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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爱春娇(种田)-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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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今天是她哥的好日子,她不想节外生枝。赵秀茹虽然娇蛮,倒还识大体。
  她鼻子里哼了一声:“让她神气去,一个被卖来卖去的女人,穿再好的衣裳也是白搭。”
  林香莲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满村的人都各有各的心思,说笑着,议论着,等候今年打春的开始。
  过得片刻时候,祠堂大门忽然敞开,四个村里的青壮小伙子抬着一架泥牛出来。
  这泥牛是桑木为骨,黄泥做身,糊得和耕牛一般大小,重量自也不轻。
  那四个小伙子喘着粗气,将泥牛抬出出来,放在了田埂上。
  赵桐生便领着赵有余和宋小棉走了出来,站在他赵家祠堂的阶上。
  他今天穿着一件酱紫色绸缎棉衣,一条簇新的棉裤,满面红光,精神奕奕。赵有余跟在他身后,倒是平静的很。那宋小棉更不必提了,低头敛身,不言不语。
  倒好像,今天打春的不是他儿子赵有余,而是他赵桐生。
  赵桐生立在台阶上,高声说道:“下河村的老少爷们,今儿是咱们下河村打春的好日子!小子斗胆领这差事,谢各位爷们赏脸!且看小子如何施展手段,给各位讨这好年景的吉利!”
  下头围观的人群,便爆发出了喝彩声和掌声。
  毕竟是全村一年的大事,尽管再看不惯赵家,大多数人也都还是想讨个好彩头。
  赵桐生说完了漂亮话,便是年轻人的事了。
  先是宋小棉,她涨红了脸,哆哆嗦嗦的走上前,两手发着抖将一条彩绳系在了牛角上,然后就忙忙退了回去,低着头谁也不敢看。
  村人顿时就有几分丧气,这系春绳的姑娘,按照老规矩得是个福气人,这样才好为村子带来吉利。
  宋小棉这幅颓丧样,看着就叫人觉得气闷。
  然而打春,重头戏还是在打春牛上,大伙便没有说话,都盯着赵有余。
  心里大概都是:这童生老爷的小鸡体格,真能打碎那泥牛吗?
  系过了春绳,便是打牛的正戏了。
  赵有余抿了抿嘴,手里握着五彩鞭子,走上前去。
  他抬头扫了一眼人群,果然在前头瞅见了那抹明艳的身影。
  她今天穿的娇俏,剪裁合体的桃红色夹衣,嫩黄色的裙子,包裹着玲珑丰满的身躯,紧实饱满的胸脯,细窄的腰肢,挺翘浑圆的臀,透着青年妇人的韵味儿,像熟透了的果子散发着甜美。俏丽的颜色,将她的脸衬的更加娇艳动人。
  她和易峋站在一起,易峋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欢畅不已,似是全没留意到打春这边的动静。
  赵有余脸色微沉,深吸了口气,大喝一声,扬手一鞭。
  鞭子落在泥牛身上,那牛纹丝不动,别说碎了,连道缝隙都没出来。
  围观的村人,顿时都静了下来。一鞭子打碎泥牛的,那得是天生神力,下河村从来也少有这样的人。但一鞭子下去,连条缝都没的,却也从没有过。
  一时里,谁也没说什么。
  赵桐生的老脸顿时沉了下来,说道:“有余,再打!”
  赵有余把嘴唇咬得青白,又瞧了一眼秦春娇。
  她倒是不再和易峋说话,望了过来,明亮的眼眸里,有些疑惑。
  他扬起手,又是一鞭,那泥牛却依旧纹丝不动。
  赵有余慌了,连连三五鞭子下去,只听空中咻咻的鞭子响声,泥牛被抽的泥点子飞起,就是不见碎裂的迹象。
  这一下,人群里炸开了锅。
  就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冷言冷语起来:“往常再怎么样,打到这会儿,牛也早碎了。童生老爷,这是在跟咱们乡下人开玩笑么?”
  另一个说道:“你懂个球!童生老爷,那当然跟咱们一般的乡下糙汉不一样。你看,他必然要施展非同一般的手段,才能显示他的身份。”
  这人的话,也不知道是讥讽赵有余,还是奉承他的身份。
  只是赵有余又打了几鞭,并不见什么非同一般的手段,那泥牛还是好好的。
  人群里的声音,更不好听了。
  就有那尖刻的人说道:“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童生老爷这一哆嗦不打紧,可把咱们这一村子的好兆头给哆嗦没了。”
  “人有没有金刚钻不要紧,人家有个好爹啊。以往打春,不管是易家老大还是老二,哪个不是三鞭子下去,彩头就出来了?我说,今年这事还叫易家兄弟来多好,也不至于有这笑话了。”
  “你不知道,人家今年把系彩绳这故事给重新搬出来,就是为了给没过门的儿媳妇露脸!要我说,有那个好脸你再露,没有,就别拿着村里的事给自家做门面!”
  村子里许多人,原就对这赵桐生怨言满腹,得了这机会,更是不肯放过,落井下石,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起来。
  秦春娇在底下看着,心里也微微有些奇怪。
  她虽离村三年,但这打春的规矩也还记得,泥牛向来是里正领着筹钱置办的。赵桐生既然今年要他儿子干这差事,必定一早就安排妥当了,又怎会闹出这样的笑话来?
  她心中迷惑,倒也没太往心里去,这赵家的事情,与她也没什么相干。
  秦春娇这样想着,便没瞧见易峋眼中的那一抹异色。
  易峋双手环胸,静静瞧着那头赵有余丢丑。五官深刻的脸上,淡漠如水。
  易嶟也觉得不对,暗暗嘀咕了一句:“这赵家小子怎么回事,拼着这个时候出乖露丑。”
  赵桐生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忍不住怒斥道:“有余,咋回事?!”
  赵有余清秀的脸上青红不定,他手心之中早已汗湿了一片。他向后退了两步,目光有些惊惶的扫过人群,落在那张艳丽的脸上。
  秦春娇倒仿佛全不在意,扭头正跟易峋低声说着什么。
  他心头忽然蹿出一股子无名火来,将手中的鞭子掷在地下,大喊了一声:“我不干了!”丢下这句话,竟然掉头跑了。
  赵有余一头扎进了人群,大伙猝不及防,谁也没有拦他,任凭他跑远了。
  赵家的女眷,如呆头鹅一般的傻在了当场。宋小棉站在原地,使劲儿的咬着嘴,两眼红着,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赵红姑也在,饶是平常再怎么泼辣,这会儿也傻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赵家的人,全看着赵桐生,等着他拿主意。
  下河村的人也都呆了,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事。打春的人,没能打出来彩头,竟然就这么跑了。
  赵有余,竟然就这么跑了!
  人群里忽然咋呼起来,有嚷的,有闹腾的,喊着童生老爷跑了等言语。
  就有人高声质问赵桐生:“里正,你说这可咋办?!你家硬揽的差事,如今办砸了。办砸了不打紧,这是要咱们全村的人碰晦气吗?!”
  赵桐生也没料到,这演练的好好的事,竟然会出这样的幺蛾子。
  他肚子里暗骂着不争气的兔崽子,脸比锅底还黑,向众人吆喝道:“咋办?!你们说要咋办?!不是你们瞎咋呼,我们家有余能跑了?!”
  村人见他居然倒打一耙,更是气恼,越发嚷了起来。
  那些姓赵的,虽觉得这事是赵桐生没理,但到底要保着他,便也纷纷出声,替他说话。
  两下里,险些要动起手来。
  易家兄弟两个,一见乱成了这幅样子,唯恐伤到了秦春娇,便护着她要走。
  正在这个时候,人群里不知谁说了一句:“先别管旁的,这打春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有余既然跑了,就请易家老大来打。若是他,定能打出彩头来!”
  这话一出来,众人先是一呆,便各自应和起来。
  易峋眉头微皱,循声望去,说这话的人是个五旬开外的老汉,一脸的鸡皮纹,满头花白的头发,倒是个慈眉善目的样子。
  居然是他!
  易峋心里暗暗想着,眸子里精光微闪。
  这人名叫赵进,是赵氏族内的长者。论辈分,赵桐生也要管他喊叔。赵进从来和赵桐生穿一条裤子的,今日竟能说出这个话来,真是意料之外。
  众人一静,便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赵老叔这话可在理,就找易家老大来打春吧。”
  “可是,那彩绳宋家姑娘已经绑上去了,怕不合适。”另一人犹犹豫豫的说道。
  这打春的男子和系彩绳的女子,向来是默认的一对,图个圆满的吉利寓意。
  宋小棉系了彩绳,赵有余却跑了,若是这会儿换了易峋上去,不伦不类算怎么回事!
  丁虎耳朵里听着,倒是有心捧易峋,张口说道:“那有啥难的,□□娇妹子再绑一次就是了!”
  他大大咧咧,心里想什么说什么,旁人却都没接话。
  秦春娇的确是易家的女人,但她是易峋买回来的,不是正经娶的媳妇。何况,易家也还没办喜事——虽说他们这情形,喜事办不办都两可了,但到底没过明路。
  大伙都没吭声,一道柔和的嗓音却忽然响起:“这系彩绳的,得是个全乎人儿,方能带来吉利。老秦家的丫头,怕不能算是全乎。”


第30章 
  这一声出来,众人都呆了呆,一起看了过去。
  说这话的人,正是林婶儿。她扶着赵太太,赵太太抽抽搭搭的,一个平日里顶要强的女人,遇上这样的事,也没了主意。
  林婶儿一下下的拍着赵太太的背脊,低声宽慰着什么,似是那话并不是她说的。
  丁虎憋不住,大声问道:“林婶儿,你这是啥意思?春娇怎么就不算全乎?”
  林婶儿笑了笑,眼神斜斜的一瞟,轻描淡写的说道:“该是啥意思,就是啥意思。秦家的丫头,卖进城又卖出来,怎么着也算不上有福气。”
  赵红姑呆立在一边,这变故完全超乎了她的意料。她既没想到赵有余竟然当众出了这么大一个丑,也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跑了,这差事临时还要换人!
  那她女儿怎么办?她女儿还没嫁到下河村,就已经成了村子里的大笑话!
  林婶儿的话,点醒了她。
  赵红姑老早就瞧见人群前排站着个穿桃红色缎子衣裳的姑娘,娇艳俏丽,鹤立鸡群似的,看着面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
  直到林婶儿这句话出来,她方才想起来,原来是下河村无赖汉秦老二家的丫头。
  赵红姑是下河村嫁出去的,村子里的事情也多少听到过一些,知道这丫头的身世和来历。
  这两天,赵太太跟她说闲话时,也提到过。
  就这么个被卖来卖去的贱丫头,想抢她女儿的风头?想占她女儿的位置?!
  赵红姑是个性格泼辣干练的妇人,火头一冒三丈高,冲动起来,也不管什么顾忌,大步生风,奔到秦春娇跟前,抬手就想扇她耳光。
  她这胳臂才抬起来,就被易峋钳住了。
  赵红姑只觉得手臂如同被铁钳牢牢的箍着,抓着自己胳臂的大手,仿佛有无穷的力量,自己再也动弹不得分毫。
  易峋神色冷峻,双眸锋利如刀,刀刃划在赵红姑的脸上。
  但听他冷冷说道:“大娘有话好好说,何必一定要动手?春娇是我易家的人,容不得别人来欺凌!”他这话说的还算客气,但手下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赵红姑涨红了一张老脸,她只觉得被易峋抓着的地方如刀割般的疼,想要挣,却怎样也挣脱不出。
  她赵红姑在下河村怎么说也算是长辈了,被这样一个后生拿住,还言语威胁,她的老脸可算是丢光了。
  赵红姑竭力挣扎着,嘴里骂骂咧咧:“把你的手撒开!你这没上没下的东西!你爹娘在世,就是这样教导你对长辈的礼数的?!”
  易峋冷声说道:“大娘若有个长辈的样子,我当然敬你是长辈。若是没有……”他言至此,忽然放开了手。
  赵红姑没有防备,用力过猛,登时跌了个四仰八叉,四肢朝天,屁股着地。
  围观的众人,顿时发出一阵哄笑声。
  赵桐生铁青着脸,快步上前将赵红姑扶了起来,向易峋斥责道:“峋哥儿,你这算是干什么?!你好歹也要叫她一声大娘,怎么能这般无礼!”
  赵红姑更是尖利着嗓子嚷了起来:“一个被男人睡烂的骚玩意儿,还想系春绳?!还想出风头?!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这乡下没读过书的妇人粗俗,何况赵红姑又是个泼辣的脾气。她拼着为女儿出头,什么话都骂的出口。
  易峋皱了眉头,还没等他说话,易嶟便先喝骂道:“赵红姑,你这头老母驴,满嘴里瞎嚼些什么!”
  早在赵红姑发难的时候,秦春娇就已被这两个男人挡在了身后,听到了这一声,她拨开两人,走到了前头。
  秦春娇看着赵红姑,她有了些年纪,眼角的鱼尾纹正一抽抽的,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珠狠厉的瞪着自己,像是要生吞了自己。
  她忽然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儿,说不上是难受还是愤怒。她从没有招惹过这些人,但这些人偏偏就是喜欢来践踏她。
  她忽然明白过来了,并不是她做过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她能被欺负。
  秦春娇目光渐渐冷了起来,这个时候再说什么自己是清白的,只是徒劳的给众人添笑话。
  她开口,嗓音清亮:“大娘说的那些话,我一个没嫁人的姑娘,听不明白。但大娘出嫁这么多年了,想必十分懂得,所以才说的出这个话来。”一字一句,如剁在砧板上。
  这话落地,众人更笑的欢畅了,还有起哄的,喝彩的。
  赵红姑实在没想到,自己活了半辈子的人,竟然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摆了一道。原本也是,她骂什么不好,偏偏拿着这件事来骂。秦春娇怎么样,大伙都不知道,但她可是嫁了半辈子、给男人睡了半辈子的人,这不是先把自己给骂上了?
  宋小棉忽然动了起来,走过来,拉着她娘的袖子,小声啜泣着:“娘,别说了。”
  她只觉得满脸烧的厉害,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表哥跑了,把自己撇在这儿不上不下,母亲又当众丢丑,她怎么会碰上这种事?
  她悄悄瞥了一眼秦春娇,只见那张美艳的脸蛋上,神色清冷,凛然不可侵犯。
  她并不恨秦春娇,甚至有些佩服她,被人当众这样刁难,还能应对自如,换做是她、换做是她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赵红姑气的全身打颤,想要再说什么,却又想不出词儿来。
  一旁的赵进,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忙插口道:“那些闲事暂且放下,还是先料理了打春这头等大事!”
  村人听着有理,纷纷说道:“进子叔说的有理,还是先打了春再说!”“我瞧还是请易家老大来吧,前年就是他。”“嶟哥儿也不错,横竖易家兄弟俩谁都没差,总不会像赵家的小子,临阵脱逃。”
  这些话,源源不绝的灌入赵桐生的耳朵里。
  赵桐生真的没有想到,原本自己一手安排好的事情,竟然弄到这个地步。
  赵有余跑了,打春的事黄了,如今竟然还要给人做嫁。
  怒火中烧之下,他抬起一脚,朝那泥牛踢去,气极反笑,嘴里喊道:“你们要的彩头,这就给你们彩头!”
  泥牛轰然倒地,结实的身子终于碎裂,里面的糖果铜钱滚了一地,却没有人去捡。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料到,事情竟然发展到这个田地。
  只静了片刻,人群又哄乱起来,有吵的有骂的,杂姓的村民和赵姓的村民,闹成了一团。
  眼看这里已经乱的不可开交,易家兄弟两个担心打起了群架,再伤到了秦春娇,便护着她,匆匆离去了。
  易峋挽着秦春娇的窄腰,走在回家的路上。易嶟跟在后头,低着头,不去看这一幕。
  秦春娇一路默然无言,神情有些萧索。
  易峋低声问了一句:“心里不舒坦?”
  秦春娇摇了摇头,少顷却又点了点头,说道:“不知说什么好。”
  易峋说道:“不要把这些不相干的人放在心上,不值得。”
  秦春娇朱唇微抿,轻轻说道:“我晓得。”
  易峋揽紧了她的腰,沉沉说道:“别去想他们,想我。”
  秦春娇看了他一眼,心里忽然漾起了一阵甜意,嘴里却轻轻嘟哝着:“你不就在眼前,还想什么?”
  易峋说过要娶她,对着自己的男人,当然不用那么拘谨。
  三人一路回家,没再去管村里打春的闲事。
  余下的那些村人,差点动起手来。
  终在几位耋老的竭力调停下,赵桐生又担保了今年必定向官府争取,少收半成的粮,一场祸端方才消弭。
  赵家人心有余悸的回到家中。
  进了门,赵秀茹轻轻咦了一声,说道:“家里没上灯,哥没回来?”
  赵桐生没好气的斥道:“任那丢人败兴的兔崽子死外面,一辈子别回来!”
  赵太太这时早已哭的没了气儿,只剩抽抽搭搭的哽咽。林婶儿搀着她,倒也跟着来了。林香莲,自然也来了。
  赵红姑压根没进赵家的门,赵有余竟敢扔下她的宝贝女儿逃窜而去,还害的她在下河村众人面前丢了大脸,这笔账她日后得好好算算。
  这当口,她一点儿也不想在下河村停留,拿了自己的行囊,便领着女儿,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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