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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转身回了自己位置。
许蔓收回视线。
一颗心沉沉地往下坠。
事情闹成这样,她和欧阳谦的事情瞒不住了。
她和陶夭的年龄差在那摆着,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她是未婚先孕。未婚先孕却能嫁给霍东城那样的人,想想又得知道,她曾经做了那种手术。
霍东城生前在外面找女人有个习惯,非处不要。
他那样的身份,饶是如此也有许多姑娘家上赶着倒贴。
试想一下,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要一个曾经生育过的女人当他们霍家的正房主母。
就因为这蠢丫头一句话,她即将成为彻头彻尾一个笑柄。
未婚先孕、抛弃冷待亲生女儿、人造膜、家暴,这其中任何一项,都能让她自此颜面无存。
她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毁于一旦。
许蔓能感觉到众人鄙夷嘲弄的目光。
偏偏,无法辩驳。
她看也不看霍明珠一眼,转身直接往宴会厅外面走。
霍明珠怔怔地看着她,整个人也慌了,连忙抬步追上去,边追边喊:“妈,等等我……”
她们两人一走,主办方工作人员也愣了。
拍品的交接手续还没办呢。
主办方有工作人员连忙跟了出去,有个人还一边追一边出声说:“霍太太,霍太太,留步!”
这一幕太滑稽,宴会厅有许多人笑出声。
笑完了,边上桌有年轻人好奇地问陶夭:“欧阳小姐,刚才霍家小姐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呀?”
陶夭淡声答:“不是。我母亲死得早。”
“哦。”问话的那人微微愣一下,自己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一个外人,又不熟,问别人这种话,实在失礼。不过陶夭这回答有点耐人寻味啊。
母亲死得早?
是真相,还是因为怨恨?
陶夭当然不可能说,他们却能各种想象。
不过,这出闹剧也只能算宴会里一出小插曲,很快,宴会厅一众人就将这件事抛到脑后,热热闹闹地继续攀谈。
时间再晚一点,这场宴会总算进行到尾声了。
场内气氛越发放松。
好些人开始三三两两地合影,来回走动,甚至还有爱好歌曲的酒气微醺,跑到舞台上献歌。
陶夭觉得有点闷,朝欧阳琛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欧阳琛初入商场,又是在公司就职后第一次参加这种晚宴,应酬不少,喝了好些酒。
陶夭说话的时候他还算清醒,笑着问:“一个人行吗?”
“可以。”
参加宴会的都是名流权贵,酒店三楼安保很好。
欧阳琛点点头:“嗯。”
陶夭看着他漂亮的眼眸里有波光荡漾,想了想,有些无奈地提醒他:“你不能再喝了,小心喝醉。”
“知道啦。”欧阳琛微微笑了。
陶夭还是不放心,提醒边上的欧阳瑜:“你看着点二哥,再有人敬他酒别让喝了。”
“哪就至于醉,你放心去吧。”欧阳瑜语调有些好笑。
陶夭也觉得自己太多话,不再多说,一只手揉着脸,打了一个哈欠,抬步出了宴会厅。
里面觥筹交错,外面很安静,好像另一个世界。
陶夭到了洗手间门口,刚准备进去,听到一阵暧昧的声响。
那声音……
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隔间里突然发出几道重响,紧接着,她听到一阵痛苦的呻吟求饶声:“李总,轻点……”
陶夭快步扭头往出走。
脸颊滚烫。
赵沁儿她,真是一点底线都不要了。
洗手间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她竟然在这里做那种事。
她紧紧蹙着眉,走得很快,砰一声,和迎面而来脚步匆匆的另一个人重重地撞上。
那人胸膛十分结实,顿时让她眼冒金星差点摔倒。
“没事吧?”权新一把揽着她肩膀,将她又猛地往前一带,语气关切一脸温柔地问,“是不是撞疼了?”
陶夭拍开他手,蹙着眉说:“对不起。”
她胡思乱想走得很快,撞了人要负一大半责任。
权新被她猛地拍了一下,发现她连自己正眼看都没看,心里顿时有些不是个滋味,又问:“你没醉吧?”
陶夭抬眼皮瞥了他一眼:“没有,抱歉。”
话落,她绕开他直接走。
权新一愣,连忙追上去问:“你有没有见到赵沁儿?”
陶夭:“……”
她停了步子,下意识说:“没有。”
权新看着她,疑惑地问:“我刚才远远看见她来洗手间了。你确定里面没有吗?能不能帮我进去看看,我毕竟是男生,不方便。”
陶夭看着他的样子,半晌,脸上慢慢地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人问话好像有点奇怪。
他知道自己和赵沁儿的关系吗?
权新看着她脸色,解惑说:“我知道你是她表妹。哦,还没自我介绍,我是权新,她好朋友。这几天她和我们一帮朋友突然疏远了,刚才在宴会上意外遇见,发现她和一个谢顶的老男人一起。刚才两人还一起出来朝这个方向,我就想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一边说,一边打量着陶夭的脸色。
刚才宴会厅那一幕他远远看见,欧阳琛当着她的面,收了那个老男人的名片,圆了赵沁儿的面子。
在赵沁儿做出那种事之后,这说明了一个问题。
为了考虑这真千金的感受,欧阳家并没有将赵沁儿那些事告诉她,赵沁儿在她这还能说上几句话。
他只能借着赵沁儿这条线去搭话了。
他把话没有说的那么死,只表明赵沁儿是朋友,可他能追出来说明比较着急,他是赵沁儿的爱慕者。
眼下赵沁儿找了那么一男人,他这样的,特别容易被女生同情。
尤其,她肯定还知道赵沁儿跟人在里面乱搞了。
那不得更同情他?
很多女生的爱情就是从同情开始的。
看到又高又帅的男生受了情伤,总觉得心疼,会幻想自己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天使,陪伴抚慰他。
陶夭这样平民出身的姑娘,肯定有很多幻想。
她和程牧能在一起,也许就因为这样。而且她坐在他肩膀上笑得那么开心,可见还是很好哄的。
权新心里衡量盘算,脸上还是一副挺着急的样子。
陶夭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突然问:“你喜欢她啊?”
权新:“……”
这姑娘为什么这么直接?
他微微一愣,有些尴尬地说:“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我担心她误入歧途。”
陶夭哦一声,抬步往宴会厅走:“她没在里面。”
“你能不能帮我进去找找?”权新又一次追上她脚步,“我刚才分明看见她和那个男人进去了。”
陶夭被他追的有些烦,只好又停了步子:“你既然亲眼看见她进去了,干嘛问我?她也是个成年人了,跟一个男人躲进洗手间还能有什么事?你要自欺欺人的话不进去就成了。”
权新:“……”
他有些无奈笑着辩驳:“我只是关心朋友。”
陶夭好像以为他当真喜欢赵沁儿。
这误会可不能有。
陶夭更古怪地看他一眼:“关我什么事?你不用朝我解释。”
权新:“……”
他就没见过这么难交流的小姑娘。
他干笑着说:“我就多说了几句而已,要不要这么话里带刺,你比你表姐刁蛮多了你知道吗?”
陶夭:“?”
这人是不是有病?
------题外话------
抱歉抱歉。
这几天家里的确有点事,阿锦太忙乱了。
二更晚了,抱歉。
☆、199:程牧那人,一贯不可一世【一更】
权新话里带了一丝暧昧宠溺。
刁蛮这词语,在有些时候听起来总显得很纵容,尤其他脸上还带着算得上迁就的笑容。
可陶夭只觉得反感。
她莫名其妙地看了权新一眼,转身就走。
“哎——”
“砰——”
权新的声音被洗手间里传来的动静给打断了。
两人下意识回头。
洗手间里那男人先出来,一脸潮红地整理着外套,看向两人的时候明显有一丝错愕。
陶夭:“……”
这么快?
权新说是跟着两人追了出来,这前前后后算起来也就十几二十分钟而已,这两人,完事了?
她思绪出现短暂的游离,待反应过来自己想到了哪,整个人都有些不对劲了,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李总看她一眼,又看了权新一眼,半晌,笑着说:“原来是欧阳大小姐和权少爷。”
全新餐饮这两年势头很猛,又是全国连锁品牌,权家眼下跻身香江新贵行列,和欧阳家比起来虽然差得远,却也比他一个刚刚有点名堂的小地产商好上了许多。
权家这大少爷高高帅帅的,难不成……
李总的目光顿时变得暧昧起来,笑说:“不打扰两位了。”
权新:“^_^”
陶夭:“……”
不过没什么解释的必要。
李总到水龙头下洗手,完了很快离开。
陶夭诧异地看着他,觉得这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实在不可思议,他都不知道,自己进了女厕所?
文盲?
还是习惯了无耻成这样?
边上,权新看着她一副震惊的小模样,忍不住笑了。
这姑娘瞪眼的样子还挺可爱,最起码,比刚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鲜活灵动了许多。
他看着陶夭。
陶夭回过神来准备走。
刚一扭头,身后又传来一道赵沁儿的声音:“夭夭。”
陶夭停了步子。
赵沁儿刚才在洗手间听见李成明说话的声音了,也是做了点心理建设才走出来,下意识地就叫住了陶夭。
权新的心思她当然非常明白。
明白了,她心情顿时就非常复杂了。
一来,她不希望权新如愿,所有好男人都追着陶夭跑的感觉太让人嫉恨恼火了,二来,她又希望权新得偿所愿,这样一来,陶夭不过是捡了被她用过的臭男人。
到最后,第二种想法在她心里占了上风。
和程先生那些男人比起来,权新连个屁都算不上。
赵沁儿胡思乱想,微微诧异地问:“表妹,你和他在这是?”
“他来找你的。”陶夭撂下这句话,微微拧着眉,再也不看两人,转身抬步走了。
这姑娘,变脸比翻书还快!
权新有些遗憾地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
边上骤然传来一声淡笑:“你想追我表妹啊?”
赵沁儿声音有些哑。
权新当然晓得她和那男人刚才在里面干什么了,此刻看着她一副有些疲倦的样子,却产生不了一丝暧昧的遐想。
自己瞎眼了吗?
怎么就上过这种女生?
她虽然眉眼和刚才那一位有两三分神似,可眼下再仔细看,怎么都觉得干巴巴矫揉造作。
倒是那一位,哪怕是蹙眉冷脸,那都非常有味道。
那可是程牧宠过的女人。
只这一点,想想都让他跃跃欲试。
权新没回答她,可他的眼睛已经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的想法。赵沁儿微微咬牙,突然说:“我可以帮你。”
“你?”权新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
赵沁儿面无表情:“五百万。”
权新:“……”
他愣了半晌,失笑:“艾玛,你这口气不小啊。”
赵沁儿不理会他的嘲弄,又说:“你拿五百万给我,我将她送到你床上,其余的,看你。”
她语调正经,权新慢慢地收了笑容。
五百万?
赵沁儿敢这么狮子大张口,肯定已经想到办法了。
权新正色问:“你确定?人家现在的身份可不是你这种野山鸡攀得上的,要我说你也真是有够掉价的,就刚刚那男人……”
他话未说完,嘲弄的语调却让赵沁儿攥紧了指尖。
李总有家室,说什么酒店开房容易被老婆捉到把柄,不好,这几次,不是在外面餐馆包厢里,就是在车上,今天喝了点酒,竟然拉着她来了洗手间。
脑满肠肥口气熏人,也就时间短,几分钟忍一下就行了。
赵沁儿胡乱想着,心里怨气升腾。
说起来不就因为陶夭?
要是没有欧阳谦的事情突然给她希望,要是欧阳琛没有那么狠坑她一把,要是权新没有急吼吼地借给她两百万让她破釜沉舟,要是眼下她没有因为这件事债台高筑……
眼下,她妈都给气病了。
身边每天都有人让她还钱,数量虽然都是大几千一两万,可每天被人追着讨债的日子实在不好。
她只能找捷径快点筹钱,免了烦闷。
李总这人还挺抠门,几千一万地给她,说是买点好东西。
陶夭呢。
拍卖会一张口就是五百万。
那可是五百万!
想想她当初,别说五百万,五百块都没有。
全新也花三百万拍了一件小玩意。
这些有钱人,有钱了就可以肆意妄为,有钱了就趾高气昂,好像成为了世界的主宰。
她偏要看看,他们痛哭流涕的鬼样子。
刚才某个瞬间她突然想到了一招,既能报复了权新,又能让陶夭颜面扫地受人唾骂,还能有钱。
马上大三,她们这专业,在学校里待不了几天了。
大不了拿了钱她马上离开。
香江待不下去,国内又不是只有香江这一个城市,她可以去其他城市重新开始。
多好。
赵沁儿收回思绪,开口说:“五百万睡她,舍得吗?”
她语调里带了一丝讥诮和漠视。
权新一愣,笑说:“舍得呀,怎么不舍得,我都舍得花两百万睡你这冒牌货,呵呵。”
赵沁儿咬牙:“二百万你已经拿回去了!”
“就你这条件,当然得退货。”
“好。”赵沁儿一瞬间差点涌出泪,她咬牙切齿地看着权新一副无赖不屑的样子,慢慢说,“五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给你个真的。”
“一言为定。”权新话锋一转,又说,“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五百万,睡到人才给。”
“……你未免想得太好了。”
权新定定地看她一眼:“先给你二百万。”
“准备好了我联系你。”赵沁儿没有再和他讨价还价,点点头,抬步从他边上走了。
权新收回视线,勾勾唇角笑了起来。
五百万?
这人是不是穷疯了?
一个跳梁小丑还敢和他叫板,他还就让她看看,什么叫人财两空。
——
晚上,九点半。
陶夭和欧阳琛几人出了酒店。
夜里有点凉,陶夭仰头看一眼远远的漆黑的天色,抬手摸了摸胳膊,轻嘶了一声。
她拿了外套,外套忘车上了。
等于没拿。
肩上蓦地传来一阵暖暖的感觉。
她一回头,对上欧阳琛荡漾着波光的眸子,他笑着说:“是不是冷呀?披上衣服会好点。”
自己这二哥在醉和没醉的边缘徘徊。
他脱了外套,身上就剩下一件洁白平整的衬衣,此刻衬衣被晚风吹得鼓起来一点,莫名地,让她有些恍惚了。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人。
家世背景才学相貌性格气质谈吐修养,这些每一项要是用一百分衡量,她都想给欧阳琛一百二十分。
他有着比满分更出色的人生。
陶夭侧身脱了衣服,微微笑着说:“我不冷,车子马上就来了。你自己穿着吧,喝了酒,小心感冒了。”
“关心我呀?”欧阳琛笑着问。
陶夭抿唇:“嗯啊,快穿上。”
她淡笑着说完话,将衣服重新披到了欧阳琛的肩上。
欧阳琛眉眼含着一丝纵容的笑,看上去迷人得很。边上,欧阳瑜又脱了外套,裹住了陶夭的肩膀,笑说:“那你穿四哥的,我没喝多少,身体还比你二哥好,不怕感冒。”
陶夭:“……不用。”
她有些无奈,脸上却带着开心的笑。
这种彼此关心宠爱照顾的感觉,让她觉得暖暖的,这一晚上因为吵闹和纷杂带来的疲惫都一扫而光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边上走过的好些人都用艳羡包容的目光看着他们,她依稀听见有人喟叹:“欧阳家这几个孩子感情真好。”
也有人说——
“这姑娘和他们相处还挺融洽的。”
“到底是一家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
“三代里就这么一个女孩,好难得找回家,能不宠着点吗?”
“我也好想要个哥哥诶。”
“哎。要是我们家那混小子有人家一半省心就行了。”
很多人在羡慕他们家。
陶夭一瞬间又想起倪家老太太寿宴那一次,一进宴会厅,家里这些人都会成为被瞩目的焦点。
人们管他们叫:“欧阳家四个花美男。”
她又突然想起程牧。
人们提及他,总会下意识压低声音:“喏。程家那一位……”
和对这几个的态度不一样。
程牧是会让人提起来就倍觉压力、讳莫如深的那种人,他身上有着天生的强势逼人的气场。
她领教过许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