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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把每一种菜都夸赞了一番,何翠笑的心满意足,这餐饭吃的其乐融融。
正吃的开心的时候,大门被砰的推开了,何根宏喝的醉醺醺的回来了。汪白妙看见他东倒西歪的样子,全身肌肉绷紧,不由自主就放下了筷子。何根宏进门看见母亲跟汪白妙在一起吃饭,餐桌上满满一桌子好吃的,走过来流里流气的说:“哟,母慈子孝啊!全是好吃的,咋就没我的份呢?”
何翠被他的‘母慈子孝’刺激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倒是想给你做好吃的,你回来吃吗?”
“老太太,你别发火!”他往汪白妙身边一坐,伸手去搂她的肩。汪白妙闪身躲过,把身体扭向另一边。何根宏不以为意,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指着汪白妙对何翠说:“你把她给我,我保证天天回家吃饭!”
汪白妙唬的站起来,绕过桌子躲到何翠身后。何翠指着儿子的鼻子说:“你这个孽子,说什么疯话,白妙是你的妹妹!”
“妹妹?我们不是一个种吧!不是一个种有什么关系!”何根宏喝的迷糊了,说话越来越放肆。汪白妙慢慢挪到门口,抓起矮几上书包夺门而出。何根宏见她要跑,站起来要去抓她。但他终究是喝多了,一下子绊倒桌子腿上,摔了个狗吃屎。他悻悻地爬起来,混乱中想起汪白妙用夹子扎他的事,他脑子迷糊了,以为汪白妙是刚刚扎了他,于是朝着门外大喊:“臭娘们,算你跑得快,敢扎我!别被我抓到,老子要把你扎成筛子!”
汪白妙生怕他追出来,蹬蹬蹬的快步下楼。听到他大着舌头喊‘老子把你扎成筛子’,吓得汗毛根根竖起,脚下不停,跑的更快了。她一口气跑出小巷子,觉得背后冷汗嗖嗖,脚上卸了力,一条腿开始猛地抽筋。她几乎要站不住,忙扶住身旁的一根电线杆子,咬牙撑着腿,等那股劲过去。
“你没事吧?”突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问她。
她抬头一看,陆一鸣站在北旺游戏厅门口,手上抱着一个巨大的泰迪熊。
秋夜晚风习习,拂起汪白妙的头发。她看着站在马路对面的陆一鸣,霓虹灯招牌变换的灯光在他身上投射斑斓的色彩,就连棕色的泰迪熊也变得五光四色。她在这种软弱的时刻没敢说话,有一丝委屈从身体深处蔓延开来,湿意渐渐涌上眼眶。她看着陆一鸣在彩色的光晕中抱着泰迪熊过了马路,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
陆一鸣定定的看着汪白妙,疑心她黑宝石般的眼睛里涌动的是泪花,又疑心自己看错了,一眨眼那泪花又变成了璀璨的光。
汪白妙对他笑了。
她问:“你怎么在这里?今天不是秋游吗?”
陆一鸣也笑了,他把夹在胳肢窝的泰迪熊抱到胸前,“秋游完了,来夹个娃娃!”
“噢,夹了个娃娃呀!真厉害!”
陆一鸣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把泰迪熊朝汪白妙怀里一推,“送给你!”
汪白妙被动的把泰迪熊抱在怀里,她本来想拒绝的,但泰迪熊柔软的头顶抵着她的下巴,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她把泰迪熊抱在怀里,十二分的舍不得,她决定任性一次,收下这个没理由的礼物。
她想了想说:“你吃饭了吗?”
陆一鸣忐忑不安的怕她拒绝,听到她突然的提问愣了一下,“吃了几串羊肉串!”
汪白妙朝公交车站看了看,“在那里买的羊肉串?”见陆一鸣点头,她笑着说:“那你可被骗了,他们卖的都是鸭肉串,麻辣咸一调制,以假乱真!”
陆一鸣嘴巴成了O型,鸭肉还能做成羊肉的味道,真是厉害。汪白妙把泰迪熊塞到陆一鸣手上,“帮我拿一下!”说着取下书包,拿出饭盒一手递给陆一鸣,一手从他怀里把熊抱回来,“你肯定没吃饱吧?米糕吃吗?本来有两块的,被我吃了一块。”
“吃!”陆一鸣笑着应下。他从饭盒里拿出米糕,米糕已经凉了,有些发硬,闻起来有一股酒米的甜香。
他大口咬着米糕,一边吃一边问:“回家吗?回家我送你!”
汪白妙把泰迪熊举起来挡住脸,闷声闷气的说:“不回!”
“不回?那你要去哪?”
“回学校!”汪白妙说着顺着大马路走起来,心中祈求陆一鸣不要问她为什么不回家要回学校。
陆一鸣没有问她,他无需多问,心中明白,刚才在她眼里看到的潋滟波光是不可回避的痛苦,那是她的,她还不想同他分享。
两个人默默的走了一阵子,陆一鸣把吃完的饭盒还给汪白妙,顺便从她手上把泰迪熊接过来,“我帮你抱着吧!”
汪白妙没有拒绝,“从这里走回学校大约还需要一小时十分钟,你不着急回家吗?”
“不着急!”
“……”
“为什么不去秋游?”
“家里有事!”
“事情办完了吗?”
“办完了!”
间隔的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变短,又拉长,又变短。对于无言的交谈,三十二分钟明明那么长,可眨眼间他们就到了校门口。已经过了门禁时间,校门紧闭,门卫室里关着灯,看门大爷已经睡下了。两个人在大门口站了一阵,汪白妙对陆一鸣说:“那我进去了!”
陆一鸣正要问她怎么进去,她已经抓着铁门上的钢筋爬了上去。翻铁门的时候,她身体一仰,刚才放饭盒时忘记拉书包拉链,书包里的书哗哗掉了下来,几本掉在门外边,几本掉在门里边。汪白妙吐了吐舌头,朝陆一鸣做了个鬼脸,屏住呼吸跨坐在铁门上面不敢动,怕惊醒了门卫大爷。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后才轻手轻脚的从铁门上翻下去。陆一鸣看她轻盈的像只蝴蝶,一下子就落了地,心中暗暗喝彩。他把泰迪熊从铁门上面抛给她,蹲下身把散落在门外的书捡起来从铁栏杆中间递给她。汪白妙笑着用口型跟他道谢,末了道了再见,转身朝宿舍楼跑去。
陆一鸣看着她抱着泰迪熊跑远,背上的书包一打一打的,暗淡的光线把她抱着泰迪熊的身体揉成一团,渐渐融入到墨色的黑夜里了。他低着头,从袖口里抽出一张照片来。就着昏黄的路灯,他看清楚,从汪白妙书里掉出来的照片是一张全家福。五六岁的小姑娘被一个漂亮的女人抱在怀里,旁边高大的男人穿着水手制服把她们搂在怀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这是一张有些发黄的彩色照片,他们的身后成片成片的红叶,是红枫山的红叶。
陆一鸣顺着学校门口的大道慢慢走着,白天阴霾的心情一扫而空,他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校门口的大道如此宽阔,阔到变成平坦的康庄大道,只想走下去,一直走下去。他内心跃跃欲试,仿佛热切的盼望终于落到了实处,然而细想想,他不过是和她一同走了一段,她不过是接受了他偶然得来的泰迪熊。那泰迪熊还那么劣质,绒毛是粗的不得了的化纤,耳朵的比例也不协调,塑料眼珠的油漆都掉了一些。他执着于这些细节,突然就懊恼了,懊恼为什么没有去买一件精致的。送她的第一件礼物,让她笑的第一件礼物,竟然只是从电玩游戏厅用两个游戏币拍来的劣质玩偶。
陆一鸣下意识的向后背摸去,想去拿自己的钱包,看看自己还有多少钱,他要买一件像样的礼物,再送给她。他摸了个空,愣了半分钟,才想起来打地鼠的时候他把书包放到了身边的凳子上,书包丢了。陆一鸣有些慌了,倒不是为了书包,他可不想一个人走上半个小时回家。他把衣服上的每个口袋掏了一遍,从裤袋里掏出了三十块零钱,那是买游戏币剩下的,当时图方便顺手放进了裤袋。还好,打车回家的钱够了!
☆、大白兔奶糖
在大门口下了出租车,陆一鸣把手掌放进裤袋里摸了摸那张照片。手心有些濡湿的汗,他下意识连忙把手抽出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他在家门口站了几秒钟,转身朝向右走去。刚才在出租车上看到,街角处那家照相馆还开着门。照相馆的玻璃橱窗里挂着几张放大的老头老太头像照片,在白炽灯的照射下,黑白照片犹如遗像般骇人。陆一鸣推门进去,一个年轻人坐在躺椅上看电视,见他进来忙站起来说:“小弟弟,照相?”
陆一鸣把兜里的照片拿出来递过去,“能翻拍吗?”
汪白妙的全家福虽然有些褪色,边缘也磨损了些,但内容很完整。照相馆老板把照片拿起来看了看,说“能!十块钱一张,明天下午来取吧!”
“明天早上行不行?”
“加急啊,那要多加五块钱!”
“五块就五块,明天早上一早我就来取。”
两个人谈好生意,陆一鸣转身要走。照相馆老板叫住他,“小弟弟,你这照片都快花了,要不要加个塑封啊?”说着朝他递来一个塑封好的照片。陆一鸣接过来一看,用透明塑料包起来的照片,颜色很是鲜艳。
“好,原版和翻拍的那张都给我塑封一下!”
“塑封一张五块!”老板笑嘻嘻的说。
陆一鸣知道他在坐地起价,但懒得跟他讲价,“行,明天早上八点钟我来取!”
这一趟耽搁,回到家快十二点了。他掏钥匙开门,想起来书包丢在了北旺游戏厅,扭头朝窗户上看一眼,客厅里亮着灯,不用想也知道姐姐一定在等他。陆一鸣硬着头皮按了门铃。开门的是陆丽娜,她铁青着脸,“这么晚回来,还有脸按门铃,自己不会开门进来吗?”
陆一鸣看姐姐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她从来都不会计较自己开门还是让她开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于是他决定先发制人,“书包丢了,钥匙在书包里!”
陆丽娜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书包丢了!你到哪里去混了?你看看我Call了你几次?还有,我给张海洋打电话,他说不知道你去哪儿了,人家都知道早回家……”
陆一鸣低着头不看姐姐,小声说:“BB机也在书包里。”顿了一下又说:“人家姐姐又没看上快要结婚的男人!”
陆丽娜马上住口,她侧身让陆一鸣进来,把门轻轻合上,走到沙发边坐下,问:“你就是为了这个不回家?”
陆一鸣看姐姐灰白的脸,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没道理回头。“姐,今天我问艾同,他说明年春天他就要结婚了!你别跟他来往了!”
陆丽娜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又没有主动找他,今天是他约的我……”
“那就更不应该同他来往了!”
“一鸣,我有种感觉,感觉我们应该挺合适的!”陆丽娜说。
陆丽娜这话说的奇怪,她没再说我喜欢他,也没说他喜欢我。‘合适’这两个字用在她跟艾同身上可以表达很多种意思。但不管是哪一种意思,显然已经跟感情无关了,或者说她已经不去考虑有无感情的一方面,哪怕一开始她很想跟他有感情。
陆一鸣半天没接话,突然他去姐姐的房间,从她房间里拿出来一个奖杯来,“姐,你明天就把这个市杰出青年奖杯退回去吧!”
陆丽娜一脸错愕的看着他,陆一鸣接着说:“免得等人家未婚妻闹上门来不好看!”
陆丽娜气的猛的站起来,“你是不是我弟弟?”
“我是你弟弟才一遍遍劝你离艾同远点。他就要结婚了,还来找你,那他就是渣男。我不想你被他骗了。”
陆丽娜气呼呼的盯着弟弟,陆一鸣扭头不看她,视线瞟到窗外,对门的邻居客厅窗帘大开,窗户前站着一个穿一身家居服的高个子男人,正朝他们家看过来。陆一鸣朝那男人挥了挥手,咕哝了一句,“金丙相都比艾同强!”
陆丽娜耳尖的听到他的话,扭头看了一眼金丙相,快步走过去。她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一指金丙相,收回手表情狰狞的做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唰的拉上窗帘,“偷窥狂,偷窥狂!”
金丙相是他们的邻居,职业是是节目主持人,在市电视台主持一档相亲节目。虽然是邻居,门对门住了这么多年,也只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熟人关系。陆一鸣很喜欢这个私生活很干净的大哥哥,明明也是个帅哥,不知道为什么陆丽娜对他态度很恶劣。
拉上窗帘,陆丽娜又开始数落陆一鸣,“你还是不是学生了,书包都弄丢了。钱包丢了吧,BB机也丢了。我不过是跟艾同去了趟奥海山庄,你就这样负气不回家!那我要真跟他有个什么,你是不是还不认我了?”说到这里,不由得鼻子一酸,喉中已有呜咽之声。
陆一鸣见姐姐要哭了,心中一软,“我不也是怕你吃亏吗?大不了下次我不这样好了!”
陆丽娜见他低头服软,叹了一口气,“艾同这件事情你说得对,我以后会注意的!你的课本丢了怎么办?”
“丢不了,谁要几本书啊!明天我去找回来!”
第二天陆一鸣早早的起了床,蹑手蹑脚的从屋里出来,张妈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来,“少爷,这么早?早饭还没好呢!”
陆一鸣朝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别吵醒我姐!我有事要出去,她一会起来问我,你就说我去找书包去了!”说完从陆丽娜挂在门口的包里抽出几张钱,出门去了。
天气晴朗空气好,陆一鸣一出门就碰到了晨跑回来的金丙相。金丙相穿着运动服,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很是潇洒阳光。陆一鸣有时候很奇怪姐姐的眼光,自家门口的这个帅哥,长相好,工作佳,虽然有些宅,但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干净的像一张上好的宣纸。然而姐姐从来不正眼看他,跟他说话也恶声恶气,像个……像个泼妇。
“金哥,跑步啊!”陆一鸣很喜欢金丙相。喜欢就是喜欢,具体为什么也说不上来。
“一鸣,这么早出去?”金丙相一边原地跑动,一边跟他说话。
“有事~”陆一鸣说完,跨上自行车。
“哎,一鸣~”金丙相叫住陆一鸣,“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惹你姐姐生气了?你别惹她生气,她一天到晚的工作多忙啊~”
陆一鸣停下自行车,歪着脑袋看金丙相,“金哥,你那么关心我姐干什么,她又不领你的情!”
金丙相说:“我关心她了吗?我就顺口一说!再说,我关心她又不是为了让她领情!”
陆一鸣朝他竖起大拇指,一阵风似的骑着自行车跑了。他一口气骑到照相馆,早上七点半,照相馆还没开门。陆一鸣把相馆大门拍的啪啪响,一连拍了好一会,照相馆老板才顶着一个鸡窝头把门打开。老板睡眼惺忪,身上的睡衣皱皱巴巴,“唉哟,你怎么这么早?”
陆一鸣双手插在裤袋里,“昨天晚上说的是早上来取啊!”
老板一面让陆一鸣进来,一边说:“现在才七点半!照片洗出来了,但还没塑封,你等我几分钟!” 说完从暗房里取出照片忙活起来。塑封很快,陆一鸣等了十几分钟就取上了照片。透明的塑料把照片包的很妥帖,这下再不怕被水泡了。陆一鸣很满意,骑着自行车去学校。
虽然才八点多,但在教室里找到汪白妙陆一鸣一点也不奇怪。在无人的教室里汪白妙不像平时那样端坐,她一只胳膊放在桌子上,把身体歪都在胳膊上,姿态随意,整个人都柔和了。陆一鸣从半开的教室门进去,汪白妙看到他,有些吃惊,慢慢坐直身体。
陆一鸣看见她面前摊开一本厚厚的旧书,说:“周末还在这里用功,难怪成绩这么好!”话一出口,陆一鸣想着汪白妙大概是又要不说话的。
她确实没说话,但把摊开的书合上,给他看封面。
“《红楼梦》!你还看小说?”
“我怎么不能看小说?你当我是书呆子!”
陆一鸣被她十分少女的言语惊到,看来汪白妙不是只会‘嗯’‘啊’的木讷学霸。“你还不是书呆子?从来没看你参加过什么活动,也不跟别人玩!”
汪白妙看了一眼陆一鸣,把合上的小说又翻开,低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
陆一鸣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有些事情慢慢会知道,急迫的好奇心只会让对方远离。“你喜欢看《红楼梦》?我看她们都看什么《还珠格格》《婉君》这些爱情小说!”
汪白妙笑了,“《红楼梦》也是爱情小说啊!”
陆一鸣没有看过《红楼梦》,接触过的红楼梦除了电视剧就是语文课本上为数不多了几篇摘选。他怕说多了让汪白妙笑话,忙从衣兜里掏出塑封好的照片递给汪白妙。汪白妙接过一看,吃惊的问他:“照片怎么在你哪里?”
“昨天晚上等你走了我在地上发现的,估计是从书里掉出来的。我看都磨花了,今天早上去塑封了一下!”
汪白妙被感动了,这种感动不是虚无的感觉,而是被用心对待的喜悦。她摩挲着塑封好的照片,指着照片对陆一鸣说:“这是我爸爸,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她细细的看了一会,又小声说:“那会才六岁呢!”
陆一鸣在前排坐下,凑过去看了看照片,“嗯,你长得很像你妈妈!这是在红枫山吧?”
“是,红枫山关兰峰!”
“关兰峰的红叶是红枫山最好的,可惜昨天你没去!”
“不可惜,最好的红叶我看过了!”她细声细气的说。
“哦,红枫山你去过几次?”
“一次!”
“就这一次?”陆一鸣指着照片惊愕的问。
汪白妙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让人心悸的平静,一种在同龄女孩子眼中看不到的平静。“我爸爸常年跑船,在家的时间不多,一家人凑齐整不容易。那次红枫山出游后没几年,妈妈就去世了!”
陆一鸣愣了一会,勾起她的伤心事不是他的本意,“你好歹爸爸还在,我爸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