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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爱春娇(种田)-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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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婉然顿时出了一背的冷汗,她两手死死的绞着帕子,连忙说道:“父皇许是误会了,又或是听人讹传,孩儿并没有……”
  她话未说完,皇帝便怒喝了一声:“跪下!”
  苏婉然无言,双膝一弯,跪在了堂上。
  但听皇帝话音冷厉:“昔日,朕与皇后是看你言行恭谨,柔顺贤德,为人处世,有度有方,方才将你册封为正。熟料,你自封了太子正妃以来,不思进取,反倒日渐骄横。太子府后宅里,怨声载道,人人自危,这些风言风语早已传至宫中。朕朝政繁忙,皇后又忙于宫务,想着你年轻气盛,做错了事,也并非无可饶恕。然则,你自己无有生养,嫉妒怀孕的侧妃,竟然意图谋害她腹中胎儿,幸而宋氏胎像稳固,无有大碍。不然,仅凭这一条,朕便要皇后,废了你的位子!”
  这一席话,令苏婉然如同五雷轰顶。
  她拔下头上的簪钗,面色惨白,两眼流泪,顿首在地,嘴里说道:“父皇且听孩儿一言,孩儿当真没有……”
  皇帝却丝毫不听她辩解,继而斥道:“今日又生出此事,对着朝廷正三品武官的女儿、正四品校尉的夫人,又是在人家府上做客,你还敢如此放肆,可见平日里是何等的张狂跋扈!你身为皇室女眷,蛮横无理,倚仗身份,欺压良善,竟然还有脸面提点旁人修妇德。朕瞧着,第一个该修一修德行的,便是你自己!”
  言之此处,皇帝忽然叹了口气,又说道:“今儿,是易校尉的好日子,又是在人家府上,朕不想大动干戈,给人家添晦气。你且回去,闭门静思己过,没有上谕,不许踏出房门一步。过年,也不必再进宫请安了。”
  苏婉然委顿在地,一脸木然,颊上带着两道泪痕。
  皇帝这一番训斥与处置,可谓是将她打进了尘埃之中。她从出生到眼下,从来就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是人人捧着的相府千金,还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
  剧变之下,苏婉然已全然忘了应对,只是痴痴呆呆的坐在地下。
  这些都是她上一世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她不知道为什么事态会走到这个地步。
  不该是这样,不该的啊。
  秦春娇为什么会被易峋买去,皇帝又为什么偏偏赏识了她的小摊子,易峋为什么会考武举?
  苏婉然不知道这一世到底出了什么变故,这不是她所知晓那个人生。
  当事情超出了她的所知,一切都离开了原本的轨道,她所能倚仗的就只剩下相府小姐这一层皮了。
  然而对手是皇权,是来自更上层的阶级,她便毫无办法且一无所有了。
  皇帝冷眼看着,苏婉然痴呆流泪的样子,就像个寻常的愚妇,让他厌恶。
  他不想看见这个碍眼的东西,便吩咐左右道:“来人,且将太子妃送回府去。”
  大太监朱离应命,招呼了几个随来的宫女,强行将苏婉然从地下拖起,半拖半扶的,拖了出去。
  这一场变故,真是大出所有人意料。
  宁王妃脸色有些难看,苏婉然是她侄女,皇帝处置了苏婉然,她自己脸上也没什么光。
  想为她说两句求情的话,但又怕牵连,只好默然无语,眼睁睁瞧着苏婉然被拖了出去。
  宁王倒是一脸的无谓,甚而还有几分讥诮。
  面上瞧着,皇帝是因秦春娇的一番状告,才处置了苏婉然,但听适才话里话外,显然是对她不满已久,今日之事不过只是个炮引子罢了。
  在往深里想,或许京城苏氏的气数,即将到头了。
  皇帝又向秦春娇笑道:“今儿是你儿子的好日子,朕的儿媳无礼,朕已责备过她了。你可不许生气,往后不做菜给朕吃了。”
  这话带着几许戏谑,更有着几分长辈对于晚辈的照拂慈爱。
  秦春娇却有些懵了,她没想到自己真的告倒了苏婉然。
  相府千金,太子正妃,竟然因为她一席话,而被皇帝斥责勒令闭门思过,这真有些不可思议。
  而皇帝同她说话的口吻神情,仿佛并不是一个君王,而是家中的长者,在说着日常杂事。
  皇帝看着这小女子呆愣的样子,心想着她这会儿倒知道怕了,便有几分好笑。
  他的确喜欢这个小娘子的品性,何况她还是他的侄儿媳妇。
  他责备发落苏婉然,本身也有给他们一家子脸面的意思。
  陈长青与易家兄弟两个,都连忙上前谢恩。
  皇帝坐在上首,莞尔一笑:“尔等不必多礼,朕还有一件大喜事要讲。”说着,又看向宁王:“五弟,捡日不如撞日,你看如何?”
  宁王知道皇帝的意思,来前皇帝也曾对他提过。
  他看着易峋,心里既有期待,亦有紧张,拧在一起,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磕磕巴巴道:“但凭皇兄做主。”
  皇帝瞧着易峋,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但听他说道:“易校尉,你其实是皇室子弟,是宁王的亲骨肉。”
  这话落地,却无人敢接。
  易峋猛然间有些失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心中一片空白。
  他呆怔着,问道:“皇上,说什么?”
  皇帝料到他不能这样轻易接受,又笑着说道:“你是宁王与前王妃所生,是被王妃的婢女与侍卫私下作弄,偷盗出府,让你流落乡间。”
  这话未说完,易峋已然顾不得上下有别,御前无礼等禁忌,张口便道:“皇上这话,可有凭据?!”
  他只觉得自己脑袋里嗡嗡作响,适才心底里尚未有什么知觉,此刻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皇帝尚未说话,一旁的宁王却按捺不住,抢先开口道:“峋儿,你腰间有一枚月牙形胎记,那是你娘亲娘家一贯的传承。苏氏血脉,必有此记。再则,你说你母亲留给你的那枚玉带扣,实则是当年我同你娘亲成婚时,皇上送来的贺礼,这世上独此一对!”
  说着,他颤抖着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对蝴蝶玉带扣,其中一枚有些破损,是易峋原先佩戴的那枚,另一枚完好无损,只略有些发黄。两枚玉带扣质地一致,文理如一,且合在一处,便是一副双蝶嬉戏图!


第152章 
  易峋看着眼前这对玉带扣,微黄的玉上,两只蝴蝶似要腾空飞去。
  一样的玉质,一样的纹理,如出一辙的雕琢刀工,令人无法不信这是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再说,皇帝与宁王,强行认他,能有什么好处?
  易峋有些晕眩,他仿佛和堂上的人隔离开来,皇帝宁王这些人的脸孔变得模糊起来,似有一团雾气将他裹住。
  话音穿过了雾气,隔着什么,听得不那么真实。
  易峋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一场梦,梦里他进了京,考中了武举,到皇帝跟前当差,护驾受伤。春娇为他生了儿子,家中摆满月酒,皇帝与宁王来了,说他是皇家的孩子,是宁王的儿子。
  而养育了他多年的爹娘,教化他多年的父母,竟然是一对偷窃皇室血脉的贼!
  这,怎么可能?!
  似乎有许多人跟他说话,他都听不大清楚,也不想去听。
  这一切一定都一场梦,待会儿鸡会叫,天会亮。梦醒来时,他一定还在下河村的农家小院里,春娇正在替他做着早饭,而炊烟依旧会升起。孩子睡在摇车里,兴许已经在哭闹了。
  这一定,全都是梦!
  梦里人说了些什么,那是不用听,也不用在意的。
  易峋只觉得有些恍惚,甚而连意识都不太清楚起来。
  就在木然之中,一道温柔的嗓音穿过了迷雾敲醒了他:“峋哥!”
  伴随着这声音,一只温软的小手轻轻握住了他,柔软却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将他带回了现实。
  易峋转而握住了那只手,定了定神,向皇帝与宁王道:“皇上,王爷,这里面兴许有什么误会。我……臣只是一介村夫,无意也不敢高攀皇室。”
  皇帝先是一怔,宁王却是急了,说道:“峋儿,你本就是皇室血脉,怎么能说是高攀呢?你那个养母,其实是你母亲生前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婢女,名叫茹嬅。而你的养父,便是我府中的侍卫。他是家奴,所以也姓易。峋这个字,是你母亲怀胎五个月时,我与她一道想好的。只说生下来若是个男儿,便起名叫易峋。茹嬅是近侍,自然知情……”
  宁王认子心切,言语有些颠倒。
  易峋却已然镇定下来,直直的看着他,问道:“若是如此,那他二人将我拐出王府,十多年来不去上门勒索,还费尽心血,把我养大成人,又是图些什么?”
  宁王没有想到这一节,又或者其实他想过,却不愿深思。他愣住了,没有话说。
  皇帝看了宁王一眼,便吩咐朱离道:“你去将东西取来,呈给世子看。”
  朱离应命,出了大堂,半晌回来,恭恭敬敬的一本册子与一沓书信,送到了易峋跟前。
  易峋不解,只见那些册子与书信的纸张都有些泛黄破损,显然是有些年头了。
  皇帝的声音自上头传来:“这是王府婢女茹嬅与侍卫易琮这些年来,同杏林春馆主程汉来往书信,里面大致讲了些你母亲与你的事情。另有一册私人秘记,上有记载,这对男女何年何月到得下河村,又是何等情形。”
  易峋抬手,轻轻拿起那些书信翻阅起来,薄薄的纸张,在手里却仿佛有千斤之重。
  他看了书信,上面果然是母亲的亲笔,写给杏林春的程馆主的,言辞往来之间,颇为涉及王妃旧事。而那地方志,上面更是清楚记载了易琮与茹嬅二十年前到下河村时,乃是未婚男女,然而女子怀抱一出生未及一月的婴儿。
  他们二人是到了下河村,方才成配。隔年,生下易嶟。
  甚而,那册子还记着,据接生的稳婆说起,那妇人的身子,决然不像是生育过一子的,倒像是头胎。
  易峋看着,默然无语。
  皇帝再度说道:“这册子,是自下河村前任里正家里抄来的,可算做个地方志事。捏造此事,可绝无好处。”
  这册子,原来是赵桐生父亲的。
  老赵头也是里正,村中大小人事,巨细无遗,都一一记载。到了赵桐生这儿,他嫌如此麻烦,便将此事丢开了。以往的册子,也压在了赵太太的衣服箱子底下。
  皇家派出的密探,何等精明强干,就是深埋地底,也能给你掘出来,这东西自然也抄来了。
  到了此刻,易峋心中即便不愿,其实也不得不信,铁证如斯,他身上还有属于苏家的胎记。
  真可笑,他厌恶苏家,骨子里却流淌着苏家的血液。
  易峋面无神色,将书信与册子都放还了回去。
  皇帝与宁王,两双四只眼睛都紧盯着他。
  宁王喉咙有些干渴,忍不住道:“峋儿……我的孩子……”
  易峋抬眼,没有看宁王,而是望着皇帝,沉沉说道:“皇上,若是臣并不愿认祖归宗呢?”
  这话音声量不高,却掷地有声,然而实在令在场的众人大吃一惊。
  陈长青等人,今日屡遭变故,早已有些木了。
  宁王与宁王妃则是震惊莫名,宁王更是失声道:“峋儿,这是为何?!”
  于此事,秦春娇虽有些惊异,却并不意外。
  她晓得她汉子的为人心性,自然也明白,他怕是不愿意认这门亲的。
  皇帝神色微微一沉,淡淡说道:“你不是不信,而是不愿。”
  易峋言道:“正是。”
  皇帝却并未追问,他看着易峋,目光里颇有几分玩味的意思,还有些欣赏。
  这个年纪的孩子,差不多都是什么也不怕的。他不畏惧皇权,这还不算什么。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他却不为所动,这是真正难得了。
  昔年太后在世时,曾对他说过,这世上有些人能拿钱买,但那样的人往往并不很值钱,而真正值钱的人,拿钱是买不来的。
  这话,他成为帝王多年之后,深以为然。
  他很喜欢这个侄子,他五弟的独苗,舍命救过他。在御前当差的那几个月,他心思慎密,稳重自持,是个极好的苗子。
  皇帝,是打从心底里的想让他认祖归宗。
  然而,他也深知,此刻强迫,只会适得其反。
  堂上一阵凝滞,良久皇帝忽然说道:“也罢,出来这么久了,朕也乏了,便先回宫,改日再谈此事。”说着,便要吩咐起驾回宫。
  众人都是一怔,没有想到皇帝竟然就这么走了。
  宁王禁不住道了一句:“皇兄……”
  皇帝看着他,意味深长道:“今日他们也忙了一天,且让他们歇歇,来日方长。”
  宁王并不敢违抗皇命,只得作罢。
  临去之前,他颇为不舍,贪恋的看着易峋,甚而还想再瞧瞧他的那个小孙子,然而易晗早已睡了,抱到了屋中。
  易峋垂眸,避着他的目光,一脸冷淡。
  易家众人送龙驾出门,皇帝上了辇,却又探头问秦春娇:“你今儿给朕吃的,却是个什么好东西?”
  秦春娇愣了愣,旋即回道:“是土蒜,乡下的一种野菜。”说着,又笑道:“这东西在乡下,是增长精力的好物。乡下的汉子们,可爱吃了呢。”
  皇帝听了,顿时朗声大笑,吩咐回宫。
  这群人走后,只余下陈易两家子人,坐在堂中面面相觑。
  陈长青在堂上来回踱步,这事出突然,他全然没个预备,直到此刻,他才察觉到一些蹊跷。
  陈德修在旁说道:“爹,这自来皇室贵胄的女眷产育,自怀孕日起,便有宫里派出的女官陪同,直至生产。这对婢女侍卫,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能将堂堂世子,偷带出府?”
  陈长青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易峋扳直了身子,坐在红木圈椅上,脸色沉沉,陡然说道:“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只有一对爹娘。旁的,没有养我一天,我也不认。”
  陈长青这方说道:“峋子,此事非同小可,不要轻率任性。”
  易峋将唇抿成了一条线,默然无言。
  刘氏在里屋看孩子,听见了这样的消息,虽觉得惊诧莫名,但到底是一届妇人,也没什么主意。
  陈长青停了片刻,说道:“天色不早,你们也早些歇息。德修说的不错,这事有蹊跷。待明日,咱们再作打算。”
  说完,便同妻儿辞别离去。
  独留易峋一人,坐在大堂上。
  堂上空空落落,他心中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儿。
  记忆里,父亲的谆谆教诲,母亲的慈爱养育,兄弟的手足情深,这一切在今天都变了。
  难怪,旁人家里是宠小儿子,他们家中反倒是溺爱长子,也难怪自小到大,易嶟一直要让着他。更有,母亲明知道他和春娇两厢情悦,却想替易嶟去提亲。
  他们早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那不是在抚养孩子,是在服侍主子。
  易峋的两只手攥成了拳头,指节凸起,青筋毕露。
  他忽然有一种,被亲人抛弃了的错觉。
  秦春娇姗姗走来,将手轻轻覆盖在他的手背上,把紧握的拳头一一舒展开,她柔声说道:“峋哥,想不通的事情,就暂且不要想。”
  易峋看着她,柔媚的脸庞上,细弯眉轻轻的蹙着,尽是对他的担忧和关切。
  她低声说道:“不管怎么样,你还有我呀。”
  这话语,仿佛一股春水,温润了他的心。
  他长臂一揽,将她抱在了怀中,头埋在她的颈间,嗅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甜香。
  他低声道:“春娇,我该怎么办?”
  秦春娇微笑着,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照你心里的想法办,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峋哥。”


第153章 
  秦春娇的声音,轻柔绵软,却似乎有着神奇的力量,让易峋燥乱的心,迅速平复了下来。
  他将头枕在她的肩上,喃喃低声“春娇,我不明白,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他们……他们竟然不是我的爹娘。这些年来,他们在心里,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秦春娇没有说话,她环住了易峋,宽厚的背脊在此时竟然有些微微的颤抖。
  易峋的心情,她是能体会一些的。
  秦老二是她的生身父亲,却如恶鬼一样的折磨她,她也曾深切的怀疑过,在秦老二眼里她到底是个什么,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这个念头,也曾折磨了她许久。
  易峋的情形,与她全不相同,但却一样是错位的情感认知。
  她不知道说什么为好,两人相拥,半晌无言。
  良久,秦春娇才轻轻说道“峋哥,不管怎样,伯父伯母都是尽心尽意的待你的。何况,他们并非只是服侍照料于你。这些年来,他们的言传身教,以及对你的教诲,才让你长成了今日这个样子。没有他们的教化,也没有今日的你。在你心里,将他们视作父母,他们便是你的父母。”
  陈长青并没有生养她,但在她心里,陈长青就是她的父亲。
  那么易峋,其实也可以如此,不必纠结。
  这些话,粗浅直白,但却解开了易峋心里的疙瘩。
  是啊,他何必纠缠那些?他们对于他,有着十多年的养育恩情,纵然疼爱,却也并非是一昧的溺爱。他们教他读书,教他习武,教他为人处世的道理,这些不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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