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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颇为莫名其妙。但秦珩仍是点了点头。
自从皇兄中毒一事后,秦珩对太皇太后就有了提防之意。跟太皇太后的每一句话,她回去都要思量很久。只是太皇太后教她别想太多,是什么意思?
秦珩离开寿全宫,带着几个宫人缓缓往章华宫而去。——她记着陆大夫的话,在有孕之后,时常活动。
她正慢慢行着,忽的斜刺地冲出一个人来,吓了她一跳。她下意识护住腹部,冷眸看向那人。一看之下,她就愣住了。
这突然冲出来的小太监不是别人,而是伺候她多年的山姜。
“殿下……”山姜跪在地上,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
他这一声殿下倒也没叫错,只是秦珩却不能应。她拧了眉,低斥道:“哪宫里的人,这么不懂规矩!”
山姜眼神闪了闪,磕头道:“啊,原来是皇后娘娘。娘娘恕罪,奴才是御膳房的山姜。因为看着娘娘眼熟,才一时失了礼,冲撞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对自己身边的旧人,秦珩当然不会为难他,她“嗯”了一声,说道:“既是无心之失,本宫也不罚你,以后注意,不再犯就是。”
“是。谢娘娘,谢娘娘。”山姜连连磕头。其中偶尔抬眸,悄悄看一看秦珩,眸中情绪复杂。
秦珩心下一叹,山姜当年是她的随身太监,但是却不知她的真正身份。此刻乍然见了她,即使心中生疑,想来也不会认出她。
她明白这些,可见了山姜,仍是心情有些低落。
山姜离去以后,秦珩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回到章华宫。正巧皇兄在批阅奏折,趁他休息时,她将去寿全宫的事情说了,太皇太后的话一句没漏。顿了一顿,她又提起山姜来:“我今天见到山姜了。”
“山姜?”秦珣微微一愣,他记得这个人。笑了一笑,他才道:“他去了御膳房。你若是觉得他用着顺手,改日找个由头,再把他调过来……”
秦珩犹豫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算了吧。看看他在御膳房过得怎么样。贸然调过来,惹人生疑。”
秦珣“唔”了一声,想到这几日的流言,点一点头:“好,我教人再查查。”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听说山姜在宫外有个弟弟?”
“嗯,他们兄弟感情很好。”秦珩轻声道,“他们家里穷,为了养活弟弟,他才进宫的。他很老实,胆子也小。”
当初让山姜做她的近身太监,可不就是因为山姜老实胆小么?
秦珣想起一事,故意笑道:“老实胆小?不是说的你么?”
斜了皇兄一眼,秦珩笑道:“是啊,是啊,我最胆小了,你可别吓我……”
两人说笑一阵后,秦珣继续处理政务,秦珩则去休息了。
这几日,在秦珣的人刻意引导下,流言渐渐转变了一些。秦珣命人去查山姜。本是想查一下山姜最近如何,谁知却查出了其他事情。
山姜小时候为了养活弟弟,自己进宫当了太监。可他那弟弟却不是一个老实肯干的,听说还好赌,身上欠了不少债。前些日子,还被人追着讨债。这几天却不知怎么忽然有了钱,买房院,逛青楼。
若只这些,秦珣还不足以生疑。真正让他不得不深想的是,山姜前几日请假出宫,去看弟弟,不小心撞上了永安伯府的管事。细查之后,他发现他不知道的还有很多。
秦珣端详着面前的几份“结果”心中一动,缓缓勾了勾唇角,心里有了数。他想了想,教人自去安排。
九月三十日,是药师琉璃光如来的诞辰。永安伯给一向信佛的太皇太后请了一尊药师如来的佛像,并请了弘启寺的高僧开光。
开光仪式上,文武百官、朝中重臣、弘启寺高僧甚至是已经下嫁的几位公主也都在。
帝后自然也在。
太皇太后这一日难得心情不错,面上也有了笑意。
开光仪式刚结束,大师正同太皇太后说话,忽然有个小太监指着皇后,惊呼一声:“四殿下!”之后两眼一翻,几乎要晕了过去。
皇上尚未有子嗣,能被称为四殿下的只有先帝的第四子齐王秦珩了。
在场诸人大多是见过齐王,也见过皇后的。知道皇后同齐王相貌相似,也大多都听过民间传言。但是这样对着皇后叫齐王的,还是头一遭。
见此情形,众人脸色一变,心思各异。
旁边的人连忙扶起他,拖着他就往外走。
太监山姜却猛地清醒过来,挣开搀扶,跪爬着往皇后身边行去,哭叫道:“殿下,殿下,山姜终于见到你了。殿下,原来你还活着……”
秦珩嘴角一抽,神情却有些茫然:“你是谁?”
——山姜今日有此反应,她并不意外。——皇兄前两日同她说起了外边的些许传言以及山姜可能与永安伯有勾结的事情。
她那会儿已经意外过一次了。然而此刻见到山姜这种做法,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酸涩。
她不认为山姜真是认出了她,若真的是认出了她的身份,上次偶遇时,就该直接惊讶高呼她是四殿下了,又何至于在今天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朝中重臣皇亲国戚的面,忽然叫破她的身份呢?
山姜哭道:“殿下,你竟然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山姜!不对,您和皇上不是亲兄妹吗?又怎么能结成夫妇?”
他似是才反应过来一般。他这话一出口,在场诸人均把目光投到秦珩身上。
秦珩面上有些不耐:“你胡说什么?你认错人了!”
“殿下,山姜怎么会认错?山姜从小伺候殿下,殿下的相貌身形,一举一动,山姜记得清清楚楚,绝对不会认错!今日殿下站在这里,跟素日一模一样。世人都知道殿下是男子,可山姜从小伺候殿下,早知道殿下其实是六公主。”山姜哭着抬起头,“殿下耳后的痣,虽然消了,可是仍有一点痕迹。殿下右手小指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疤痕,是殿下小时候跟着师父学武时留下的,殿下怎么能忘了?!”
他说的这样仔细,在场诸人看秦珩的目光就有些怪异了。但是谁也没胆子,上前查看一下皇后娘娘小指上是不是真有疤痕,耳后是不是真有痕迹。可是,有的人已经有两三分相信了。
那山姜,似乎是齐王生前的近身太监,最是老实。不过六公主吗?
听到六公主,明华公主等人不由暗抽一口冷气。在她的记忆中,六公主三岁可就死了。她心念急转,忽然想到皇后孟氏的乳名是孟瑶,六公主叫什么?好像也是叫瑶瑶?
同样的年岁,同样的相貌,同样的乳名……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这么一想,她不觉信了五六分。再看向皇帝与皇后时,神色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若皇后孟氏,真如传言所说,是六公主。那么那个传言后面所讲的。皇帝为了掩盖这个秘密,弑父杀兄,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想到自己父母兄弟,明华长公主心中一痛,她深吸一口气,方勉强站稳。
秦珩皱眉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宫是武安侯的女儿,又怎会是皇上的妹妹?可见你真是糊涂了。”
她不提武安侯还好,她一提武安侯,就有一个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真是武安侯的女儿吗?奇怪了,去年年前那会儿,皇后娘娘不是还姓柳吗?怎么过了年,就成了武安侯的女儿?武安侯哪来的女儿?”
说这话的是个眉眼俏丽的宫女,却不知是哪一宫的。
去年年末今年年初,皇上在后宫里藏了一个美人儿,这说法确实有不少人听说过。难道藏着的那个美人儿,就是皇后娘娘?
皇后果真不是武安侯府的千金?也是啊,武安侯孟越,忽然冒出一个女儿,还同死去的齐王长的一模一样,的确让人生疑。——这事情也太巧了一些。
秦珩看了皇兄一眼,心里敞亮,却没有说话。
秦珣亦保持着静默。
永安伯惊道:“竟有此事?难道说,外边的流言竟然是真的?齐王殿下其实是六公主?皇上和皇后是兄妹?怪不得上天会降地震来惩罚。”他沉吟了一番,续道:“臣听闻京城地震时,正是皇后娘娘有孕之际……”
他这话一出,在场诸人俱是心神一震。
永安伯花白的胡子不住地抖动,脸上热泪滚滚。他噗通跪在地上,惊呼:“先帝,老臣对不住你,没能拦住这样的丑事,让朝廷蒙羞了!”
他这么一哭,也有人跟着咿咿呀呀哭了起来。
若传言属实,那朝廷怎能有这样的皇帝?这种丑事,根本就不该发生在皇室。
弘启寺的大师长叹一声,高声宣了一声佛号:“施主不必……”
他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了。太皇太后一脸探询地看着秦珩:“皇后,你真是六公主?”
“当然不是。”不等秦珩回答,秦珣就应道。他环视四周,目光发冷,“因为些许传言,就往朕和皇后身上泼脏水?朕的四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昔日河东大旱,他前去河东赈灾,阴差阳错,殒命荆棘崖,是先太子秦璋亲自为他入殓,先皇亲封他为齐王,就葬在皇陵。而朕的皇后,是武安侯的独生爱女,她跟朕大婚,那是在祖宗面前合过八字的。就因为他们相貌有点相像,就说朕兄妹乱伦?”
秦珣摇了摇头,又道:“外面的传言,那些愚夫愚妇相信罢了。连太皇太后和永安伯也相信吗?”他顿了一顿,又道:“自然,这也不能怪永安伯相信。毕竟最初这传言,就是永安伯传出去的。”
他这话说出口,在场诸人俱是一惊。
永安伯更是一愣,他的证据还没来得及拿出手,就听皇上续道:“来人!带上来!”
第110章 证据
话音刚落,就见段峰押着一个男子大步走了过来。他冲秦珣等人施了一礼之后; 用腿不轻不重顶了那男子的腿弯儿; 使其跪在了地上。
那男子刚抬起头,露出一张和山姜容貌有些相似的脸; 山姜的脸色蓦地一变。
“哥,哥,哥……”那男子也看见了山姜; 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 哭叫着要往山姜面前去; 却被人按住了。
山姜的脸瞬间苍白。这个男子不是别人,正是他唯一的弟弟:姜水。
“哥; 他们说话不算话,十万两你都帮我还了,他们还要杀我!”姜水满脸泪痕。
他这话说完; 在场不少人都抽了一口冷气。宫里的小太监; 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
段峰开口道:“诸位大人; 这个人名叫姜水,是这位山姜公公的亲弟弟。好赌; 前不久欠了别人整整十万两。被逼到以命抵债了。可是突然一夜之间; 他欠下的债竟然全都还上了。当然;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据他所说; 他有个哥哥在宫里当差,是他这位哥哥帮他还上的。是吧?山姜公公?在下有些好奇,山姜公公在宫里当差; 每月有例银,有时也有主子打赏。只是能一下子拿出十万两来,可是真不容易……”
山姜脸上毫无血色,身体也隐隐发颤,他动了动唇,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九月二十二时,山姜公公还在向同屋的李公公借银子,李公公把自己的积蓄二十三两借给了他。可这和十万两白银还差的很远。在下想问问山姜公公,十万两白银是如何在短短数日内凑出来的?”段峰故意道,“莫非是偷窃,是私自拿了宫中的宝物到外边换钱?”
“没有!”山姜下意识反驳,“没有,没有……没有动过宫里的东西。是,是我找人借的……”他一向胆小,此刻不由地冷汗涔涔。
“问谁借的?永安伯吧?”段峰冷笑一声,他说着自怀中取出一本册子来,呈给了秦珣,恭敬道,“臣不辱使命。”
离秦珣近的几人隐约看出那是一本账簿。秦珣早知是什么,却仍是翻了翻,盯着那笔十万两的支出瞧了好一会儿,才冲宫人使个眼色。
宫人会意,捧着账簿,给其他人细看。
明华公主只瞧了一眼,就愣住了,她再翻看了一下。账簿上详细记录了与各府的种种往来收支。她的生辰就在九月,这账簿上尚有给她公主府送的礼单,与她记忆中并无差别。知道这些礼物的,只有永安伯府与公主府。若造假,不可能连这个都能造出来。
看到这里,对这份账单的真实性,她已经信了五六分。她再看向山姜等人时,就有些别扭了。
只是不知道永安伯府的账簿,皇帝的人是怎么拿到手的。
她沉声问永安伯:“敢问永安伯,这账簿可是真的?”
——她确实不大相信秦珣,也认为父皇母后等人的死很有蹊跷。然而跟永安伯比起来,秦珣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更像是自己人。她这时回过神来,山姜的出现、永安伯突然的激动,都看似不大正常。永安伯方才的话,分明是想坐实外面不利于秦珣的传言,好将其从皇位上拉下来。那拉下来之后呢?推谁上去?皇叔睿王么?
她几乎都要忘了,永安伯可是坚定的睿王党。而方才永安伯一口咬定乱伦时,喊的可是“先帝,老臣对不住你!”
先帝是她父皇,永安伯一个睿王党,又何曾在乎是否对得起他了?用得着这会儿哭哭啼啼?
永安伯看不到账簿,不清楚真实情况,但是他下意识答道:“假的,臣府上的账簿,有臣的私章,随便拿一本册子,就说是臣府上的账簿吗?”
明华公主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半晌方道:“可这账簿上,也有你永安伯的私章!”
不等永安伯再回答,她就问山姜:“你的十万两银子,到底从何而来?不止本宫问你,皇上也在。欺君之罪,是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
山姜胆小,经明华公主这么一吓,怯了不少:“是,是问永安伯借的……”
永安伯惊道:“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
秦珣不理会他,而是面向山姜:“你一个内宫的太监,又怎么认得永安伯?还能让他借给你十万两?”他说着神色温和了一些:“你从实招来,或许朕可以从轻发落。”
山姜眼眶里噙着泪,磕头如捣蒜:“皇上,奴才该死,奴才有罪。永安伯主动借钱给奴才,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今日指认皇后娘娘是四殿下,还要一口咬定四殿下其实是个公主……”
他这话一说出口,在场诸人俱是一惊。——其实在看到永安伯府的账簿后,大家就有些动摇了。不明不白借给一个太监十万两?这中间肯定有猫腻。
明华公主胸膛起伏,颤声问:“那,四殿下是公主吗?”
山姜愣了愣,下意识道:“怎么会?四殿下是先帝的第四个皇子,又怎会是公主?六公主三岁的时候就夭折啦!四殿下要真是公主,先帝和太后能不知道?”
“那你说的,皇后娘娘手指上有疤痕,耳后有痕迹,又是怎么回事?”明华公主强压着怒气,问道。
山姜还未回答,秦珩就笑了。她轻声道:“皇姐,方才你也在。他忽然扑过来,拽着本宫的衣角,就能看见本宫手上和耳后了?那他的眼神可真好。”
她说着伸出了双手,十指纤纤,白皙润泽。她坦然自若:“皇姐可以看一看,本宫手上到底有没有疤痕。”
前不久陆大夫给皇兄祛毒后,说是“闲着无事”,给了她一盒药膏,能祛疤除痕,很管用。
明华公主不说话,真上前细细查看,见其除了指腹有薄茧之外,手指上还真没看见疤痕。——她自己跟四皇弟不熟,只记得那是一个老实呆木的皇子。至于他手上究竟有没有伤疤,她并不清楚。但此刻见皇后手上没有,那就已经能证明山姜的指认是假的了。想来,皇后其实是四皇弟这个说法,也真实不到哪里去。
——不管怎样,作为父皇疼爱的长女,明华公主并不愿意看到他的儿女真的做出乱伦之事,这于父皇的名声也有损。
她轻轻舒了一口气,扬声道:“皇后娘娘手上确实没有疤痕。”顿了一顿,她又道:“她不是齐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这边确认伤疤的同时,那边宫人落落大方,拿着账簿,教在场诸人传阅。
此刻正好呈给太皇太后,她只瞥了一眼,皱眉:“怎么回事?”她又看向秦珣:“这就是你说的证据?”不等秦珣回答,她就道:“这也不过是说明永安伯糊涂,轻信了外边谣言,并不能证明那流言是他传的。”
秦珣一笑:“证据嘛,当然不止这些。”他挥了挥手,教人将山姜等人带了下去。他又做了个手势,这次上前的是夏风。
明华公主是见过夏风一次的,对其印象极深。
夏风冲众人施了一礼后,从怀中拿出几封信件,恭恭敬敬呈给了皇帝,口中说道:“皇上,这是臣在永安伯书房偷出来的,是永安伯和睿王的来往书信。”
听闻是永安伯和睿王的书信,在场诸人俱是一惊,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秦珣只勾了勾唇角,并未说话,直接拆开信封。他匆匆扫了一遍后,扬声道:“翰林院沈岩沈大人可在?”
“臣在。”沈翰林忙上前行礼。
秦珣笑笑:“朕听说沈爱卿学识渊博,曾做过皇叔的授业恩师。不知沈大人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