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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多谢陛下抬爱!”
美人争锋 三
这话说得隐晦,好半响盛夕钰才惶恐着抬起头来,待确定君王确实无半点怒意,这才抬头谢罪:
“臣多谢陛下抬爱!”
然而盛夕钰才一起身,便撞上已近身前的君主,好——快!
本能的惊讶之下,妙目微征,片刻后忽地后退几个大步,又跪地直呼:
“冲撞圣颜,臣请责罚!”
盛绝已是不悦,她不肯靠近他,他亲自走近她,这,难道也不行?
“在你眼里,孤王是洪泉猛兽,要如此避之不及?”这厢君王颜色已经冰冻如霜,寒气逼人地欺近盛夕钰。
盛绝在她身前三尺站定,精锐眸光缓缓垂落在俯首扣罪的盛夕钰身上,如此近的距离,忍不住细细打量。削肩纤腰,肤如凝脂,纤指莹玉,芙蓉如面柳如眉,如此人儿,世间仅有,为何,为何不是女子?
为何不是女子?
盛绝一时心底急怒,抬手扣上盛夕钰莹润下颚,直面与他。
眸光在那一刹交错,盛夕钰心底一惊,适才君主还面无怒色,此刻为何动怒?难道自己方才的冲撞恼了圣颜?盛夕钰快速别过视线,不敢直视圣颜。免不得胆颤,连呼出气息都觉压抑。
盛绝哪管她心中如何想法,端地自顾自打量手里这张绝美容颜。这眉,若再细一些,这双颊,若着些靥红,这唇,再绘上脂,如是,这张脸,如何是男子?
“钰儿,孤王近日烦闷,可愿着上宫装,戴上钗环,令孤一乐?”红唇轻起,缓缓嚼出这些话,等着身前人儿的反应。
盛夕钰心头大惊,多年来君主一直怀疑她的男子身份,难道……忽地她再次叩首道:
“士可杀不可辱,臣乃堂堂男儿,红妆,即为对臣的侮辱,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盛绝微愣,手还滞留在空中,目光移上空滞的手掌。面色一凛,罢了,多少次的试探,暗查,早已确认他并非女子,为何还要如此难为她?
他只是,想瞧瞧她换上女装,会美得如何惊心动魄。罢,她既不愿,何须勉强。男儿身如何能着女儿装,何况她是万人之上的亲王。
“罢!”
盛绝转身离开,下一刻,君王清冷的声音自龙椅上传来:“跪安吧,孤乏了。”
盛夕钰闻言如同大赦,即刻跪安。出得金殿,适才发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王上性情古怪,圣意无法揣测。盛夕钰每每单独面圣,免不得一场煎熬。她终不知晓,王上对她时而亲近,时而冷戾是何原因。只能越发谨言慎行,唯恐行错一步。
殿内,盛绝近身宫婢奉茶而上,宫婢转身,一股清幽馨香萦绕盛绝鼻端。盛绝当即心神一震,眸中寒光立现,手一伸,瞬间生长尺余的指甲扣上宫婢脖颈,音似地狱传来,阴狠冷戾:
“蝼蚁贱婢,如何配用此香?”
话落,宫婢双目凸出,喉断毙命。立时,殿上侍卫将宫婢尸体拖出。
盛绝浓眉深皱,许是厌恶那婢子的血渐污在手上。伶俐的内侍即刻呈上香巾,盛绝拿在手里,不由自主趋于鼻端轻闻。是方才那婢子身上同样的熏香,他如迷醉一般,随后唇带点笑,缓缓擦拭已恢复正常的手上血迹。
此香,只可你用,我用,任何人休得染指。盛绝浅浅地笑,为这两人共有的东西而欢心。
那香为沉香,是蛊王夕钰衣料上常年熏染的香。早年间,君王下令,此香民间禁用,偷产私卖者,凌迟。
盛夕钰回到府中之时便有小厮惊慌而报,府中出了大事。盛夕钰面色一凛,快步而行,一路上小厮已将事情的始末大致道来。
原来是北苑的梅主子今晨一早就以 盗窃 之名杖毙了东苑里的大丫鬟,原本主子杖刑一个下人不足为怪,可难的就在这杖毙之人是东苑的大丫鬟。谁都知道东苑的大丫鬟兰香是其主子兰君颜带入府的,而兰君颜却是王上赐给盛夕钰的美人,兰香虽是婢子,身份再卑微,那身后代表的也是王上。常言道打狗也得看主人,梅主子此次闯祸了。
退一步讲,即便王府会将此事封锁,王上不会知道这一个小小女婢的事,即便知道,也大不会为一个小小婢女惩治蛊王。然,君主性情古怪,谁又知道此等小事会不会触怒圣颜。再者东苑主子为人再是和气,杖毙他的贴身侍女岂能善罢甘休?
而此一刻,正是两主子僵持不下之时,这小厮受着福管家的指示已在府门处寻了盛夕钰好几回。
“王爷到——”宫墙外那小厮高呼,而盛夕钰在他音未落便进了东苑的宫门。
那一刻梅生从兰君颜手上脱离,寻常人会以为梅生只是被兰君颜大力推了一下,但她却看得清楚,兰君颜出手那一下用了真气,他会武功?
盛夕钰立马心底警铃大响,兰君颜是王上赐给她的伶人,既是王上送来的,那么深藏不露也在情理中。只是,倒委屈他这两年来的伪装了。
梅生不是他的对手!
“参见王爷,王爷金安!”院里上下的婆子丫鬟匆匆行礼请安。
盛夕钰眉目深皱,大步而至,行至梅生身前倾身扶起高出她整整一个头的清瘦男子,语气尽显责备道:
“如何到此地来闹腾?你在北苑如何放肆,烧了宫殿也好,毁了梅林也罢,本王都不过问,可你为何恃宠而骄,偏生闹到此地来,叫别人不得安生?”
梅生平日仗着盛夕钰偏宠,性子多有骄横,如今被兰君颜这一推,当是扶了他颜面,这当下已是生怒,偏得盛夕钰此时出现,端的是撞上枪口。只见梅生凤目怒瞠,伸手一把推向盛夕钰气道:
“别人不得安生?王爷,你原是答应此事全全由着我,怎的,今儿我犯着兰君你倒是心疼起来了?”由着女婢珠翠将他扶起,再道:
“我不过是杖毙一个丫鬟,怎的,王爷是要计较上了?”
“究竟何事又将你恼了?”盛夕钰暗自叹息,这梅生,真是越发没大没小了。
“哼!”梅生俏脸一撇,撒气不理。
梅生不说,盛夕钰只得转身询问另一个当事人兰君颜。她抬眼看着俊逸出尘的兰君颜,心道此男子倒也是世间仅有,只是,王上将他安插在她身边是何用意?
“所为何事?”对其他人自没有对梅生那般惯纵,声音也冷了几分。
“那贱婢盗了我的玉,如今人赃并获,杖毙她以树王府的规矩,给这些手脚不干净的丫鬟婆子警个醒,王爷,您说梅生错了么?”梅生在兰君颜出口前抢先道。
美人争锋 四
盛釸玉侧身看向梅生,又瞥见被他紧握手里的上等白玉,那玉出自西域,是日前进贡的贡品,君主赐予她的当日她便赐给了梅生。
倒也奇了,什么不好盗,偏生盗这块。盛夕钰转向兰君颜确认道:“确有其事?”
“王爷,东苑与北苑往来甚少,王爷赐给君颜的稀罕物事也不少,这婢子怎的舍近求远,盗上梅君的东西了?”兰君颜不答反问,言语间尽是不卑不亢,对上盛夕钰的眼神不偏不倚。
“哦?兰君言下之意是梅生将你婢子冤枉了?”盛夕钰面色不悦,兰君颜竟是这般无惧地与她对视。
真是反了!她这王府里养的人,怎生一个个都窜上她的头顶了。
“请王爷明察!”兰君颜似乎觉察到盛夕钰动怒,当即埋头跪于地面。
皆传蛊王为人亲和,只有她身边的人才知道,蛊王本也是个心性高傲之人,容不得人忤逆。
“兰公子,我们北苑与你东苑虽无往来,可我们主子的玉却是在你苑里兰香姑娘来过后不见的。而今日又在兰香房里收出我们主子的玉来,人赃并获,这是不是冤枉,还不清楚吗?”说话的是珠翠,她的身份与那丢掉性命的兰香是同等的,前者却因自家主子受宠,在府里的位置自不可小觑,此时说话,除盛夕钰外没人觉察到这是以下犯上。
“梅君,那玉是不是我婢子所盗,你比任何人心里清楚,你能对天起誓,那玉出现兰香房里不是另有隐情?”兰君颜抬头清冷的目光直视梅生,神情姿态自有一番傲骨。
梅生冷不防兰君颜将矛头直转向他,退了一步,冷哼道:“区区一个婢子,如何堪得我如此?”
“心虚么?”兰君颜咄咄相逼道。
“好了,兰香已死,此事就此作罢,同在一府里过活,不求和睦,偏要争锋相对寻刺激么?”盛夕钰冷声道,转向梅生同样道:“回北苑去,禁足一月。”
话落大步跨出东苑,实在令人心烦,清冷不留半丝余温的声音传出:
“日后再如今日这般胡闹,本王便通通撵了出去,没个清静!”
众人附身跪安,大气不敢出。此事明眼人一看便知内有蹊跷,而精明如王爷,岂会不知,那兰君的婢女明显被栽赃,王爷却一味偏袒北苑梅君,这两位公子在王爷心中的位置,孰轻孰重,还不清楚?只怕是所有真凭实据都指向梅君,王爷也会似若不见,将此事作罢。
晚间,梅生端详着白玉,不看跪在地上的珠翠,清冷的声音缓缓吐出,犹如细品龙井一般优雅:
“幸得王爷罢了此事,那兰君是王上赐给王爷的,他若不肯善罢甘休,生要你偿了他婢子的命,只怕王爷都敬三分。”
“主子,王爷如何不会帮衬主子?今日在东苑,王爷可是连正眼都没瞧兰君一眼,今日之事若换得其他公子,想是早被王爷撵出府了,哪会有现在的平静。”珠翠虽是在罚跪,面色却不惧。
“大胆!”梅生冷眼而过,凌厉道:“你那点手段你以为王爷会不知?日后再敢自作主张,我便撵了你出去,省得给我舔乱。”
“奴婢该死,奴婢只是给那些个多嘴舌的贱蹄子一个教训,谁让她们私下说主子您的不是。那东苑的兰香仗着兰君是王上赏赐,便自居高人一等,哼!说到底,在府里,也只是个不受宠的主,他得意什么?”
这珠翠是个心性颇高的丫头,因着梅生的地位,在府里哪个下人敢不给她三分薄面?偏那东苑的大丫鬟兰香也是个不肯饶人的性子,自家主子是王上钦赐,地位那是不同凡响,北苑的再是受宠,那出身却只是官窑,伶人而已。
说到底也是各为其主,平日里没事的丫鬟婆子也爱比较一番,二人的着装啊,手里得了主子的什么稀罕玩意啊,都是大丫鬟,地位相当,谁也不愿屈居人下,以致此二人积怨久深,时常背后嚼几句是非,给对方使点乱子是司空见惯的事。
两丫鬟互不待见府里人都是知道的,两苑的主子却从不照面,睁只眼闭只眼也是默许了。
梅生当然知道事情始末,昨日里的折腾不就是因为此事?各苑里的公子丫鬟虽是表面上对他敬重,可私下里哪个不嚼他几句毒舌。出身卑微又如何,同样受到王爷偏爱,索性惩治了东苑的,杀鸡儆猴,东苑那位他都不怕,看这府里谁还敢背地里嚼舌。
只是,这事原本也只想给下人一个教训,却没想珠翠这婢子擅作主张,竟要了那兰香的命。已经闹出了性命,索性也要横一回,反正王爷昨日已应下他的要求。
“敢说你没有私心?”梅生看着珠翠道。
“奴婢……奴婢却有私心,只是兰香那贱婢太猖狂,仗着自己曾为御前侍奉,欺压奴婢们已久,奴婢,奴婢实在不堪忍受……”
“不堪忍受?”梅生反声逼问。
“主子,主子饶命,奴婢一心为主子着想,今日之事也是为主子在这府中树威啊,求主子饶了奴婢!”珠翠此一刻才现慌乱,慌忙磕头认罪。
“罢了,你起来吧,王爷都不追究此事,我何故追究?”这话似说给自己听的,又对珠翠道:“你且记住今日之事,日后若敢再犯,我绝不姑息。”
“王爷到!”
苑外有人通传,须臾,见得盛夕钰进得堂上。众人请了安后自觉退下,梅生施施然立于厅上,见着盛夕钰微微福一礼,对上盛夕钰的清冽的目光出声道:
“王爷是来兴师问罪的么?”
“今日之事,给本王一个说法。”盛夕钰一撩锦缎玉绸,坐于厅中桌前,神色凛冽。
“王爷不是已说此事作罢,为何还要追究?”梅生走向盛夕钰,玉手纤纤置于盛夕钰肩颈处,前几日听得她颈椎酸痛,想是晚间批阅奏折辛苦所致,这简单的穴道推拿是这几日向太医署里人特意学来的。
“你且回我,此事是否与你无关?”盛夕钰暗自叹息,这个男子总是令她生不起气来。这府里上下,处处都是各处安插的线人,她能信的,怕也只有这个她亲自带回府中的男子。
梅生推拿的手微微一顿,复又继续,柔和应着:“王爷信梅生么?”
“你说,便信!”
“此事,与梅生无关!”
此事确实与他无关,所以他回得心安。
“嗯!”盛夕钰不再追问,只是心下已了然。梅生的性子她自然清楚,虽说娇横了些,却不至于害人性命,怕是他底下那些个搬弄是非的下人。这北苑,看来得清理一番了。
美人争锋 五
“听闻王上在护国寺祈福,王爷会御驾随行么?”梅生一边研墨一边闲话相问。
“不,压了一堆子朝里事物没处理,如何腾得出那个空?”君主忙里偷闲,有好兴致出宫游走,可公务全全压在她一人肩上,游玩,她想啊,得有分身术才行。
“王爷日理万机,王上如何忍心王爷昼夜操劳于此?朝中没有贤士么?”梅生不平,心有不忍,却不敢多说君王的不是。
盛夕钰听得梅生这几句似是为她鸣不平的话,一时竟觉有趣,这是个**的封建王朝,臣民对君主的遵从等同神明,岂会有梅生这般大逆不道对君主妄加评论的刁民?看来这梅生倒是个天不怕的主儿。然而此话若是流传出去,被那有心人拿去故作文章,怕是脱不了死罪。遂即提醒道:
“此话本王听了便罢,日后切莫呈口舌之快,免得招来杀身之祸。这里是皇城,可非襄城。”
襄城是梅生的祖籍之地,也是二人相识之地。梅生自觉说了不该说的话,这皇城下,说错一句话,行错一步路而被抄家的不在少,王爷提点他自然担心得有理。
“梅生谨记!”
“王爷,禁卫军徐副统领求见!”门前侍卫来报。
徐捍?他此刻不该随身保护在王上身边么?难道,王上有难?
“快传!”盛夕钰扔下手里狼毫径直走出书房,梅生跟上两步,又生生停下,朝廷大事,岂是他能探听的?
盛夕钰出得书房,便看见徐捍满身血迹蹒跚奔于身前,叩首相告:
“王爷……救王上……快!”
“徐副统领,你且说清楚,究竟出了何事?王上安好?”盛夕钰大惊,强压心内恐慌。
“王爷,末将等人随王上便衣出行,途中却遭贼人突袭……随行之人尽数伤亡高统领带着王上避于城外百里外雾山中一处洞穴,命末将……回城搬救兵。”说完这些,徐捍已是面色惨白,满头虚汗,许是已快支撑不住。
“王爷,王上出行所知之人甚少……王上嘱咐,王爷慎行!”
具体地点,事发何因,贼人是谁,王上是否安好都未来得及相问,那徐捍已是奄奄一息,盛夕钰深蹙浓眉大喝:
“来人,传太医,徐副统领,你且先安歇于本王府内。”
话落,转身调兵乔装前往城外雾山。
之所以被称为雾山,是因为此山中年浓雾不散,山体不大,进山之人却极易迷失方向。所以,此山也被鬼神化,是百姓谈及色变的不祥之地。
天色渐晚,盛夕钰一行百余人终于行至雾山下,众人下马后将马匹拴于山脚,准备进山。因此山常年无人问津,肆意生长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虬枝粗干,生生添了几分生冷之气,又因此时山风凛凛,越往里走,光线越弱。盛夕钰清冽的眸子一扫众人,不少人已面露惧色。眉心郁结,要尽快找到王上,这样的环境,也不知王上是否安好。
“鬼啊……”
突听一人惊慌哀嚎,声音凄厉在这山林中扩散开来更添几分鬼魅。
“大胆,修得胡言!”盛夕钰见这一突变,身边众人纷纷后退,当即不由大怒而喝。不退反进,大步行至最前。
原来是探路之人手里的火把突然被山风吹灭,又在火灭那一刻撞上蜿蜒虬枝,本就高高提起的心惊这一变数,当下当是不顾男儿好汉而恐惧惨叫出声。
盛夕钰抬眼朝前方望去,雾气越发浓厚,可视度不过丈余。身边侍卫怎么也着不上熄灭的火把,已骇得双手颤抖。盛夕钰心中叹息,着了不了火是因山中风太大,太寒,并不是这侍卫所想的鬼怪作怪那般。
“罢了,就这样吧。”盛夕钰道,话落,独自前行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