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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心妙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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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为什么不好?怎么个不好法?”喘喘喘……
  “大人命中多子女,有女十三、有子五人!”
  有子五人!张大人喜道:“这是好事,姑娘怎么说不好?”高兴得忘了喘了。
  钟凝叹道:“大人命中本有五子不错,可惜大人先前妄杀闺女三人……这五子,只余其二。”这叫作现世报,来的真快啊!
  “吓?!有这种事……但那游大仙说……”
  钟凝笑笑:“大人信错了小人了!那游大仙根本只是个下山烂的痞子,根本不是什么道士。我日前在关帝庙前摆摊算命,曾有个婆婆来问她的儿子,她说她的儿子假冒道士欺骗大人,又害了人家闺女被烧死,怕会有报应啊!”
  “她、她、她儿子……”喘喘喘……胖胖的手指抽搐地指了指。
  “她儿子叫游坤,就是大人府中的游大仙!”
  张大人倒抽口凉气,险些翻过白眼……
  那骗子诳了他好多银两,还害他可爱白胖的儿子来不及出生就死了!
  啊……
  “来人!”张大人喝道。“快回府将那个骗子拿下!”喘喘喘……生气啊!转过头陪笑道:“姑娘……不,仙姑,请来我舍下一坐,让我报答您的大恩哪!”最好再替他算算怎么赚更多的银子,还有他的儿子,有没有解救的办法呀?
  “呀!不是说要烧死我?”钟凝轻笑道。待遇真是天差地远啊!
  张大人流下冷汗:“不敢!不敢!仙姑莫怪!”差一点又要损失一个儿子了!而且,眼前这个是真仙姑啊!她先前说的,在他算了这么多命的经验里,还没人有本事说的这么多这么准哪!再说,这仙姑像是懂医术的,搞不好可以治他的毛病哪!
  “那么,你要我绑著去作客吗?”钟凝凉凉轻道,听不出是喜是怒。
  张大人看向她一身五花大绑,急忙道:“来人!谁给仙姑绑成这样的?还不快松绑!”喘喘喘……胖胖的脸笑成叉烧包一粒,真是讨好得不得了。
  一名官差提刀走近钟凝,准备替她割开捆绑的绳子。
  却在这时——
  “住手!”一声清喝乍响,旋即一股力道将祭坛上的人全震开十丈远。
  黑衣男子飞身在祭坛上落下,长剑一扬割开了钟凝身上的绳子,将她密实地护在身后。
  啊?真有人来英雄救美?!
  钟凝傻眼……这……是在演哪一出啊?!
  黑衣男子开口,嗓音低沉悦耳:“你没事吧?”
  “噫!”夏侯泱?!
  真是……好有缘哪!
  好不容易遣走了张大人,在钟凝保证五日后定会到张府作客下,张大人才依依不舍地带著部众离去。
  偌大的祭坛上只剩钟凝和夏侯泱两个人。
  钟凝率先打破沉默,巧笑倩兮道:“你是来救我的?!真是多谢你了!”
  哇……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还记得半个月前这个男人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一副今生大可不必再相见的样子,今天居然为了救她赶来,简直是奇迹。
  是怎样的善良才会让人就算气到快呕血也不忘救人的?
  她真的是很好奇啊!
  “不必谢我,我没帮到你。”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救到她,这个小女子神通广大,也不知怎么做到的,总之刚才就见那张大人“仙姑”长、“仙姑”短的,叫得好生亲热,好生崇拜!反倒是他吓傻一干人众,以为遇上什么江洋大盗!
  “你终究是来啦!我还是要感谢你。”第一次遇到她算不出的事,她觉得又是惊诧,又是欢喜,惊诧她也有未知的未来,但欢喜什么却说不上来,只知道他的出现让她非常愉悦。
  钟凝微微偏著头寻思,为什么她没有算到夏侯泱会出现?
  因为他不算是“救”了她吗?
  可是不至于完全算不出他会来呀?
  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夏侯泱无言地打量她……
  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一般而言,人遇到麻烦的事情都会避开了去,生怕惹祸上身,但她不,救他跟救杨姑娘都是麻烦事,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她都揽了下来。
  而今天这事更害她差点丧命……至少,今天救人的是别的姑娘,应该是凶多吉少吧!
  为什么她会去做?就因为她算到“命中注定”吗?
  在他二十七年的岁月中,所见的女子都是依赖的、胆怯的、容易哭泣的……至少是无法独立的。
  尤其是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畏怯应该才是常态吧!
  化险为夷……是她的本事,虽然他还不明白她是怎么做到的。
  先前对她的恼怒,奇异地烟消云散、不复记忆,想不起那时为什么会这么气她。
  是因为中毒,虚火上升?
  是因为她随兴之所致的调侃方式?
  还是因为她的漫不经心?
  或许,是因为他欠她一个诚挚的感谢吧!
  今日再见她,只见一身湖绿色的裙装飘逸非常,她是个清丽的姑娘,是美姑娘,一如客栈里的男子所说。著书生袍服的她别有一番风情,但著女装的她灵黠依旧,却又娉然动人得让人移不开视线。年轻的脸蛋有些孩子气,先前猜她约莫十七岁,如果真是这个岁数,那么他大了她整整十岁。
  仔细想来,已经有点能明白她说话的方式,有些辛辣,有些顽皮,有些她独特的幽默感,很直率地表达她所见所想。
  人与人之间的应对进退,和尔虞我诈在她身上都不适用。这样看她,反倒坦荡得让人激赏,至少,不用小心翼翼地防著她别有居心。
  而且,她还是个小姑娘不是吗?虽然她说话会呕人吐血三升,但只要想她是个小妹子,他虚长了十岁还跟她计较,倒是自己该反省了!
  “我要谢谢你,上回救了我一命!”夏侯泱不自觉微微一笑,诚挚道。
  噫!笑了!
  虽然只是小小的一个笑容,淡淡的,而且一下就恢复平静,但钟凝却看得楞了。
  这个男人长得很好看哪!先前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唔……当时只觉得麻烦又找上她……除了闷,还是闷!哪儿注意得了这么多
  他长得端正刚毅,五官很清朗,透著一股让人心安的凛然正气,和段易欢的俊美是不同典型的,但完全不会逊色于他……怎么说呢……他有著专属于他的气息,那种气息是别人学不来的,只有他有的精采。
  而他笑起来真是十足致命……还好他不常笑,否则无形中不知道要多拐多少芳心哪!
  哇!回神!回神!钟凝不敢再胡乱打量下去。
  色不迷人,人自迷!
  回神!
  钟凝恢复平素的闲适,轻笑道:
  “这还不简单!我要谢你,你也要谢我……不如咱们一同吃个晚膳吧!”
  看他微诧的表情,钟凝可怜道:
  “我今天到现在都还粒米未食,滴水未进呢!一早要去用早膳时就遇上官差抓了杨姑娘,后来忙著藏人安顿,又被抓到这里来,兜了一个大圈子,我都快饿昏头……”现在太阳都下山了!
  “夏侯?钟姑娘!”段易欢身上有伤,脚程比夏侯泱慢上许多,当他赶到时正见到两个人在说话。
  “段易……段兄?!”连他也赶来啦!
  这两个人真是好人啊!
  钟凝眨眨美眸,对这种善意感到新奇。
  钟家的家训一向是:自己捅的楼子自己收。从小她就极独立,没什么给人保护的经验,更别说是被救助了,都是她在救人比较多,也不会有人认为她会需要被救,她凡事都会算嘛!
  这两个人是为救她而来,却不会摆出施恩的面孔,也不会过份的关心或唠叨,更不会以英雄自居,这点倒是非常合她的脾胃。
  哎呀……反而是她为了先前捉弄两人的事微微歉疚起来了!
  段易欢微笑:“钟姑娘。”打量起两人。
  没翻脸,没闹僵,看来处得挺不错的样子。
  钟姑娘也安好,段易欢终于松了一口气。“你们……”
  “去吃饭吧!”夏侯泱突然说,转身迳自往路口走去。
  “嗄?”这……怎么突然接这一句?他们才吃过东西的呀!段易欢茫然看著兄弟的背影跟钟凝绽放的甜美笑容。
  “段兄,再不走不等你了喔!”夏侯泱……其实人挺好的嘛!
  和人走在一道,对钟凝来说是个新奇的经验。
  她爹是个狂放自适的独行侠,独自纵横江湖二十八年才遇上她娘娘,之后除了他爱妻以外的人,谁也不许跟前跟后的烦他,就连宝贝女儿也一样。
  从小,她爹就灌输她独立的观念,每个人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谁都不应该被另外的人所牵绊,除非是找到一生互属的伴侣,彼此愿意放弃独行的自由,长相依偎,就像爹爹跟娘娘一样。
  她爹爹喜欢游走四方,所以总是在教授她一门学问以后,就带著她娘云游四海去,把她交给管家石伯夫妇带,然后在归来的时候给她考试,看她这门学问精进得如何,再教下一门学问。
  所以,成长的过程中,石伯石婶比较像她的爹娘,她爹倒像是个师父,还是个非常严格的师父。但她的个性是像极她爹的,纵使石伯石婶当她是亲生女儿一样的疼爱,她也不像一般的孩子黏人;而奇异的是,她也不会和少相处的爹娘疏远,反倒是相当享受独处的乐趣。
  去年年底她刚满十七岁,她爹娘正巧云游归来给她庆贺生辰,她爹也顺道下了指示:满十七岁之后,她可以随性之所至的云游四海,想到哪儿、想做啥她爹娘都不过问,但唯一的条件是,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否则她爹会把她打包回家修理。
  离家下山以后,她随走随看随玩,一切顺心之所向,几个月来待过一些地方,有时好玩给人家算命,有时心血来潮给人家治病,走走停停飘飘荡荡,该离开的时候从不留恋。在她的认知里,她没有交“朋友”,即便当她是过命之交的人已经一大把,可是她只道是缘份所致的萍水相逢,救了人命施了大恩也毫不在意,命中注定的嘛!所以每当她要离开的时候,难过的总是别人,她只想有缘份就会再见的,从不强求。
  这一回跟夏侯泱、段易欢走在一道,是意料外的事。
  更别提三个人相熟后的投契,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至此,她多了两个兄长,虽然没有正式结拜的仪式,但他们都已经当是义兄妹一样的相处。三个人都不喜繁文耨节那一套,有没有跪天地,一点也不重要,结义之事最重要的是心不是吗?
  而身为独生女的她,开始有了两个宠她宠到极点的兄长。
  呵呵呵……她钟凝的有人缘真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相处过的人中,还没有过不喜欢她的,连一向冷然的夏侯泱都对她破例纵容……不过她从来就不是会恃宠而骄的人,也难怪他们会愈相处愈疼她。
  他们两个是抗元义军中的大人物,五天来跟著他们造访邻近几个义军的堂口著实让她开了眼界,这是她以前从未接触的世界。
  她爹很讨厌鞑子,心血来潮恶整鞑子的事时常发生,但因为知天命,元狗有一定的气数,所以并不像义军们一样强求,也因为不喜欢跟人家牵扯太深,所以从不加入团队,倒是在云游途中见到义军需要帮助,就会慷慨出手。
  她听爹提过一些义军抗元的事迹,但听闻总远不及亲身所见来的感受深刻。她觉得好奇,也著实有些感动,以前觉得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人最蠢了,现在想来是她对人生的体会太少、太稚嫩,有些时候可不可为其实并不是决定要不要为的最大关键!
  抗元真的不可为吗?
  钟凝想著,伸出细白小手屈指算算。
  “咦!”如果是这样的话……
  倚著栏杆想得出神,浑然未觉夏侯泱跟段易欢已经站在她身旁。
  “凝儿!”段易欢轻道:“想什么想的这么出神?”连他们来了都没发现。
  既为义兄妹,自然就不会姑娘长姑娘短的,太奇怪了嘛!所以他们就唤起家中叫她的小名。
  “你们来啦!?”什么时候的事?
  段易欢摇头:“真不敢相信夏侯被你点中穴过,有这么迷糊的高手吗?”
  “你笑我!”钟凝佯装吹胡子瞪眼睛:“哼!哼!等下次你也给我点中就知晓了!”
  看到两人,又想到方才算出的东西,于是道:“段大哥,你是义军的财务总管对吧?”
  “是啊!怎么了吗?”段易欢是理财生财的能手,义军的财务跟粮草都是他在筹备跟分派的。
  “最近财务比较吃紧吧!”钟凝肯定道。
  段易欢讶然地看向夏侯泱,后者有相同的讶异。
  最近义军人数迅速地增加,军队也在扩编中,财务的确是吃紧,让他镇日想著该怎么增加财源,而且军备也要再补充,军眷安置也要费用,所以钱一直是义军最大的问题。段易欢纵然再会生财,那也是以利滚利,不是无中生有啊!在先天条件不良下,财务想不困难都不可能。
  但……他们都没提,她怎么会知道?这是机密啊!
  “当然不是夏侯大哥说的!”钟凝轻道:“这几天跟著你们走访各堂口,我有眼睛可以观察,而且我会算呀!”
  两个大男人了然地相视一笑。
  是了!他们都忘了,这个娇美的小姑娘是玉面神算的独生爱女啊!
  “怎么会问这个?”夏侯泱这些天对钟凝有一些了解,她不是会没事胡乱问问题的人,也不会像一般女子总注意一些很琐碎的小事。她会这么问必是想说些什么。
  “我在想,带你们去个可以敛财的地方。”
  “敛财?!”两个男人傻眼,看著她笑意盈盈的小脸万分震惊。她说的该不会是……
  “是啊!就是你们想的那两个字!”哎哎哎……正人君子果然会被吓到,敛财是很有趣的事呢!
  她替人算命是看对象决定论金的,有钱人她就会趁机敛个够,穷人家她就很少收,有时候人家硬要给,叨扰个一餐粗食也就当论金了!根据她的经验,愈是有钱的人愈是小气,那种人只会对自己很大方很奢侈,但,要他们把钱吐出来简直要他们的命!
  所以,她最喜欢揩有钱人的油,狮子大开口的漫天喊价,让他们又想问她又心泣血,不过……他们再疼都会拿出钱来,因为她准啊!得她一言半语胜过千金的价值,所以任她要价又何妨?
  “就这么决定了!”她笑得贼兮兮的。教好孩子学坏原来是这么过瘾的事,看那两个男人脸上青白交错,就知道他们长这么大铁定没做过恶!
  好像她说了就算似的……他们可以拒绝的,尤其从没有人可以勉强夏侯泱。
  但,钟凝的能力让他们很好奇,也确定她不是会为一己之私伤害别人的人,那么,倘若真能帮助义军的财务,让她去玩有何不可呢!
  “我们可以先知道那头待宰肥羊是哪个不幸的人吗?”夏侯泱释然,也讶异自己居然这么纵容她。
  他向来是刚健正直,一丝不苟的,但遇到她后,这些特质好像离他愈来愈遥远了!
  看两个人无奈的样子,钟凝可乐了。“莞城县令张耀宗!”
  “啥?!”朝廷命官?
  “别苦著脸嘛!捞了这一笔,包你们义军到把鞑子逐出中原,都不用再烦恼一毛钱!”
  说完话小丫头就自顾自地回房睡大觉去啦!留下两个男人傻在当场当门神。
  她……是说真的吗?
  第三章
  钟凝带著夏侯泱和段易欢到张大人府中作客,一进门张大人就奉上满满一车的黄金作谢礼。
  这著实让夏侯泱跟段易欢吃了一惊,一车的黄金可抵全部义军半年的开销呀!这张耀宗未免也太富有了!
  张大人出手之大方让人咋舌,而这只是感谢钟凝的谢礼罢了,更别说三人在张府被礼为上宾,极尽侍奉之能事。
  钟凝让段易欢将整车的黄金带到义军的堂口,一点也不理会这可以让她奢华一生的财富。
  还记得当时夏侯泱问她不心疼吗?
  她轻摇螓首笑道:“有什么好心疼的,财富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更何况,我从不缺用,就是要来金山银山也只是碍事!”
  夏侯泱再一次肯定,这小钟凝是个奇特的女子,常人眼中的铁律,在她眼里真是狗屁不通。
  段易欢为妥善调度资金住到义军堂口去了,而夏侯泱在两人的共识下,留在张府陪伴钟凝。
  说是陪伴倒不如说是保护,虽然钟凝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和智慧,但对于这样一个清丽的小妹子,要完全不担心是很难的,尤其是她留下来的目的还是为了义军“敛财”,而张大人怎么说也是个朝廷命官,即使他是汉人也未必会答应相助,万一他向朝廷告密,那么凝儿不就很危险了吗?
  夜凉如水,钟凝沐浴完就在水榭里等待晾乾她一头长发,随手拿了本《放翁集》,斜靠在卧榻上读得津津有味。
  “凝儿!”夏侯泱踏进水榭所见就是这一幅美人出浴的景致,香艳刺激没有,慵懒迷糊倒是真的。“你背上的衣裳都湿透了,怎么不将头发擦乾?”
  “我擦了,只是发长难乾嘛,而且手好酸就想用晾的。”钟凝本就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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