的眼神扫了一眼屋子里面,终于看到了,办公桌的抽屉里露出来的两小截子警棍的把手。一个猛子扎过去,探手进去就把其中的一根握在了手中,血灌朣仁,脑筋把子处的青筋,一蹦一蹦地,鼓舞着我,我是那么激动,那么亢奋。牙齿咬得咯嘣咯嘣地想。冲着骑在李贝儿身上,打李贝儿嘴巴子的韶华的后脖颈子,狠狠地就抽了下去,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他消灭掉做掉。就象打棒球打高尔夫球一样,狠狠地,一捧下去,把他从地球上抹去,直至,打到宇宙的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成为宇宙的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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