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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虚无的供物-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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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来访时,

她睡着了。

在青青的麦田里,裸露肌肤,

沐浴在夏日的阳光下……

心脏跃动温柔的阳光,

让那儿的一朵花开放。

有如小小的虞美人草,

有如小小的虞美人草……

明白吗?可是,有个男人单恋着那女人。

翌日,我来访时,

她睡着了。

……………………

但是,她并不是睡着了,而是被杀害,死了,‘心脏位置的三滴鲜血,犹如小小的虞美人草般绽放’……怎么样,没有比这个更适合红司命案的法国香颂了吧?所以,阿蓝是藉着送葬曲的意义播放这首歌……”

“等一下!”亚利夫在中途注意到,于是笑着说,“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想不到你终究还是个迷糊侦探。知道吗,那首歌并非阿蓝故意挑选的,而是那天正好是星期四,有个叫‘巴黎的街头’的广播节目偶然正好播出那首歌而已,就是歌手穆鲁吉的……”

“重点就在这里。”久生的声音冷静得令人害怕,“那天晚上我正在旅行,到现在我还气自己一直没注意到这个疑点。那天晚上,十二月廿二日的‘巴黎的街头’,应该是播放圣诞节的法国香颂特辑,不应该播放穆鲁吉的歌,没错,确实如此。”

这个意外的事实,真的是太意外了!

“因为上次在三围神社第一次注意到这个疑点,所以就立刻调查当天的广播节目表,果然是这样。为求慎重起见,我也试着向LF查询,结果还是没播放穆鲁吉的唱片。这么一来,可以得出怎样的推测?那天晚上,阿蓝说‘巴黎的街头’时间到了,进入自己的房间,随后马上听到穆鲁吉的歌,那应该是他假装在听收音机,其实是在播放事前的录音!而且那不仅是意味着适合红司死亡的歌曲,因为他进入自己房间时,是否真的是‘巴黎的街头’播放的时刻也很值得怀疑。在橙二郎叫他到再次露面之前,我们认为的只有五分钟之间,可以猜出他究竟做了什么。”

——假设真的如久生所言,不,没必要求证,这一点应该不会错。这样一来,所谓十点廿五分的时刻也不足采信了,在橙二郎叫唤阿蓝之前,离开的时间并非只有五分钟,说不定超过十分钟以上。可以想象他在这段期间,有足够充分的时间去做“某件事”。阿蓝确实有录音机,能够迅速录好牟礼田带回来送他的唱片,所以穆鲁吉的歌应该是录音机播放的没错。但是,真的含有红司的送葬曲的意思吗?阿蓝会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表情,这令亚利夫实在难以置信。

但是,久生仿佛巫女般,以充满确信的语气继续说:“第二首歌曲‘莱诺伯先生’就让意图更加明确了。这首歌是在描述一位妻子将莱诺伯迷昏后,为他换上睡袍,捏住鼻子,然后打开瓦斯开关睡觉的故事。最后歌词所谓的Confiance、Confiance、Confiance,就是意指莱诺伯先生呀,你未免也太相信人了。里面还有‘到了明天,一切大概都结束了吧’的歌词。你想,那天晚上的那个时候,为什么阿蓝还能若无其事地唱这样的歌?那是因为他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到了明天,橙二郎将会因为瓦斯而变成尸体。”

睁大了双眼,仿佛在问亚利夫“你还不懂吗”,然后又说:“亚利夏看过吧?片名是‘五根手指’,由詹姆斯·梅森与戴尼尔·达洛主演的英德之间尔虞我诈的间谍片……那部片子里也是以这首‘莱诺伯先生’为音乐背景。用在电影里还无所谓,但每次真正杀人时,都故意唱起适合死法的法国香颂,这也未免太惨了吧!听到这首歌时我还不清楚,直到那次我们一起合唱第三首的‘红月亮’一出现,终于让我明白了,阿蓝完全知道玄次隔天会遭人杀害,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那样对着红色月亮唱歌……

………………

月光姑娘,夜晚的女王啊

知道我们的疯狂,

夜半时分躲藏云里的你。

………………

你现在了解我想说的是什么吧?”

“的确没错,每次发生案子时,都唱着适合该情景的法国香颂……”

“你真的很迟钝耶!知道吗?与黄司同谋的并不是八田皓吉,而是一开始就是阿蓝。牟礼田也一直在说,皓吉只是个善良的胖男子。我刚开始的时候出不明白,事实上,他只是人太好了而被利用。”

“但是,先别说法国香颂。目前到底有没有阿蓝行凶的确证?”似乎仍与圣不动经所宣告的连想在一起,还没有其他新的灵感,亚利夫的声音显得没有自信。

“要多少有多少,不是吗?没错,我也知道他杀害所有人的全部诡计。现在就慢慢说明给你听。所谓密室杀人,我们对此就有盲点存在,不,应该说是被盲点给耍了……真不甘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马上又深深吐了出来。久生进入的仙境,似乎并不逊于亚利夫。

“不过,这次让我不得不佩服牟礼田的聪明。不,我是指那部小说‘凶鸟之死’。刚开始虽然觉得这是什么东西嘛,但在知道自始就是阿蓝与黄司合谋后,重新仔细阅读,发现他真的一切都考虑得很周详……当然,如上次我说的,故事的前半段是阿蓝的谎言,后半段简直也是完全不同的过程,而两具尸体吊在半空中的状况,则完全隐藏在故事背后。诡计与那个数学算式无关,是以前无法利用的新形态诡计,而且故意在结束时让它失败。甚至黄司最后在‘红色房间’自杀的发展,也让人很失望不是吗?但事实上,如果仔细阅读,绝对可以明白,那并不是自杀,而是掉进阿蓝的圈套遭到他杀。”

仿佛抑制不了自然涌现的想法,久生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是在注意到亚利夫露出困惑的表情时,她立刻换成了温柔且怜悯的口吻。“对了,突然说这些,对亚利夏你来说,的确是艰深了一些。其实,阿蓝为什么会与黄司合谋,企图摧毁祥和的冰沼家族,这我也不明白他的动机。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本人供出实情。而且,到底是从‘阿拉比克’的第一次见面时就开始了呢?或是更早以前就开始了?我也同样不明白。因此,亚利夫,你无法理解其中的来龙去脉是理所当然的事。但那两人今年三月初,曾经严重对立也是事实。这表示从很久以前就决定了……”

“决定?什么决定?”

“三月吵架的事……明白没?亚利夏,这起所谓的冰沼家杀人事件,的确是从一九五四年十二月至一九五五年三月之间在这个世界上发生。但你不觉得吗?这中间同时又充满了很难认为是现实的奇妙巧合,就像迷失在一群疯子居住的森林中。就是这样,事发前不知何种偶然,举行了由你扮演爱丽丝的‘疯狂茶会’,而那次的茶会仍然持续着。这次的事件,整体而言并非‘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戏码,可是在这里,大家都是疯狂的……”

“这我知道。”从真正的精神病院回来的亚利夫用力点头。

“知道的话,那就好好仔细听我的话。”久生的口气宛如《红色女王》,接着又道:“即使大家扮演的角色,也是事前决定的!疯狂的帽子商人并不是八田皓吉而是阿蓝。三月兔如果认为是黄司,那么在‘疯狂的茶会’里,帽子商人不是悲伤地摇头吗?用汤匙指着三月兔说‘我们在今年三月吵架,正好是那家伙发狂之前’。后来在三月十四日,盛大举行了一场没有尽头的邂逅茶会。牟礼田的小说会将日期定于三月廿一日,也是基于这点。阿蓝与黄司不知道什么理由,在三月初发生了严重的争吵。此后,表面上虽然和谐地讨论下一起杀人事件——杀害皓吉的计划,内心却都是思索着如何将对方塑造成凶手!在那部小说里,阿蓝是险胜了,而黄司则死于‘第五密室’,关于这一点……”

“这些我都已经充分明白了。”在久生进入的奇妙森林深处,亚利夫苦笑说道:“先前的我已经完全了解,所以请尽快说明那部小说的真相,以及现实上为何连红司与橙二郎也遇害了。”

“没问题,请你注意听,”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之后,久生终于开始说明“凶鸟之死”所隐藏的情节——其中显示了《第四》与《第五》两个密室诡计。

49 童子变相图

“皓吉在毫无所悉的情况下,依言打造了‘黄色房间’,神情茫然地坐在房间里。这时,如小说所述,阿蓝来访。但事实上,黄司后来也悄悄潜入,没锁上玄关门锁,躲在二楼书房附近。阿蓝与皓吉正在书房里闲话家常、大声笑闹。所谓的杀人计划,只是为了让皓吉大意,转身蹲下或弯腰就行了。趁此际,瞬间潜入的黄司立刻将厚刀登山刀刺入他脖子。但即使是小说,这个部分也稍嫌勉强。不会出血的致命一击,绝对需要相当干净俐落的手法。

算了,暂时就忽略这一点吧!之后,捆绑尸体手脚,两人协力把尸体抬到那张路易十五世风格的扶手椅上。并未使用什么人体滑轮的诡计,书库侧房门的门闩从头到尾都是插进去的,一次也未曾打开过,因此,皓吉的臀部此时朝向哪个方向都无所谓,只要用长且牢固的绳索再绑紧皓吉,另一端挂在美术灯上,接着再依照原来的计划,按皓吉同样的方式捆绑阿蓝。到此为止,小说中描述的状况与实际见到的相同,但接下来就不一样了。不是吗?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黄司,再怎么用力拖拉,也没办法把阿蓝的身体吊在半空中吧?没错,阿蓝是双手双脚被绑,还躺在地板上。假设这时皓吉正好从扶手椅上滑下来,阿蓝顶多只会被拉高一尺。当然,脖子并未绕上绳索!但被发现时,阿蓝为何被吊到接近美术灯的高度呢?小说中隐藏的诡计就在这儿……

明白吗?事先被吊上半空中的人并非阿蓝,而是皓吉。用力拉动绳索,如果能够把皓吉吊上中空中,而且能够依照被捆绑的形状让皓吉落下来,那么阿蓝就无需一口气被吊至美术灯附近。而是缓缓上升,对不对?可是,连阿蓝都无法吊高的黄司,又如何能够吊起笨重的皓吉?这真的是难题。但藉着利用某种力量,却可能办到。牟礼田想要识破的也就是这个。

可是,这样一来,很遗憾的,这个‘黄色房间’就不是真实事件了。你可以想象一下阿蓝与黄司此刻的心理状态。两人内心相互憎恨,阿蓝虽然被缚住手脚,却已经完成杀害对手的一切准备。至于黄司,尽管处于可自由思考如何杀害对手的立场,但直到最后的瞬间仍未能醒悟,一心只想巧妙地杀害阿蓝,完成史无前例的密室杀人。两人表面上友善交谈,但事实上,彼此却是暗谋杀机,小心翼翼地防备对方……

反正,在那一刻来临前,黄司抱起被捆绑的阿蓝,同时紧紧抓住楼梯侧房门的门闩。即使姿势受到拘束,但手腕到指尖的力量仍然足够,因此就这样抓住门闩,黄司一点一点的用尽全力将房门向外推开,因为他着眼于房门是向外推开的。以黄司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无能为力,但是藉着开门之力,却足以将皓吉拉离开扶手椅,顺利吊上半空中。一旦吊到必要的高度,再缓缓把房门关上即可。此时可以将多出来松弛的绳索勾在门闩上,谨慎地让皓吉停在半空中。明白了吧?皓吉就这样被吊在半空,多余的绳索则让阿蓝紧紧握在手中。接下来,黄司慢慢关闭房门,刚开始的时候,只要勒紧绳索,就可以不让皓吉掉下来,然后外出,从外面紧闭房门。在房间里,阿蓝用受到拘束的手腕搭在门闩上,绳索仍握在手上,接着突然松开刚才黄司勾在门闩上的绳索,皓吉就会因为自己的重量缓缓地掉落地板。相对的,阿蓝则被吊上美术灯附近,之后只要将绳索松开即可。像这样,被发现的时候,纵使阿蓝的脖子没被勒住,至少手脚被绑住吊在半空中,谁也想不到他是共犯,再加上房间是完全的密室,结果,完美的‘黄色房间’应该能够完成。但如你所知,房间并非密室。明明轻易就可办到,但为何要以‘非密室的密室’结束,这也是牟礼田啰唆提到的重点,他还举出从一到四的理由。但亚利夏,你知道吗?正确的答案是二,也就是‘故意不制造密室’。

在这里,我认为牟礼田实际上也是自找麻烦。小说中,为何房间不是密室,阿蓝脖子被勒昏迷不醒,隐含着方才所说的三月兔与帽子商人的争吵。房门开启则是阿蓝故意没关上,至于脖子被勒住,乃是黄司从外面推门,在最后一瞬间,不知不觉间另外一条与皓吉尸体绑在一起的绳索一端绕成圈状,正巧套在阿蓝脖子上……当然,也可以在阿蓝未注意的情况下办到,只要用多出来的绳索让阿蓝动弹不得,那就更加完美了。毕竟不可能永远抓紧门闩,万一松手,皓吉绝对会往下掉,而阿蓝就立刻被处以绞刑,黄司则消失于门外。这才是‘凶鸟之死’的真正情节……

我自己都想写小说了,就写‘凶鸟之死’的真正解决篇。黄司虽然嘴上说‘请好好干吧’,事实上一定会把绳圈套在阿蓝脖子上。他的企图是,如果发现‘黄色房间’是完全的密室,因为警方厌恶密室,在彻底检视指纹后,获得的结论应该是阿蓝插上门闩吧!由于自己绑住自己的手脚也非不可能,所以警方会判断阿蓝在刺杀皓吉之后,为了避免启人疑窦,所以打算假装勒住脖子,却因疏忽而弄假成真,然后将整个案子结案。对于这一点,阿蓝早就看穿黄司的计划。于是反过来加以利用。也就是说,最后虽然绳圈突然套在自己脖子上,但他还是故作不知,在房门关闭的同时,不论是谁插上门闩,手就这样一放。只要下巴用力一缩,不仅可以防止可怕的绳索勒紧脖子,整个身体还可以被吊在半空中。接着才仔细斟酌,以不致死亡的程度,自己勒紧脖子昏迷。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因为牟礼田事先与他约定,只要时间一到,牟礼田一定会带领警方人员赶到。很可能是在他听到牟礼田他们跑上楼梯的仓促脚步声后,这才安心地让自己被吊起。

至于黄司,则又不同了。他站上椅子,从通风气窗窥探阿蓝是否插好门闩、变成尸体。但是因为警方意外赶到,他觉得‘糟了,被阿蓝设计了’,因而仓惶想逃却已无路可逃。在那样的情况下,他逃入‘红色房间’,自己锁上房门后自杀,这应该也是当然的结果。那是阿蓝的目标,也是他计划的最后密室杀人。因为……什么?你说毒药?提到掺入毒药的Yellow Chartreuse小瓶酒,我们可以认定是黄司随时携带在身上的东西。可是,如果那一切都算计在内,阿蓝事先置于‘红色房间’里,那又会如何?被逼到无路可逃,黄司为了振作自己,应该会想喝一杯吧?先制造一个紧急的情境,将被害人逼入房间,让他自己打造出密室,同时在他嗜好的饮料里掺入毒药置于密室中,这就是第五密室的诡计。

结果,你也知道,虽然那是阿蓝完美的胜利,但牟礼田告诉阿蓝:‘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你最好快去自首,做一个最后的了结。’而这纸控诉函便是‘凶鸟之死’。所以,我真的该对牟礼田另眼相看了,虽然我不喜欢那篇小说把我们的婚事写得一清二处,但生气又有什么用,而且仔细想想,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吧!因为,冰沼家的事件如果陷入胶着,最后可怀疑的除了阿蓝之外,也就只有苍司了。牟礼田是为了告诉我们,苍司知道所有的一切,因而独自消瘦、失眠、哭泣,要我们一起前往腰越,所以才勉强构思出那样的情节吧!因此途中没有提起,而是插入那样的对话……”

激动说完之后,久生忽然望着自己脚下,垂头不语。

方才就坐立不安的亚利夫,神情严肃反问道:“这么说,奈奈,你认为苍司完全清白?”

“什么?”她忽然睁开眼睛,正而凝视亚利夫。“连亚利夏你……他确实知道所有的一切。但因为某种理由,他无法正面告发阿蓝。虽然不知道理由是什么,但我认为,其中必定隐藏了冰沼家的重大悲剧。或者,亚利夏你已经掌握了确实的证据?”

“也不是确实证据,但……”亚利夫结结巴巴,“反正就类似神的旨意。你知不知道‘圣不动经’?其中以四、五行内容道出冰沼家事件的一切,真凶名字似乎是苍司,又像是阿蓝……”

“别说这种傻话了。”久生一句话就予以排斥,“当然,事到如今,焦点集中在他们两人身上推测或许比较方便。记得藤木田老人曾提出过七个嫌犯,至今留下的也只剩下他们两人。但若回想第一起事件的不在场证明,苍司的清白是很明确的吧!不,很可能阿蓝还会拚命将苍司塑造成凶手……上次赏花时,他不就装做若无其事说过了?现在连你也要替他壮声势?别开玩笑了,苍司和阿蓝现在一起住在目白的宅邸吧?搞不好,阿蓝真会下手,所以牟礼田最近每天晚上都到那儿夜宿。真不知你在搞什么,到这个节骨眼还谈什么经书、神的旨意……”

“那么,奈奈你今天所说的话……”挨了一顿骂,亚利夫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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