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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宪德轻咳了一声表示要进入主题。“我坦白的说吧!这次的炸弹案你知道多少?”
“不多,我已退出,很多事我不方便正面去查探。”也就是私底下暗访。
“我这里有些相片你看看,是否有眼熟的对象。”他取出一叠通缉在案的帮派份子大头照。
单牧爵一页一页的翻动,其中有一大半的人他都认识。“张队长有话不妨直接请讲。”
“好,我就明说了。”他抽出一张满脸凶恶样的男子相片,“这人你不陌生吧!”
“见过。”是天狗帮的老五。
“咱们也不说暗话,去年天狗帮和贵帮曾有不小的争执,对方死了不少人,老五的亲小弟也在其中。”听说他们兄弟十分亲近。
“我了解了,张队长的意思是老五要报杀弟之仇,所以找上循规蹈矩的我们。”他不笨,没人会在警察面前承认自己是凶手。
谁晓得他有无暗藏小型录音机,藉此取得口供判他罪刑。
“我们怀疑炸弹事件是第一波攻势,以后陆续会有何举动尚在监控中,警方希望能取得你的合作。”一方面也是利于监视他,避免流血冲突再起。
合作?单牧爵深沉的搓搓鼻梁。“说出你的条件来,我参考参考。”
“我们会派几名训练精良的刑警保护你的安危,不定期派警车在你公司附近巡逻,二十四小时有便衣在大门口过滤可疑人物……”
他举起手制上,“你直接在我办公室装监视器不是更好,连我找个女人办事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讽刺并未打消张宪德的念头。“你的处境太危险,警方有责任维护你的安全。”
“省省吧!警方的居心我岂会看不懂,好歹我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点自保能力我还有。”单牧爵往后一靠,双脚交叠,敞开手臂搭在椅臂上。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威猛的雄狮,俯视在他地盘里生存的动物们。
“你打算挑起帮派纷争?”张宪德不赞成地两手互握,烟瘾直犯。
“你说错了,张队长,我现在是安分守己的商人,黑社会长什么样子我一概不知。”他推得乾净。
分明睁眼说瞎话。“你是执意不和警方合作喽?”
“是你的方法让我困扰,我们是正派经营的公司,若是老有穿制服的警察进进出出,我还要不要做生意?”
“他们可以全部改穿贵公司的制服,绝不会影响员工的正常作息。”只要员工合法不舞弊。
单牧爵突地一笑,“有哪家的员工会配枪,像防贼似地盯著每一个人?我又不是黑社会老大。”
“你……你存心和警方作对是不是?”张宪德气恼地想铐人上警局,关他个二十四小时。
“我只是相信警察大人的能力,不用多久就能将犯案歹徒绳之以法。”不过在他私了之前才成。
人虽退出了,但不代表可以受人欺陵,犯在他头上无异是自寻死路。
“你在嘲笑警方的办案能力?”可恶,最好不要让他逮到犯案证据。
“不敢,我怕你天天上门来喝茶。”单牧爵说得很明白,要他少找碴。
“单爵爷真风趣,贵公司地灵人杰又有美人可看,一天逛个四、五回也不错。”他盯著其中一名正端著咖啡走进来的美女。
表情一沉的单牧爵嘴角噙著冷厉。“待会别忘了拍她肩膀以示鼓励,好员工不好请。”
“是吗?”
信以为真的张宪德在接过香醇咖啡时,轻轻一拍她的肩膀。
谁知手才沾到衣料而已,一阵天旋地转随即而来,身子腾空后再重重掉落,耳边传来放肆的狂笑声。
“哎呀,瞧我多糊涂把人搞错,她最讨厌的生物是男人。”多美妙呀!又多了个面子挂不住的男人。
“单牧爵!你整我——”恼羞成怒的张宪德忍不往朝他一吼。
第六章
“喂!我要你离开单牧爵,这张支票是弥补你的损失。”
一千万台币的支票落在沙夕梦眼前。她觉得女人真的很可悲,尤其是富有的千金小姐,总以为在金钱挂帅的社会里可以买到所要的束西。
没错,爱情也能轻易藉由金钱来贩售。
在女巫俱乐部的地下二楼是星相馆,每逢星期六、日晚间开馆,营业时间从晚上七点到凌晨两点,沙家的投机女巫会在此贩卖爱情。
纵使巫界有诸多规矩,但花钱如水又爱挖钱的沙芎芎仍不时违反规定,偷卖自制的爱情灵药,帮助不少爱情濒临破裂的女人,同时也拆散不少对有情人。
女巫做事不管对与错,只求有利于己,有需求才有供给,叫价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的爱情灵药都有人抢著要,常常供不应求的还需排队等候。
越有钱的女人越寂寞,因此女巫俱乐部提供了她们放松心情的好去处,即使一张会员卡贵得叫人咋舌,仍然面不改色的砸下钱。她们要的不过是一份受人尊重的优越感,而不是某某女强人或是某男人的附件。
“少给我装傻,我不会给你更高的价码,你尽早走人别耽搁,不然等我一翻脸,到时你想走也走不了。”
沙夕梦睁著紫绿瞳眸静望她一会,才幽幽吐出两字,“可怜。”
“你敢同情我,有胆你再给我说一遍!”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女人何必为难女人,要出气找里面那位。”她低下头继续敲著键盘。
朱乔伶脸色一变地拔掉电脑插头,“别拿他来压我,对付一个你我绰绰有余。”
“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要抓住的是他的心。”任性的女人。
食指一点,萤幕画面恢复只有她能看到的资料,在外人眼中仍是一片黑幕,因为它未插电。
“不需要你来教训我,钱拿了就离开,我有得是办法得到他。”神气的朱乔伶仰高下巴一哼。
“要我送你一些爱情灵药吗?”调制并不难,最主要是结果有趣。
让讨厌的人自食恶果,远离她。
“留著你自己用吧!以我的条件才不需要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陪衬。”朱乔伶有些心动却不敢行动,面子问题。
“据说很有效,对方一喝下会爱你如狂。”像拿著苹果的邪恶后母,沙夕梦轻声地丢著饵。
真的?她好想要。“谁希罕你的破烂药水,说不定一喝下就死人,你好恶毒的心呀!”
“难得好心不受理就算了,有人出了一千万还买不到。”是你错过了。
“你的意思是嫌钱少?”哼!假凤凰还拿乔,一颗子弹叫她成死鸭。
沙夕梦清冷的一视支票上的数字,“钱对我而言是一堆废纸。”
对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女巫来说,钞票还不如一盒卫生纸的用处多。
她不像芎芎有恋钞癖,喜欢收集庸俗的纸张,再一口气购买看中意却不一定实用的物品,满足一下奇怪的嗜好,反正沙家的女巫没有一个正常。
博儿贪吃宝宝笨,小雩儿好色,越隽聪明得近乎变态,而她冷如冰,个个都具有独特的性格,鲜明得令人难忘。
“哈!你装清高呀!哪有人不爱钱,你根本就是不想离开他。”朱乔伶嗤之以鼻地一拍电脑外壳。
“我讨厌他。”她现在唯一的愿望是离开他。
朱乔伶大喝一声,“你在说谎。”
“我说谎?!”她太激动了吧,手不疼吗?奇怪的人类。
“你要是讨厌他,怎么会容忍他又抱又亲不反抗,方家的人妖不是让你甩他好几回。”分明心中有鬼。
“是吗?”她是讨厌单牧爵,但是……
全乱了。
一走了之对她并不难,欧洲、美洲、非洲或澳洲,只要她高兴,都能随兴所至的游览每一个城市的明媚风光,来回不过一瞬间。
为什么她不走呢?是为了和姐妹们的约定,还是另有她懵懂不解的理由?
她是真的讨厌他。
讨厌他的长相,讨厌他的声音,讨厌他盯著她的眼神,讨厌他不正经的耍弄,尤其是那头死也不肯剪的长发,她最讨厌了。
一个让她从头讨厌到脚底的无耻生物,为何她能忍受他一再的侵犯举动,她对搂搂抱抱的肌肤触感仍存厌恶,她应该推开他的,可是她什么也没做。
难道不幸被他言中,讨厌是喜欢的另一面,心冰心软并存著?
不,她不可能喜欢他,她还是坚持原来的想法——
她,讨厌他。
“不要给我发呆,你到底走不走?”朱乔伶气得半死,而她依然无动于衷。
“你太大声了。”沙夕梦不相信里头的老板没听见,他在报复她的陷害。
球传来传去,最后传到她手上。
“看来你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我朱乔伶可不是好惹的。”不闹到她自动请辞绝不罢休。
沙夕梦微微一敛眉心,“江记棺材店送了我一口鸳鸯棺,哪天你有需要可以先借你一用。”
“你……你居然咒我死!你这个狐狸精、烂蹄子,全家死光的骚包货……”她骂得很顺口。
沙夕梦嫌她吵,手在桌下一挽多出个水梨。“渴了吧!吃口梨好润喉。”
“是吃梨好分离,你心机真的好重,一下子要我死,一下子要我离得越远越好,你还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
“你想太多了。”话全让她一人说光了。女巫不该滥用好心。
说一句,曲解一句,人在盛怒中的确盲目得分不出好坏。
“总之我不管你肯不肯,三天内没有离开公司就别怪我不客气。”朱乔伶霸道的撂下话。
“周休二日算不算?”第三天刚好是星期六,不用到公司。
“你还在给我打马虎眼,想死就来看看。”洪帮的人最多了,随便派一个人来都能要她的命。
“别威胁我。”没人可以威胁沙家女巫,这是七天圣巫的荣誉问题。
她鼻子仰得高高的道:“我说的是实话,别以为我是空口说白话。”
“你鼻屎没清。”美女也得注重卫生。
“臭婊子,你敢侮辱我……我的颜面,我非扯烂你的鼻子不可。”她愤而横过桌子要施暴。
一动也不动的沙夕梦只是冷冷的看著她。游戏不该缺了主角,女人的战争通常起源于男人。
朱乔伶的十指没机会抓花她那张冰雪玉颜,只因刚猛的男性粗臂一把扣住她双腕,毫无理性地往墙上狠狠一甩,用著来自地狱的阴寒单音一吼——
“滚。”
被撞得七荤八素的朱乔伶哇地大哭出声,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她的手摔断了。
“你是白痴还是笨蛋?人家要伤你还不避不躲,你以为你是神呀!”真该掐死她。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为了女人而失去理智,她是第一个也将是最后一个。
瞧他做了什么傻事,因为她而伤了朱老的宝贝女儿,洪帮和昔日山海帮的交情怕是难以继续,日后见了面也不好交代。
而她呢,一副没事人似地接起电话聊天,无视他两眼中的怒火,直到对方讲累了挂上电话她才正视她。
好吧!他承认自个儿是有点蓄意,薄薄的一片门板很难听不见外面的嘈杂声,他还特意搬了张椅子坐在门边准备要偷听,看她如何应付刁蛮的女人。
刚开始是听得津津有味,她是有格调、有思想的美人,说话口气自然与众不同,他还觉得她可爱极了。
可是自从她那一句“我讨厌他”起,他的心情就处于极度不悦的状况下。他都已经表现得那么明显,全公司上下也很清楚,唯独她采不听、不闻、不看、不问的态度,完全漠视。
如果她说的是“不太讨厌他”还好过些,表示他这些时日的努力有进步而非徒劳无功,但是她打击人的本事真的毒辣,明明就看到他在门板这端的小缝朝她一点头,她竟然还故意挑起战火逼人出手,顺便逼他抓狂。
可恶、可恶,可恶至极的女人。
“没听见我在骂你吗?冰在遇热时还会‘剥’地一声,你闷不吭声是什么意思?在抗议我没扭断你的脖子呀!!”
沙夕梦无关紧要地抬起眼皮睨了一眼,“你可以考虑和方总结拜。”
“哪一位方总?”他们早就是兄弟了。
“墨生四方。”岩横八处。
“你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和墨生扯在一起绝无好事。
“婆婆妈妈俱乐部。”隐性的女性特质。
他冷笑地扳动手腕关节,“你说我唠叨?”
“喋喋不休。”同义。
“一定没有人敢教训你,才养成你目空一切的个性。”把他的关心当驴肝肺。
“老板,你挡住我的光线了。”一下子暗了许多,不方便细看萤幕上的数字。
“牧爵或爵,别再让我听见一句老板。”她的清冷真会逼疯他。
和冰山谈恋爱不是融化她就是被冻僵,而他绝对不挑后者,裹棉被的感觉太累。
“我记得某人提过在公司里要公私分明,我们还没那么熟。”她要避著他,不然她会越来越不像自己。
迷失,是失去自我的前兆。
“同床共寝了三天,你的每一寸肌肤我都看遍了也摸透了,你敢说我们不熟吗?”他会像牛皮糖一样的黏上她。
一双冷冷紫绿瞳中迸出火焰,“单牧爵,我讨厌你。”
“讨厌就是喜欢,我了解女人家的含蓄,你在害羞。”听多了已经麻木,他自动翻译成情人间的小爱语。
“你真善体人意。”回去她会查查“害羞”的原解是何意。
“梦儿,我有没有说过你有对迷人的紫色湖眸。”魅惑似精灵,越看越有味道。
“老板,你不用工作吗?”她晓得他桌上的公文叠得有多高。
“牧爵。”他坚持的说。
一天敲一块太慢了,几时才能敲碎她的冰层?
“牧爵,签约的文件看完了吧!”烦。
“你办事我放心。你的唇像玫瑰花瓣一般鲜艳,不知尝起来的味道如何。”简直垂涎欲滴。
“我会在餐厅帮你预定一桌玫瑰大餐。”一簇火花染深了她眼底的焰。
他好笑地玩起她的头发,“墨生要我问你一句,这么美的紫绿色隐形镜片要去哪里订?”
大家都习惯她深邃的黑瞳,突然间恢复她原本的瞳色叫人讶异,不少人都以为她配戴了有色的隐形眼镜,私下偷偷的问过他几回,可就没人敢当面问她。
她不是凶悍无比的女人,只是个性淡如水不愿与人多作接触,有事离远一点说话,没事别来烦我。
冷是与生俱来并非刻意伪装,他看得出来她不容易生气,不管别人如何使尽心机招惹,她都能平静无波,像座沉寂千年的冰山,静看众生百相出尽丑态。
“叫他重新投胎。”
“哈……和你聊天真愉快呀!情绪变得特别高昂。”放在家里……不,他的床上更好。
骚扰和聊天的定义相差甚远。“别弄我头发。”
要不是头发是女巫力量的所在,她会立刻剪了它。
“美丽的眼睛,美丽的头发,美丽的你,你不觉得上苍太厚爱你了吗?”而他因此感谢。
“要毁了它很简单。”她拿起小剪刀往脸上一划。
“你疯了!你不晓得会痛吗?”来不及阻止的单牧爵心疼不已,手忙脚乱的连忙抽面纸按住伤口。
小小的一道伤口并不深,却令人惊心,绝然的态度和找死有何异,他想开口骂人,但一个音也发不出,她让他怜惜万分,不愿错过。
一会儿血止住了,细细的痕迹若不细察是看不太出来,她是故意用自身的美丽和他作对。
女人的美有时是致命的毒药,你明知它有毒还是一口饮尽,在濒临死亡的痛苦中追求永恒的彩虹,企图一握地扯下永远。
“你太紧张了。”她手轻轻地一扬,如同蝴蝶吻过花瓣似的优美,脸上再无瑕疵地光滑如脂。
单牧爵诧异极了,“你是怎么办到的?”
“超能力。”既然越隽这么解释,她也懒得多做澄清,就一路含糊到底吧!
“超能力可以做到伤口自愈的程度?”未免神奇得令人狐疑,他总觉得她有事瞒著。
“只要不失去意识,要自救并不难,视伤势轻重而定。”咦,她干么向他谈起自家私密?
沙夕梦越来越不了解自己,她痛恨失控的感觉,好像一切都在改变中,而她无力挽回。
她不喜欢虚无缥缈的不确定,非常的不喜欢,彷佛一阵白雾层层围困住她,前进无路,退不见方向,一个人茫然地在雾中摸索。
不喜欢,大大的不喜欢。
“你要去哪里?”单牧爵看她收拾好桌子要离去,连忙大步一跨的跟上去。
“下班。”
“才三点你就……呃,真快,五点了。”墙上的定时钟准确无误的响起下班钤。
“我们不同路。”她不高兴有人跟著,独行是她的乐趣。
“送女朋友回家是男朋友的义务。”他知道她没车也不坐公车。
有时他不禁猜想,以她的脚力走一、两小时路程回家不吃力吗?
“我不是你的女朋友。”沙夕梦予以否认。
他无赖的笑笑,“没关系,我承认就好。”
“你……”
“别恼了,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培养感情,然后在花前月下诉说衷情,你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