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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女为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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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江兰馨则逼近她,一字一顿着问:“所以当年……常皇后真的是死在你的手中?”
“是又如何?”尽管人已无气力,可方凌雪还是有着她的骄傲。她重新从座位上站起来,同样一步步朝着江兰馨逼过去,“当年常悠独在高位,本宫能把她拉下来,那么今日,本宫也一样能把你拉下来!”
已入夜的,刚刚还有着的落日余晖全变成了黑暗,遥遥看向远方,也只有点点朦胧地灯光和一望无际沉沉的暮色。
“你……你想做什么?”江兰馨瞪大双眼。
然方凌雪却笑得森冷,且笑得诡谲:“淑妃娘娘,你以为呢?”
她话一落,便听周围一阵“簌簌”之声,院墙外接连翻进几个蒙面人,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奔至亭中,将方凌雪,江兰馨和千锦三人齐齐围在正中。
方凌雪冷冷一笑,抬步往后退去,那几人让开一条道,又以很快的速度围起来。千锦低唤了一声“娘娘”,可她却恍若未闻,只道:“这是御花园,下手利落些!”
“是!”那几人应声,接着便提起剑要朝江兰馨和千锦刺去。
这是头一次,千锦这么清晰地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可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忽听一个“丁当”之声,她愕然朝前看去,只见面前两人手中剑已掉落在地,而一旁洋洋得意着的方凌雪,忽然间被冻成了冰人。
面白如霜色,人定如冰凌。
“朕不过是饭后出来走走,却不想,碰到了这么一出好戏!”
千锦循着声音看去,见湖旁不远的假山后,皇上与君修正缓步而来,看似悠闲,实则杀意凛然。
她才终于明白,原来,江兰馨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什么张德祥,什么活的人假活死的人假死,根本就是江兰馨胡诌出来的,若她手上真有这人,大可以直接去皇上那儿翻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正是因为没有,所以她才谎编出这人,诈方凌雪亲口说出真相。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抵,也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任凭方凌雪如何小心翼翼,也还是毁在了她自己的心虚里。
这一次,方凌雪彻底完了。
那一夜的皇宫,灯火通明。
连夜的审讯,让多年前的事情终于浮出水面。据方凌雪所说,当年常悠独在高位,无娘家可依,无子嗣可靠,而她又常年得着皇上的宠爱,所以自然而然地得了宫中女人的嫉妒。当时她是贵妃,是除开常悠地位最高的人,也是妒忌心最重的那一个。
她是大学士之女,在家中早已看惯了母亲与姨娘们之间的争斗,也早就学会了口蜜腹剑阳奉阴违,于是她花了两年的时间拉拢湘嫔倾嫔,把她们都变成了自己的人。
所以她说的没错,在常悠的案子里,倾嫔乃至湘嫔都不无辜,主意是湘嫔出的,买通侍卫骗常悠去桃林是倾嫔做的,是她们两个一起成就了这起陷害,让常皇后背上了与人偷情□□后宫的罪名。
而她方凌雪,却恰到好处地摘除在了外面,仿佛此事完全与她无关。
本来事情到这里,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自己的妻子与人苟且,所以她只需等着常悠被处死,等着有一天皇上另立皇后,可事实上,盛怒的皇帝并没有那么坚决地要杀常悠,而当日聂勇的求情也几番动摇了他的决定,所以赐死的口谕下达,却过了一天又一夜都没有实施。
她知道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只要让常悠,她就迟早有一天要翻身,所以她威胁当时皇帝身边的近身太监张德祥,让他给常悠送去了一道赐死的口谕,和一碗碎肤剜骨的□□。
常悠一见到那些东西,就什么都懂了,张德祥是皇上的人,他在宫中多年,深得皇上信任,所以他来传的话,就一定是圣旨。所以常悠什么都没问,等张德祥话一落,她就毫不犹豫地将那碗□□喝了,喝完之后对张德祥说:“你去跟他说,就说,他不信我,我也不信他了,如果人真有下辈子,我们也别见了!”
当然,这席话,张德祥并没有带到皇上耳边。
因为方凌雪阻拦,也因为,他根本不敢再去见皇上。
常悠死了,面目全非,枯骨化肤,到她咽气的那一刻,她都没能再见到皇上。很多人说她有怨,是因那夜,明明已被毒蚀心的她,却一个人又去了桃林,她在其中翩翩起舞,惹得桃花漫天飘洒,也舞出了世间惊鸿覆着森森白骨。
这之后,就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几乎所有与之相关的人一夜之间全死了,独剩了一个常宁一个张德祥。常宁是常悠的贴身婢女,常悠被皇上发现和侍卫一起那日,是常宁陪的她,也是因常宁坚称她在外替常悠望风,才让皇帝认定常悠和那侍卫是在林中私会。
自然而然,常宁是被威胁的,倾嫔派人抓了她的家人,又陷害她弟弟杀人让他年纪轻轻就入了牢狱,她要救家人,就只能照倾嫔说的话做。常悠死后她自知自己也活不了,本想自我了结性命,可在她自杀的那一刻,方凌雪找到了她,她说她可以帮她活下来,也可以帮她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她去为常悠报仇。
常宁不知张德祥一事,所以她以为,害死常悠的只有倾嫔一个,所以这些年,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就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而那一日,方凌雪让千锦传去的“时候到了”,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她去找了皇上,她用自己的命,力证自己所言非虚,殊不知,她这一条命,却是在帮着真正的仇人清除路障。
同样也是常悠死的那一夜,张德祥也失踪了,找他的也是方凌雪的人,可是他是方凌雪最大的隐患,所以方凌雪半点没手软地,直接拿了他一条命。
后来去杀张德祥的人也死了,也是方凌雪,因为她不想让人顺藤摸瓜查到她和张德祥的交易,所以从那之后,她再没了后患,可也因此,让她无从去求证,张德祥到底死没死。
就像她不知道,其实□□一送完,张德祥就猜到了自己之后的命运,可他不想让真相长埋世间,所以他写下了一封血书,一一交代了常皇后死去的前因后果。
那封血书,正是刘太医给千锦的那一封。
所以当初,千锦一见,就知此事非同小可,也知若此事当真,确然可以直接让方凌雪翻不了身,只可惜,区区一封血书,并不足以成为有力物证,所以她才觉得,她们需要赌一把。
可江兰馨不愿赌。
所以才有了之后的那个局,才有百花亭中峰回路转最后险中求胜的情节。

☆、052 平反

事情终于真相大白。
只可惜,这个真相,实在是太过沉重。
是时,夜还深,风还冷,一众人在御书房中,皇上在正前方,方凌雪跪在正中,江兰馨和千锦在她右后侧,君修则侧立在离皇上不远的地方。皇上病态尽显,方凌雪交代完一切,他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多岁,可看向君修的眼光,却终于有了些父子温情。
他是爱常悠的,若是没有桃林偷情这一出,君修会一直是被宠在手心的嫡长子,会是理所当然既定的皇太子。
可这一切,因为一场陷害,全变成了面目全非的模样。
“咳咳……修儿……咳……你觉得应该怎么……怎么处置她?”
皇上的身子,果然是大不如前了。
“父皇的决定,儿臣无权干涉!”君修回得得体,也冷淡。
皇上少有地没有对他发怒,而是好言劝道:“可此事与你母后有关,你如今也成年了,应当替你母后讨回公道!”
他用的称呼是“母后”,也就是说,在常悠平反的这一刻,他又把她当成了皇后。
他的皇后。
“可儿臣以为,父皇的话,就是公道!”
“你在怪朕?”皇上眯起了眼。
君修抱拳俯身:“儿臣不敢!”
这种情况,越是疏离,责怪的意味越是明显。
千锦知道,君修这是在替他母亲不值,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却无端背上这样的罪名,成为世人争相谩骂的对象,是谁,谁都会不值。
到底,皇上还存着对他的歉意。
次日天将亮,御书房就传出了圣旨,当年常悠一案,实乃方凌雪诬陷,现今证据确凿,特赐方凌雪毒酒一杯,废君骋太子之位,念君骋少不更事,不追其连座之责。
紧接着,早朝之上又传出一道口谕,前段时日君修平乱有功,特召其回宫,恩准其常留京中。
口谕传来时,江兰馨和千锦正朝凌安宫走着。听到消息,江兰馨忽然顿住脚步,遥遥朝金銮殿看了一眼,缓缓叹道:“你有没有觉得,那座宫殿,看着有些刺眼?”
夜里落过霜,而今正逢旭日东升,阳光掠过金銮殿顶而来,确然刺得人眼睛有些疼痛。
遂点点头,应道:“是有一些!”
江兰馨却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后不发一语地往前走了。
千锦忽想到什么,在她身后问:“昨日百花亭一局,你怎么敢肯定,她就一定会跟着我一起去?”
她没提是谁,可她们都清楚,这人,唯方凌雪无它。
“你当真以为,她会真的信你么?”
千锦默然。
前面人又道:“常皇后死在她手中,她自然忌惮此人,可当初春和却用常皇后闹鬼一事来陷害你,这难道不奇怪么?”
“……你是说……”
“你想得没错,这件事,春和一直都不知道,也就是说,她至始至终,都不相信春和。春和跟了她十数年她尚且不信,又何谈你?”
千锦只觉后背一凉,这么一说,貌似确实如此,在方凌雪身边时,她永远只会跟她说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可私底下的事,却一件都不曾让她知道,她还当真以为,这方凌雪是真的信了她!
到底是她疏忽了,如今想来,免不了一阵后怕。
可也是这一刻,她忽然间有些看不懂江兰馨了,当初那样冲动大意的一个人,仿佛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谨慎又深沉的模样,唯一幸运的部分,只是,他们都是君修的人!
之后的皇宫,平静非常。
方凌雪下了牢,常悠也得以平反,可宫里有着位份的妃嫔独剩了江兰馨一人,原本众多的皇子也只剩了君修一个,且君修对皇上仍有怨念,单独在外有了府邸,进宫也只是偶尔。
所以这一个冬日,皇宫显得格外萧条。
到年节时,朝中风向已然全变,皇上身体格外地不好了,连上朝都需人看着,天气一冷一些,就连床都下不了。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君修身上,尽管重立太子的旨意还未下,可大家心照不宣地以为,下一任皇帝,一定是君修。
就连皇上自己,都默认了这种说法。据说有次早朝之上,有位大臣说淮南有了灾情,问皇上是否需要开官粮赈灾。当时皇上听着,直说此等小事问君修就好。后来又有一位将军说,前日捉到了一个企图煽动群众谋反的恶徒,问皇上应该如何处置,皇上也说,此等小事,交由君修处置。
于是接二连三的国家大事,悉数变成了“此等小事”,君修被迫留在御书房中,也被迫成了代理国事的皇子。
皇帝是爱常悠的,是这种爱让常悠惨死,也是这种爱,让君修好好一个嫡长子,过成了似人非人的模样。如今常悠罪名一除,当年因此而落魄的君修自然飞黄腾达。
有了权力,也就有了责任。于是那段时间,君修虽常在宫中,千锦也在,江兰馨去寻皇帝时,他们甚至能近距离地见上一面,可也仅仅只限于见面,旁的话,一个字都不能多说。
皇帝多疑,但凡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对,他们就很有可能功亏一篑。
所以,再深的思念也得藏着,再想说的话,也只能憋着。
皇上的身体越发不好了。
到将近年节时,就连御书房都不去了。
每日清晨,江兰馨都会前去皇上的寝宫,照顾他起居,伺候他喝药,有时候也会陪他在外面走走。身子大好的时候,皇上会要去御书房,江兰馨便也会跟着去。某个下了大雪的日子,皇帝的气色好了许多,用过膳之后想起来君修,便命人熬了一碗热汤,后亲自送过去。
江兰馨跟着,千锦便也跟着。
彼时君修正在批阅奏折,听到声音他略抬眼看了一下,却很快低下了头去。千锦依皇上所言将那碗热汤放在他手边,皇上道:“国事……是处理不完的,还是身……咳咳……身体要紧,先歇歇吧!”
这一次君修连眼也未抬:“有劳父皇费心,儿臣无事!”是很正常的话,可语气却很是疏离,一如外面冰凉的雪气。
“你……”皇上叹了口气,“你还在怪朕?”
“父皇多虑了,儿臣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可话里全是责怪。
是到此时,千锦才知,即便常悠已然昭雪,君修也仍在怪着皇帝,怪他当年没有信她,怪他让她背着那样的罪名那么多年,也怪他,给了他一个全是忽视堆起的童年。
那日皇帝没有多言,可直到他们离去,放在君修手边的热汤他也没喝,皇上扶着江兰馨往外走,略显佝偻的背影,忽然之间染上了沧桑和岁月的痕迹。

☆、053 猜忌

那一阵的雪,一直下到了腊月。
天愈渐冷去,皇帝的病,也一日比一日地重了,为防他忽然离开,江兰馨几乎夜夜守在他的寝殿,他有时会说些糊涂话,大多听不清,可听得清的,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音节,大多与常悠有关。
无外乎“朕错怪了你”“原谅朕好不好”,可每每醒来,他却又似完全想不起来般,不许谁提起这人,自己也不去提,只是对着君修,一日比一日地更像慈父了。
腊月三十,除夕。
仍然有雪,可比前段时日少了许多,夜里江兰馨守在皇上床边,千锦则在屋里烧着暖炉,伺候着她需要的一切东西。到午夜时分,她奉江兰馨命令去外面端热水,才出寝宫门,就听到暗处传来个声音。她循声看过去,见常风穿着夜行衣,整个匿在黑暗之中,若不是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此处竟有一人。
她问他:“你来找我……是有事么?”
自湘嫔死后,常风就不怎么待见她,平日里见了也没个好脸色,就是偶尔有君修的命令,也是三两句说完就走,半句都不会多言。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他想见你,丑时三刻,他以前住过的院子,他会在那儿等着你!”
他口中的“他”,自然是君修。
千锦闻言,心中登时欣喜非常。这些日子,他们见得多,可碍于皇帝,碍于宫中情势,他们从未单独说过一句话,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感觉,简直比以前相距千里时还让人难受。
而今他既找她,她自然要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地与他话一下衷肠。
端着热水进屋,正好皇帝又说了糊涂话,江兰馨拧了栉巾替他擦了擦脸,又替他掖了掖被角,他才终于平稳了一些。
千锦将热水放在江兰馨手边,替换掉之前已经半冷掉的一盆,琢磨着怎么跟她说自己要离开一阵子的事,毕竟江兰馨也爱着君修,她若直接说君修想见她,江兰馨就算同意她去,心里也定然是难受的。
更何况,这里是皇上的寝宫,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被有心之人听去了。
兀自思索间,床边的江兰馨却先开了口:“怎么?有心事么?”
千锦下意识摇头,可回过神来,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娘娘……夜已有些深了,奴婢……”
“你想回去休息?”千锦还犹豫着话该怎么说,江兰馨却已先打断了她。
她应着她的话点头。
依江兰馨的性子,此等小事她定会答应,可这一回,她却毫不犹豫就拒绝了:“今儿个夜里,你哪儿都不许去!”
“可……”千锦想问她为何,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来。江兰馨是主子,她是宫女,所以她,只能听江兰馨的话,而江兰馨下一道命令,根本不需要理由。
她懂,可心里还是没来由会难过。
那是君修啊,她心心念念的人,他们已几年未曾相见,而今他好不容易安排了这一场相见,她就因江兰馨的一句话而不能赴约,实在是让人觉得忒可惜了些。
“可是娘娘……奴婢已几日未得好眠,今日,您就宽宏大量,让奴婢先回去休息吧!”
话已说得恳切,且不敬,可江兰馨却无动于衷。
“本宫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哪儿都不许去!”
是不容置疑的语气,千锦知道,她想见君修的愿望落空了。
她心里,难免对江兰馨有了怨气。
可那人却不慌不忙道:“你要怪就怪吧,等明天早上,你就知道我为何不让你去了!”
她说的是“去”,不是“回”。
千锦的心,骤然间狠狠一颤。
江兰馨知道她要去干嘛,就算不完全清楚,她也一定知道,她所谓的“回宫休息”,不过是个借口。
江兰馨这人,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清了。
次日一早,听闻君修从前住过的院落大火,是丑时三刻起的,寅时时分便已笼罩了整个屋子,有个小太监途经那一处,喊了人去救火,后来火灭了,却从里面搬出了苏媛的尸体。
没错,那具消失许久的,新王妃的尸体!
千锦忽觉一阵后怕,她不知那火为什么起,可若昨日夜里她真的去赴了君修的约,那么她这条命,就无论如何都保不住了。
——她是个宫女,夜半独自去大皇子废弃的住所实属奇怪,若火起时她在屋中,那么她会直接葬身火海,若那时她不在,这纵火毁尸的罪名,她就逃不掉了。
新王妃的尸体,皇上连同君修,已找了许久了。
江兰馨问她:“你现在知道……我昨儿为什么不让你去了吧!”
千锦还未从后怕中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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