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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冰-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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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须在她身后冷冷地说:“你还没付账呢。”
  汪静飞转身回来拿出钱包。毕须伸手拦住她:“坐下、坐下!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脾气还真不小,有事好商量嘛!”
  汪静飞心中暗喜,但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变化,仍是气嘟嘟的样子,很不情愿似的重又坐下。
  毕须用一块已经油渍渍的肮脏手绢擦了擦嘴,把酒臭、肉臭一齐喷到汪静飞脸上:“我有一个方案,你看行不行……”
  局长室里,张啸华和李新建、强民在看录相。电视屏幕里出现刘眉出机场的镜头。林小亮出机场的镜头。接着是段海进检票口的镜头。看过一遍后,又倒回重放。张啸华若有所思地说:“这些人就像下雨前的蚂蚁一样,进进出出,忙乎得很啊!”
  李新建握起有拳砸了一下左手掌:“关键是蚁王。抓住蚁王,一切都结了。”张啸华扫了李、强二人一眼,问道:“你们知道冰毒是什么吗?”李新建马上答道:“甲基苯丙胺。”
  “和冰糖挺像的,据说一吸就会热血沸腾,想要什么就会出现什么,敢干平常不敢干的事情。”强民伸长脖子补充。
  张啸华不点头也不摇头:“冰毒是由麻黄素提炼出来的,我国又是麻黄素的主要产地之一。它的初级成品,制作简单,据专家分析,在二十一世纪,它将成为毒品的主要种类。”
  强民又道:“前些天我们抓到几个瘾君子,他们吸的冰毒,颜色要深一些。他们管它叫冰糖精,说价钱是普通冰毒的一倍,可效果却是它的三倍。”李新建问:“查没查是从哪儿来的?”
  强民答:“说是从海中那边来的,可据海中的毒贩招供,说是从咱们这边过去的。”
  “他们是又在推脱罪责。”李新建有把握地推断。
  “不像。”强民摇摇头,“据毒贩说,一共也没多少货,只买到一回,再买就没了。”
  李新建眉峰耸了耸,沉思。
  张啸华道:“一个蚂蚁窝,被你破获,蚁王被消灭。可只要剩下几个蚂蚁,立刻就会生成新蚁群,选举出新蚁王。”
  强民想了想:“局座又在说寓言。”
  张啸华作了个劈斩动作:“所以,咱们不是在捣毁蚂蚁窝,而是在切除癌肿。必须把与之相关的淋巴、沁润统统清除干净!”
  云海新村是个新建起的商品楼小区,除几栋靠路的楼闪着稀落的灯光外,其他的楼房一片漆黑。
  黑色别克车停在8号楼前,毕须携汪静飞登上五楼,在502房门口站住。毕须掏出钥匙打开门,很礼貌的样子让汪静飞先进。他进去后回身把门关死,开亮了房灯。这是一套很普通的房子,屋子里空空荡荡,但还算干净。汪静飞环顾四周后问:“你太太呢?”
  毕须把厚重的窗帘拉紧:“在那个家。”
  汪静飞脸上的肌肉略微一颤动:“毕部长有两个家?”
  毕须神秘兮兮地道:“狡免三窟、狡免三窟,我虽然属鸡,两个窟还是有的。”“按照约定,我把首期款子带来了。”汪静飞说着,打开包。毕须按住她的手:“着的什么急?先聊一会儿。”
  汪静飞为获得材料,只好强颜欢笑:“毕部长有几个孩子?”毕须伸出一个指头。
  “儿子?”汪静飞故作很关心状。
  “姑娘。”毕须心不在焉。
  “喜欢吧?”汪静飞没话找话。
  毕须嬉皮笑脸起来:“有谁会不喜欢小姑娘呢?”
  汪静飞只得动皮不动肉,应付性地笑笑。
  “我们这些五十年代出生的人,什么倒霉事都赶上了。”毕须掰着手指头数起来,“长身体的时候,赶上三年自然灾害。长学问的时候,赶上插队。结婚的时候,又赶上计划生育。现在年近半百,又赶上下岗、医疗制度改革。”汪静飞表示同情地点点头。
  毕须继续说道:“我为什么要卖情报给你?还卞是为了闹几个钱养老?在这个世界上,没钱你亲骨肉都腻味你。”
  汪静飞只好又点了次头:“是应该有所准备。”
  毕须觉得中场盘带差不多了,眼珠开始在汪静飞脖子以下打转:“有钱就要享受。发挥余热,把失去的青春找回来。你说是不是!”
  汪静飞感觉到这目光的含义,看了一下手表说:“董事长十点找我有事。”毕须很善解人意的样子:“既然你急着走,那咱们先把事办了。”汪静飞把一个信封拿出来。
  毕须指指里面的房间:“我的在里面。”。
  汪静飞道:“好吧,我等着。”
  毕须眨眨眼:“电脑也在里面,你可以看看我一期货的质量。”汪静飞只得跟着他一起进了里屋。只见房间里有一张很大的床,床头有一个很大的保险柜,保险柜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电脑旁边有一个老式的铜质台灯。毕须弯腰开保险柜,取出一张磁盘。汪静飞打开电脑,将磁盘插入。因为没地方坐,只好坐到床上。
  电脑刚进入程序,毕须就一下从床的另一端将汪静飞从后边搂抱住。汪静飞立刻便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双手使劲拉住毕须的胳膊。“别这样。”因为毕须搂得过紧,她说话都有些困难。
  毕须用长满胡子的脸,使劲往汪静飞的脸上蹭:“见一面,我就喜欢上你了!”汪静飞双手遮挡:“有话好好说。”
  毕须很慷慨的样子说道:“只要你今天从了我,钱我就不要了。”汪静飞故作认真状:“真的?”
  毕须忙点点头。“我老毕有的是钱!”
  汪静飞欣然应允道:“那我就听你的安排。”
  听了这话,毕须喜不自胜,就松开手。汪静飞等他绕到她这一侧时,也站了起来。
  毕须己欲火中烧。“怎么,还要我动手?”他伸手解她的衣服,“大楼开工,领导剪彩也是正常的。”
  汪静飞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僵,怀有一线希望地格开毕须的手:“咱们总要有个了解的过程,我不希望现在就这样。”
  此刻的毕须,血全都涌到了脑门上,已经不可理喻,开始用蛮力。没有回旋余地的汪静飞,只好照他的裆部一膝盖,然后从下往上,给了他下巴重重的一个倒勾拳。第一打击,疼得他双手捂住被打击处下蹲;而第二打击则使他仰面朝天翻了过去。
  汪静飞没有实施第三打击:摆平毕须毕竟不是此行的目的。她往前走了两步,毕须惊恐地像不认识她似的双手撑地,屁股贴着地面迅速后移。汪静飞看看缩到墙角的毕须,反身回到电脑前。她敲击了两下键盘,发现都是些很一般的东西。她顿时怒火攻心,顺手抄起铜质台灯,走到他面前。“你在故意骗我!”那架式,凶神恶煞般,半抡起的台灯随时都有落下的可能。毕须双手拼命摇动:“不敢!不敢!”汪静飞从牙齿里挤出:“那你给我的就这破烂货?”
  毕须成了“草鸡”,脖子长长地伸着:“真的东西,都归刘眉掌握。最核心的,郭小鹏自己掌握。”
  汪静飞看他那样子,说的不像是假话,气得心里直哆嗦:煞费苦心周旋的竟是条赖皮狗。她沮丧的同时,在作最后一次尝试,问道:“放在什么地方?”毕须摇头。
  汪静飞扔下台灯,径自出屋……
  一汪浅水湾如吊挂在海州市脖颈上的王佩,晶莹碧绿,柔波荡漾。阴沉沉的天空中飘拂着若有若无的雨丝,微风吹动着岸边的衰草,发出细小声响。郭小鹏独自一人穿着风雨衣、头上顶着一个大草帽在钓鱼远处停着他的奔驰车。一辆出租车驶了过来,在奔驰车旁停下,段海从车上走下,急匆匆朝着这边走来。
  鱼漂动,郭小鹏猛地一拉,鱼杆梢忽忽悠悠颤动着,但却是空空无一物。他脸上的希望之情马上变成失望之色,又用力把鱼钩往远处甩。段海悄然立在他身后,雨水已淋湿了他的头发。郭小鹏无意中一回头。“你回来啦?”眼睛里的阴蒲霎时全无,喜色渐显。
  段海蹲到郭小鹏身旁。
  郭小鹏含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听说您自己开车出来了,又是这个方向,所以我估计在这儿。”段海憨憨地回答说。
  郭小鹏拍拍他的肩膀。“知我者,段海也。”
  段海看看他,低下头看鱼漂。
  郭小鹏笑着问他:“你听懂了?”
  段海很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低声说:“意思明白。不全懂。”郭小鹏扶着他的肩感慨道:“我就喜欢你这淳朴劲儿!现在的人,心眼过多。”段海没有任何反应。
  郭小鹏好像在对段海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别看我身边人才济济、战将如云。可真正靠得住的人,也就那么一两个。”
  段海指指鱼漂。
  郭小鹏这才注意到鱼漂正在抖动,他猛地一收杆,一条欢蹦乱跳的鱼被钓了上来。
  段海咧着大嘴,傻呵呵地笑。
  郭小鹏高兴地说:“我在这儿钓鱼有两三年了吧?”
  段海点头。
  “我从来没钓过这么大的鱼,更没有钓到过蕨鱼。”郭小鹏边喜不自禁地说边把鱼从鱼钩上摘下,轻轻放进旁边的红塑料桶里。
  段海仍未讲话,又笑了笑。
  “你怎么这么不爱说话?”郭小鹏撩水洗手,侧脸看了看他。段海脸红了红小声说:“从小就这样。”
  “北京的事有点眉目了?”郭小鹏问道。
  段海“嗯”了一声,接着很认真地说道:“汪静飞在刑警学院上过学,九一年到九二年,一共上了两年。”
  郭小鹏脸色大变:“你落实了?”
  段海点点头:“她的真名叫鲁晓飞。我找到了她的好几个同学,把汪静飞的相片给他们看,他们一秒钟都没用,就把她给认出来了。”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郭,“这是他们在葛洲坝实习完了后照的合影。”郭小鹏接过去仔细看。“果然不出我所料!”他说罢猛地扔下鱼杆,桶里的鱼跃出,他一鱼刀就把它插在草地上,“她为什么念了两年又不念了?”段海答道:“她的那些同学,尤其是女同学,都说她在上学的时候,就特别喜欢打扮,喜欢高消费,她的班主任老师说她是资产阶级思想严重。”郭小鹏的脸色略有缓和,示意他继续讲下去。段海又道:“她在香港有个亲戚,后来就投奔她的亲戚去了。”
  “这世界上真是什么事都可能发生。”郭小鹏说这话时,有犹豫的成分。他双眼盯视着水面,看小雨点落下时荡起的层层涟漪……
  第十章
  一个服务员模样的人走出电梯间,一个修理工模样的人手里拎着工具箱跟在后边。他们沿着走廊快步走到汪静飞所住的1508商务套房门口,打开房门,进入房间。他们到卫生间和卧室看了看,然后开始工作。
  此时的汪静飞正坐在总经理室里操作电脑。她打开七号公用信箱,取出自己的邮件,只见邮件上显示出一大串数字。她再次启动翻译程序,屏幕上显示:风高浪急,船底漏水,暗礁浮出水面。请随机应变。今晚有佯攻。她看完后,脸现冷峻之色,迅速消除所有的电子痕迹,然后关机。急风骤雨终于无可避免地来临了……
  电话铃声打断了汪静飞紧张的思考,她不禁抖了一下,一把抓起听筒。“是汪静飞女士吗?”听筒里传出的是严肃的女声。
  “是的。您是?”
  “我是黄诗白总经理的秘书。”
  “您好。有事请讲。”
  “黄总指示,请汪静飞女士立刻回港述职。”
  “我还有一些事,过两天再回去行吗?”
  “我已经宣读了指示的全文。”
  “那好。谢谢。”
  汪静飞放下电话,稍稍沉思片刻,又拿起大厦内部的电话机,命令办公室道:“给我订今晚八点去香港的机票。”
  打完电话,她慢步踱到落地窗前,琢磨着这短短几分钟间发生的一串看起来相关似乎又没有什么内在联系的事来。一辆辆出租车从她的眼下滑过,在大厦广场的喷泉旁,好像还有一个似乎眼熟的摩托车手正在游来荡去,因为距离太远,她没有仔细探究,视线移向旁边。
  楼下那个骑摩托车、戴头盔的人汪静飞的确认识。只见他拉住一个过路的衣衫槛楼的民工,小声问:“想挣钱吗?”那民工头一扬:“太想了。”他附耳指指旁边的电话亭:“这是五十块钱,你给门打电话,就说海州大厦总经理宿舍有毒品。”那民工点头后,接钱走进电话亭。
  阴云密布,淫雨纷飞,苇海翻腾。
  奔驰车的刮雨器不停地拂去车窗上的水雾。坐在副驾驶位置的汪静飞,侧目看看坐在旁边正在开车的郭小鹏。郭小鹏脸色阴沉,目光忧郁,沉默不语。车头劈开乱草,直达芦苇深处停住。
  郭小鹏跳下车,绕过车头,为汪静飞打开车门。她环顾四周后问:“董事长带我到这么荒凉的地方,一定有机密事情要商量吧?‘他点点头:”也可以这么讲吧。请汪总下车。“她看了看飘荡的雨丝:”在车里讲不也一样吗?外面下着雨,再说……“他打断:”雨中好像更有情调。“她已经很清楚地意识到:较量开始了!郭小鹏见汪静飞双唇紧闭,阴沉的目光注视着她,沉默片刻后突然问:”你害怕了?“
  “害怕?我为什么要害怕?”汪静飞反问之后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说,“请你抓紧时间,有什么事快讲,我今晚要回香港述职。”说着从车上走下。郭小鹏向她逼进一步,阴沉而凶狠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汪静飞一点也不回避他的目光:“你希望我是什么人?”“你要是警察,咱们的缘分就到此为止,回你的香港去好了!”郭小鹏说着,视线移向旁边在冷风中瑟瑟抖动的芦苇。
  “就这事?”汪静飞满脸的愕然。
  郭小鹏咬着牙点点头。汪静飞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他跟着她走了两步,又停住。此刻,他的心情十分矛盾,既想弄清她的真面目,又怕她真的是警察,使自己人财两空。
  汪静飞继续往前走。郭小鹏追上去一把将汪拽人自己怀中,欲行狂吻。汪静飞用力一个耳光,将一点准备都没有的郭小鹏打倒在地后说:“你真让我失望到极点!你既不相信人,也不尊重人!没眼光,没教养,算什么博士,什么企业家!”说罢,扭身快步走开。
  郭小鹏爬起来冲过去,试图将她扑倒。已有防备的汪静飞,一个直冲拳,将他重重击倒。汪静飞看着倒在地上的郭小鹏,愤愤地大声道:“你永远也不会看到我了?!”
  恼羞成怒的郭小鹏,从地上跳起,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唰”地抽出一把美国搏击匕首,向汪静飞逼进。
  面对持刀的郭小鹏,汪静飞知道必须认真对待。她张开双臂,做防守状。但她毕竟手无寸铁,处于劣势,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只得一步步往后退。退到奔驰车停泊处时,她已经无路可退。郭小鹏面带莫名其妙的笑,将刀尖向她的胸前一寸寸递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新建平端手枪,从奔驰车后出现,威严地命令道:“我是警察!放下手中武器!”
  郭小鹏一憬,缓缓垂下双臂。
  “把刀扔到地上!”李新建再次大声警告。
  郭小鹏只好乖乖把刀扔掉。
  “我现在以故意伤害罪拘捕你!”李新建说着从腰间取下手铐走上前去。汪静飞拦住他道:“请你不要滥用职权,干涉私人事务!”李新建一愣,不禁定定地看着江静飞,见她是认真的样子,旋即恢复了冷漠:“我是正当公务。”
  汪静飞也冷冷地说道:“你向来以正当公务为名,从而达到个人目的!”听到这话,李新建不禁怒火中烧,一指汪静飞道:“你仇视警察、妨碍公务、包庇罪犯,有共同犯罪嫌疑片汪静飞镇定自若地反问:”谁个是罪犯?谁个又在犯罪?请拿出证据来。“
  李新建狂怒地将枪口转向她,吼道:“你和他站到一起去片汪静飞鄙夷地说:”公报私仇!你也配当警察?!“
  李新建持枪的手在哆嗦。片刻,他放下枪冷笑道:“有你们后悔的那一天!”说完,他猛地转身,大步离去。
  汪静飞上前为郭小鹏拭去嘴角鲜血,很心疼地说:“疼吗?”郭小鹏呆呆地望着李新建远去的背影,陷人一片茫然之中。汪静飞轻声问:“你真的想知道一切吗?”
  郭小鹏的如麻思绪这才拉回来,对她点点头。
  “我确实当过警察。”汪静飞口气很平静。
  郭小鹏不禁哆嗦了一下。
  “你的情报是准确的,我在刑警学院读过两年书。”
  郭小鹏眼睛越来越大,神情却越来越暗淡。
  “我在刑警学院时,和李新建同级同班,并且关系超出一般。”郭小鹏开始发怔。
  “后来我脱下警服,选择了我自己认为正确的道路。”
  郭小鹏突然爆发,大声说:“你为什么偏偏是警察?警察为什么偏偏是你?”汪静飞等他发泄完了后说:“警察怎么了?严格地说我还算不上,只能是中途辍学的警校学生。再说了。教师可以下海,农民可以办企业,为什么警察就不行?你的司机段海,他以前不是也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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