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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草根-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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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吗?”医生在我的鼻子里,掏煤灰似的,拨来拨去的时候,她在一旁问。

“不痛,痒!”我嘟嚷着。

“痒!你还说话,”女医生不悦地说。

“不说话,就更痒了!”我说。可能是认为我不该和她顶嘴,我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到了嘴里。医生则捂着嘴巴暗笑。我想是她有意加害于我,可是,我没法证明,也只好忍了。

回家的路上,过两分钟我就摸一下鼻子。看看还在不在原位。她忍不住地笑。

“花了多少钱?”我想起来了。把那张唯一的老人头给掏了出来。

“算了。以后请我吃饭吧!”她象个男人似的挥挥手道。

“那怎么行!到底多少,我不习惯欠人家的人情,尤其是女孩子的。”

“什么意思?大男子主义。”

“说实话,我就这一百块钱了,不够,只有等我发工资了再还你。”我试着把钱塞到她的裤兜里,而她一直扭怩着,结果,一不小心就碰到了那不该碰的地方。我一下子僵住了。她也显得很不自在。可是我能看出来,她并没有不高兴。脸色绯红。我不敢再去看她的脸,甚至于她的身体。我突然发觉自己的脸包括身体都已经很烫了。

“昨天晚上,那个男的,你认识?”人家是慌不择路,我是慌不择言,把心里早有的疑问一下子全给暴露了出来。

“你说的是哪个?”她轻声地说,似乎还没有从刚刚的震荡中回过神来。

“就是那个个子高高的,跟刘经理坐在一起的。”

“噢!你说老**噢!”她笑了起来。

老天作证,她说的就确实是“老**”,我一点也没有冤枉她。“你怎么能那样叫人家呢?”我神色严俊地望着她,觉得她这样实在有点过份。对于一个上了年纪的长者,有再大的意见,哪怕是有仇,也不应该这样,侮辱人。何况还是笑着去骂。那就太不应该了。

“我怎么叫人家了,不就是叫老**么?我没有喊错啊?”看着我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笑不出来了,心中坠坠的样子,又感觉特无辜特委屈。

“那是骂人,你不知道吗?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什么是骂人的话,什么不是,难道还要我给你解释,”我有些急了。

“我哪里骂人啊?你搞错了吧?我一直是非常尊敬老**的。从来没有对他不敬过,更不要说骂他了。我从来就不晓得骂人,更不要说对老**了。他姓张,我叫他老**,一点也没有错啊!”

我终于明白过来了。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在他们的方言当中,“张伯”与普通话的“**”两个字的发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在他们当地人听来,没有丝毫的异常,而在我这个外人听来,就完全不正常起来。

我是误会她了。可是,我又不便向她解释。她可真够倒霉的,白白地又被我冤枉了一回。只是闷着头笑。

“笑什么笑?我真的没有骂他。我保证。”她一本正经说。

我已经笑得快喘不过气来了,说,“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怎么又对不起了?我一点也明白,你把我弄糊涂了。告诉我,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除非!”我卖了个关子。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之间已经到了无话不说的时候,我才有可能告诉你。要不,这就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12。…第十二章诗

自打妹妹离开以后,我就没有写诗了,仿佛一个世纪以前的事了。

从医院回来,那种久违了的冲动突然而至。就像某些人所说的,一瞬间,似乎被人一棍子给闷醒了。

这个码头所处的位置,以及林黛玉式多愁善感的气候,都是很容易入诗的,也就是说充满了诗的意境。

一个打工仔说起写诗,很容易引人笑话。把肚子混饱,不给和谐社会添乱,就阿弥陀佛了。写诗,就免了吧!就象狗要唱歌,总是不免令人揪心一样,所以打工仔写诗难免会贻笑大方。

所以,谦虚一下说,玩玩而已,还是很有必要的。一为为自己写的东西不堪,找个台阶,二是为了万一某个味口浅点的,贵恙在身的,有着高深学历,以及高深品位的客官,看过以后,吐出老命来,敷衍塞责。甚至羞于承认我是他们同胞的,我也可以反过头来,怪他们小题大作。

殊不知,中国文学,早已从万人仰视,高不可攀的圣女文学,腐化堕落成了痰盂文学。

绝大多数人写的东西,都是顾影自怜,而又臭不可闻的情绪垃圾,在那些纷繁怪异的乱像中,寻租一个所谓超越了的自我。而那个所谓的超我,其实根本就不存在!

就象我曾抱怨过的,如今的文学,就象是人尽可夫的婊子,贞洁不再,尊严亦不再。是人是鬼,都来搞她,是人都来揩她的油。世界文学烈日当空,而中国文学,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就已经日薄西山了。我们正走在黑暗刚开始的地方。

沮丧,只有沉醉其中的人,才能体会!不沮丧,那表明,你真的把文学,当成了婊子。

扯远了点。回到写诗上来吧。再不那一点可怜的灵感就不见踪影了。“胡说成诗!”这是从那个与在新西兰自杀的顾城有点关系的,名叫刘湛秋的老乡那里得来的一句话。也不知他是从哪里抄来的,但我可以承认,这四个字是得自于他的一本诗集。还有诸如一片叶子落下来,会砸到三个诗人的脑壳。意思说人人都是诗人。

看过好些个写诗的人的写诗心得,总结起来都有一条,写诗之前,得先把自己搞晕,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自己是什马玩意。“李白斗酒诗百篇”就是最好的例子。诗中一旦寻到逻辑,一旦,找到因果,那就不是诗了。半睡半醒,似醉非醉的状态,应当是作诗的最佳情境。否则,再糊涂的人,也不至于写出“黄河之水天上来”那样的混话。

当然,我什么玩意也不是,也可以说,我不是个玩意儿。所以,我的话,你也别当真。也可以自此打住不往下看。

话说那天,兄弟我搜肠刮肚了半天以后,几经挣扎,终于凑成了一首诗。正所谓癞痢儿子,娘叫好,不管别人如何看,反正我自己看着怪不错的。不免摇头晃脑,自我陶醉起来:

背拥群山

腹抱大海

北飞的冷风

闪烁着夜的獠牙

铁蹄融化冰了雪

恋情复苏在刀尖

寂静簇拥着滚滚热浪

喧嚣兀自俏立山岗

正沉醉在这首,主题为《码头》的小诗中,暗先出神的时候。于满舱吭哧吭哧地走进来,不是因为累,只是想通过喘气声,来提醒我有人来了。“没有打扰你吧?”看我晕了半天才抬起头来,他笑着问,脸上则带股子不尴不尬的表情,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难以启齿似的。我不清楚他那一脸的歉意倒底是因何而来?难道是以为我刚才在睡觉,自己的到来,影响到了我的睡眠?心里揣摩道。

“没有啊!我没有睡觉,”别人的歉意,在我来说,就是精神上的累赘。我是那种最不喜欢赚债的人,尤其是那咱不清不楚的情债。哪怕对方,对我做了天大的坏事,只要我看到了一张充满歉意的脸,我就感到不是他欠我的,而是我欠他的。不还上一万人“没关系”是不足以平复内心里的不安与忐忑。何况他,并没有什么对不住我的地方。就算是打扰了我的好梦,或者清修,也用不着道歉。如此的谨小慎微,也未免太见外了!打工仔应当都是粗线条的人,没有弄得跟白领似的。

“我想对你说,对不起哦!小俞唉!”他略显尴尬,而又沉重。跟着又是一口气叹出来。纠结的要命的样子,连我看着都觉着心痛“对不起?”我笑着问,觉得不可思议,“你有什么地方,对不起我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一个马拉松的距离都跑下来了,也没有想出他有什么地方对不住我的。除了刚来的那天,多抽了我几棵烟,让某人的袖珍荷包,刺痛了一下外,全码头,就数他对我最好了。感激还来不及。又何来如此郑重其事的,一声“对不起”?我真的是糊涂了。

“他是我姐夫,我代他来向你道歉!对不起!医药费花了多少钱,有我来付,你就不要再去找他了。他不是人,是猪!你把医药费的所有单子都给我!我来给你钱。”于满舱一脸诚恳地说。日本人要是有他的十分之一的诚心,中国人也就不会那么恨小日本了。

“姐夫?”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他是我姐夫,真的是我姐夫,缔缔亲的亲姐夫,”于满舱加重的语气。仿佛想否认,又不能够。

就象某些异想天开的孩子,幻想着,换一个理想的父亲或者母亲。

“他是你姐夫?”我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觉得他就象跟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你以为他很小是吧?”我不置可否他今年其实都四十三了。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为了让我确信。他还特地伸出三根手指来,让我看。三根手指象征着他的三个外甥。

我摇了摇头,说,“我真的没有看出来。他已经那么大了!”

“不只是你,绝大多数人都以为他不过二十三四岁。个子小,经老!”于满舱苦笑了笑。

“那也用不着,你来道歉啊!那是我和他俩人之间的事,跟你无关。又不是你无缘无故打了我!”我尽量,不去伤害到他的感情。当着矮子,不说锉话,所以,把那些准备用在他姐夫身上的脏字眼,全都省了下来,没有说出,省得他尴尬。

不知怎么,可能是,所谓的爱屋及乌吧!或得说是,我太过顾及朋友的情谊,当于满舱说到,韶华是他姐夫时,由那一刻开始,我就发觉,自己对他姐夫的恨,不知不觉中已经少了许多。我甚至怀疑,当报仇的那天到来时,因为于满舱的缘故,我会下不了手。

“怎么说,他也是我姐夫。尽管,我不喜欢他。可是没有办法。姐夫就是姐夫,小舅子就是小舅子,我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听我的话没错,把帐单给我。我来付你的医药费。而且,小俞!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脸子,不要跟他计较。算了!不要去找他算帐了。

他不是人,是猪!你不要跟他一般计较。我就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家里面没有一个人不恨他的。他打我姐姐,打起来,那都是往死里打。还不准我姐哭,也不准往我家里跑。我们全家人都怕他。李经理曾经给过他十万块钱,要他买中巴车开客运。结果,一年不到,撞死了两个人。没办法!遇到他这种人,就是劫数。

不只是我们家里人拿他没办法,包括我们那里的派出所的人也都怕他。我们整个镇子里,十里八村,方园几百里,都没有人敢惹他。在我们那里。他要打哪个就打哪个,没有人敢还手。

我不是吓唬你!我其实主要是为你考虑。年轻还这么小,,万一打到你哪里。又一个人在外面,可不得了。他,我就不说了。他其实浑身都是伤。经常地屙血。是经常打架打的。我也不是说,你就怕了他。作为他的小舅子,我和你又是朋友。说我希望他去死,我也说不出口,亲说不是亲,断了还连着筋。我不希望你们俩个,再打起来。无论哪一个受伤,都不好。出来是挣钱的,不是赌气,打架来的!你说是不是!说的是不是有理?”

我无语。沉默良久才说,“好,我就听你的。但有一个条件。他必须得给我道歉!”

“道歉啊?”于满舱张大了嘴巴。难住了!

我知道他会难住。这是我所预料到的。让一个打了胜仗的流氓,给他的手下败将,道歉!应该是痴人说梦。何况,就像于满舱说的。作为他的小舅子,他也是怕他那个姐夫的。去,不是找抽吗?

“我说说看吧,不过,你要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一言为定。”

“还有,你最好搬到外面来睡。不要再和他睡在一起了。”

“这个没问题。我听你的。”想想,那家伙,每天晚上就在自己熟睡的时候,站在自己旁边看自己熟睡时的样子,就忍不住那寒颤。于满舱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

13。…第十三章一个人的天堂

于满舱是个好人。我清楚。但是好人,也容易异想天开。我要是满足了他,也就等于放任了那个恶汉,让他为所欲为。至少在我面前,他会以为我怕了他。我可不会那么干。好人多了,城里的野兽也就跟着越来越多。

我会报仇的,象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有仇不报非君子。我就是这么想的。哪怕是再一次被他打倒在地。鼻梁再骨折一次。甚至于更惨。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我到码头的第五天了。想想五天前的自己还要死要活的,是死神的铁杆的粉丝之一;再看如今,活得已经算是人模狗样的了。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也有了人痛。

一个人的变化,似乎也就在于这毫厘之间。找不到工作,就如同身陷囹圄;找到工作,就仿佛置身天堂。

工作,就是普通人的天堂。离开它的照耀,它的兴辉,一个人就成了啃老族,就成了王八蛋,就会被定性为一个对社会无用的人。

社会的价值观,就是如此弱智,偏颇,狭隘,没有创意。社会盯住的往往只是你一时的孱弱,由此来否定你的一生。围绕在你周围的人,存在的唯一理由,似乎,也就是为了摧毁你的生存意志,让你活不下去,让你抑郁,让你自己去寻死。找不到工作,是失败的,找到工作,才是成功的人。狗屁!一个人也就很容易,在这普世的价值观中,迷失。当年的李安,如果,一味地郁闷自己是个吃软饭的男人,也就不会有以后《卧虎藏龙》《断背山》等惊人爆发。所以,让工作决定成败观,见鬼去吧!

晚饭的时候,那个被她称做是老张伯的男人再次出现了。

这次我去得相当的迟,就是不想让别人议论我的脸,议论我是如何从床上掉下去的,又如何摔成这样鼻青脸肿。不,是鼻断脸肿。

午饭,是她打好了,带到我房间里的。晚上,她回家了。我只好亲自到食堂跑一趟。结果,就撞上了。他和刘经理,还在喝酒。

“没事了吧!”有酒杯端在手里的时候,刘经理总是春风满面的。

“没事了!”

“听说,你从床上掉下来了?”那个叫老张伯的男人问。不住地笑。一种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说和蔼可亲吧?有一些,说嘲笑吧,也有一些,还有一些,我就说不清楚了。反正他的笑,让人疑惑,来路不明式的疑惑。

“嗯!”到了饭桌上。我的心情,往往会显得不知所措。吃菜,就象偷菜。在这里,我还是没有适应过来。尤其是当着刘经理李经理面的时候。

“你是姓俞吗?”他问。紫红色的脸膛,跟他杯子里的黄酒相印成趣。

“是的!”忍不住地局促。一股小家子气。没有办法。我也恨,自己这没有出息的一面。这还不是大场面呢。我想起高中时,第一次上台演讲,差一点就瘫倒在了地上。

“小俞!我叫你小俞,你不反对吧!要不,我叫你兄弟?怎么样?”男人酒一喝多了,就跟个杓八婆似的。我烦!

我笑笑,“都无所谓的。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那我就说了,”人们只注意到了酒鬼们的发疯的时候,而他们礼貌的时候,却没有多少人去提。那种礼貌,常常能多到让你腻味的程度。我姐夫就是其中一个。我本不抽烟,酒一喝多了,就非得让你抽一根不可!那种腻味,通常也就是唐僧能干的出来。这位老张伯,似乎就有了这样的症状。

“你说吧。”我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我就不客气了。”他的脸上,依然堆着那种三合一香波式的微笑。我点点头。想想国人常说的礼多人不怪的话,有我害人。生命就是象这样一点一滴给浪费掉的。

“码头上,”说了三个字,他突然就不说了,又回到了老路上,“你不会认为我是找你麻烦吧?”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不会,怎么会呢!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好了!”我的耐性并不怎么好,他是不是想让我用锅铲把他藏在肚子里面的话,挖出来,是怎么的。难产?

“不生气就好,那我可就要说了,”也只有定向爆破时的指挥会对周围的人这么说。我再次点点头。给予他勇气。

“码头东边的那台吊机不行了,张师傅想让你明天帮着去看一看。”还是刘经理帮助说了出来。

“不要你说,让我说,”他扭过头去,冲着刘经理,挥了挥手,制止道,“让我跟小俞聊聊。我喜欢你小俞。你喜欢小妞吗?喜欢的话,跟老哥说。我给你找,不嫩不要钱。”这位还是个拉皮条的。我吓了一跳。赶忙说,“不需要,不需要!”

“看你我个老不正经的。讲什么糊话呢,你以为人家小俞跟你一样,”刘经理看不下去了。他又扭过身去,这一次不只是挥手,还把手贴到刘经理的嘴上,让他不要说。然后,又回放到自己嘴上,横起食指,“嘘”了一声,“这是我们男人间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更不能让我老婆知道。小俞,你讲对不对?你不会告诉我老婆吧?”

他老婆是谁,我又怎么会去告诉他老婆?我对他都不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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