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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顶-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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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换在下坐着睡吧。”
  “啥?”这就是他的请求啊?真是怪人一个!凝儿眨了眨眼,笑了。
  “行!但为了公平,我必须出一半的钱,连昨夜的一并请曲唯兄收下。”
  曲唯眯起眼,但也只是短短一瞬间而已,点头道:“成。那我敬凝了公子一杯,恭喜你四决有望。”
  凝儿伸头看看他碗中的冷茶。“又不喝酒啊?”口气是大大不以为然。
  “抱歉了,凝公子但喝无妨。”
  “那我不客气罗!”凝儿叫了酒。“好酒啊!县城的价格一就是不一样!连最便宜的酒都这么好喝。”明明自己闹穷,点的是最劣等的。
  曲唯不动声色,瞥了店小二一眼,他马上又端了许多好菜。
  凝儿大快朵颐,曲唯几乎没动筷,开口道:“凝公子——”
  “曲唯兄!”凝儿咽下好大一口猪脚肉。“能不能叫我玉弟或鲁弟就成?不然小凝也行啊!凝公子听起来好别扭,怪生疏的。”
  曲唯顿了顿。“好吧。小凝,你想知道破绽,要不要在下也说一个?”
  凝儿兴致大起,没注意到他挑了个最亲密的称呼。“当然要!快说!”
  “小凝喜欢先守后攻,记人先前比赛招数,再加以利用,是吧?”
  凝儿张着小口。“你……怎么看得这么清楚?”
  “但你这策略在那场败局中不管用了,小凝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哪。”凝儿不自觉地用食指轻敲着桌面。
  “我明明记得那人有两次在前赛中因为惯用右手,右肩常露出空防,才被人攻破的,怎么我好不容易等到那空隙,却被引出我自己右臂的破绽,让他挑了一个洞?”
  她指了指自己右臂,还好她后退得快,只是衣服被挑开一线,不然必定被划开一道口子,虽不重,也会见点血的。那人真下手啦!
  他的眼光在那红衣细细的裂痕上徘徊许久才移开。“那是因为每个人的反应不尽相同,遇上喜欢挑人破绽,不顾自己空防的人,如果被他看出你的破绽,不顾一切的硬攻,当然就会胜你一筹了。”
  “那他又是怎么看出我的破绽呢?”
  “小凝只守不攻,给人机会研究你的守招,不是吗?”
  凝儿悄然大悟!从小到大,两老不可能对她毫不留情地下杀手,因此她也不必练就滴水不漏的守法;再者练功之人多半练攻击之术,以求对决中取胜;至于守法,就是尽量护住全身,不露破绽。但要攻就必有破绽,有人以攻为守,有人借力使力,转守为攻,哪有有专练守法的?大约只有崇尚非武的和尚吧。
  “原来如此啊……”凝儿喃道。“我没有特别想过,中间有洞就补,人攻再防……竟有人不管自己有多少破绽,只求找出别人的来?”
  “小凝在第一局中,不也是不在乎你自己的破绽,赌上对方会先防他的?”
  “我,我攻的可不是他的破绽,而是他的心防。”凝儿一笑。“是我玉爷教我的。”
  “心防吗?”曲唯沉吟道,手中的杯一滞。
  凝儿打了好大一个呵欠,肚子塞满了以后,着实困得不行了。
  “走吧。”曲唯起身。
  回到房里,曲唯高挑的身躯坐靠着墙,半眯着星眸,看凝儿一沾枕便酣睡过去。
  “第一人便终生难忘吗?”他无声地对自己说。即使无人可见,那双眼睛仍是深不可测。
  这次当凝儿醒来,室内连张小条子都没了,她心下有些抱怨了,这人忒没礼貌!为什么不等她呢?
  虽说是冷僻的得吓人的个性,但不已经与她称兄道弟了吗?喔,是她自己曲唯兄、曲唯兄的叫,但他也没更正她啊。
  喃喃自语地到了擂台场,推手人数果然已减了不少,但她伸断了头仍然不见曲唯的身影。他不会也输到排名太后,自行放弃了吧?
  偏偏场上又没有告示之类的,也不知道现在前四名究竟是谁,倒数又是谁。
  不可能啊!他内力深厚,论起武艺见解精辟,不是吗?而且他明明说自己收获颇多?推选很快再度开始,她赶紧收神,随着一次次上场,她越打越起劲,也越攻越放得开,她的策略变了,虽然仍以守为攻,但不引诱对手攻击,目的就是在测测验自己的每一个守招。
  这可是大胆之至。别人在全力攻战,就为了那如天般高的王位,她却是在做实验,在找自己的每一个破绽,简单来说,她只是在练武而已。
  她的对手大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而察觉到不对的人越发一头雾水——她若不攻对方破绽,只关心自己的,那简直就没机会羸了啊!最奇怪的是,当对方成功地找出她的破绽,被宣告胜利时,她还双眼发亮,笑得无比灿烂!
  第2章(2)
  直到全部单决完毕,凝儿才猛地拍了自己头一下。
  糟了!她好像输了很多耶!那么是不是不够格上四人决了?
  她不禁扼腕,自己小聪明够多,就是有时在大事上会迷糊,婆婆也常这么说她的。自己只顾着曲唯说的什么守法,竟忘了这是推选,是比赛啊!
  不过她还是不后悔。今天她上了多少课,招招令她难忘,因为也全以守的眼光来看,整个眼界大有不同,视野也一目了然。
  原来玉爷所谓的功夫世界之大,就是这样啊!只不过遇上曲唯一个人,就让她看到武术的另一个新领域,使得和无数人对招时,自己惯用的每一招都有了新的意义。
  那么她上不了四人决,更别说火峰之顶,是很可惜的了……“……玉鲁……”
  忽然间听到自己的名字,她霎时间回不过神来,好一晌才跳起来。
  “是!”
  中气十足的一声,让人群笑开了。原来评审在报四人决的名单,不是在叫人。
  等凝儿终于搞懂的时候,高兴地跳得老高。她上了耶!真是太运气了!
  她自己并未意识到,由于悟性奇高,她边打边学,进步神速;虽然一开始几乎连输十数场,后来越打破绽越少,到最后近乎堵绝殆尽,使得对手根本毫无胜法,只待她来找对方破绽了。
  她兴匆匆地跳上擂台,却怔仲了。
  台上其余三个人,一个是她第一次对决的对手,一个是找出她第一个连两老都不知的破绽的人,最后一个她记得是招招她都没见过,武艺好像不是本地人的高大男人,对决时曾打败了她。
  但是……竟没有曲唯!
  她很快扫视了台下一圈,但观众实在太多,根本无从找起。
  她再找了自己头一下。笨蛋!她已经跟每一个推手都过招了,当然没有曲唯!
  原来他根本没有参加,那他到底来做什么的?难道和台下这堆人一样,只是来看戏的?
  这也无可厚非。看看她,不也是无心官途吗?要不是因为要习武,她也不会上台。虽然心里失望,她也只是耸耸肩,很快转移心思到眼前的四人决上。
  这三人对她用过的每一招数,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但现在四人混打,不太可能再一迳套用对决的老路子,她得重新来过了。
  一声吆喝,四人似有默契,不约而同退了一步。偌大的擂台足够让一票红班子跑龙套了,四人这一退,都到了各人兵器范围之外。
  这三人中她只羸过那第一个,但她已不敢抱太大希望,觉得能再和这三名高手切磋,已经是不得了的机会。
  这样一想,她又露出好大的笑容,把其余三人的眼光全吸引了过去。
  “开始吧!”她叫道。等不及要看看四人可以怎么打了,她一闪至三人中央,仿佛要以身试剑,台下众人惊呼。
  她的是非题很简单,三人合找她的破绽,应该可以找出新的来吧?
  第一人反应最快,但也最为保守,他退到她身后,应该最容易向她突袭,但他除了稳步,双刀未发;也许也想坐收渔翁之利。
  因为最早被攻出破绽的人,就最先下台,所以按兵不动,的确是最佳策略。
  这也正显示出凝儿最先有动作,还转置身于他人兵刃可及之处,在寻常人眼中有多么不智了。
  她却没去理会这么多,感觉后方毫无动静,于是注意力大半放在西侧的对手。
  第二个人仍旧是她记得的那般喜攻厌防,最先出招,一个“花开并蒂”长剑舞出双花,连续攻击她两边身侧。
  凝儿碍于另两人可以乘隙出招,无法再死守,短剑出鞘,以快取胜,使出更花哨的“百花齐放”,如星花般向四方同时进攻,击退对方的长剑,也迫使其他二人出手相迎。
  “原来守法的致命弱点不是被逼弃守啊。”她喃喃自语。
  她的对手都是内力高手,自然都听到了。第三个大个子忍不住问:“你在干嘛啊?”
  “在练守法啊!”她收步垂剑,三人也收兵后退。
  “低估我们在擂台上练守法?”第二人蹙起好浓的眉。
  “此时不练,哪还有更好的机会啊?”
  “小兄弟,你也太不懂事了吧?你知道我们在竞选的是一国之王吗?”第一人摇摇头。
  “知道啊!大老远,我来助阵的!”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哑口,因为擂台极高,台下观众若无高深内力,根本听不见他们在谈些什么,只知道对决忽然停了,开始鼓噪起来。
  “怎么啦?怎么不打了?到底有没有谁露出破绽了?”
  “快打吧!我们等着看看收将第一人是谁呢!”
  “评审呢?叫他们快打啊!”
  两位评审虽已听见她的话,却也不多加干涉,既然尚未有人露出破绽,他们自然也没有发言的必要。
  凝儿一笑。“你们别管我,继续吧。”她重又回复守招,踏入三人兵域。
  其他三人不再客气,同时向她进攻,似乎已决定她是最弱的一环,先除去再说。
  其中以第三个大个子最难防,因为他招招都很怪,也攻常人落攻之处。他用的是一个大棒子,铁木相合,凹凸不平,被打到了一定伤口难愈,可以说是相当狠的兵器。
  凝儿却仿佛毫不惧怕,防得若有似无,几次好像有空防差点被重重击中,那大汉却及时转招自行化解掉了。
  原来凝儿以不防为防,他怕在攻到她破绽时收不住,伤她太重,被判蓄意伤人,因而几次都不敢攻击到底,加上她个头太小,他不敢以自己原本的力道向进攻,收放之间不知怎么拿捏,几招下来,着实把他给累惨了!汗流浃背,开始喘息。
  其他两人的进攻,她却防得滴水不漏。练了一整天的守法。可不是盖的,她已大战过数十人,每次被攻下破绽而败局,她都喜不自胜,左思右想,琢磨着该怎么补防,现下一一拿出来实验,玩得好不快活,完全不知道累。
  其他三人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攻招本来就比守招吃力太多,攻她的同时仍不能不防其他人乘机突袭,数十招下来,已开始显露疲态。
  凝儿敏锐地发现这点,不禁暗笑,突然转守为攻,一个她自名为“独钓寒江雪”的奇招,由下往上攻有咽喉,颇似有鱼上钩时往上后竿之势,向第三个大汉挑去。
  那大汉惯于她对自己不攻不守,没料到此时突出狠招,当下乱了手脚,她速度又奇快无比,转瞬之间,她的剑锋已直指他咽喉死穴。
  “狐塘三君败!”评审之一裁决道。
  众人高声叫好,其他两个推手收刀后退一步,眼中现出佩服之色。
  凝儿对那大汉抱手一揖,大声说:“承让了,公子请不要离去,玉鲁等一下不论输赢,一定要跟公子喝一杯!”
  狐塘三个性爽快,朗笑一声。自己可说是败得一败涂地,而这小娃儿也真可爱得紧,当下拍了拍胸,“这一杯我喝定了!”
  三人决开始,起初三人缓缓走台,形成三角,凝儿不禁想起和两老同打的无数回忆。
  “唉,才几天而已,就好想念呢。”
  “你又在嘀咕什么?”第二人戒备地问道。
  “我在想我的家人,我们三人常常一起练功的。”
  “三人决你很拿手?”那人挑高眉头。
  凝儿噗哧一笑,“你哪来这么多心眼?我只是在想念他们而已。”
  那人不知该如何接口,这小毛头常常给人毫无心机的感觉,但方才他快招狠攻,一招就攻破那大汉,又是如此高妙,让人惊异。
  这是哪家出的孩子啊?
  “你师出何门?”第一人问道,他昨天就很想问他了。他推他时像是胡乱嬉闹,但后来又出招精确,仿佛能读出他思绪而将他打败。他很好奇他是属于什么门派的。
  “好像没有门。”她偏头回想。自己问过婆婆,可是两老从未说清楚到底各出自什么流派,现在想想实在有些奇怪。
  “怎么可能?你师父是谁?”
  “鲁婆婆和玉老。有听过吗?”她也好奇起来,说不定两老在江湖上很有名呢。
  “没有。”两人都摇头。
  底下观众又开始不耐了,三人只好闭嘴出招。凝儿又是守着不攻,那两人也一直找不出她的漏洞,于是只针对彼此出招,形同似乎是两决的局面。
  台下许多观众不是真正的武者,看不出来为何两高个子拼命互攻,放着那少年不太理睬,还以为是他插不进去,开始鼓动他。
  “别尽站在那不挥剑啊,这可不是休息的时候!”
  “小孩子还是怕了吧?不然是累了?”
  “趁他们乱军之中,你可以偷袭啊!快啊!”
  这样的建议倒让另外两人一惊,分神去注意他是否会有什么动作。凝儿咧嘴一笑,说道:“左边这位公子,你刚才左膝有个漏洞!”
  那第一人赫然领悟他目视之际,手慢了半招,造成一个空隙,只是对方也因观众而分神,竟未看出对方破绽的?既然看出来了,  刚才为何不攻?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第二人问。
  “对不起,我不是在炫耀,玉爷老是要我把看到的说出来让他听听对不对,所以才养成这个习惯。”
  “看到了又为什么不动手?”第一人再问。
  “你们是因为观众才分心的,我趁机动手不公平吧?”
  两人不禁要微笑,这小子实在有趣,让人摸不着边。
  “你到底什么时候要攻?你防得不无聊吗?”第二人又问。
  凝儿耸耸肩,“好吧,那我也来玩玩好了,省得观众看不下去。”
  三人决重起,这次局面完全不同,三人多攻少守,双刀、长剑与小剑招数完全不同,闪光飞舞,铿锵不绝,看得观众眼花缭乱。
  内行人可以看出三人不仅路数不同,连风格也大相径庭。第一人双刀对称,脚步方正,可以说是纯正武术的风格,也明显是大家名门所出的子弟。
  第二人攻击性强,专攻有要害,不太在意招形是否漂亮,剑法是否流畅,只求招招凌厉,逼人自乱脚步,充分显示此人狂野的个性。
  而这个小不点,透着不小的玄机,刚才防得状似轻松,其实已到守法出神入化的境界,连众多观者中也难说有人看出任何破绽,此时看似转守为攻,其实守法并未丢弃,防得无形而已。
  “还真被你学到些东西了。”观众中有人低喃,只是未用上内力,无人听见。
  第二人狠攻虽强,但常不顾自身破绽,凝儿已思索出该如何钓他。她手腕一翻,短剑剌向他左腿,并非要害,但她扑身向前,是先前从未有过的强势攻击,却因近身而稍稍暴露出自己右侧的空档。
  这是她整场严密防守中第一个出现的小缝,似乎是因为采取强攻才出现的,第二人立刻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以长剑逼近。
  但让那人大吃一惊的是,那小缝突然又不见了!如同一个幻觉般从未存在过,他的长剑被小剑重重震开,她好像突然加了数倍,他虎口吃痛,叫了一声,在观众惊呼声中,长剑竟脱手了!
  在第一人有机会之前,凝儿的小剑伶俐反转,直指第二人左胸,正是红心!
  “游骛君败!”
  众人鼓掌叫好,很多人开始改为向小不点下注。既然已经打败两人,胜算应该很大吧!虽然还是个孩子啊……第二人脸上阴晴不定,终归是较为暴烈的性格,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
  他叹了口气。“还是着了你的道啊。”
  凝儿作辑。“玉鲁不才,只能需要小伎俩而已。”
  那人摇头,脸色和缓了,“那倒不是,你摸清了我的底,才得以胜出,我不能不服气。”他顿了顿又说:“游某今日才知道守法的重要。”
  凝儿说:“我才要谢谢公子呢!您上回抓出了我的新破绽,我终生难忘。”
  “终生难忘!”那人笑了,接着转头对第一人说:“阁下小心了,他根本不是寻常人。”下台去了。
  第一人脸上露出无奈的苦笑,不过仍不客气地开始出招,因为心中戒备,所以攻法相当保守,不出险招,步步为营。
  凝儿看他转攻为守,突有主意,开始用上玉老最得意的“班门弄斧”,一招一式都是那人所用过的招数。
  那人起先没有发觉,后来越打越奇怪——这小鬼是在学他?学他做什么?她又怎么能毫无错乱地记住他澄教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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