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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拜恋人-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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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我找人保释我出去。
    可是,我能找谁呢?
    握着手机,我不禁怔住了。脑海中的第一反应是穆萨,第二反应是连翩,但这两个人,如今,我都不会低下头去联系。
    孤独无依的感觉消蚀着我的心脏,真正需要的时候,却发现没有人可以依赖。世间万事万情常常在迟疑间就倏忽远逝,难道不是?曾经以为自己能拥有,却还是只剩下难过无助、缄默不语。陡然间,四周除了风声之外,什么也听不见了,只剩下狰狞而又凶恶的现实,与我面面相觑。
    但电话还是得打,我往周边扩散想去,脑海中又多了两个人:云宇树和阿尤布。
    虽然相较而言,云宇树与我更加熟稔,但我还是选择了拨通阿尤布的电话。
    他是迪拜本地人,更加熟悉这里的规程,也懂得阿拉伯语,保释起来更方便。而且,我还是有些害怕云宇树的聒噪评论,不想让他知道这么丢脸的事。
    我已经被扣押了一整天,阿尤布接到我的电话时,已经是暗沉沉的夜。我简要地同他解释了事情的经过,无可避免地,他的第一反应便是问我:“你怎么不找穆萨?”

  ☆、163 保释

我沉吟片刻,咬咬牙说道:“我和穆萨最近出了些问题,不想找他。这里的人都说阿拉伯语,你来警察局保释我一下吧,末了我会把钱还给你。”
    “这不是钱的问题。”阿尤布无奈地叹息一声,张了张口,也没再多问什么,“好吧,你等一下,我这就过来。”
    挂了电话,我长长地抒了一口气,心头又有些淡淡地失落。我在期盼着阿尤布能够把这件事告诉穆萨吗?如果真的告诉了,穆萨又会怎么做呢?他腿受伤,现在应该卧床休息,恐怕也不会来找我吧……
    胸口隐隐作痛,不敢深想下去,现实的境况已经很糟了,我累了,不想再用想象让自己劳心劳力。
    手机即将再次被收走之际,我突然攥紧了手,抬头看向眼前的警官,用阿拉伯语生涩地拼凑着话语,大意是:能不能让我现在再打一个电话?
    对方眯着眼看了看我,大概瞧见我的确挺可怜,背起手转过身去,算是默许了。
    我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赶紧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刚接通,便听到她在那头关切的声音:“汐汐,到重庆了吗?唉,我这边忙着照顾你爸,没法过去接你,你自己坐机场大巴回来没事吧?”
    “妈妈……”我满心愧疚,抑制住随时可能冲口而出的抽噎,提起气息,尽量让声音显得轻快,“我还在迪拜呢,遇到一点事,可能会耽误几天。”
    她立刻担心起来:“什么事?严重吗?”
    我望着这阴暗审讯室里的唯一一盏黄灯,语气波澜不惊,带着笑意苦涩地说:“没什么事,就是公司临时有个加急的工作,不准放假,这几天过了就好。”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气息放柔,继续劝慰我道:“你爸刚刚才跟我说了,他挺好,你忙的话,就别回来了,不要耽误了你的事。”
    “没有什么可耽误的。”我心中念叨着,公司都不声不响给我把手续办理成了离职,还有什么耽误不耽误一说呢?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身负欠款,要如何离开迪拜而已。抿抿唇,我虽然无奈,却也宽慰她道,“我一切都好,等公司加急的事情忙完,我立刻就回来,你和爸爸安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到妈妈的气息有些沉滞,呼吸钝钝的,语气却是平淡:“行吧,你也放心,不要耽误了你的工作。”浅浅地叹息一声,挂了电话。
    我只觉眼皮跳得厉害,但想到妈妈再三强调爸爸没事,也尽力说服自己放松些,不要想太多。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把自己从警察局弄出去。
    门突然被打开,一束光渗进来,我抬起头。
    “闵…汐…汐。”警察局的人一字一顿地念着我名字的拼音,面无表情地说,“你可以走了,保释你的人来了。”
    阿尤布来了?我站起身,腿已经有些发麻,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被关了一整天,突如其来的自由几乎让人感激涕零。可是这感激涕零的情绪,在我看见等候在大厅的人时,一瞬间戛然而止。
    除了阿尤布,还有……穆萨。
    穆萨站在炽白的灯光下,勾勒出一具略带疲惫的影子。他定定看我,依然是那双澄澄湛湛的眼,包含着心痛和忧心;胡茬稍稍有些长了,想必有几日没有修理;穿着一件驼色的风衣,里面是浅色的衬衣,手边还杵着一副拐杖,身体微微斜倾。
    “Cece……”穆萨低低唤我的名,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巧巧就击中了我的心。他上前一步,我却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指尖抽疼,悄无声息地别过脸去,眼眶一下就红了,有种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拒绝。
    我的确隐隐期待着他来,但不代表我已经毫无怨言。失去孩子不被理解的苦涩,调职后无处可诉的孤单,扣押时无颜联系的伤痛,我都记得,我无法做到不抱怨。
    我还在默默与穆萨僵持着,阿尤布的声音便适时宜地窜了出来:“还站在这儿干嘛呢?可以走了。你们舍不得警察局啊?”
    咬了咬下唇,我低垂着头,向阿尤布微微颔首:“谢谢你来保我出去。”
    抬起头,我没有对穆萨表示同样的感谢,只当他是空气。
    阿尤布摆摆手,边走边说:“别谢我,花钱的也不是我,只是开了下车而已。刚才是穆萨交了保释金,顺带把你的欠款也付清了,等着银行撤销申诉吧。”
    我的心头微微动了一下,还是不作声。忍不住想,穆萨是准备握手言和,还是把这当作分手费了?
    走出警察局,阿尤布坐上了车的驾驶位,穆萨坐在后排。我本来要去开副驾驶的门,却发现车门被阿尤布锁住了。知晓他的用意,却没颜面与这个刚把自己救出来的人争辩,只得暗地里磨磨牙,坐上后排,怄着气与穆萨保持距离。
    车内安静了几秒,阿尤布启动了汽车,问道:“你们俩去哪儿?”
    “我们去棕榈岛。”穆萨开口说。
    “是他去棕榈岛,我不去。”我淡淡地驳回他的言语,对阿尤布说,“送我去附近的酒店。”
    穆萨吸了一口气,没反驳,抬眼看向我。路灯的光透过车窗,明明灭灭地印在他的脸上,令我有些看不清晰。
    胸口疼得发闷,我转过头,目光看向车窗外错落的景致。过了一会儿,听到身边传来一阵窸窣声,穆萨移动位置,靠了过来,一只手绕到我的后背,想要搂住我。
    他的动作很轻,带着浅浅的呼吸,直吹到我的耳后,有种微凉的感觉。往常亲昵的动作,今日却让我闷得喘不过气,四肢百骸仿佛都僵住了,有压抑的怒火从内心深处徐徐点燃,积蓄力量,在他紧紧将我锢在怀里的时候,终于一瞬间迸发出来。
    我颤抖着大哭起来,几乎同时,卯足了劲儿一脑门撞向穆萨贴近的脸。他颧骨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记,痛得低呜一声,手上松了。我趁机跨过前排中央的缝隙,想要坐到副驾驶上去,可是脚还没迈开,就被穆萨一把抓过肩膀,狠狠地拽回来,摔在他的怀抱里。狭小的汽车内,我挣脱不开,越试图离开,他就抱得越紧。穆萨弓下身来,用脸贴近我的脸,他近在咫尺的金棕色眼睛里,映出一个小小的诧然的我,黯然地、懊悔地、喑哑地不停重复:“Cece,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
    他在我耳畔低声的言语,让我的身体瘫软成泥,所有的哭声被收纳在他的胸膛里。我一边抽搐着哭泣,一边攥紧了拳头打他,头脸手臂肩膀胸膛后背,所有能够得着碰到的地方,结结实实地砸下去,真的用了力气,连自己的手都打疼了。可穆萨丝毫没有躲闪,也丝毫没有放开,只是用身体将我紧紧包裹,承受着我的一击又一击,没有一句怨言。
    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和穆萨一齐向前倾去,两个人几乎都要脱离座位摔出去。想必是阿尤布终于看不下去了,用这种方式打断我们的斗争,嘴上还提高了声调:“酒店到了,要下车的赶紧下车。”
    穆萨还有腿伤,反应略为缓慢。我趁机从他怀里钻出,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这跳下去一看,整个人不禁都愣住了,反身回去敲阿尤布的车窗:“这……这我住不起啊,能不能换一家?”
    我身后,正是七星级的伯瓷酒店,中国人喜欢把它称为帆船酒店。在这儿住一夜,对我来说简直是浪费。
    “你不是说附近的酒店吗?这离警察局很近的。”阿尤布神色淡然,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放心,你是住得起的。天色晚了,我急急忙忙出来,得快回去了。先走了,拜拜。”
    说完,阿尤布再次启动了汽车,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无可奈何地目送汽车疾驶而去,回过头来才发现,穆萨轻手轻脚地也从另一面下车了。面色平和,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
    我心有怒意,面色冷冷:“你和阿尤布串通好了的,对不对?”如果住在帆船酒店这种地方,穆萨又坚决要随我一起下车,我的确是不忍心花那么多钱开两个房间的,只得决然道,“你自己杵着拐杖去住吧,我自己再去附近找地方。”
    我咬咬牙就要离开,见他脸上的浅笑突然隐去,现出慌乱的神情,踉跄着朝我走来:“别,Cece,你别走,我有话对你说。”
    我顿住疾行的脚步,语气依然硬邦邦的:“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干脆点。”
    他皱起眉头:“别在这儿,我想……我想好好同你说。”他咽了咽口水,低下声音,诚恳地说,“Cece,我想通了,是我的不好。”
    我僵着身体,站在原地等着他的下一句话,眼眶不自觉地又红了。
    “Cece,对不起,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我已经懂了。”他缓缓走上前来,轻声道,“这些天想清楚的事,我想要细细告诉你,Cece,你还愿意听我说吗?”
    我愣在原地,大脑空白。恍然间,肩膀被他轻轻扶住,脚便好像不是我自己的一般,随着他,默声走向了帆船酒店。

  ☆、164 理解

饶是被迪拜的繁华奢侈浸泡了许久,帆船酒店依然是令人惊诧的存在。步入酒店的中庭,任何地方都是金灿灿的,几乎每一项小小的物件都镀满了黄金。虽然极尽奢华之能事,然而,这“黄金屋”却不显得堕落,反是处理得矜持优雅,并不让人觉得俗气,有一种奢华而不沉醉的质感。
    金碧辉煌的确容易分散人的注意力,但我此刻的心绪,已经顾念不了那么多外物。进入房间以后,管家本来准备向我们介绍内部种种高科技陈设的用法,但穆萨见我面色不愉,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屋内就这样安静下来,在一簇簇金灿灿的光芒中,有种华而不实的锋利感。
    我觉得有些窘迫,既手足无措,又毫无办法。本想赶紧再买一张机票,但想要银行最早也要等到明天上班才会撤销对我的起诉,为避免再次被抓进警察局,这念头只得暂时打消下去。更何况,穆萨在警察局只是还清了银行的欠款单,如果再买机票,又得欠银行一笔钱,我开始琢磨着找人借钱的事,否则,就只有等公司办好入职手续后才能回去。
    这一琢磨,我便站着不动了。过了一阵儿,才发现穆萨也没动。他的腿伤还没好全,站了一会儿,便有些累了,额头缓缓渗出些汗来,却没有坐下,就那样伫立着看我,似乎正在酝酿言语。
    我依然负气,但瞧着他微微倾斜的身体,隐隐有些不忍,像是一把锋利的薄刃在我的心上来回地割,血滋滋的,流得满胸口都是,只得疾步上前坐上沙发,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这坐会儿吧。”
    穆萨闻言,这才慢慢地走过来,坐在我的身边。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他的脸,盯着自己的手指和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毯,轻声道:“想好了,便说吧,我听着的。”
    “……嗯。”穆萨沉吟了一声,“想是想好了,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他皱起眉头,声音歉疚,轻声问我,“Cece,警察局里,你是不是很害怕?”
    “我没事,挺好的。”我淡淡地答着,依然嘴硬,来回拨弄着自己的手指,语气生冷,“不知道从哪儿说起,就别绕弯子了。上次说到,你的真主不会允许我的所作所为,然后呢?”
    穆萨被我直白的问语噎了一下,愣怔半晌,小心地开口:“Cece,那时我突然知道我们曾经失去过孩子,是真的很悲痛。一下子乱了方寸,伤害到你,是我不好。”
    他挪挪身体,坐得离我更近了一些:“Cece,我这些天,想了很多。其实,这件事本质上是我的错误。我没有保护好你,没有告诉你将要离婚的事,也没能力阻止你。”
    我心头微微一颤,面上依然冰冷,沉声提醒他曾经的话语:“可孩子是我流掉的,如果是你,你是宁愿去坐牢的。”
    他咽了咽口水,愧声说:“我……我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冷静下来思考,的确你也是无奈之举,我当时没法给你承诺,也没有资格要求你什么。我的确是宁愿去坐牢也不想失去那个孩子,可是……我舍不得你也坐牢,更何况那样还会有让你被驱逐出境的危险,我,我不想让你离开我身边。”
    我的手捏紧了膝盖,睨了他一眼,摇摇头,咬着牙说:“晚了,你的真主不会留我在身边的。”
    他眉间紧蹙,从沙发上下来,拖着尚还有些不便的腿,蜷膝蹲在我身边,视线与我齐平,握住我的手,皱着眉头说:“Cece,那时候,你还没有入教的。我知道你难过,我不该说那些话伤害你。我当时痛心孩子的失去,但更怨的是我自己。我本可以更加疼惜你,却让你受了这样的折磨。对不起……我想要用今后的时光来好好补偿,再也不犯那样的错,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我有片刻的失神,他蹙眉的样子,为何还是令我心疼?那言语之中的懊悔与挫败,让我的心渐渐塌了下来。原本,我也是有错的,不是么?如果我的性子软一点,也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
    我忍不住伸手,用手背探了探他略微硌人的胡茬,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原谅他了。但这份原谅,并不是因为我听了他的解释,而是因为我仍然爱他,被他细致解释的模样打动了。
    有时候,女人愿意原谅男人,并不是真的愿意原谅他,而是因为不想要失去他。不想失去他,惟有假装原谅他,从此不愿多计较过往伤痛。我的心中有一把秤,可以和穆萨在一起的未来,比死守着这份痛楚更为重要,所以我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肌肉渐渐软和下来,这是妥协的信号。
    穆萨把我的手捉住,贴在脸上:“我得谢谢阿尤布告诉我,否则,连你走了我都不知道,原本我是打算明天去寻你的。”
    我看着他,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苦笑:“我走了才好呢,走了,你就不必再烦心,也不用整天劝我对真主虔诚,多省力。”
    “不,我不要你走。”他孩子般执拗地握紧了我的手,片刻后,轻轻闭上眼,将我的手指在他的胡茬上轻轻摩擦,认真道,“Cece,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强迫你了。”
    “嗯?”我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他沉下一口气,慢慢说:“这些天,我也问过好些朋友,有的是娶了外国女孩的阿拉伯人,有的是公司里的外籍员工,也想了很多事,的确是我、还有我的家庭,对你太苛责了。”
    我微微垂下眼睫,没吭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他酝酿了一番气息,细细道来:“以前我一直觉得,入教是内心生发的事。因为从信仰方面来说,人的信仰是针对于真主,不是针对其他。只有真主接受了的信仰,才具有真正的意义。而言行只是对信仰的表达,内心的虔诚才是必须的。”他摇摇头,拨了拔我耳边的发,继续说,“可是,每个人都有信仰宗教的自由,也有不信仰宗教的自由,信不信宗教是人自主做的决定,原本便强迫不来。我先前之所以难以接受,是因为我已经将你当作虔诚的人,当成与我同样信仰的人,所以受不了你说你根本不信任真主。”
    我黯然点头,叹了口气说:“我想到过这点,我没入教之前,你也没有这样要求过我。”
    “对不起,是我不应该。”他的双手环上我的腰,将我搂到他怀中,“可是,我现在想明白了,你入教的初衷,是因为我们要在一起。而我的家庭比较传统,让你吃了许多许多苦。我了解过一些异国夫妻的状况,他们的家庭比较宽松,在一起的过程不太艰难,但新入教的一方,要做到言行守矩的确不容易,Cece,你能为我做到如此,已经很难得了。你说得对,你对我的信仰已经尊重了,我也应该尊重你的心。”
    穆萨直起身体,让我从他怀中离开,一只手扶起我的脸,另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看着我的眼睛,一个词一个词从嘴里缓慢地延伸出来:“Cece,今后,在我的家人面前,你就表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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