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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捕快立即高兴的点头，拍着胸脯道：“你既然交待了，我就一定不会说出去，虽然我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还是照你的意思来。”
刘曦点头，然后低头去看林家四口的尸体。
那捕快在旁边问道：“刚刚那具尸体的，你是怎么推断出那些的？”
刘曦头也不抬，直接回道：“你看看你自己的手，然后在看看死者的手，你就明白了，至于死者头上那道伤疤，是因为太小，你们忽略了。”
那捕快走回到那具尸体旁边，认真看过后，回到刘曦旁边。
“死者的手保养的非常好，手上没有任何茧子，指甲很干净，也修的很整齐，这就证明他出身富贵。”
刘曦抬起头来，道：“不只这一点，你没发现死者头发特别黑亮，顺滑，不像你的发质，偏干。”
那捕快立即想到，刚刚找尸体头上的疤痕时，觉得滑溜溜的，有些渗人。
“好像是。”
“那是因为死者生前，每天都会在头上抹一些香油，既可以滋养头发，又能显得人精神，一般穷人家，可是买不起这东西的。”
那捕快恍然大悟，看着刘曦的眼神也带了敬佩之意，看着刘曦忙活，也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给刘曦打下手。
刘曦看着这四具尸体，情况和仵作所写的一样，不过还是有其它发现。
刘曦在林欣儿弟弟林沛的指甲里发现了类似糖一样的东西。
刘曦拿出随身带的匕首，将那东西刮出来，放在手里捏了捏，粘粘的，确实像是糖。
刘曦凑近闻了闻，然后放到嘴边舔了一下。
那捕快立即出声制止：“别！”
可为时已晚，刘曦确认后，道：“林家又不是被毒死的，怕什么！”
那捕快擦了擦额角的汗，道：“您心真是大！”
看着刘曦又低下头，忍不住问道：“是什么？”
“是做糖人用的焦糖。”
“这能证明什么？”
“不知道，至少目前什么都不能证明。”
刘曦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如果这个案子查清楚了，林家四口是不是由你们埋？还有那边那一具，要是没人来认，你们怎么处理？”
“林家没有亲戚在京城，出事这么久，也没有人过来提出要为他们安葬，肯定是我们处理了，我们会直接埋在乱葬岗，因为其他山上我们是不能随便埋的。”
刘曦看向刚刚那一具被淹死的尸体。
捕快立即答道：“他也是一样的，再有个五六天，要还没有人来认，我们也会埋了，不会放这太久。”
刘曦点点头，想起树仔打听到的，林家和邻居孙家关系很好的事情。
“我记得林家有一个很要好的街坊，他们也没有提出要安葬林家人吗？”
捕快立即回道：“你说的是姓孙的那一家人吧。”
第一百四十六章 糖人
原来在案发后，捕快向杏花胡同的街坊问话，曾问他们可否可以联系到林家的亲人，如果可以联系到，至少有亲人为他们安葬。
可捕快把杏花胡同的住户都询问了一遍，没有人知道，也无法联系到林家的其他亲戚。
当时，孙家得知这个消息后，曾在捕快询问时，提出要安葬林家人，但不知道为何，后来就没有下文了。
刘曦想着，如果是林家亲戚来安葬，那林家那个房子肯定要归那个亲戚所有。
若没有林家的直系亲属前来，那个房子就要归官府了，即使孙家人花钱安葬了林家人，他们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房子。
或许因为这个，就不了了之了。
那停尸房的捕快向刘曦保证，绝不会把她来的事情说出去，刘曦见他这样乖巧，走了时候就说了句。
“你叫什么？我回刑部后，把你调过来当个跟班。”
那捕快喜出望外，连忙回道：“小的李军。”
刘曦拍拍他的肩膀：“不错。”
出了刑部，刘曦就直奔杏花胡同而去，重新验尸后，除了林沛手指甲里的糖，没有其他发现。
这点现在看着和案情也没多大关系，但刘曦还是要杏花胡同看一看。
走在大街上，肚子咕噜一声响，刘曦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吃午饭。
她手掂起衣袖闻了闻，还好，没什么味道，没沾多少尸气。
她走到河边，洗了把手，然后走到杏花胡同前的集市上，找了个路边的摊子，叫了碗混沌吃起来。
这个时候已近黄昏，却也没到饭点，小摊就刘曦一人，店老板给刘曦下好混沌，就拉着凳子坐在一边。
摊子简陋，混沌味道却不错，刘曦吃完了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她喝了口茶，问店老板：“这条街上有卖糖人的吗？”
那店老板手指了指前面，“前面就是，这条街上就樊老头一个摊。”
刘曦向老板致谢，付钱走人。
这时候的集市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卖肉和卖菜的都已经收档回去了，只零零散散地剩下几家卖小孩玩具和姑娘首饰的小摊。
刘曦走到樊老头的摊子前，有一个小男孩正等在那里，看着跟林沛一般年纪，约摸十一二岁。
只见樊老头在一块石板上涂了一层防粘的油，用小勺舀起熬发的糖稀，在石板上浇出线条，组成图案。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那糖在石板上瞬间勾勒出一个老虎的模样。
小男孩接过糖人，给了钱就跑开了。
樊老头看向刘曦：“客官要什么？”
“做匹马吧。”
“好嘞！”
樊老头低头忙活去了。
刘曦问道：“您老认识胡同里林家小子林沛吗？”
樊老头立即抬头看向刘曦，在画的那匹马，线条偏了一下。
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低下头去忙活了，直到弄好，将糖人递给刘曦，才开口。
“你接好，五文钱。”
刘曦接过糖人，给了钱后，才把她捕头的令牌亮给樊老头看。
“我是官府的人，来这里查案，问什么您答什么，不会有其他事。”
樊老头这才点点头，开口回答刘曦刚刚的问题。
“林沛我认识，来我这买过糖人。”
“中元节那天，您摆摊到几点？林沛有没有过来买糖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樊老头有些紧张地看着刘曦。
“没其他的意思，我问什么你如实说就行了。”
樊老头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不明白刘曦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只得站在摊子后面不出声。
刘曦又道：“您是想换个地方问话，比如刑部，嗯？”
樊老头脸色一变，正想说话，突然跑过来几个小孩子，嚷着要买糖人，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那几个小孩子看着刘曦也拿着个糖人，脆生生地说道：“哥哥也喜欢吃糖人！”
说完，几个小孩子一起咯咯地笑起来。
“这么大也喜欢吃。”
刘曦闻言主动地退到一边，示意樊老头先做生意。
樊老头看到刘曦的眼神，愣了一下，才开始为那几个小孩子做起糖人来。
刘曦站在一边，看着手里的糖人，瘪嘴腹诽道，这哪是马，明明就是驴。
看着那几个小孩子吃的欢快，刘曦尝了尝，眼睛立即眯起来，真的好甜。
有点嫌弃地将糖人推开，等到嘴里的甜味消失，又尝了第二口，第三口。
樊老头一直偷偷地留意刘曦的动作，见此情景，心稍稍放下了，他老婆子说，喜欢吃甜食的人，心肠都不会太坏。
这几个孩子走后，刘曦又站回摊子前。
樊老头擦了把手，从摊子后面走出来，道：“中元节那天，我收档比较早，因为要跟家人一起祭祀，差不多就现在这个时候，我就回去了，林沛那天应该没有来买过糖人。”
“确定？”
樊老头皱眉想了下，回道：“应该可以确定，因为林沛胆子小，很少到我这里来买糖人，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我印象中，最近这半个月都没有来过。”
这么说，林沛吃的糖人不是他自己的买的了，刘曦继续问道：“您知道他和哪个孩子走得比较近吗？”
樊老头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每次他来买糖人，都是孙家那小子陪他来的。”
提到孙家的小子，樊老头脸上有了一丝笑意，语气也变得亲呢些。
“是林家隔壁那个孙家吗？”
“可不是，那小子几乎天天来，刚刚你来的时候，等在铺子前的就是他。”
“就是刚刚那个看着十一二岁的小男孩？”刘曦想起刚刚到的时候，等在铺子前，跟林沛一般大的男孩。
樊老头点头，刘曦的脑子里闪过什么，但一时没有抓住，她问道：“中元节那天孙家小子来买过糖人吗？”
樊老头立即回道：“来过，他我记得，那天过节，他还给了我一把红枣，从家里的供品里拿的。”
刘曦立即向樊老头告辞，想着刚刚那个男孩子的样子，在街道两边搜寻着。
走完整个集市都没看到，刘曦正准备过桥去杏花胡同，去孙家家里看看，却在踏上桥时，看到桥底的石阶上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刘曦退后两步，走到桥边沿着石阶走下去，那孩子听到声音回头，果真是孙家那小子。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孙家小子
孙家小子也认出了刘曦，看着她手里的糖人，直接说道：“你是刚刚那个买糖人的哥哥。”
刘曦笑着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晃了晃手里的糖人。
“是啊，我这个都吃了这么多了，你比我先买，怎么还没动啊？”
孙家小子有些落寞地看着手里的老虎糖人，道：“我牙全被虫咬掉了，我娘不许我吃。”
刘曦这才注意到孙家小子说话有些漏风，门牙是不齐的。
“那你还买？”
刘曦又津津有味地吃一口，孙家小子回道：“我有个朋友很喜欢吃，今天是他的头七，我买给他的。”
刘曦算了一下日子，今天刚好是林家被杀后的第七天，看来这糖人是买给林沛的。
刘曦一手搂住孙家小子的肩膀，道：“你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头七啊？”
孙家小子摇摇头：“我娘说，头七就是，林沛去投胎了，永远地去了另外一个地方，他胆子那么小，不知道会不会怕。”
孙家小子突然少了林沛这个玩伴，这几天说话都是恹恹的。
刘曦安慰道：“林沛是和他父母姐姐一起去，他不会怕的，有你这么记着他，他会高兴的。”
孙家小子比树仔小不了多少，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在她的开导下，孙家小子的情绪缓和了些，刘曦这才问道：“你最后一次见林沛是什么时候？”
“爹娘拜太爷爷那天，好像是过什么节，白天我们还在一起玩，第二天醒来，他们就说他死了。”
刘曦摸了摸孙家小子的头：“你是不是请他吃糖了？”
孙家小子点头：“恩，我那天买了两个糖人，给了一个给他，他父母不给他零花钱，我就经常买给他吃。”
刘曦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真乖，那你们一起玩到什么时候才分开的啊？”
孙家小子也有十一二岁了，此时有些疑惑地看着刘曦：“哥哥你问这些做什么？”
刘曦掏出自己的令牌，递给孙家小子。
“哥哥是捕快，在找杀林沛的凶手。”
孙家小子闻言立即起身，有些纠结地看着刘曦，令牌也扔回给刘曦。
“怎么了吗？”刘曦没有起身，依旧坐在石阶上，抬头仰望站起来的孙家小子，不想给他造成压力。
孙家小子吞吞吐吐地说了句：“娘亲说捕快会乱抓人，要我别和你们说话。”
刘曦眼里精光一闪，笑着拉孙家小子坐下，道：“你娘亲是担心你会跟林沛一样，成为凶手的目标，可如果你配合哥哥把凶手抓到，那就不用担心了，也不会有小孩子再受难了。”
看着孙家小子眼里的纠结，刘曦又道：“你娘最近是不是都不让你出门，怕你遇到坏人？”
孙家小子立即点头道：“是啊，娘说坏人还没有抓到，前几天都不准我出门，今天他们去庙里了，我偷偷溜出来的。”
刘曦会心一笑，手里变戏法似的变出一把匕首，在手上花式旋转后，唰地一声，钉进石桥的石缝里。
孙家小子看到刘曦这一手，立即崇拜地道：“哥哥好厉害！”
刘曦把匕首收回，认真道：“哥哥一定会抓到杀林沛的凶手，到时候你就不用害怕了，你娘也不会关着你了，但是你要配合哥哥。”
孙家小子立即猛点头，刘曦又把刚刚的问题问了一遍。
孙家小子回道：“那天我们玩到天黑，我娘叫我吃饭时，我们才分开的，我吃完饭后，想去林沛家玩，我娘不准，我就没去。”
刘曦捏着下巴：“你们就住隔壁，你娘都不让你到林家玩吗？”
孙家小子摇摇头：“不是，以前我娘都不会拦着我，因为我和林沛是一起上学堂的，我们经常一起夜读，但那天晚上，爹娘说不宜出门，不准我出去，可最后他们反倒出门了。”
“要是那晚我去了林家，说不定林沛就不用死了，我可以把他救出来。”孙家小子最后那两句是自言自语的，可近在直尺的刘曦还是听清楚了。
她想起刚刚那没有抓住的思绪是什么了，林家出事，第一个发现的就是孙家人，也是他们报的案。
街坊的调查中，都说林家和孙家关系是最要好的，可这时候，孙家不但没有站出来，还不让小儿子出门，还叮嘱他不要和捕快说话，这未免太奇怪了。
林沛指甲里的糖是孙家小子请他吃的，糖残留在指甲里，那就表示谋杀就发生在吃饭前或饭后不久。
因为那时候林沛还没有洗澡，糖还残留在指甲里。
而刚刚孙家小子的自言自语里提到，他父母那晚出了门。
刘曦想了想，没有直接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问道：“我听说林沛的姐姐和你哥哥订了亲，那你哥哥不是很伤心？”
孙家小子摇摇头：“这事没成，为这事我娘还和林伯母吵了一架，哥哥这几天也躲在屋里，没有出门。”
“你觉得林家姐姐好吗？”
孙家小子瘪了瘪嘴：“我不知道。”
看来孙家小子对林欣儿不是很满意。
这时太阳已经西下，天马上要黑了，街上传来孙家父母的呼唤声。
“孙璞！孙璞！”
孙家小子立即站起身来：“我娘来找我了，我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又回过头。
“哥哥，你查到凶手，可以来告诉我吗？”
刘曦晃了晃手里的糖：“好，哥哥答应你。”
孙璞走了好一会儿，天都黑透了，刘曦才走上来，过了桥，站到林家门口，左侧方就是孙家，此时孙家已经点起了烛火。
橘黄色的光从窗户里透出来，窗户上应着孙家一家四口的身影，显得那样温馨，和旁边林家死气沉沉的屋子相比，显得无比刺眼。
刘曦站了一会儿，才起身往林家走去。
官兵看到刘曦，有些惊讶，此时天已经黑了，刘曦还要进去看。
官兵好心，拿下门上一边的灯笼，塞到刘曦手里，现在林家宅子里一片漆黑，刘曦空手进去肯定什么都看不到。
刘曦对着那官兵感谢的一笑，手提着灯笼走了进去。
被那笑容晃花眼的两个官兵，目光不由自主地随着刘曦走进林宅内，直至消失在林家正厅里。
这人冷着脸时不起眼，怎么笑起来这般惊艳。
第一百四十八章 醉酒
刘曦提着灯笼在黑漆漆的林宅里穿梭，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只是无意识的在林家转着。
今天跟孙璞的一段谈话，让她将嫌疑人锁定在孙家，她来这里，只是想不通凶手的杀人动机。
结不成亲家，反成仇家，但也没有这么大的仇吧。
她在林家走着，希望能找到不同寻常的地方，可转了一圈，只感觉到阴森的空气，其他什么都没发现。
不知道是刘曦的错觉，还是因为今天是林家四口的头七，刘曦觉得总有股血腥气，一直缠绕在鼻头，久久不散。
刘曦叹息一声，走出林家。
那两个值守官兵虽不知她的身份，却仍躬身送她离开，只因她身上的气势。
刘曦走回集市，看到馄炖摊还在，便走了进去。
“公子，要再来一碗？”老板热情的迎出来。
“你这可以打包吗？”
那老板见刘曦这么喜欢吃馄炖，立即爽快地说道：“行，赶明您来的时候，把碗带给我就行。”
馄炖弄好后，那老板还特意用一个竹篮装好，用布盖着递给刘曦。
刘曦接过，给钱的时候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