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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漕事-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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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微冬牵了霍青棠的手往外头走,两边各有一个兵士替二人撑伞,青棠转身,冲段桃之笑,段桃之跟她挥手,口中说:“小七,保重。”
  孟微冬的马车停在码头另一边,他牵着女人的手,霍青棠没有动,她也没甚么力气再动,要跑,也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
  两人走到马车跟前,孟微冬正要抱霍青棠上车,一列兵士就围过来了,兵士们举着火把,孟微冬扬起手,挡住霍青棠的眼睛,那头走出来一个人,“孟大都督,这么晚还出来巡船?”
  孟微冬瞧那人一眼,笑道:“陈大人还在凤阳,我以为陈大人已经返回京城上达天听去了,陈大人这个时间也出来巡船?”
  陈瑄笑,他瞧见孟微冬怀里的女孩子,“这位是?”
  孟微冬将霍青棠护在身后,霍青棠初初被挡着眼睛,这一刻睁开眼睛,瞧见陈瑄,立马甩开孟微冬的手,扑了过去,“爹爹!”
  这一声‘爹爹’模模糊糊,因为霍青棠听不见,控制不了自己的音量,但陈瑄听得清楚,他接住青棠,“小七,好孩子。”
  

  ☆、婚事

  陈瑄与孟微冬前后脚在凤阳码头找到了霍青棠; 霍青棠耳朵聋了; 消息还没打个盹儿,林媚春和蓝浦先后就知道了。
  伊龄贺重伤; 媚春坐在软塌边上,“敏敏送来的消息,她说她的人亲眼在凤阳府见着了; 还仔细说清了当晚的情形; 说是一个打鱼的捞上来一个人,当晚孟微冬就来了,还没一盏茶功夫; 陈瑄又带人把孟微冬给截了。”
  媚春将碗中的伤药递过去,道:“少主,要不要我去凤阳跑一趟,听说霍姑娘耳朵好像不好了。。。。。。”
  林媚春说要去凤阳; 伊龄贺道:“不必你去,他们不会停留凤阳,你给京城写信; 说我们要去京城住几日。”
  媚春睁大眼睛,“京城?北京城?我们去北京城做什么?”
  “史家出了事; 孟微冬也好,陈瑄也罢; 他们不会允许青棠再回苏州来的。再者,你想一想,史纪冬入罪两法司; 史家的人几乎都回了京城,加上陈瑄的关系,不管怎么说,青棠还是要回北京城去的。”
  媚春点头,“那霍姑娘不会受史大人牵连吧?”
  伊龄贺靠在铺着虎皮的软塌上,男人穿一件宽袍的澜衣,神色很慵懒,他瞟媚春一眼,“广西巡抚王一品告假回旗,病愈,复推补广西,一品以远缺图规避,贿嘱吏科给事中陈嘉酞代题,未果上,事觉,交部。于是部议:王一品应该绞,陈嘉酞应徙宁古塔。从之。”
  “意思就是说,广西那位巡抚病了,回乡养病,后来病好了,吏部还是推荐他去广西,官复原职。但他嫌弃广西过于偏远,不肯去,于是贿赂了吏部的给事中,原本已经贿赂成功,谁知被人发觉,告发了。”
  “嗯,后头事情拿到吏部去审查,一个绞刑,一个流放。”
  “那史大人这个事情,又当如何?” 媚春低头搓手,“我觉得不用太悲观,毕竟霍大人还好好的,没听说他受甚么牵连。”
  伊龄贺摇头,“牵连不牵连,那都是大明皇帝的意思。”
  。。。。。。
  寒山寺里,宝卷正在与云娘坐在石桌上闲话,一人道:“不好,你们顾家那位小娘子不走了,我前几日还看见她在云来客栈住着。”
  一人道:“你不是路过而已,你是专门去看她的?”
  云娘磕着瓜子儿,“你家少爷太无情,妹妹自远方来,怎么还闭门不见面?”
  宝卷哧哧笑,“我家少爷事儿多,没功夫和这些个姐姐妹妹说闲话。”
  蓝浦从后山小径中钻出来,她拍着胸口,“快,顾惟玉呢,叫他出来!”
  宝卷扭头,“怎的了,被山下的姑奶奶追着了?”
  蓝浦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水,“不是,不是,顾惟玉,你快出来!”
  已经四月,顾惟玉到了苏州快有半月,这半个月里他住在寒山寺后山,恰巧云娘带着云端生也住在这里,方便高僧瞧病。
  云端生在里头不知同顾惟玉说些甚么,这一刻顾惟玉从里头出来,问一句:“怎么了?”
  蓝浦灌一口茶水,使劲摇头,“姓顾的,你被你那丈老爹阴了,就陈瑄,他阴你了。”
  云娘侧目,“这话怎么说?”
  蓝浦道:“孟微冬和陈瑄先后脚找到了霍青棠,都三天了,他怎么还不通知你,你说,他是不是阴你了?”
  云娘道:“找到青棠了?”
  “找到了,找到了,三天以前,就在凤阳府码头,孟微冬去搜船,在一个渔民家里找到的,还没半刻功夫,你那岳丈,陈瑄,陈瑄也领着官兵去了,他们是一同找到的。”
  蓝浦吸口长气,“顾惟玉,你这是甚么岳丈大人,他明明知道你和霍家那位关系匪浅,他找到人了都不告诉你,你说他是不是不想你好,是不是拿你当外人?”
  宝卷抿着嘴,“陈大人才不是这样的人。”
  蓝浦瞥他,“他不是这样的人,那他是哪样的人?我跟你说,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心里弯弯绕多着呢,人家要收买你,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宝卷睁大眼睛,“你的消息哪儿来的,陈大人都没消息,你哪儿来的消息?”
  蓝浦嗤笑,“他没消息是因为他没告诉你家少爷,我跟你说,霍青棠出来了,确确实实已经找到了,现在就在陈瑄身边。”
  宝卷犟嘴,“那你听谁说的?”
  “嗤”,蓝浦说:“死也要让你死个明白,我这里有证人!”
  “证人?”
  顾惟玉抬头,云娘也瞧过去,蓝浦让开来,后头小径里确实又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穿一身浅紫色的衣裙,她瞧见寒山寺后头众人,“我姓段,叫段桃之,三日之前,我在凤阳府码头打鱼,一网撒下去,捞上来一个姑娘。我拉了她起来,还给她请了大夫,半夜的时候,这姑娘醒了,她给我比划,说她是家里老七。”
  段桃之笑了笑,说:“我便叫她小七,小七的耳朵听不见,她能看见,我说话的时候,她都是盯着我的嘴看,再到后来,孟微冬便来了,他接走了小七。”
  蓝浦指着段桃之,“看看看,我没说错吧,人家证人亲眼所见,我可没冤枉陈瑄。”蓝浦盯着顾惟玉,“你那岳父大人心怀不轨,我告诉你,他找到霍青棠竟然不告诉你,你用猪脑子想想,都知道他在打甚么算盘。”
  宝卷辩驳,“陈大人能打甚么算盘?”
  云娘与蓝浦对视一眼,道:“这不是陈瑄的算盘,这是陈瑄和孟微冬两个人的算盘,恐怕青棠回了陈家,她也不会再嫁进顾家了。”
  蓝浦搂着胳膊,她仰着头,偏着一张小脸,“顾惟玉,其实你早该想到今日,陈瑄肯将女儿嫁给你,只因为他女儿是个死人,如今他又有了一个女儿,他还会不会赔一个活人到你家里去?他要维系和你顾家的姻亲关系,一个死人、一块牌匾,足够了。说白了,你顾家只是商户,再有钱又如何,他根本捞不到任何好处!哼,孟微冬就不一样了,当朝的后军大都督,名镇一方,他们二人若是联姻,岂不是强强联合,哪里还有你顾家甚么事儿?”
  云娘起身,她低头扯了扯自己的裙摆,“没错,蓝浦说的没错,是这个意思,陈瑄肯定不想再同意青棠和顾家的亲事了,他选了孟家,选了孟微冬。”
  宝卷红着一张脸,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你们有甚么证据,有什么证据这证人说的是真话,谁知道她是不是瞎编的?”
  顾惟玉目光落在段桃之身上,段桃之微微一笑,目光坦荡,“我只是个渔家女,我有甚么说谎的必要。”
  宝卷瞪着蓝浦,“那你说,你从哪儿把这证人找来的,焉知不是你找来演戏的?”
  蓝浦瞥宝卷,“陈瑄给你甚么好处了,你的心你的脑子都被他收买了?我告诉你,我爹手底下有个人叫刘三,段姑娘正好就和刘三媳妇认识,刘三听了信儿,就告诉我爹了,就是我爹让人用快船把段姑娘接出来的。”
  段桃之笑,“不错,就是这样。原先五军都督府的人锁了凤阳府码头,船只都是只许进不许出,后头孟微冬找到了人,隔日就解了凤阳码头的封锁,刘三哥的消息,说苏州城有人在找一个姑娘的下落,正巧我又救了一个姑娘,我便随蓝老大的船从凤阳出来了。今日早晨我才到苏州码头,就是这位姑娘说她是蓝家的人,她来接我,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不是那个叫小七的姑娘,希望我说的对你们有用。”
  宝卷咬着牙齿,恨声道:“你蓝家又是甚么好东西,蓝老大不也一样要靠着孟微冬生活,他背地里捅刀子,还不就是希望咱们少爷去抢亲,把霍姑娘和孟家的婚事给搅黄了,这样一来,省得霍姑娘进了孟微冬的门,让蓝溪没地方站了。”
  “你!”
  蓝浦瞪宝卷,“你怎的这么想我,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你狗咬吕洞宾!”
  宝卷不语,他看顾惟玉,“少爷,你别上当,这是蓝老大的阴谋诡计,挑唆你和陈大人的关系。”
  云娘摇头,她走到顾惟玉身侧,拍拍男人肩膀,说:“蓝浦的担忧是对的,要青棠再进你顾家的门,恐怕有些艰难,毕竟陈瑄没必要用第二个女儿嫁进顾家来维系关系,若是有更好的选择,他何乐而不为,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你娶了陈七的牌位在前,青棠再进门,这岂不是做继室,就算青棠愿意,陈瑄也未必舍得。”
  云娘看蓝浦一眼,“宝卷说的也是对的,蓝老大这是挑拨离间借刀杀人,你想啊,他女儿是孟家的妾,孟微冬一天不娶妻,他女儿就还有扶正的希望,若是孟微冬和陈瑄决定联姻,陈家的姑娘嫁过去,那蓝家的丫头只能是妾,永远都是妾。所以说,我觉得你应该去见青棠,听听她的意思。”
  紫色衣裙的女子一直在旁边站着,她说:“孟微冬和那位陈大人再怎么想又有什么用呢,婚嫁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照我的说法,小七自己怎么想,才最重要。”
  云娘扭头,拍手道:“不错,照青棠自己的心思,没人能勉强她,陈瑄不能,孟微冬也好,张微冬也好,通通不能!”
  。。。。。。
  云来客栈里,顾孤妍出了房门,小二哥瞧见她,“哟,顾姑娘要出门?”
  顾孤妍摇头,“不是的,我打算回家了。”
  “顾姑娘要回家?”
  “嗯,我不等了,等了这些日子,我想哥哥是不是已经回家了,我想回家看看。”
  顾孤妍语气颇有些伤感,她低了头,准备回房,外头一人杵着一根手杖过来,那人穿繁复云锦绣袍,他拦了顾孤妍,“顾姑娘留步。”
  顾孤妍转头,“关公子,有事吗?”
  关叶锦停了脚步,他从袖中抽出一方红帖,“关某不才,隔几日大婚,届时还请顾姑娘赏脸出席。”
  顾孤妍接了帖子,低头瞧上头的字,果真是请帖,上头新郎官写着关叶锦三字,她当下就道:“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关公子,我祝你和新娘子百年好合,良缘永结。”
  “关公子,很高兴你能邀请我,但我打算回洛阳了,我。。。。。。”
  关叶锦笑,“顾姑娘喝一杯水酒再走不迟。”
  顾孤妍捏着请柬,她停了一瞬,“那好吧。”
  关叶锦道:“那届时春意闹,关某恭迎顾姑娘光临。”
  “关公子,敢问新娘子是。。。。。。?”顾孤妍道:“关公子别误会,我只是打探一下新娘子的口味,也好择个相宜的礼物,省的到时候犯了甚么忌讳。。。。。。”
  关叶锦笑,“她姓夏,性情开朗,想来不会计较那些的。”
  顾孤妍点头,“那我便随意择礼了,希望二位不要嫌弃。”
  “顾姑娘客气。”
  关叶锦才出了客栈,下头的人就来报,“公子,夏姑娘在得月楼饮酒,你说她明知咱们和得月楼不是一路的,她怎么不来咱们春意闹吃饭饮酒,偏偏要到对门去,这不是故意拆咱们的台吗?”
  “好了,我去看看。”
  关叶锦抬手,“备车。”
  得月楼里,夏瓷扑在林媚春身上,“媚春啊,我要嫁人了,我爹说了,我也不用去甚么劳什子书院了,前几日傅学士还说我学问大有长进呢,你瞧我爹,说嫁,立马就把我嫁了,捂得严严实实的,我才知道啊,我才知道啊!”
  媚春道:“你爹也没打算你考状元,你想念书,回家接着念,天天躲在书房里念,谁管得着你。”
  “放屁!你看范明,她上学的时候多快活,后头她嫁了人,还是个甚么侯府夫人,如今可有消息,连个只言片语都没有啊,她肯定在侯府受苦了,被管束了!”
  媚春仰头,“嫁了人自然和做小姑娘是不同的,就像你今日还能出来饮酒,等你嫁人,去哪儿都要和婆家说一声,你今日多喝点儿,以后想喝也喝不着了。”
  “哧哧,哧哧”,夏瓷不知是不是喝多了,她边喝边摇头,“变了,都变了!”
  “甚么变了?”
  “甚么变了?甚么都变了!”
  夏瓷一拍桌子,站起来,“当日我和范明吵嘴,和霍青棠斗气,你看如今,她们人呢,范明嫁去了京城的侯府,劳什子侯府,到今日一点信儿都没有,还有霍青棠,她最讨厌,史家出了事情,她也不见了!我老想着她还能回来,她不会弹琴,我要耻笑她,可她也不会回来了,她的座位空了,范明的座位也空了,你说她们都去哪里了,她们都去哪里了啊。。。。。。”
  “还有伊龄贺,伊龄贺也不是个东西,霍青棠中毒,他以为是我害的,打了我一巴掌。” 夏瓷站在窗边,她捂着脸,“他打了我一巴掌,打得可真疼啊,‘哧、哧哧’,他打了我,我脸疼,我的心也疼啊!”
  媚春扭头,“你说甚么?”
  夏瓷一把扑过来,扑到林媚春身上,她说:“媚春,我真羡慕你,羡慕你也是个蒙古人,这样你就可以跟着他,和他在一起,和那个蒙古人在一起。”
  “他受伤了是不是,活该,他活该!谁叫他喜欢霍青棠,霍青棠家里出了事,谁叫他非要凑上去,活该!”
  夏瓷又开始笑,笑着笑着,一双弯弯的眼睛里面又有泪,“可我就是喜欢他,我喜欢他啊,嘻嘻,我喜欢这个蒙古人,早早地就喜欢他,在霍青棠还没来之前,我就喜欢他了。那时候他护着霍青棠,我就非要折磨姓霍的,谁让他老偏着她,他越是对霍青棠好,我就越要折腾她。呵,呵呵,不过我累了,这样没用,这样他也不会喜欢我,不会喜欢我啊。。。。。。”
  门口有细微的脚步声,媚春侧目,“谁?”
  打开门,外头没人,媚春拉夏瓷,“好了,你喝多啦,别喝了,别说了,我送你回去。”
  媚春丢一锭银子在桌上,她搀着夏瓷,转头就瞧见了一个锦衣浅袍的男人,那男人手持一根手杖,他微微笑,“多谢这位姑娘替我照顾我未过门的妻子,我来带她回去。”
  关叶锦接过夏瓷,柔声细语,媚春瞧这人的模样,又觉得回暖的春风里都带着细密的针,冷不防就扎的人疼。
作者有话要说:  广西巡抚案例出自《大明会典》,明代的最高司法权都是掌握在皇帝一人手中,即使作为最高司法机关的大理寺和刑部也不能妄加裁断,皇帝是实质意义上的最高法院。

  ☆、两路

  
  霍青棠跟着陈瑄; 陈荣过来照顾她; 霍青棠听不见,陈荣简单的话语就用嘴说; 霍青棠读他的嘴型,遇上复杂的,则写在纸上给她看。陈荣关了门出来; 陈瑄在外头站着; 问一句:“小七怎么样了?”
  陈荣手里端着药,说:“姑娘问了好几次,问凤阳码头; 问起侍郎大人。”
  “你怎么同她说的?”
  “我说凤阳府码头爆炸,侍郎大人作为应天巡抚,难逃其责,如今回京述职去了。”
  陈瑄点头; “就这么说。”
  陈荣叹气,“姑娘还问了几回,问姑爷去了哪里; 我。。。。。。”
  霍青棠在房里坐着,陈荣进来; 一个字一个字道:“咱们坐船回家。”
  青棠盯着陈荣的嘴唇,无声问:“回家?”
  陈荣替青棠拿行礼; 说:“回家。”
  四月的风已经送来暖意,苏州虎丘史侍郎家里,一个丫头偷偷摸摸摸进了侧门; 她将门一开,道:“进来,快进来!”
  乌衣身架子小,她缩进侧门里,又招呼史顺进来,宅子里没点灯火,乌衣闷头往里头走,史顺道:“当心,前头有棵树。”
  这宅子是史侍郎赁来的,出事前后,南京兵部着人来押解史侍郎入京,当时兵部说话还算客气,只说是请侍郎大人回京述职,可周围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见风就倒的小民,史秀跟着史纪冬回京了,屋里的人一哄而散,反正他们也是东家不亮西家亮,换一家做工也是一样的。见屋里死气沉沉,史顺道:“要是我爹在,哪里是这个样子!”
  乌衣道:“说甚么呢,大人都不在了,史管家还在吗,照我说,还不如早早撵走他们,留下他们,还不知里头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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