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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游泳的鱼-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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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下去,那她在中国买房子干什么?这些帕特都知道,却从没问过,也没动过潘凤霞的气。只要不说穿,日子还是可以这样混下去,他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再婚家庭许多时候是靠着忍过下去的,他只是在忍不住的时候把脸拉得很长。
  今天就是他把脸拉得很长的日子。
  “你要出门呀?”
  “对,冰箱里的东西不多了。”
  “我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胃不舒服。”
  “那我出去给你买药。”潘凤霞早看出他是装病,仍然急于脱身。
  “不用。家里有药。”
  “那我出去给你买点菜,做几个清淡的菜。”潘凤霞还是不放弃出门的念头。
  “为什么非要出去呢?”帕特李有点生气,又有点可怜巴巴地说,“不出去,在家陪陪我。”
  “行,我不出门了。”
  后来潘凤霞妥协了。想今天可能看不到儿子了,找个机会给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不能来。海那边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抱怨,潘凤霞想儿子真懂事。事后想起来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那是因为她意识到海海的屋里另外有一个女人。
  潘凤霞第一次见雯妮莎是在帕特李装病的三天后,她找了一个机会溜了出来。
  潘凤霞上楼的时候,这个少女正下楼。少女一副慵懒的样子,对人爱理不理的。两扇又长又翘的眼睫毛盖住一半的眼球,眼睛眉毛都是毛茸茸的,使那眼睛神秘起来。她的眼睛明明像蓝水一样碧蓝清澈,却有着最复杂的眼神,她想她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这种复杂的眼神?再近些,潘凤霞连她嘴角的一颗痣也看清了。潘凤霞想,女孩这痣长得可不是地方。那痣是个淫贱痣,她的两条腿之间不得清闲。
  潘凤霞忧心忡忡地看了这个白种少女一眼,是看不良少女的那种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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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2)



  这个少女就是雯妮莎。
  进了海海的房门,潘凤霞就问:“你们这楼里什么时候搬进来一个白姑娘?”
  “我怎么知道?”海海漫不经心地说。
  “她是谁啊?”这句话本身就充满了排斥。
  “都说不知道了。”
  “你可别去搭理她,那不是什么好事。知道了吗?”
  潘凤霞虽然读书不多,却知道许多“不是什么好事”的事情,她觉得要趁事情还没开始,就把苗头给掐断。细想来,她对雯妮莎的排斥不是空穴来风,这一眼就确认了她与雯妮莎的对立。这对立董海无法脱了干系,或者她与少女之间最具体的对立点就在董海身上。潘凤霞当时对海海的恋情一无所知,就已经感觉到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息横跨在他们之间。母亲是很生物的,孩子身上那种说不清的感觉,母亲道不明地感觉到了。
  “知道了。”海海懒洋洋地答。
  她一边帮海收拾房子,一边告诉他家里的情况。她每次来都是来做保姆的。
  “你那个鬼东西妹妹,上个星期竟然为了一双运动鞋和我吵架,她现在什么都要名牌。普通的一双运动鞋才二十块鞋,一双耐克运动鞋要二百块钱,而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差别。你那个鬼东西爸爸,来了个电话,说想你们两个孩子。我把他骂了回去。我说想顶个屁用,光想不行,你得来点实在的。”
  潘凤霞只有在跟海有关系的人面前才加上“鬼东西”,说到帕特父子,语气客气多了。客气是客气,同时很冷淡的。“约翰前阵子对药有反应,现在刚换了一种药。帕特还是那样,忙着赚钱。家里换了园丁,以前那个园丁把园子里的桔子都偷摘了。”
  海摇摇头笑笑,像是很烦听这些似,好象是说,这么一家人无聊的人与事,俗,俗,真俗。潘凤霞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这样——正在愤青,正以批判的眼光看待一切事物。
  “这学期的成绩好像不如以前了。”
  “我知道。”
  “我想你可能对自己不够严。”
  “可能是太严了。”
  “最近没有什么事情分心吧?”
  “没有。”
  “心思要用在学习上,不要混混混,把大好时光都浪费掉。”
  “妈,讲来讲去就那么几句话,烦不烦呀。”海呲着嘴顶了一句。
  海海的床头贴满了女明星、男明星的巨幅相片,潘凤霞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但是知道丁丁的床头有同样的面孔。看来,这对孪生表面上毫不相同,暗底还是长到了一块,更准确的说,青少年虽然求新求异,到头来都是受同一种流行文化的喂养。
  海海的住处在潘凤霞的努力下很快已经是一个拥挤热闹的地方,不荒废任何一寸领土。刚到美国时,潘凤霞就是以这股子凶猛的、热烈的生活劲头在二手店里淘家具与一切生活用品。这里让她突然怀念起刚到美国时的苦日子,一点点地攒钱,去捡别人不要的旧家具,去剪折扣券,是那么有活力的日子。但是她也明确她不要再过那种日子,宁愿在空荡荡的富裕里回忆她过去的白手起家,带着那么一点的伤感。就像她宁愿在这舒适体面的生活中略带伤感地怀念前夫。这好得多,这才能长久。
  “你和你那个死鬼爹常联系吗?”
  “常。爸爸最近比较忙。”
  “忙什么?”
  “好像忙贸易。”
  “贸易这个词你一讲就味对了,从你爸爸口里出来就是不对味。”
  “妈,你干吗老这么讲我爸啊。”
  “好,好,他是你爸,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说他。不过有空也要回家看看帕特李和约翰。你的房租什么的可都是他在付的,知道吗?”
  海海一声没吭。
  “再说,我和你妹妹也还在那里。”
  “我每天都在学校看见妹妹,你又是经常见的。”
  “那你的意思是这辈子都不回那个家了?”
  海海突然抬头轻声说:“那是家吗?”
  潘凤霞一愣,她知道海海想问这句话很久了,她只能抹稀泥:“当然是,你妈在那儿,那儿就是你的家。”
  海海低下头,不置可否。突然海海轻微地嘲笑着问:“妈,他知道你又来我这吗?”
  “当然不知道。他知道了还得了。我就说我去购物了。”潘凤霞晃了晃手里的袋子,“事实上也是,我是去买东西了呀。我买了好多东西,还给你买了衣服。看看你喜欢不喜欢?”
  “妈,你自己说有这样的家吗?”
  潘凤霞愣住,一下没了词。海海知道自己过分了,让母亲没有台阶下,于是翻腾着几件衣服,嘲笑道:“妈,拜托呀。现在这里的人谁还穿这种衣服呀。”
  潘凤霞把脸调开,不想让儿子看见自己的难堪,顺着海海的话往下说:“我以为你喜欢这种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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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3)



  “我从来就没喜欢,是你喜欢,所以你认为我也应该喜欢。”
  “那你为什么从来不说?”
  “因为你从来也没有问过。”海又说,“妈,你以后别每次来都带东西,搞得像运输大队似的。他会不高兴的。”
  “我又没有买东西送给哪个小白脸,他能说什么呀。”
  “你不用给我买东西,倒是得给自己买个真的TIFFANY耳环。那是你该得的。”
  此话一出,潘凤霞一惊,她想一向清高、不言利的海海怎么说出这种话?尽管海海对这个家多么蔑视和愚弄,对他妈妈、妹妹的行为多么的不齿,但他骨子里和她们一样: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榨取老帕特的机会。尽管他不稀罕老帕特的东西,但他希望她们榨干他。
  “妈妈不要,妈妈只要你和丁丁好好的。”潘凤霞尽量没有情绪地说这些。
  海海想了一会,认真地说:“以后我赚大钱了给你买好东西。”
  “妈不稀罕你的好东西,可妈稀罕你这句话。有这个心就够了,够我画饼充饥的了。说来听听,等你发达了,你都买些什么好东西孝敬你妈?”
  “第一样要给你买的就是TIFFANY的耳环。”
  潘凤霞又喜又气,有些咬牙切齿去掐儿子的耳朵。一碰到他的耳朵,又舍不得了,只是重重地摸了摸。
  “你等着好了,而且我绝对不会买假名牌给你。我还要给你买房子车子衣服什么。”
  潘凤霞心里那个温暖,一下子觉得在那大宅子里受的气全扯平了。她本来就是为了孩子嫁的嘛。有了这希望,她觉得以后对老帕特可以不一般见识了。
  潘凤霞掏出一只口红补妆,转过脸过,儿子正凝定地看她,憋住气。潘凤霞情不自禁地偏过脸,有点撒娇地问儿子:“好不好看?”潘凤霞是个爱撒娇的女人,对董勇撒,现在又对海海撒。她把该对丈夫撒的那份娇对儿子爱娇起来。
  “难看死了。”海皱皱眉,少年人固有的那种偏激让他的脸部表情非常夸大。
  潘凤霞连忙又去擦。
  儿子突然说:“妈,其实你把口红涂上再抹去,最好。”
  “那不是跟不涂一样吗?”
  “不是。涂了再抹掉,让你看上去很沧桑,很有味道。”
  潘凤霞的眼一大,再小回去,定定地看儿子。那一下,他光是个男人了。那是经世故的男人才说得出来的话,她突然有点不认识儿子了。这个十五岁的清秀少年什么时候伪装成她的儿子,而她浑然不觉。他的细皮嫩肉,向上飘的凤眼,都是她的,可她怎么对他这么陌生呢?一定有一桩事情是背着她的。潘凤霞苦在看不透那件事情。他眼神里有一种神色是她不熟悉的,那也是潘凤霞第一次意识到儿子的长大。
  潘凤霞从海那里回来,轻手轻脚地进家门,发现帕特在客厅里。帕特看见她回来,有点吃惊地看着她,说:“你什么时候出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潘凤霞看出他吃惊背后的伪装,他当然知道她出去了,而且知道她什么时候出去的,去了哪里?他一直在窥测着她的行程。她想他能装,她也能装。
  “我去我姑婆家了,她家的公狗刚刚来了只合适的母狗相亲。”她已经能很流利地扯谎。
  帕特李也不动声响地问:“那配了什么样的狗?”
  “这样的狗要找太太,不能去宠物店,因为你对狗的家庭背景完全没有了解,一般也需要门当户对——找另一户有钱人家的名贵狗。你光从狗走路的样子、气质就能看出狗的出身来。”
  “至于吗?”
  潘凤霞有声有色的讲了有钱人家的狗的品质:“当然。有钱人家的名贵狗走路都是一扭一扭的模特步,自信滿滿的样子;好像在说,看我多漂亮。而村下的老狗明显对自己身世、身材缺乏自信,走起路上自卑地垂着头,耷拉着肩。”为了更形象,潘凤霞还模仿老狗垂头丧气的步伐,帕特李也露出难见的笑容。
  潘凤霞又说:“有钱人家的狗遇见美丽的母狗,也能坐怀不乱,很绅士地点点头,而不是兴奋地上窜下跳,有钱人家的男人不干这事,有钱人家的狗也不干这事。因为矜持,所以它们择偶比较费事。”
  “然后呢?”
  “什么然后?”
  “从姑婆家出来后?”
  “然后我就回来了。”
  帕特李想:母爱原来可以使一个女人厚颜到这个地步。女人不一定会为自己做什么,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做得出。
  “去海海那儿了吧?”他的表情有点不得已,好像揭穿她是她自讨的。
  这种揭露性的语言一点没防碍她,相反她无所顾及了:“对啊。我是去看儿子,又不是去找情人。”
  潘凤霞回答得相当理直气壮,因为她长久地觉得她亏欠了儿子。儿子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相比,董勇算得了什么?相比,他老帕特更算不上什么。帕特李对此认识不足。帕特的背不太好,有时候晚上辗转反侧,潘凤霞像是根本感觉不到,可是有一次海海打篮球也把背扭着了,那个晚上呻吟了几声,她立刻冲锋陷阵出现在儿子房间。帕特吃醋地问潘凤霞:“我的背天天痛,你也没当回事,他的背一痛,你就感觉到了。我就躺在你身边,不比他容易听得到?你怎么就听不见?”潘凤霞说:“当妈的都这样。别说海海就睡在隔壁,就是隔洋跨海的,当妈的照样能感觉到。”帕特李那时才意识到与她儿子争风吃醋是件愚蠢透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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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4)



  “我明白你是不放心孩子一个人住在外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能不明白吗?都是作父母的嘛。尤其是中国父母,那是这天底下最无私的了。”帕特非常重感情地点点头,朗读起,“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帕特李是在感叹母子情深,也是在感叹他对他年轻的妻子的深情:无论他怎么好斗,怎么不讲理,最终让步的还是他。他一点一点的让步,先是容忍他们在他家里建立小家庭、小团体;接着修改遗嘱,将一半的财产划下她的名下;再接着容忍他的妻子将人带物地拐走到海海的地方。
  帕特老是这样,在谈钱谈得很起劲的时候,突然给你来点最善解人意、最具中国人情怀的心意,露出一个老男人本色——虽平庸却有平常的侧隐之心的本色。这使他老得很慈祥,慈祥得让潘凤霞心里感动半天。她想,也难为他了,整天守在钱堆里,还能有这一腔诗意,她也软了下去,一连说着:“就知道你懂,就知道你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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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面包机里弹起来的吐司(1)



  这种日子本来可以就这样过下去,直到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老师来访。
  这位负责的公校华裔女教师穿着保守的衣裙,肩上带着一个像推销员盛样品的黑布包出现在家门口。华裔女教师说像海这样的孩子在美国已经绝迹了。美国孩子没有这么尊师重道,美国文化哪有这种精神?他们只有不吸毒,不早孕,不因为一句话没把他们说舒服了就掏出一把枪把老师给毙了,这样她这个老师就知足了。她问:“你们都看电视了吧?”
  潘凤霞点点头,说:“想不知道也难。每个电视台都在播,反复地播。现在美国的学校这么的不安全吗?”
  “后来不是报道在他房间里找出了不少的凶器。三十年前美国校园的头号纪律问题是学生吃口香糖;现在头号纪律是枪械和毒品。”
  “这里的学校纪律太松了。重重地罚几个这样的学生,看他们还敢不敢?”
  “要处分一个犯了教育条例的学生并不是易事。美国是一个十分尊重人权的国家,就连那些证据确凿被定罪的死囚也可以反复上诉十年二十年才坐上电椅,更何况成年人眼中的可爱天真的小天使呢。教师不管,是出于爱护、尊重学生,也是出于怕惹麻烦,总之美国的教师不会太约束学生的行为。”
  “中国人讲:教不严,师之堕。”
  女教师微笑:“所以我就来了。”
  “谢谢。”
  潘凤霞感觉到老师要说的重点还不是这个,她只是当了太长时间的美国的老师,也学会美国教师口慈心软的那一套,不太敢批评学生。
  “老师,请你告诉我,我的两个孩子到底有什么问题?”
  果然老师慌张地说:“没有问题。他们都是非常好的孩子。海这个孩子真是可爱,真是没话说。他总是对老师那么毕恭毕敬,对学习那么孜孜不倦。有一次他还帮老师擦黑板,我当了二十五岁教师还从来没有学生帮我擦过黑板。我说我来,这是我份内的事。海海竟然说这是应该的,中国的学生都帮老师擦黑板。”
  终于女教师在冠以一大堆好话之后,说了她的担心:“只是海性格太内向了,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我觉得他太压制自己了。”
  “这个孩子话从来不多,他以此保护自己。这一点像他爸爸,他也不说话,如果不算他吼的时候,可以这么说。”
  女教师笑了笑。
  “海海的成绩非常好,像他这样的学生如果进了那种特别好的学校,同学们也像他一样比较重视成绩,那他的感觉还好。可是在我们这种普通公立学校他是会很难过的。同学们普遍不重视学习,只知道玩、交女朋友,他很困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受同龄人的价值观,这样就不孤独;还是保持自己的价值观,因而接受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这个年纪的孩子表面上看起来很开心,嘻嘻做笑,内心的挣扎很大。而我们东方文化又不太鼓励孩子表达自己负面的情绪,所以他们就选择不说,这样久了,对他的自身发展很不好。”
  “他在中国就是这样。现在在美国,说的是英语,他的英语还不怎么好,他的话就更不多了。”
  “不对,他的英语是全班最好的。他的每次英语测验从来都是全班最高分,词汇量比美国孩子都大。他只是英语有点口音罢了。可是你们不觉得他的口音很可爱吗?我觉得问题在于他太内向了,好像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是的,他跟他继父的关系不好。他在学校里的事情我就不太知道了。他从来不说。”
  “想一想吐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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