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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千岁寒 王朔-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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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品有时挺恶毒的,什么哪儿爆炸、哪儿绯闻、哪儿换总理……说 着说着突然一变,语调高亢“风景这边独好”! 王朔:现在这都是程式了,话里话外地要点拨点什么,迎合点儿什么,有时甩出去, 不知道甩到哪儿去了,甩到国家,甩到民族,甩到国际关系,也有可能。甩到哪儿,他 就得说两句好听的话,就像你刚才说的赵本山他们那种“风景这边独好”什么的,郭达 他们的“倒着刷盘子”什么的。所以我觉得现在这种嘲笑中已经没什么了,就是一种北 方方言,供大伙儿一乐的俏皮话,就是这么一种东西。 老侠:有点儿像美国“脱目秀”。 王朔:最后变成这样子。我想还会有很多人愿意看,觉得看这个解闷就有意思。我 认为它就涵盖北京、北方的一些地区,南方好像没有这种东西。 老侠:我觉得你使这种口语在大众文化中流行起来,给很多人找到个大饭碗。把话 这么一说,大家都爱听,一有了观众,就有了钱,那咱们就都这么说。你初涉影视圈, 参与策划了《渴望》,但你没写。《编辑部的故事》是一个特例,有些东西还挺尖锐的。 到了《过把瘾》就开始糟踏自己了,让人家把个挺残酷的东西生生改成了一出特煽情的 大团圆式的东西,等到《爱你没商量》已是穷途末路,再也走不下去了。冯小刚他们接 过你的茬慢慢说,把你的话中带刺有毒阴损的东西全洗干净了,原本是一碗咸涩参半的 水,最后变成了一碗蜜水了,而且这个甜度还挺适度,大家喝下去不觉得太甜,挺舒服 的。你的语言的杀伤力,话的背后让别人想点儿别的语言,全没有了,只剩下一笑了之 了。看来,大众文化有它自己的净化功能,再尖锐再深刻的东西一进人大众文化,就变 得圆润、浅显。有益消闲,而这,正是大众文化最险恶的地方。别指望可以透过它说点 儿什么,它就是什么也不说,笑笑而已。 王朔:有时候,我觉得语言这东西,怎么说呢?拿女人做比较好像有点儿不公平。 这么说吧,语言这东西它本身没有什么性别,全看话语的对象了,没有了对象语言就失 去了力量。 这个对象给人印象深,特别醒目时,你冲它说的话也就显得深刻醒目。如果变成冲 着大众的钱袋,还是这些话,但那种味道就没有了。并不是语言本身得到过修正,而是 就看这个语言冲什么对象去说。你冲它说,就有锋芒。你冲大众,就什么也没有了。大 众是一个极具吞噬力的东西。因为立群体庞大,天生据有合法胜。在它面前,所有的东 西都显得温顺了,你给他的东西一定是迎合它的它才会认你。 老侠:好像是某位大革命时期的人说过:人民本身的合法性无须论证,不因为别的, 就只为它是人民。 王朔:就说语言也是这种东西。我觉得甚至这种转化与作品的内容无关,就是一种 语言上的自行转化。那时候的“痞话儿”转到贺岁中就成了“乐儿话”。这个语言本身 转化的幅度冲不大,但是就因为对象不同了,它就由“刺儿话”变成了一种添彩儿的, 喜庆的。取乐的,让你过节时听完高兴的……这本来是给你添“堵”的话,改在过节说, 你就不觉得堵了,你就高兴了。我现在觉得它没什么,但它肯定或应该有一定的生命力, 有一定的票房。 老侠:大众文化要的就是票房,什么能掏出人民兜里的钱化来什么。 王朔:但是这个东西长不了。现在就能感到威胁它的那个东西正步步逼近。就是现 在的小孩呀,包括北京的小孩儿,已经是一口港台腔了,这是一种更强大的力量进来了 ——琼瑶、金庸。那会儿还谈不上港台语言的普及化,现在不同了,孩子们都迷港台腔。 就说北京的“零点乐队”吧,他们就管港台文化的到来叫新文化运动,它直接威胁到北 京既有的说话方式。 小孩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港台化了。港台文化才是大众文化的正根,旧中国的那点 儿东西,全在它那儿啦! 老侠:就是上海滩的那些。有个搞流行音乐评论的说,中国通俗歌曲有三个高峰: 二三十年代上海滩的周璇,七十年代台湾的邓丽君,八十年代北京的崔健。我看前两个 高峰还能看见,至于崔健,他自己一直对通俗歌曲嗤之以鼻。他的反叛性只能赢得一时 的大众,无法长期讨好大众。 王朔:人家进步得多快呀,随时间走。而你崔健还在呐喊、吼叫,把嗓子弄劈了刺 激得人家睡觉做噩梦。本来,崔健唱那种旋律优美的歌特好听,顺着最初的路子走,今 天就真是第三个高峰了。但这个小子偏不。你吼叫,大家只拿听歌当乐看,谁还买你的 门票。 老侠:九十年代中期,崔健就意识到这点了。他的《一无所有》大家都喜欢,一直 喜欢。一九八六年刚出现时,那歌特有震撼力,反抗着、迷惑着的青年人人说我一无所 有。后来都小康了,挣钱了,享乐了,又唱了那么多年,连崔健自己也腻了。那次在山 东,听众齐声高喊让他唱《一无所有》。崔健故意问:想听什么?下面高喊:“一无所 有。”崔健居然在台上说:我就他妈的不唱。他是要保持与大众的距离,尽量把自己跟 那些只想取悦大众的歌手划一道界线。 王朔:大众文化的讨厌就在这儿。崔健的那个《一无所有》本来是一个很原初的东 西,没有成心去媚俗,当时的流行也是作为一代人反叛的象征。而现在却成了一个经典 流行歌! 就跟“甜蜜蜜”一样了,在观众的心目中变成与港台歌星一样的东西。他不唱,就 对了,不让大众有回味的乐趣,就扭着。 老侠:过去,刚开放那阵,刘心武的东西作为大众文化,其合法性是建立在抽象的 为人民服务上的。可是现在就不同了,现在是越来越建立在钱包上,人数众多就是合法 性。谁能攒一个活把大众的钱从兜里掏出来,谁就成功了。大众文化的东西全世界是共 同的,它的实质是一体的。法兰克福学派对大众文化充满愤怒,现代化中的世俗化。工 业化与大众文化成为主流是同步的。而且在美国那种特别宽容的社会,再走极端的东西, 只要有大众,它就会通过商业操作、商业包装,把你变成流行的东西,由异端的抗争变 成主流的消费。享乐。一进入商业渠道,一变成大众文化中的时尚,哪怕喊破嗓子的嚎 叫也会失去反抗的力量。 王朔:大众文化还有一种无耻的地方。比如像崔健有意识地反抗大众趣味,不想取 悦大众。马上就会有乐评人出来说:你崔健已经老了,被时代抛弃啦,被观众抛弃啦。 成心刺激你,让你重回大众的怀抱。你坚持自我,他们就会拿这些话来说你。一般的人 要一扛不住他这套话,就可能说:“我怎么老啦,我只要想唱,仍然可以让很多人喜欢 我。你再瞧我下一个。”于是,你叶当弄出一个,是有很多人喜欢,向你欢呼,但是又 没有了自己,又成为大众文化的工具。它有一种异化力量,挺大的,进去就很难出来。 老侠:你现在真的出来了吗?我怀疑! 王朔:我采取一种最简单的方式保持自己的独立。就是你不能让他喜欢你,要让他 骂你,你才会知道:啊,我还没融进去。要是他停止骂我,我就不踏实了。其实一九九 二年时,有半年时间对我的赞扬声挺大的,与骂我的声音一半对一半。那时我就警觉, 怎么都夸我?不对呀!这种夸,要么有一些误解,要么就是不地道了。那时我搞大众文 化,电视剧什么的,正搞在兴头上呢。所以我觉得要保持距离只能采用这种简单的方法。 但有的时候,可能我没做到那么不取悦,那么拒绝,但我越来越不驯服,只为了自我证 明一下,我就要招人骂。这一骂,我才觉得自己与他们势不两立。 老侠:怎么势不两立,就是去电视台接受采访?人们在电视上特烂的节目中见过你 两三次,有一次是北京电视台的《今晚我们相识》,有一次是你与刘毅然一起谈电影, 那时刘毅然刚当导演。还有一次记不太清了。除了你,在《今晚我们相识》上还见过王 蒙、刘震云等等。好在你的回答总是还不像其他人那样假。女主持人问:“人们都说, 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你的创作与你妻子有什么关系广你的回答不 是顺着她夸自己的妻子,而是说:”我写小说好像与我妻子没什么关系。写小说是我自 个儿的事。“咱不谈别的,只谈电视。它的力量真就那么大吗?这么多”大腕“作家成 为嘉宾?这些人真的需要用出镜来证明自己吗?而且还是那么烂的栏目?不太知名的作 家出镜我还多少能理解,他们的名声比你和王蒙小多了,严格地讲,他们不属于公众人 物,没多少人知道,出出镜扩大知名度也不算太丢人。而你和王蒙就不一样了,在北京 或其他大城市,用家喻户晓来形容你们的名声也不太过分,普及率非常广。有了这种知 名度,为什么还去那么个栏目?从根上讲,一个真正的作家,压根就不应该也不会想去 那种电视栏目。 王朔:我的印象里,那次采访是在英达那家公司做的。好像那个时候,就是朋友之 间的事。当然我那时也觉得电视是个非常好的传播媒体。那时候我也不写东西,闲着没 事儿,有时候就去上一些乱七八糟的电视节目。我当时也确实有这种想法:电视是一种 保持名声的东西,出名也不是什么坏事,想出名的欲望没有底儿,欲壑难填呀!出名对 人确实有腐蚀力,决不次于钱或权力。喜欢出名,愿意出名,觉得上电视对自己的名声 有利。当然,这种想法被拍摄过程中的难受抵消了。拍的时候化妆师要给你化妆,拍完 后电视台要给你剪,弄得你面目全非。拍电视其实挺有意思的,电视给观众的都是加工 过的,不是原来的东西。电视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广告,告诉你有这么一个人,有这么一 个东西。后来电视对我的吸引力也不大了,找觉得不那么有意思了。反正当时闲着没事, 有一种招摇的念头,到处招摇。我记得当时上电视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朋友,推托不了, 心里觉得是帮人忙了,当然也对自己有利了。再一种就是觉得某个栏目收视率高啊。但 是我好像还对自己有要求,那就是综艺节目坚决不去,像《正大综艺》这种,绝对不去, 找过我两次我都没去。那种节目太危险了,简单的问题,答不上来就成了一个傻子坐在 那儿。当时搞电视剧,与电视这一行接触比较多,就有了很多栏目上的联系。 老侠:就是说,还有比你更耐不住的。人们见过先锋戏剧也就是小剧场戏剧的导演 牟森的大秃头出现在《正大综艺》的嘉宾席上。大伙当时有点儿糊涂了,这是哪儿跟哪 儿呀!《正大综艺》居然去找牟森,牟森居然去了?大众文化太有力量了,中国的所谓 艺术家太柔弱了。 王朔:其实,选择什么栏目上电视,不过是半斤八两,没有根本区别,都挺寒碜的。 老侠:一些作家上电视,给人有两种感觉:一是不理解,王朔王蒙还要借助《今晚 我们相识》来给自己做广告吗?让人觉得太下贱,做人都没底线了,更不要说当作家了。 二是觉得这些人的智商怎么低到这种程度,怎么能让这种烂节目去提高知名度。你想拍 我,又要在拍摄中摆弄我。不管怎样,你是个作家,不是戏子、歌星,进电视里当个人 家的道具,让人家当个玩具耍,给你摆在那儿哼哼两句,逗大家乐。稍有智商的人,要 出名,即便不讲做人的底线,也得讲点儿策略!这么出镜除了下作不讲人格之外,只有 不讲策略的作家才会去《今晚我们相识》或《正大综艺》、《综艺大观》这种栏目。 王朔:确实是。我也发现不加选择地出镜,失比得要大。 不光你这么想,可能好多人都会这么想,王朔这小子没事怎么跑这儿来了?这类栏 目的话题其实是没什么意思的。所以电视这种大众工具,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拉平了, 把方方面面的人都拉来了。其实,比如像婚恋节目,没有必要找作家,它可以找其他专 家,如婚恋专家。心理专家等等,甚至可以找恋爱着的当事人都行。这里头可以讲些婚 恋问题。其实电视节目也像小孩一样,有个泛文化的问题,太滥了怎么办?好像不仅仅 如此,得显得更注重精神似的,其实无非是大家神侃一通。 老侠:经常看到些知名人物出镜,其实他的名声本来不用靠这个东西来提高或扩大。 最后只能往恶里想,这些人利欲熏心又浅薄。像你这样的都是北京人里头的人精了,也 是作家中的聪明人,居然还满脑子是水地做这种节目。像《麦田守望者》的作者赛林格, 他就用另一种方法保持自己的名声。一本书成名之后,他就躲起来,那么多年没在媒体 上曝光。大家都在猜,这人干吗去了?后来他唯—一次接受的采访,是一个十六岁的女 高中生做的。他这样给人的感觉是一种做作,但他的这种做作,作为保持名声的策略起 码比到《今晚我们相识》去当嘉宾的感觉要好一点。后者给人的感觉不仅是你这个人的 个性被抹平了,而且智力也被抹平了。在文化圈中混,远离媒体,确有种守身如玉的大 收获。看着别人在电视中出洋相,倒是另一种难得的教训。大众传媒不是个东西,把挺 优秀的人弄成了猪脑子或小丑。 王朔:不光是电视,一些流行杂志也大量登这类东西,炒得人人都有个臭名,闻起 来恶臭扑鼻。 老侠:姜文在这方面的自我把握还比较好。照实说,他是干演员干导演的,出镜率 应该更高,但很少见他在其他演员导演们常出镜的节目中露面。那次《北京人在纽约》 获了奖,电视台做了一台节目,姜文理应去。那天我们在一块,说今天不去领那个奖, 结果就真没去。拍个煽情的臭电视剧,本身就是跌分儿的事,再去领什么奖就更让明眼 人瞧不起。但这种涮大众文化炒作的行为,要在大众中付出代价,那件事后,姜文也受 到许多指责。 王朔:姜文他作为一个演员,确实有身不由己的问题。人家身不由己都尽量少凑热 闹,相比之下,我这样的作家反而去下做栏目凑热门,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姜文他有 这么一个观点,就是他做演员的不能天天上电视,虽然名演员有很多机会上电视,但大 家如果天天在电视上见到你,太熟了,你再演什么,大家就不信了,知道这是你,不是 电影中的那个角色。他可能是有意回避上电视,特别是一些与电影无关的节目。像我呢, 我明白这是一件丢人的事,可还是去,其实不是想避也避不开,不得不去,还是自己俗 气的一面不能克服。媒体越发达,大家对传媒的依赖就越大。现在你很容易把一个消息 散出去。可是传媒过分发达,你又要不断强化这个声音,就感觉到对大众传媒依赖大了。 发《看上去很美》的时候,我曾经想就是不见传媒,你要采访,书面把问题提过来,我 书面回答,这样自己有些把握。因为我正写新东西,不能者见记者,要不然脑子就乱了, 没法写下去了。后来我发现绷不住,已经沸沸扬扬了。书也卖得很好了。传媒找不到你, 就更变本加厉地炒这件事。这种时候你就要见传媒,以正视听,大众传媒的时代就是这 样。一件事大伙儿不知道便不知道了,一旦知道了就要变本加厉。你答应了这个就要答 应那个,都是朋友,你还是要做的。其实,就同一件事做几个采访,彼此之间有什么区 别?没有。对于一个小说你只有一个想法,无非是跟这个朋友说漏了几句,和那个朋友 多说了几句。实际上是车轱辘话,来来回回地说。其实我当时是有这个信心的,我一句 话不说,这书也能卖,传媒也还是要炒,但最终我绷不住,还是做了。 老侠:你老提到朋友,好像接受采访是出于朋友的面子,这种人情债也需要用如此 代价去还吗?中国的许多事说不透就是因为人情,碍于人情面子,不喜欢的东西要装出 喜欢,不想做的事要硬着头皮去做。人情到底是个什么,能让人如此屈尊就驾,愣用个 人的时间和尊严去迁就人情。文化圈中的相互捧臭脚大多出于所谓人情。但一涉及到实 质性利益,中国人是最人讲人情的。我倒觉得,你说的人情是一种借口和托辞。一个人 哪会有那么多朋友? 王朔:混了个脸熟就算是朋友了。其实传媒的记者与公众人物之间的所谓友情,不 能说绝对没有朋友的关系,但大多数是相互利用。可能你说得对,还是自己先绷不住了, 才会接受一些不三不四的传媒。 老侠:那你觉得你这种公众角色,到处炒作,沸沸扬扬,人管你有没有看到听到, 和你作为一个作家的个人,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判别?实质性的东西是什么?公众中的 形象与你本身是合二而一。还是完全不同,抑或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王朔:实质性的东西也不敢说。我觉得写小说和写电影、电视剧的时候不一样,现 在写小说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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