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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爱中的女人(上)d.h.劳伦斯-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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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性”。

    他扫视了一下走过来的男仆,发现他走起路来静悄悄的,态度冷漠,怀有侍从那种不满情绪。伯金发现自己厌恶祝酒、讨厌男仆、讨厌集会,甚至讨厌人类。 待他起身祝酒时,不知为什么他竟感到些儿恶心。终于结束了,这顿饭。 几位男士散步来到花园里。 这里有一块草坪,摆着几个花坛,小小的花园边上隔着一道铁栅栏。 这儿的景色颇为宜人,从这里可以看到一条林荫公路沿着山下的湖泊蜿蜒而至。 春光明媚,水波潋滟。 湖对面的林子呈现出棕色,溶满了生机。 一群漂亮的泽西种乳牛来到铁栅栏前,光滑的嘴和鼻子中喷着粗气,可能是盼望人们给面包干吃吧。伯金倚着栅栏,一头母牛往他手上喷着热气。“漂亮,这牛真漂亮,”克里奇家的一位女婿马歇尔说,“这种牛的奶质量最好了。”

    “对,”伯金说。“啊,我的小美人儿,哦,小美人儿!”马歇尔假声假气地说,这奇怪的声调让伯金笑得喘不过气来。“你们那阵子赛跑,谁胜了,鲁普顿?”伯金问新郎,以掩盖自己的笑声。新郎从口中拔出雪茄烟。“赛跑?”说着脸上浮起一层笑意,他并不想提刚才往教堂门口跑的事。“我们同时到达。 至少是,她先用手摸到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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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我的手摸到了她的肩膀。“

    “说什么呢?”杰拉德问。伯金告诉他说的是刚才新郎新娘赛跑的事。“哼!”杰拉德不满地说,“你怎么会迟到呢?”

    “鲁普顿先是谈论了一阵子灵魂不朽,”伯金说,“然后我们找不到钮扣钩了。”

    “天啊!”马歇尔叫道,“在你结婚的日子里谈什么灵魂不朽!你脑子里就没别的事好想了吗?”

    “这有什么错儿?”面庞修饰得干干净净的海军军官敏感地红了脸问。“听起来你不是来结婚的,倒象是被处死。谈哪门子灵魂不死!”这位连襟加重语气说。他的话太无聊了。“那你得出了什么结论?”杰拉德问,竖起耳朵来准备听一场玄学讨论。“今天你并不需要灵魂吧,小伙子?”马歇尔说,“它会妨碍你的。”

    “行了!马歇尔,去跟别人聊吧。”杰拉德突然不耐烦地叫道。“我保证,我是真心,”马歇尔有点发脾气地说,“说太多的灵魂——”

    他愤愤然欲语还休,杰拉德生气地瞪着他。 随着他胖胖的身体消失在远处,杰拉德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缓、亲切了。“有一点要对你说,鲁普顿,”杰拉德突然转向新郎说,“劳拉可不能象罗蒂这样给我们家带来这样一个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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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你就放心吧。”伯金笑道。“我没注意他们几个人。”新郎笑道。“那,那场赛跑是怎么回事?谁开的头?”杰拉德问。“我们来晚了。马车开到时,劳拉正站在教堂院子的台阶上。 是她往前跑的。 你干吗生气?这有伤你家的尊严吗?”

    “是的,有点儿,”杰拉德说,“做什么事都要有个分寸才是,要是没法儿做得有分寸就别做什么事。”

    “真是极妙的格言。”伯金说。“你不同意我这样说吗?”杰拉德问。“很同意,”伯金说,“只是当你用格言式的口吻说话让我感到别扭。”

    “该死的卢伯特,你是想让所有的格言都为你自家垄断起来。”

    杰拉德说。“不,我要让什么格言都滚开,可你总让它们挡路。”

    杰拉德对这种幽默付之一笑,然后又扬扬眉毛表示不屑一顾。“你不相信有什么行为准则吗?”他苛刻地向伯金提出挑战。“准则,不。 我讨厌所有的准则。 不过对乌合之众来说倒应该有些准则。任何一个人都有他的自我,他可以自行其是。”

    “你说的那个自我是什么意思?”杰拉德问,“是一条格言还是一种陈词滥调?”

    “我的意思是自行其是。我认为劳拉挣脱鲁普顿跑向教堂大门正是自行其是的绝好例子,妙极了。 一个人最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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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是循着自己的自然冲动做事,这才最有绅士风度。 你要做得到你就是最有绅士风度的人。“

    “你别指望我会认真对待你的话,你以为我会吗?”杰拉德问。“是的,杰拉德,我只指望极少数人这样认真待我,你就是其中之一。”

    “恐怕在这儿我无法满足你的期待,无论如何不能。你可是认为人人都可以自行其是。”

    “我一直这样看。我希望人们喜欢他们自身纯个性化的东西,这样他们就可以自行其是了。可人们偏偏只爱集体行动。”

    “可我,”杰拉德阴郁地说,“不喜欢象你说的那样置身于一个人们独自行事、顺着自然冲动行事的世界中。 我希望人们在五分钟之内就相互残杀一通。”

    “那就是说你想杀人,”伯金说。“这是什么意思?”杰拉德气愤地问。伯金说:“不想杀人的人是不会干出杀人的事来的,别人不想让他杀他也杀不了。 这是一条十足的真理。 杀人要有两个人才行:杀人凶手与被杀者。 被杀的人就是适合于被人杀害的人,他身上潜伏着一种巨大的被害欲望。”

    “有时你的话纯粹是胡说八道,”杰拉德对伯金说,“其实我们谁也不想被杀害,倒是有不少人愿意替我们去杀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呢。”

    “这种观点真叫恶心,杰拉德,”伯金说,“怪不得你惧怕自己,害怕自己的幸福生活。”

    “我何以惧怕自己?”杰拉德说,“再说我并不认为自己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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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

    “你心里似乎潜伏着一种欲望,希望你的内脏被人剖开,于是你就想象别人的袖子里藏着刀子。”伯金说。“何以见得?”杰拉德问。“从你身上观察出来的。”

    两个人对峙着。 他们之间的恨是那样奇特,这恨已经跟爱差不多了。他们之间总是这样,对话总会导致一种接近,一种奇特、可怕的亲近,或恨、或爱、或两者兼而有之。 他们总是满不在乎地分手,似乎分离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他们确实把它当作一件小事。 可他们燃烧着的心相互映照着,一齐燃烧着,这一点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他们要保持一种漫不经心,轻松、毫无拘束的友谊,并不想把双方的关系搞得矫揉造作、没有男人味,不想那么心心相映、热热乎乎的。 他们一点也不相信男人之间会过从甚密,因此,他们之间的巨大友情受到压抑而未能得到任何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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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教  室

    学校的一天就要结束了。教室里正上最后一堂课,宁静,安谧。 这堂课讲的是基础植物学。 桌子上摆满了杨花,榛子和柳枝供孩子们临描。 天色变暗了,下午就要结束了,教室里光线暗极了,孩子们无法再画下去了。 厄秀拉站在前面给孩子们提着问题,帮助他们了解杨花的结构和意义。西面的窗户晖映着一抹浓重的桔黄色,给孩子们的头上勾勒出一圈火红金黄的轮廓,对面的墙壁也涂上了一层瑰丽的血红。 可厄秀拉对这幅景色并不怎么在意,她太忙了,白天已进入尾声了,一天的工作象退潮时平静的潮水一样,渐渐收尾了。这一天就象许多天一样恍恍惚惚地过去了。 最后她有点急匆匆地处理完了手头的事。 她给孩子们提着问题,催促着他们,为的是在下课的锣声敲响时他们弄懂这天应该知道的问题。 她手里拿着杨花站在教室前的阴影中,身体微微前倾向着孩子们讲着,沉浸在教学的激情中。她听到门“咔嗒”响了一声,但没去注意。 突然她浑身一惊: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那一道血红金黄的光线中,就在她身边。 他浑身红焰一般闪着光,看着她,等着她去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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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他。这个身影简直把她吓坏了,她觉得自己就要昏过去了。她心中压抑着的潜意识恐怖感立时痛苦地爆发出来了。“我让你吃惊了吧?”伯金同她握着手说,“我以为你听到我进来的声音了。”

    “没有,”她迟疑着,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笑着说他很抱歉。 她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太黑了,”他说,“开开灯好吗?”

    说着他挪到边上打开了电灯,灯光很强。 教室里清晰多了,跟刚才他来时比显得陌生了,刚才这儿溶满了舒缓黛色的魔幻色彩。 伯金转过身好奇地看着厄秀拉。 她的眼睛惊诧地睁圆了,由于惊恐,嘴唇都有点哆嗦了,看上去她就象一个刚刚被惊醒的人一样。 她的面庞洋溢着一种活生生、温柔的美,就象柔和的夕阳一样在闪烁。 他看着她,又添一分喜悦,满心的欢乐,轻松愉快。“你正摆弄杨花?”他问着,顺手从讲台上拣起一颗榛子。“都长成这么大了吗?今年我还没有留意过呢。”

    他手中捏着雄花,看上去很入迷。“还有红的!”他看着雌蕊中落出的绯红色说。然后他在课桌中穿行着去看学术书,厄秀拉看着他稳步走来走去,他的稳重令她屏息。 她似乎静静地站在一旁,眼看着他在另一个世界里聚精会神地走动着。 他那静悄悄的身影几乎象凝结着的空气中的一个空洞。突然他向她扬起脸来说话,听到他的声音她的心跳加快了。“给他们一些彩笔吧,”

    他说,“让他们把雌性花涂上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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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雄性花涂成黄色。 我只画不着色的画儿,只涂红、黄两种颜色。在这种情况下素描没什么不好的,要强调的就是这一点。“

    “我这儿没有彩笔。”厄秀拉说。“别处会有的,红的和黄的,你只需要这两种。”

    厄秀拉打发一个男孩子去找。“彩笔会把书弄脏的。”厄秀拉对伯金说,脸红透了。“没那么严重,”他说,“你必须把这些东西标明,这是你要强调的事实,而不是记录主观印象。 而这种事实就是雌花儿的小红斑点儿和悬坠着的黄色雄性杨花,黄色的花粉从这儿飞到那儿。 将这事实绘成图,就象孩子画脸谱一样——两只眼,一只鼻子,嘴里长着牙齿,就这样——”说着他在黑板上画出一个人形来。就在这时,玻璃门外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来人是赫麦妮。 罗迪斯。 伯金走过去为她打开门。“我看到了你的汽车。”她对他说,“我进来找你,你不介意吧?我想看看你履行公务时的样子。”

    她亲昵愉快地看了他好半天,然后笑了一下。 接着她自己朝厄秀拉转过身来,厄秀拉和她的学生们一直在看着这对情人间的一幕。“你好,布朗温小姐,”赫麦妮唱歌般地同厄秀拉打招呼,那声音低沉,奇妙,象在唱歌,又象在打趣。“我进来,你不介意吧?”

    她那双灰色、几乎充满讽刺意味的眼睛一直看着厄秀拉,似乎要把她看透。“哦,不介意的。”厄秀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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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吗?”赫麦妮追问,态度镇定,毫不掩饰自己的霸道专横。“哦,不介意,我很高兴,”厄秀拉笑道,既激动又惊恐,因为赫麦妮似乎在逼近她,那样子似乎跟她很亲昵,其实她怎么能亲近厄秀拉呢?

    赫麦妮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回答。她转身满意地对伯金说:“你做什么呢?”那声音是漫不经心的。“摆弄杨花,”他回答。“真的!”她说。“那你都学到了什么?”她一直用一种嘲弄、玩笑的口吻说话,似乎这一切都是一场游戏。 她拣起一枚杨花,吸引了伯金的注意力。她身穿一件宽大的绿色大衣,大衣上透着凸出的图案,显得她在教室里有点怪模怪样的。 大衣高领和大衣的衬里都是用黑色皮毛做的,里面着一件香草色的上衣,边儿上镶着皮毛,很合适的皮帽子上拼着暗绿和暗黄色的图案。她高大,模样很怪,就象从什么希奇古怪的图画上走下来的人一样。“你认识这红色的小椭圆花儿吗?

    它可以产坚果呢。你注意过它们吗?“他问赫麦妮,说着他走近她,指点着她手中的枝子。”没有,“她回答,”是什么?“

    “这些是产籽的花儿,这长长的杨花只生产使它们受精的花粉。”

    “是吗?是吗!”赫麦妮重复着,看得很仔细。“坚果就从这些红红的小东西里长出来,当然它们要先受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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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红色火焰,红色火焰,”赫麦妮自言自语着。 好半天,她只是盯着那长出红花儿的小花蕾看来看去。“多么好看啊,我觉得它们太美了,”她凑近伯金,细长,苍白的手指指点着红红的花丝说。“你以前注意过吗?”他问。“没有,从来没有。”她答道。“以后总要看到这些了。”他说。“对,我会注意的。”她重复他的话说,“谢谢你给我看了这么多,它们太美了,小小的红火苗儿——”

    她对此那么入迷,几乎有些发狂,这可有点不正常。 厄秀拉和伯金都感到迷惑不解。 这些红雌蕊竟对赫麦妮有某种奇妙的吸引力,几乎令她产生了神秘的激情。这一课上完了,教科书放到一边不用了,学生们终于放学了。 但赫麦妮仍然坐在桌前,双肘支在桌上,两手托着下腭,苍白的长脸向上仰着,不知在看什么。伯金走到窗前,从灯光明亮的屋里朝外观望,外面灰濛濛的,细雨已悄然落下。厄秀拉把她的东西都归置到柜子里去。赫麦妮终于站起身走近厄秀拉问道:“你妹妹回家来了?”

    “回来了。”厄秀拉说。“她愿意回贝多弗来吗?”

    “不愿意。”厄秀拉说。“不会吧,我想她能够忍受。我呆在这里就得竭尽全力忍受这个地区的丑陋面目。 你愿意来看我吗?和你妹妹一起来布莱德比住几天,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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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太谢谢您了。”厄秀拉说。“那好,我会给你写信的,”赫麦妮说,“你觉得你妹妹会来吗?她如果能来我会很高兴的。 我觉得她这个人很好,她的一些作品真是优秀之作。我有她的一幅木刻,上了色的,刻的是两只水鹡鸰,也许你没见过吧?”

    “没有。”厄秀拉说。“我觉得那幅作品妙极了,全然是本能的闪光——”

    “她的雕刻很古怪。”厄秀拉说。“十足得美妙,充满了原始激情——”

    “真奇怪,她为什么总喜欢一些小东西呢?

    她一定经常画些小东西,小鸟儿啦,或者小动物什么的,人们可以捧在手中把玩。她总喜欢透过望远镜的反面观察事物,观察世界,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赫麦妮俯视着厄秀拉,用那种超然、审视的目光久久地盯着她,这目光令厄秀拉激动。“是啊,”赫麦妮终于说,“这真奇怪。 那些小东西似乎对她来说更难以捉摸——”

    “可其实不然,对吗?

    一只老鼠并不比一头狮子难以捉摸,不是吗?“

    赫麦妮再一次俯视着厄秀拉,仍然审视地看着她,似乎她仍然按照自己的思路想着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对方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回答。“卢伯特,卢伯特,”她唱歌般地叫他过来,他就默默地靠近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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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东西比大东西更微妙吗?”她问道,喉咙里憋着一声奇特的笑,似乎她不是在提问而是在做游戏。“不知道。”他说。“我讨厌微妙不可捉摸的东西。”厄秀拉说。赫麦妮缓缓地巡视她,问:“是吗?”

    “我总认为小东西表现出的是软弱。”厄秀拉说着抬起了胳膊,似乎她的尊严受到了威胁。赫麦妮对此没有注意。 突然她的面部皱了起来,眉头紧锁着,似乎她想着什么,竭力要表达自己。“卢伯特,你真地以为,”她视厄秀拉旁若无人一般,问道:“你真地以为唤醒了孩子们的思想是件值得的事吗?”

    伯金脸上闪过一道阴影,他生气了。他的两腮下陷着,脸色苍白,几乎没有人样儿了。 这个女人用她那严肃、扰乱人意识的问题折磨他,说到了他的痛处。“他们不是被唤醒的,他们自然会有思想的,不管愿意不愿意。”

    “可是,你以为加快或刺激他们的思想发展会更好吗?

    让他们不知道榛子为何物不是更好吗?为什么要把榛子弄成一点点的,把知识分割成一点点的?

    让他们识其全豹不是更好?“

    “不管你懂不懂吧,你是否希望让这些小红花儿在这儿受精呢?”他严厉地问。 他的语调残酷、尖刻、蛮横。赫麦妮的脸仍然仰着,茫茫然。 伯金在生闷气。“我不懂,”她和解地说,“我是不懂。”

    “可知识对你来说就是一切,是你的全部生命,”他忿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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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脱口而出。 她缓缓地巡视他。“是吗?”她说。“知识,是全部的你,你的生命——你只有这个,知识,”

    他叫道,“只有一棵树,你的口中只有一颗果子。”

    她又沉默了一会儿。“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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