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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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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姨方才松口气,立华为立仁说立青是王八蛋很不悦,瞪了他一眼。
  立仁又喝口水:“那王八蛋在警备队说什么了?”
  梅姨:“立青能说什么,小孩子顽皮而已。”
  立仁:“你让爹提醒他,别他妈瞎说,对咱爹不好!”
  立华忍不住了:“立仁,我就不懂了,你怎么能这么说立青,就算他一万个不对,他能瞎说什么?他也就浑点儿,不至于把事情往咱爹头上说,他不是那种人。”
  立仁冷笑:“又替他说话,我看你俩,穿一条裤子还嫌肥!”
  立华:“哥,你怎么老这么对我说话?这哪像个家呀,咱家什么时候成这样了,啊?”
  立仁:“你都这样了,咱杨家还能怎么样?”说完,转身而去。
  立华冲着立仁的背影:“阴阳怪气,永远是阴阳怪气的!”
  梅姨:“别计较,立仁就这么个人,长子吗,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
  立华:“不对,他一定知道了我的事,瞧他那眼神的不屑。”
  梅姨让立华不要多想,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事情不能包容的,立华低头生闷气,外面,传来杨廷鹤的高唤声:“他姨,在哪儿呢?”
  梅姨应着,出去了。立华深深地叹了口气。
  杨廷鹤刚从警备队回来,气呼呼的样子,把衣帽顺手扔给梅姨,让她迅速去钱庄取一千五百大洋回来,五百用于给林家道歉,剩下一千算是给立青消灾,毕竟是戒严期间开枪伤人,即使警备队看杨廷鹤的老面子,对立青的治安处罚还是少不了的。梅姨立即就去钱庄。
  立仁走进来,告诉父亲,给林家少女的医药手术费一共花去两百大洋,可能还要用些钱。杨廷鹤已经气不过了,手一挥:“钱的事,找你姨去!”
  立仁应了一声“知道了”,正要离开,杨廷鹤一把叫住:“等等,立仁,我想问你一句!”
  立仁:“什么?”
  杨廷鹤:“你知道你弟弟从哪儿弄到那六颗子弹?”
  立仁有些心虚:“他自己没说?”
  杨廷鹤:“立青就是不肯说。”
  立仁:“那,我就更不知道了。”
  杨廷鹤捋捋胡子:“我就奇了怪了,这把美制点三八左轮手枪子弹稀罕得很,这枪在省内就没有几把,我当初在南京就没能再找着,他从哪儿弄到的?”
  立仁:“警备队询问这事了吗?”
  杨廷鹤:“那不是把事情搞得更复杂了吗,你弟弟和我都还没那么傻,跟他们压根不提。”
  立仁暗自松口气:“既然如此,父亲又何必要刨根问底呢,就当他是捡来的!”说完匆匆离开。
  杨廷鹤来回踱着步子:“捡来的?怎么可能捡来的?”
  立青关在城关警备队有一阵子了,这天中午,士兵照例端了饭菜走进来,递给立青一份。看着饭菜,立青就皱起眉头,丝毫没有胃口:“怎么又吃这玩意?你们当兵的也太清苦了!”
  士兵:“所以,我的少爷,你得让你家老爷往外掏银子,补贴补贴咱警备队的伙食。”
  立青:“那你能不能跟你们队长通融通融,放我回家!”
  士兵:“少爷,还提要求呢?老实说,我一辈子还真没见过有你这样待遇的杀人嫌犯。对了,你使得那把枪真是把好枪,可我就不懂了,你怎么一气把六颗子弹全都打光呢?”
  立青不好意思起来:“我蒙了,完全蒙了。”
  士兵:“是头一次放枪?”
  立青点点头。
  士兵也点点头,半调侃:“不错,头一次放枪就撂倒一个。”
  立青:“班长拿我开心呢!”
  士兵:“有一点对你们杨家很不利呢。”
  立青:“什么?”
  士兵:“哥老会的大头目刘老黑供认,前些时候,有人托他们打广州秘密带来六颗左轮子弹。”
  立青:“有这事?”
  士兵:“你们家该不会跟哥老会有来往吧?”
  士兵吃完了,洗饭盆去,立青愣怔在原处。
  不错,警备队查出那六颗子弹的来源,这个消息,周世农也知道了,并且第一时间告诉给立仁。立仁倒觉得这是早晚的事。
  周世农点点头:“哥老会的人在大狱里招供了,你我都不能在这儿待下去了,今天晚上,你就得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立仁怔住了。
  周世农接着说:“如果刺杀巡阅使的计划泄露出去,你我都是杀头的罪,必须走!你一走就是有哥老会的口供,也没人能证实此事,那就纯粹是一场意外,对你对你的家人都有好处!”
  立仁怔怔地:“三省巡阅使安然无恙地回武昌去了,世上事,了犹未了,终以不了了之。”
  杨廷鹤正在和梅姨说哥老会的事:“警备队话里话外跟我提哥老会的刘老黑,弄得我一头雾水!”
  梅姨惊叫起来:“什么?把咱和土匪往一块儿扯,明摆着在敲诈咱杨家呢!”杨廷鹤叹口气:“有什么办法,我杨廷鹤虎落平阳,谁不能踩你一道儿?儿子在人家手上,枪在人家手上,伤及的无辜也躺在医院里,到哪儿都是不在理呀!”
  两人正抱怨着,立仁心事重重地回到家。杨廷鹤看儿子一眼,没理他。
  立仁鼓起勇气:“父亲,我想单独和你谈谈!”梅姨看看父子俩,识相地离开。
  杨廷鹤严厉地问:“谈什么?”
  立仁:“我的事。”
  杨廷鹤:“你的事?你的什么事?”
  立仁:“所有的事。”
  “还嫌你老子烦不够吗?出了这么个逆子,一个醴陵城谁不在戳我杨廷鹤的脊梁骨,我这张老脸扔大街都没人要。”杨廷鹤说着,来回踱步,手举过头顶,仰起头,质问道,“祖宗啊,都什么事呀,咱杨家祖上出过两名大夫,四名进士,怎么到了我杨廷鹤……”
  立仁:“父亲……”
  杨廷鹤转向立仁:“不说也罢,好好地教书育人,完成祖宗的功德,别学你弟弟。”
  立仁:“我已经决定了,父亲,我今晚就得去广州。”
  “你说什么,去广州?”杨廷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立仁:“其实,家里出的这事,跟立青原本并无关系,完全是我的原因。”
  杨廷鹤霍地看向儿子:“你说什么?你的原因?”
  立仁:“爹,我实话跟你说吧,那子弹是我拿来的,原本是要杀三省巡阅使的。”
  杨廷鹤彻底蒙住了。
  毕竟还是心疼儿子的,也毕竟是饱经沧桑的,杨廷鹤情绪很快就调整过来,找梅姨拿三千块银票给立仁,又让立华这就去警备队转告立青,一定要咬死说,那六颗子弹是自家原来就有的,是从南京带回来的。
  立仁很快收拾好行装,接过父亲的银票,就离开了。望着立仁离去的背影,杨廷鹤感慨道:“看来,两个儿子里,还是立青造化大,别看他顽蛮,根子上,还是咱老杨家的种性,坦荡,率真,有情有义。”
  梅姨倒有点替立仁着想,她让杨廷鹤也担心担心立仁会不会心里闷着难受。杨廷鹤笑道:“你将来会知道,是立青这浑小子保全了这个家,否则,咱杨家,那就是灭顶之灾。”说完,他让梅姨研墨拿纸,他要给楚自人去一封信。
  立华去警备队,按父亲的吩咐,打通关节,把立青领了出来,但那支左轮手枪却被扣下来了。两人离开警备队,便去到城关医院。到医院门口,立青驻足,不敢进去。立华安慰他说,父亲不会一个劲冲着他发火,因为立仁也被搅了进来,并且还突然离家去了广州。
  立青一怔,他早就猜测到立仁打小算盘,这下更加坚定了。立青把事情的全过程告诉立华,还说,在立仁打自己耳光时,他就明白,枪里的子弹是立仁装的,之前根本就没有子弹。立华听着,脸色苍白。
  立青悄声说:“我在警备队咬死了没说出他,完全是为了咱爹咱这个家,姐,你不知道,立仁近来一直与广州的秘密社团来往,他老和一个姓周的碰头,我都遇上过,昨天警备队的兵士奉命去捉那姓周的,没捉到,跑了!”
  立华有点信了:“难怪父亲要我专门叮嘱你呢,我的天哪,如果是这样,那就太可怕了。”
  立青:“你也不想想,要不是天大的事,父亲那种人能急成那样?枪走了火,伤个小姑娘算个屁!”
  立华:“他真要刺杀三省巡阅使?他是和咱爹一块赴宴呀,他能完全不计后果?”
  立青:“哼,他那人心里什么时候有过别人?”
  立华沉默了。
  杨廷鹤、梅姨和林家的人簇拥着那个少女走出医院,立青转身就跑,立华想拉住,立青还是开溜了,他躲到一个拐角处,闪在墙后面,林家少女颈脖处缠了绷带,目光似在寻觅什么,立青羞愧地低下头。
  晚饭时,大家吃得很沉闷,各有各的心事。杨廷鹤突然问立华,近来是否和楚材有联系,立华回答没有。杨廷鹤接着说,楚材的父亲楚自人和他是生死之交,楚自人刚帮杨家摆平了祸事,楚材又和立华打小就有婚约,不如就此成亲算了。
  立华心头一震。
  立青打了个哈欠。
  杨廷鹤扭脸直视立青:“你怎么了?过会,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立青不屑:“怎么了,不过有点乏了,在警备队关的,筋骨又酸又疼。”
  立华想笑。
  杨廷鹤“砰”地拍了桌子:“你们的眼里都还有没有祖宗?还有没有你们这个父亲?”立华赶紧收住笑容,立青这下没说话。
  走到门口的梅姨停住脚步。
  杨廷鹤指着立青:“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立青:“我怎么了?我什么也没说呀?”
  杨廷鹤:“我就见不得你这一脸玩世不恭。男儿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我在你这年龄上在做什么啊?已经从士官学校毕业了,你爹那时候的同窗,如今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立青:“爹,你说这个没用,各有各的情况,噢,就说姐姐,当初,你和楚伯伯喝醉了酒,一高兴,两家就成了亲家,有这么办事的吗?一杯酒把人家十几年之后的事都定下来了,也不问问十几年后是个什么情况……”
  立华拉拉立青衣角,小声说:“立青!”
  立青甩开姐姐的手:“不说不说,我这个败家子没资格说话,说了等于放屁。”
  立青站起来,走掉了。立华犹豫了一下,也走了。
  杨廷鹤嘟哝道:“怎么得了!怎么得了!”
  梅姨紧着几步走上前:“廷鹤!廷鹤!别同孩子动气,立青刚关了七八天……”
  杨廷鹤:“我看是关少了,关少了,关少了……”
  梅姨:“跟自己的儿子犯得着发这么大火吗?”
  杨廷鹤:“你倒好,站在门口不进来。这会来劝我,你倒是早进来劝啊!”
  又一顿不欢而散的晚饭,杨家已经很久没正正经经、和和睦睦地吃一顿饭了。
  立青没好气地摔打立仁没带走的物什,立华跟进门:“咱爹算开明的了,你犯不上惹他生气。”
  立青:“姐,我和你不一样,我这一枪赔了他三千大洋不说,还折进去一大堆人情,我挑着话让他出出气,要不,老人家非憋死,唉,你不是要走吧?”
  立华:“我这一趟原本是要去上海,解除了负担,你姐该去工作了。”
  立青一惊:“工作?”
  立华点头:“黄埔军校在上海定制了一批军服,我得赶过去监制,协助运往广州,再晚可就来不及了。”
  立青怔了:“你一走,这个家还有什么意思?”
  立华:“我都出去三年了,你不是一样过来了吗?我看爹嘴上对你狠,心里头还是舍不得你这老巴子!”
  立青:“你刚刚说黄埔军校,是个什么学校?”
  立华:“这样的革命大事你完全不知道?”
  立青摇摇头:“我一向对广州的事没兴趣。”
  立华:“那现在怎么有兴趣了?”
  立青:“还不是让咱爹逼的,他张口闭口地提他的日本士官学校,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还能听不出来啊?”
  立华笑了。
  立青突然正经起来:“姐,你说我能去上这个军校吗?”
  立华有些顾虑:“可你对它完全不了解呀!”
  立青:“了解了,那还用上?上完了不就了解了。”
  立华想了想:“我没法为你做决定,这事太大了,你得和爹商量一下。”
  立青急了:“那你的事为什么不跟爹商量呢?”
  立华噎住了,半晌,眼睛湿润。立青自知语失,欲上前解释。立华狠狠地搡了立青一把,夺门而去。
  是夜,杨廷鹤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直觉告诉他,家里总有些事情瞒着他。梅姨让他别瞎想。杨廷鹤还是觉得有问题:“立华她生什么病,她这趟回来,像变了一个人。”
  梅姨搪塞:“这有什么奇怪的,女大十八变,你就别替她操心,孩子有自己的情况。”
  杨廷鹤:“不是,打小她和楚材挺好的,怎么一下子变成这样。”
  梅姨:“女孩子大了,会有自己的心思,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别人说了不算,就像我对你,我姐在世的时候,我就喜欢你,吓得个要死,不敢说,可是越是心里害怕,越是放不下,给我说媒的人还少?女人呀,在这上头,犟着呢,十八头牛也拉不回头……”
  杨廷鹤很快警觉:“听你这话,立华已经有人了?”
  梅姨笑了笑:“怕还不止呢!”
  杨廷鹤一怔:“你说什么?”
  梅姨:“我是说,楚家那孩子就算了吧,别硬往一块凑,已经晚了,别让人家骂!”
  杨廷鹤一下子撑起身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你瞒着我?”
  梅姨见再无法隐瞒下去,对杨廷鹤耳边一阵嘀咕。杨廷鹤猝然倒在枕上,长叹:“祖宗呀,我杨廷鹤愧对祖宗……瞧我这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邪行呢!这是怎么弄的,怎么弄的!”
  次日,梅姨很抱歉地告诉立华和立青,自己最终没有帮立华守住打胎的秘密。立华倒还豁达,她觉得父亲知道也好,也免去了楚家的婚约。提及立青想当兵的事,梅姨让立青还得三思,外头毕竟比不上家里,凡事都有父亲罩着。立青觉得梅姨言下之意,似乎是说父亲并不反对,只要他自己想清楚就好,便放心起来。
  梅姨语重心长地说:“这一段,咱家出了多少事,你爹的性情你们也都知道,他心里也不好过,说几句话,你们别在意。父亲就是父亲。你们母亲临去的那天,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我了,她知道你们的父亲是个不善理财不善管家的人,至于我,有许多做得不到的事,伤了你们的心,别记你姨的仇,我,我也难呀!”说着,她眼圈红了。平日里,梅姨虽有些唧唧歪歪、唠唠叨叨,在杨家三个孩子看来,还喜欢在父亲面前搔首弄姿,况且,之前是他们的姨,现在成了后妈,多少有些接受不了,可大家心里都知道,梅姨是个好心且热心的人。
  看着梅姨伤感,立华姐弟相互看了一眼,立华拉住梅姨的手:“姨,别呀,我们一走,父亲可就全靠你照料了。”梅姨点点头。立华接着说:“就今天吧,立青去广州,我去上海,我自己有钱,立青怕是需要点盘缠。”
  立青摆摆手:“别别别,我什么钱都不要,梅姨,您帮我转告老爷子,我欠他的三千大洋,总有一天,我会还给他的!”
  梅姨还是从襟内掏出一手绢包来,刚要伸手,立青忙把她手挡回去:“我说了,我什么钱都不要!”
  “你这孩子啊,倔脾气和你爹有得一拼!这不是你爹的钱,是你姨我自己的!”说着,梅姨打开手绢,露出一对金手环,“你们俩一人拿一个,这原是你们外婆给我的嫁妆,现在看来,我这辈子都用不上啦!”
  姐弟俩面面相觑,还是郑重地收下梅姨的礼物。
  三人来到杨廷鹤书房,立华轻叩房门:“爹,我和立青来和你告别!”无人答应。立青大声说道:“爹,儿子走了,儿子欠家里的,总有一天会还的!”仍然无人应答。
  推开门,房间空空荡荡,钟摆有规律地晃动。
  立华和立青整理好行囊,穿过院落,转过廊子,怔住了。杨廷鹤站在门边,默默地注视他俩。杨廷鹤拍拍立青的肩膀:“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立青,你终于知道怎么不挨老子的军棍了。你们走吧,别忘了欠我的三千大洋,有你梅姨在,我以后的日子会活得好好的,等着你还我。”
  立青垂下眼睛。
  姐弟俩迈出杨家大门,看着对他们摆手告别的父亲和梅姨,终究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杨家,也离开了醴陵城,奔赴各自的前程。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命运,未来如何,他们都不知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他们都有意无意地将自己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包括先他们一步离家的立仁,也亦然。
  一群戴着红袖标的人穿梭在人流中,有工人、农民、学生,还有军人,有的在电线杆下演讲,有的发着传单。凡是建筑物上,都贴着红色标语,高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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