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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车，很多车子撞在一起。”
沈铭易的眉紧紧的皱起来，“回医院，再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费云曦从后视镜里看了陆雅宁一眼。
陆雅宁冷冷的接口道，“检查过了，我们只是追尾。”
她现在伤心的是陆露的态度，只是转念一想好像又没什么可伤心的，女儿从小就缺乏父爱，得到之后害怕失去很正常。
想到在德国吵架时的那一幕，她这会努力的保持着平静，即使心里再多的情绪，也隐忍不发。
费云曦突然开口道，“老大，后面有辆车跟了我们两个路口了。”
陆雅宁这才想起来，岳虹跟欧牧在国内，而且说好了要来接她们。
她连忙拿出手机给岳虹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电话是欧牧接的，“喂，不好意思，忘记跟你们打电话了。”
“没关系，现在回去吗？你和陆露有没有事情？”
“我们都没事。”
沈铭易看着打电话和颜悦色的陆雅宁，心里也升起一股无名火。
也猜到了跟在后面那辆车是些什么人。
第193章 陆露的新年愿望
挂掉电话，陆雅宁淡淡的开口，“麻烦送我们去松江路那边的别墅区。”
“爸爸，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你是不是不爱陆露了？”小家伙依然对他消失的这一年耿耿于怀。
“爸爸有事情要处理，不能回来看你。”
“为什么？”
“爸爸不想你们遇到危险。”
陆露扁扁嘴巴，眼泪又要掉下来，“什么危险？不让爸爸要陆露了？”
沈铭易一时心里酸涩的厉害，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女儿解释，陆雅宁不是也跟着他过够了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了吗？可偏巧，待在他身边总有危险的事情发生。
“不是不要陆露，爸爸没有不要你，爸爸只是想要你们平安健康。”
“那你和妈妈还会吵架吗？”陆露对于沈铭易的话听的懵懵懂懂。
“等爸爸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回来找你们，不会再跟你妈妈吵架了。”
那边倚着车窗静静靠着的陆雅宁，闻言，唇角的讥诮之意更为明显。
得到沈铭易的肯定，陆露才从他膝头爬下来，坐到后座的中间，她伸出小手拉拉陆雅宁的衣服，“妈妈，对不起，陆露刚才不是故意的。”
陆雅宁故意冷着脸，“不是故意什么？”
“我的妈妈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才不是坏妈妈呢？”陆露歪着小脑袋挂着甜甜的微笑，嘴上像抹了蜜一样。
陆雅宁点点她的鼻尖，真是个没良心的小白眼狼，她独自带她生活了那么长时间，还不如沈铭易跟她生活几个月的，说不伤心不生气啊，都是假的。
“你已经说了我了，我很伤心了。”
陆露像一只小狗一样，撅着小屁股，趴在陆雅宁的腿上，“妈妈不伤心，陆露以后再也不调皮了，陆露的新年愿望，就是永远跟爸爸妈妈在一起。”
陆雅宁瞥了一眼坐在那边的沈铭易，他正稍稍眯着眼睛看着中间的陆露，冷冰冰的面容好像也有所融化，他说回来就回来，说认女儿就认女儿，怎么什么事情都还是他在主导。
陆雅宁有些忿忿不平。
“陆露，以后如果爸爸妈妈不在一起，怎么办？”
陆露可怜的眨着大眼睛，“爸爸妈妈又要离婚了吗？”
“额……”
“其实爸爸妈妈在生你之前就已经离婚了，现在不存在离不离婚的问题，没有婚姻关系的两个人是没法生活在一起的。”
老是用她不懂之类的话来糊弄她，也不是办法，陆雅宁一刻都不想跟沈铭易在一个空间里待着，只希望这一路把事情讲明白了，到了地方，该各回各家就各回各家，再也不要有所牵扯。
“那爸爸妈妈还是要分开对不对？”
陆雅宁狠了狠心，“对。”
陆露趴在陆雅宁的怀里沉默了，大眼睛里又蓄满了泪水。
陆雅宁有些紧张的看着不说话的陆露，这么小的孩子虽然懂事了，可毕竟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问题，她一时间还无法正常的消化。
沈铭易也没有听到小丫头的声音，一颗心也紧张的提了起来，她知道陆雅宁对他有所怨恨，只是没想到已经深刻到不惜当着孩子的面，要把关系摆明的地步。
她真的是一分钟都不想维持这种表面看似平静的关系。
沈铭易身侧的拳头下意识的收紧，努力的隐忍着胸膛那里涌上来的咳意。
“宝贝，你怎么想的？告诉妈妈，妈妈会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陆露从陆雅宁的腿上爬起来，老老实实的坐在两个人中间，豆大的泪水砸落下来，晕湿了她胸前的白色羽绒服。
陆雅宁一时间有些慌乱，“露露宝宝，对不起对不起，你先不要哭，妈妈会找时间跟你好好解释好吗？”
突然，小家伙伸出手拉住陆雅宁的手，一只手又去拉沈铭易的手。
“我要一个爸爸妈妈都陪着我的新年，然后你们再分开好吗？”
陆雅宁深吸一口气，把头转向窗外，眼眶迅速红了，她咬紧牙关不去泄露一丝的不自然。
她听到沈铭易那边颤着声音道了一声好，随即就掩着唇一直咳嗽，陆雅宁也淡淡的应了一声。
前面开车的费云曦也是热泪盈眶，她成长环境复杂，极小的时候被家人送去国外，从来没有享受过家庭的温暖，看着陆露这个样子，她突然想到，每到节假日，她都孤零零的守在窗子前面，看着大街小巷，街头巷尾的人流，所有人小孩子都有父母掌心的温度，而她的手心只有一缕空气。
“老大，对不起，这件事情本来不应该牵扯你进来的，你……”
沈铭易冷声打断她，“好好开你的车。”
车子缓缓的停在别墅门口。
岳虹的车子也紧跟着停了下来，欧牧从车上下来，陆雅宁走上前去。
她眼眶红红的，岳虹不知道她们在车上谈了什么？心里同时也犯着嘀咕，陆雅宁不会这么轻易就原谅沈铭易了吧？
“欧牧，岳虹实在对不起，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
“我们是来陪你一起过节的，你知道国外不过这些，我们还给你和陆露带了新年礼物。”
“对不起，今晚陆露要求我和他陪她过一个新年。”
“你同意了？”
“我跟沈铭易分开并不能再瞒着陆露了，今天我会好好开解一下她，明天我和沈铭易就真的各奔东西。”
本来岳虹还挺生气的，觉得陆雅宁怎么又轻易原谅了沈铭易。
听她这么说，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你的意思是，今晚我们又要住酒店了吗？”
“唯唯，”欧牧还是习惯称呼岳虹的这个名字，他打断了岳虹接下来的话，看着陆雅宁深情道，“希望你过了今晚，还可以坚定的提各奔东西这四个字。”
女人都是心软的，尤其是有了孩子的女人，当年陆雅宁回国来，心里不是没有希冀，不是不想为陆露找回爸爸。
而且，他也派人查了沈铭易的近况，虽然没有查出什么实质性的大问题，可到底也查到了一些。
他敢断言，陆雅宁现在还不知道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第194章 他的眼睛
送欧牧和岳虹离开之后，陆雅宁打开别墅的大门，费云曦直接将车子开进门来。
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箱，然后打开沈铭易这边的车门，沈铭易先下车，随即把陆露抱下车。
陆雅宁已经率先走在前面打开了门，费云曦一手提着医药箱，一手稳稳拖住沈铭易的手臂，也不说话，稳稳的将他送进门来。
“放下东西离开这里。”
“老大，我……”
“上次的事情，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你不能在这里逗留太长时间，离开！”
“那你。”
“我自己可以。”
“那ok，药箱我放在茶几上。”
“好。”
费云曦最后看了一眼陆雅宁，欲言又止，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开车离开。
有些事情，还是需要他们亲自去发现，亲自去解开心里的结，外人多说无益。
上楼的陆雅宁心里还有点过意不去，岳虹和欧牧远道而来，陪着她们过春节，最后却让人住酒店。
陆雅宁换了一套家居服下来，发现陆露已经跟沈铭易热聊起来了，没有了刚才的小委屈，转换模式转换的还真快。
“陆露，上楼去洗脸，换下身上的脏衣服。”
“妈妈，你过来，”小丫头今天在风里哭的有点多，眼皮稍稍有些红肿。
看着沈铭易坐在那边，陆雅宁就浑身不舒服。
“怎么了？”
陆露扯她的衣角，“妈妈蹲下来嘛。”
小丫头撒娇的本事一流。
陆雅宁俯下身子，陆露抱着她的脖颈，在她的脸上亲了两下，“妈妈我好爱你，你一定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你做错了什么事？我要生气？”陆雅宁明知故问，自己亲手养大的女儿，转眼就当了叛徒，她能不伤心生气吗？
“妈妈，肯定是生陆露的气了，我是个坏孩子，我惹妈妈生气，妈妈是全天下最好的妈妈了，妈妈，我说的对不对？”小丫头笑意弯弯略带真诚的瞧着她。
“油嘴滑舌，”陆雅宁好笑的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
“耶，妈妈笑了，爸爸，你看到了吗？妈妈笑了耶。”
沈铭易淡淡的嗯了一声。
陆露放开陆雅宁的脖子，乖巧的上楼洗脸换衣服。
躲进房间里之后，小丫头神秘兮兮的拿起房间里的座机，开始拨号。
“喂，秦奶奶，我是陆露呀。”
那边传来秦奶奶慈祥的声音，“小露露呀，怎么了？”
“秦奶奶新年快乐。”
“好，好，露露乖，新年快乐。”
一边的灏灏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去抢奶奶手里的电话了。
“喂，露露，你这几天怎么没有来我家里玩？”
“宋洋灏，我问你一个事情，你爸爸妈妈吵架的时候，你有什么方法让他们和好？”
小家伙人小鬼大的在楼上房间里，打电话咨询着亲友团，忙的热火朝天。
楼下的氛围正好与之相反，空气中都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沈铭易，你一定要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才开心吗？既然不想负责任凭什么还要来招惹陆露？你不觉得你这样子很残忍吗？”仿佛积攒了一年多的恨意，就要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出来。
这一年里，她压抑的太辛苦，到头来又得到他的死讯，然后是戏剧性的相遇。
她这一生，如果没有遇到沈铭易，可能直到死去，都不会有这么“精彩”的经历，“精彩”到每天过的胆战心惊，“精彩”到最后伤的体无完肤。
得知他死后，她竟然鬼使神差的为了给他凑够一个系列的古董花瓶，成为大家的笑柄。
如今看来，她的一切执念，都那么可笑，她甚至有些厌弃这样的自己。
面对陆雅宁的指责，沈铭易确实没有什么好解释的，说他心软了，听不得女儿的哭泣？还是听到费云曦说她受伤了，忍不住的心惊？
他都说不出口，陆雅宁可能说的对，是他的残忍，病态，当初如果没有认回陆露，没有想要将她禁锢在身边，如今可能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僵局。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或许你也觉得跟我多待一分钟都是煎熬，答应陆露的条件还真是委屈你了，你如果舍不得那个女人，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陆雅宁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沈铭易听到动静，知道她是又误会了，起身就要去拉她，人没有拉住，膝盖反而撞到茶几上，力道很大，茶几硬是挪动了几公分，他身子晃了晃，堪堪站稳。
陆雅宁回头看着他，这么大的茶几摆在眼前，他也能撞上？突然，她想起在山庄里的那次相遇，他也是被脚凳绊倒，当时她未曾深究。
她站在原地，看向他望过来的眼睛，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半眯起的眼睛，迅速的睁开。
“我跟费云曦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
陆雅宁没有说话，轻轻的走到他的跟前，扬起手就要在他眼前晃，被那人一把将手腕擒住。
陆雅宁眼眸一紧，“放手。”
“不是想听我说吗？”
“我不想听了，你上楼去看看陆露，她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有下来？”陆雅宁又使劲的挣了挣，还是没有甩开他手的钳制。
“不用试探我，我的眼睛确实出了问题，”他慢慢松开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陆露换好了衣服下楼的时候，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客厅里，互相不说话，默默对峙的样子。
“妈妈。”
“恩，”陆雅宁应了一声，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天色渐黯，陆雅宁打开客厅的大灯，往厨房走去。
相遇的这几次，他总是眯着眼睛看她。
那天晚上，她就跌倒在他的面前，他没有伸手去扶她。
山庄里，他半躺在长榻上一直闭着眼睛，起身还被脚凳绊倒。
还有下午在医院门口，他冲上来把她们母女扯离路中间的位置，一只手又去寻找着什么，被费云曦一把拽住，引着他又往旁边拉了拉她。
原来，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不是应该满怀欣喜的吗？
为什么这一刻，无论如何她都笑不出来？
还是太善良了吗？
陆露打开了电视，客厅里传来动画片里卡通人物的对话。
第195章 放烟花
陆雅宁速度很快的做了几道菜，最后一道鱼端上桌，陆露献宝似得跑过来，“妈妈，爸爸刚才让人给我准备了烟花，我今天晚上可以放烟花了。”
“好了，知道了，去洗手，过来吃饭了。”
这是陆露回国后，在国内过的第二个春节。
去年的春节，就她们两个人，年夜饭也是简单准备了两个菜，饺子她都没心情做，煮的速冻饺子。
陆露晚上睡的早，自然也就没有守岁一说。
她们母女的除夕夜，跟其他时候的夜晚，好像并无区别。
可是，他的眼睛不是出了问题吗？
谁又稀罕他制造什么美好的回忆，今晚一过，明天就要各奔东西了。
她又不忍心打破女儿的好兴致，能把对她的伤害降越低越好。
陆露又蹦蹦跳跳的过去拉沈铭易，“爸爸，我们去洗手了。”
陆雅宁就看着陆露拉着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卫生间走去，小姑娘也看出了什么，疑惑的回头看着他，“爸爸，你怎么了？”
“没事，爸爸有点饿了，赶快洗手吃饭。”
好在小家伙没有再多问什么，洗完了手，擦了擦，又蹦蹦跳跳出去了。
她不知道其他人家的除夕夜都是怎么过的，今天去超市的时候，超市里放着的歌都是喜气洋洋，什么阖家欢乐，陪爸爸妈妈在一起。
于是，她自然而然的就认定，有爸爸妈妈在的春节才是最好的吧。
沈铭易也洗过了手，其实他的眼睛并非是全然看不见，只是好像越来越严重，一开始能看清楚，后来渐渐的出现叠影，视线模糊不清。
他心里清楚的很，陆雅宁虽然什么都没有问，这个时候肯定在默默的观察着他。
许是她最为期盼的报应来了，虽然没有死成，如此狼狈，应也是她最想看到的。
“彻底看不见了吗？”
沈铭易摸到毛巾的手顿了顿，照实答道，“一阵一阵，视力有些模糊，可能晚上要更差一点。”
他淡定的擦完了手。
“挽着我的胳膊我告诉你怎么走，我不希望女儿看你这样子难过，更加离不开。”
“好。”
陆露坐在餐桌前，看着爸爸妈妈并肩走过来，心里出现小小的窃喜，看来她的主意管用了，果然爸爸妈妈会和好的，她要再接再厉才行。
张奶奶说，她现在要做爸爸妈妈的小粘合剂，帮助他们和好，再也不吵架。
陆雅宁不动声色的提醒着他台阶，或是距离，终于在餐桌前就了位。
沈铭易坐在陆露的身旁，陆雅宁坐在对面。
桌上摆了三杯鲜榨的果汁，从遇见到现在，她也差不多能感觉到，沈铭易除了眼睛的问题，其他地方估计也有伤，只是，事情都过去一年了还没有好吗？
当时的情况得有多危重，她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脸，瘦了的他，五官更显深邃，轮廓线条也更加的凌厉。
现如今，他只能靠着模糊的视线去确定菜的位置，除了中间的鱼盘子比较大，其他都差不多，不是很好分辨。
“陆露不要只吃肉，多吃蔬菜才会更健康，西兰花多吃一点，对，吃虾……”陆雅宁把桌上的每道菜都给陆露夹了一遍，陆露前面的小碟子里很快就摆满了菜。
以沈铭易的记忆力，记住刚才的位置应该不成问题。
果然，一餐饭吃的比陆雅宁想象中容易多了。
最后吃饱的陆露，开始发挥自己小粘合剂的作用，不断的给沈铭易和陆雅宁夹菜，小嘴甜甜的在偌大的别墅里回响。
“爸爸吃菜，妈妈吃菜，新年快乐。”
“宝贝新年快。”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开口。
陆雅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那人淡定自若。
沈铭易终于在陆露的聒噪之下搁了筷子，热衷于夹菜的陆露看着他，“爸爸，你不吃了吗？”
“爸爸饱了。”
“可是，你刚才还说饿了呢？”
“等会还要吃饺子，”陆雅宁适时的出声解围。
“哦，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放烟花？”
外面已经传来一阵阵的鞭炮声，烟花的颜色也时不时将落地窗渲染的色彩夺目。
沈铭易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快到了吗？好，送进来吧。”
刚说完，大门的门铃就响了起来，陆露赶紧跑过去踮脚按开了开门的开关。
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徐徐开了进来。
“爸爸妈妈，出门放烟花。”
“知道了，上楼把衣服拿下来，穿好外套再去。”
“好。”
陆露很快的穿好了羽绒服，又戴好毛茸茸的小帽子，垂坠在两边的绒线球，一荡一荡的，煞是可爱。
陆露拉着沈铭易的手快速走到门口，陆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