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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月华宗其他四修之中,除了刘真之外,其他三修也齐皆露出惊讶不已的神情,唯有刘真神色不动,甚至微有喜色。
原承天暗道:“玄虎既是清虚宗高士,刘前辈自是识得的,眼见对手困顿若此,也难怪他会喜形于色了,我若是出手救了玄虎,只怕反要与月华宗成仇,唉,这世间之事,原非纵情任性可为。”
他心思转了几转,终于还是打定主意,此战唯有袖手旁观一途了。
清越瞧了玄虎一眼之后,目光又向原承天这边瞧来,只是碍于同宗诸位大修在侧,又怎敢过来说话,一时间粉面微红,那楚楚可怜之状,怎不令人心动?
原承天瞧她欲言又止,俏脸生晕,心中叹道:“此女对我竟是大生情意了,若是猎风在此,不知又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他九世历劫,终能得踏仙修,一路行来,何得艰难,是以心中唯有飞升之念,于男女之情,早就堪得破了,便是对那九珑,也只是存了同修之志,更遑论其他女子。
须知九珑仙基无双,智慧绝伦,本是极佳的仙修伴侣,二人若能携手修行,于修行中的诸般魔障,大可轻易化解,省去了许多手脚。
而若是九珑心中无他,想来他也是决然转身,就此一心苦修,再不理凡间俗事,那么对清越之情,也就只能视为红尘魔障,仙修情劫,到头来,只怕唯有说声报歉罢了。
正所谓世间诸事,皆是修行,从那灰衣人对玄虎动手,到云裳神智迷乱,再到清越现身,原承天的心境竟是一时一刻也平息不得,先是对云裳生出悲悯之心,再到对玄虎生了狐悲之叹,最后则是对清越的情劫之憾,短短的一瞬,竟如同过了半生一般。这番经历,让原承天的心境实是受益良多。
转目再去瞧场上玄虎,见他身上的冰层更是厚了,就连他的身形也是模模糊糊瞧不清楚,玄虎既是神智被迷,又被这寒冰加身,只怕撑不了一刻钟的时间,就会一命呜呼。
不过瞧那灰衣人的神情,却丝毫没有放松之态,而玄虎虽是被困,可其玄功所带来的压力竟是丝毫不减,灰衣人举手投足,仍是艰难无比,若是不能将玄虎尽早诛杀了,若等玄虎得脱冰困之厄,说不定就会形势倒转,一番心血,毁于一旦。
于是灰衣人艰难无比的伸出手来,对准玄虎脚下的一块巨石缓缓点去,此石立时生出腾腾青雾来,而等到青雾散去,众人眼中哪里还是一块巨石,分别就是一名身穿石甲的巨汉了。
此石汉身高达丈,面目雕刻的甚是模糊,只是勉强能瞧出人形罢了,不过纵是如此,这一手指石为兵的异术,可就比令无参的纸战之局强得多了。
原承天知道这巨石人虽为幻像,可此石挟异术之力,实不可当,玄虎全身动弹不得,又怎能禁得住巨石大汉一击。
“轰轰”声传来,巨石大汉终于跨出一步,其身躯既长,步幅自然甚大,也不过行了两步,就到了玄虎面前,举起斗大的拳头,就向玄虎狠狠的击了下去。
玄虎全身既被冻住,怕是要与冰结一般脆弱了,这一击之下,其身躯会不会亦如碎冰般裂开?
就在这时,玄虎额上双角忽然微微一动,双角本来色呈苍白,此刻却是殷红如血,而这角上的红色竟极快的转遍全身,众人耳中就听得“喀嚓嚓”之声,玄虎全身的冰层已是开始裂开了。
灰衣人急喝道:“再不动手,更待何时?”
再瞧他的手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石人,其形容相貌,与那巨石大汉无异,此小小石人在灰衣人的猛然一动,巨石大汉的巨拳终于也击了下去。
灰衣人展示的异术之能,让原承天大开眼界,也隐隐瞧出了端倪来。
原来凡间异术,比不得仙修法术可用灵符法诀等诸般法术御控,唯有借物御物,方得其便,灰衣人虽是化出巨石大汉来,可若想御控自如,就不得不以这小小石人为媒介,不像仙修之术,心中想来便行。
然而虽是如此,这异术在这昊天禁制之下,也是大发光彩,让这满城的玄修羽修等大能之士,尽皆拜伏于地了。
不想就在这时,奇变横生,巨石大汉的石拳虽是击到了玄虎的头顶,可细细瞧去,却仍有一丝缝隙,而偏偏这发丝般的距离,巨石大汉却怎样也无法逾越。
诸修皆是目力极佳,怎瞧不出这奇景来,就连清越也暂时丢开了原承天,一双妙目瞬也不瞬的瞧了过去。
玄虎身躯巨震,全身冰块哗啦啦落了满地,大笑声中,玄虎喝道:“无参公子,相助之情,日后图报,你我今天联手,除去此人如何?”
原承天心中一凛,暗忖:“果然是哪里也少不了这个令无参。”
第0444章此术施来无人知
其实原承天不是没有想过五龙之器与令无参的关系,五龙之器制作极其不易,若非天一宗这样的名门大宗,绝难制成,而设置五龙之器的目的,就在于百宗盟四大修了,这也是不言而喻之事。
此事说来虽是隐密,可在原承天这样的明眼人心中,早就明白如画,是这天一宗与百宗盟之争,也早从暗斗浮现为明争了。
这便是说,以真龙之血为饵,以五龙之器设伏,已然是阳谋而非阴谋,奈何那真龙之血太过诱人,百宗盟四大修纵是明知有诈,也要断然前来,这也是世间大修胸中的一点豪气,若无这份豪气,也难以成为人上之人。
而观天一宗在伽兰城中的主事者,以地位而论,或是天一宗的两名玄修之士,不过在百宗盟四大修齐至此城的情况下,天一宗若无羽修主持,反倒是令人疑惑了。
原承天可以断言,天一宗的羽修大士,必然早就潜进城中,只是一直不曾露面罢了。
而令无参在这场大戏中的角色,可就耐人寻味了,原承天曾向林黑虎问及令无参一事,林黑虎虽在伽兰城主事多年,身处两大势力斗争的最前线,可对令无参的背景来历,也是知之甚少。
林黑虎只知道此人身份特殊,虽无确切头衔,可地位应该在两名天一宗护法之上了,这或许可以说明,伽兰城目前的纷纷扰扰,八九是有令无参在主持了,至于那位天一宗的羽修大士,或因是对令无参甚是信任,是以一直便在暗中静观其变罢了。
原承天目前并不知道纳芥楼前刚刚发生的纸战之局,以及木蜻蜒主人与百宗盟的关系,但灰衣人起码在目前来看是友非敌,而这在令无参出现之后,就更加可以得到证实。
清虚宗本来就与天一宗关系非殊,成为天一宗的盟宗或是藩宗并无令人奇怪之处,灰衣人既然对清虚宗毫不留情,那么自然就不可能是天一宗一脉,也不可能与令无参为友。
原承天声色不动,心中却是条分缕析,就将当前大局理了个十之八九,其实他对孰友孰敌倒也没怎么在意,自己厕身其事,一来是报林黑虎的知遇之情,二来不过是想暗中替妙韵分忧罢了,再其第三个目的,则是为了自身的安危和前程着想了。
若是百宗盟因四大修有所折损而大动无名,与天一宗展开战事,那么整个天一大陆都将难寻安乐之士,所有修士也必将卷入其中,殊难幸免。
原承天虽知战事难以避免,也存了与妙韵仙子一样的心思,那就是尽量使战事向后拖延。若是能等到他晋升玄修之境,那可再好不过,起码他在这场大浩劫中,能多几分生存的机会。
当然他也可以一走了之,可是妙韵仙子职责所在,必是脱身不得,原承天又怎能就此撒手不管,扬长而去?更何况以他目前的修为,除了天一大陆这块仙修圣地,也实在是去不得其他所在了。
而他甚至打定主意,一旦得已升为玄修境界,就要冒险前往天一幻域,毕竟那天一幻域之中,才是仙修者真正的试练之地,虽然比之天一大陆,天一幻域凶险百倍不止,却可免却红尘中的勾心斗角,阴谋诡计,而与这世人的诡道人心相比,天一幻域的凶险反倒令人省心。
在玄虎的大笑声中,众人都急忙转头四顾,想寻出玄虎所说的令无参来,可众人四下里授寻片刻,仍不见此人的身影,这让众人心中疑惑起来,玄虎何以得知令无参已在场中?
原承天知道关键处必在那具石人巨汉身上,他向那具石人巨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很快就发现,在石人巨汉的巨拳之下,紧贴着一片树叶。
这片树叶瞧来并无出奇之处,可与灰衣人手中的小石人一样,都透着一种诡异的气息,这气息不同于仙修之士法器法宝上散发的灵气,亦不同于鬼修魔修的森森鬼气与霸道魔气,在一时间寻不着现成名词可用的情况下,原承天将之形容为异气,也就是异术之气的简称了。
当然,不能因为令无参仅用一片树叶就接住了巨石大汉的拳头,就想当然的认为令无参的异术已经超过了灰衣人,以仙修法器法宝而论,法器法宝的威能与其体积大小并无必然的关系,想来在异术体系中,也是如此罢了。
灰衣人见到这片树叶,却毫无惊讶之色,这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对令无参的到来早就有所预料?或是可以认为,其实他一直是将令无参当做真正的对手。
“令公子来的倒也及时,你既不肯现身,本座也只好请你出来了。”灰衣人微微一笑,手中小石头变幻不休,那巨石大汉原本浑圆一体的巨拳忽的分裂开来,形成五爪之形,就此一把抓住那片树叶。
既然巨石能化人形,拳化五指又有何稀奇?却见灰衣人掌中的小石人将双手高高举起,缓缓俯身下拜,就这么拜了三拜,那巨石大汉手中的树叶“嗤”的一声,冒出了一点火苗,刹时而尽。
就在树叶化成灰烬的一瞬间,场中离玄虎数丈之遥的一片空地上,忽的现出一个人影来,面色略见苍白,可其玉树临风之姿却是不见稍减,反而因此俊秀面容稍增倦色,而令在场的女修们,油然而生一片怜惜之情。
原承天心中顿然而悟,他对这凡间异术,此刻总算有些心得了,看来这凡间异术,应该是以心神魂魄为基,以异士的心力假借某物变幻。
那片树叶虽轻虽小,却也是令无参魂魄所寄,灰衣人既然将这片树叶烧成灰烬,令无参的魂魄猝不及防,不得不现出真身,想来也受创不轻。
以原承天的胸中玄承,如果就此苦心钻研这凡间异术,也许三五月之中,必有小成,一年之后,已可与天下异术争衡,三年之后,说不定就可向灰衣人与令无参这样的异士高人挑战了。
只是他在这伽兰城中,怎能呆上这许多时日,这凡间异术一旦离了此地,却又是用不着了,实不必为此耗费心力。
不过原承天既明异术的源流,当然要急思对策,起码在自己受到异术攻击的情况下,能够自保其身,免受其害,或是将损害降到可以承受的程度。
想来想去,那梵心诀明神定滤,应可在这金水乱水阵中大现神威,不过这也要等到灰衣人或是令无参以异术加诸已身时,可知其效,此刻无由而动,怕是显不出效用来。
就在原承天心境如潮,玄承大动之时,令无参极快的恢复过来,俨然从一名忧郁少年,再次化身为翩翩浊世佳公子。
也不知他从哪里摸出一把素纸扇来,一放一收,哗然有声,极尽风流俊逸之姿,虽有三分造作,可瞧在他的绝世容貌上,他人又怎肯苛责?
而自从令无参现身之后,不知道是灰衣人暂停了金水乱心之阵,还是令无参用了什么手段,那边云裳已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虽是仍有些发怔,好在目光已然清亮不少,看来是逃脱了那心神控制之苦了。
而她瞧见凌云仙子臂上受伤,则是惊讶不已,浑然不知此伤是自己所为。
却见令无参笑道:“你若要请我出来,说一声便是,如此大动干戈,公子我可禁受不起。”
灰衣人冷冷的道:“你既知我已在城中,却动用纸战之局伤人,这分明是逼我现身了,公子不恭在前,又何必责本座无礼。”
令无参笑道:“这倒奇了,那异术只可你使得,别人怎的就使不得?原来这世间第一异士的心胸便是这般狭窄。”
灰衣人冷哼一声道:“公子舌绽莲花,本座怎能说得过你,你既然动用异术,本座若不现身,岂不是显得怕了你,嘿嘿,倒来卖乖。”
令无参点了点头,道:“说来阁下隐身伽兰,实令本公子不安,想来这满城修士,亦是心中惶然,总要激你出来,大家也好放心些,公子我今日也算做了件好事,至于阁下的手段,今日也不得不讨教一二了。”
灰衣人失笑道:“公子明明最擅以诡计害人,却反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服,岂不大谬,至于在下的手段,公子当前,又怎敢藏私。公子但请出手便知端底。”
令无参莞尔一笑道:“公子我早已出手多时,阁下至今还未觉察到吗?”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耸然,这四周毫无异像,令无参的异术又在何处?就连原承天也忍不住想动用残存不多的灵识去一探究竟。
就在众人张惶四顾之时,清越忽然低呼道:“好香!”
这一声之后,众人也立刻就闻着了,也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股异香,就在四周慢慢的散发开来,此香如空谷幽兰,忽遐忽迩,飘忽不定,又如玉人于远远湖面舟中,懒抚瑶琴,是以其音忽现则杳,竟不可捉摸。
而灰衣人足下一片如春葱般的绿草,忽然间就萎黄一片。
诸人皆是心中骇然,令无参究竟用了何种异术,竟是诡异恐怖如斯?
第0445章斗敌需留三分力
灰衣人脚下的绿草生机忽绝,自是因为这股香气之故了,是以众人见此情景,都是又急又恐,凌云仙子喝道:“令无参,你弄出这歹毒的香气来,又要连我等也一起害死吗?”
令无参折扇轻摇,笑道:“凌云仙子不必担心,此香神妙非常,对我有敌意者,闻之则丧,而在下的亲朋好友,便是每天闻他个七八遍,也是不碍事的。”
凌云仙子哪里肯信,道:“只顾胡说,这香气又无灵性,怎能分得出敌我来……”
忽的抬头瞧见灰衣人身边绕着几只粉蝶,此蝶掠过之处,草黄叶落,连树枝也立时枯了,不过只要离这粉蝶稍远处,草木花树,仍是生机勃勃。
而凌云仙子转过头来瞧着令无参,只见他的手中折扇指指点点,似在指挥那数只粉蝶,而那些粉蝶果然也只是在灰衣人身边盘旋不休,却不肯飞到别处去。
凌云仙子见身边的草木暂时并无异样,心中略略放宽了些。
看来这香气是用来引这粉蝶飞来了,而草木枯黄的秘密却是在这粉蝶身上了,只要不触到这粉蝶,或许就是无事了,可这香气毕竟来的诡异,思来犹是觉得不安。忽见原承天将一粒丹药拍成碎未,就将那丹粉洒在了自己和二彪身上。
凌云仙子见原承天如此,心中更是不安,想开口去问,可双方并无交情,哪里说得出口,云裳却是乖觉,见凌云仙子欲言又止,忙对原承天盈盈一拜,道:“原大修,不敢动问,这香气到底有什么古怪?”
若是猎风在场,只怕一句话就顶了回去,怎会给云裳好看?原承天自不会像猎风那般心狭,不过话音免不了是淡淡的,道:“此香意在引蝶,本也无甚出奇处,只是大家身上既然都染了这香气,却是得罪令公子不得了,否则令公子的粉蝶飞来,立时就送了性命。在下的性命向来不肯假手他人,公子赐香,却是万万不敢。”
令无参听了,微微一笑。
凌云仙子这才恍然,看来这令无参的异术就如他的为人一般,竟也是处处设伏,心机深远,既知其故,那就易破了,玄修之士身上,岂无灵妙丹药?
凌云仙子略一沉吟,从囊中取出三粒丹药来,自己服了一粒,又给了云裳一粒,然后亲手拿着丹药,交给了玄虎。
玄虎却不肯服,皱着眉头道:“令公子怎会害我等,退下。”
凌云仙子知道玄虎是想与令无参联手,先除了灰衣人再说,自己服丹怯毒,细细想来,的确是有些孟浪了,不过她对令无参总是信不过,见玄虎不肯接受,心中不免有气,转身便走开了。
只是那灰衣人虽身在粉蝶的包围之中,却不曾服丹,此次是要与令无参大斗异术,若是一上来就服丹驱毒,那就是动用仙修之士与之相抗,不免受其耻笑。
更何况以灰衣人胸中异术,自有千百种手段御敌,不到万不得已,又何必动用珍贵的仙修丹药?
却见他手掌轻轻一捏,那小石人顿时成了粉未,而再去瞧那只巨石大汉,也立时烟散云散,地面只余下一堆石粉来。
灰衣人手掌急急搓动,那石粉刹时成形,竟是变成一只小小的石雀,也不过指头大小,显是珑珑可爱,而再瞧地面那堆石粉之中,竟也飞出数只巴掌大的石雀来。
灰衣人手掌一竖,小小石雀便围着灰衣人的手掌飞了两圈,最后立在灰衣人的指尖上,忽得张口一叫,倒也婉转动听。
而听到这小小石雀的鸣叫声,那几只大点的石雀立时便向那数只粉蝶飞了过去。
粉蝶本是围着灰衣飞个不停,速度并不算快,而见这石雀飞来后,其动作频率立时也加快了一倍,一时间蝶飞雀追,倒也热闹,只是那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