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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侯令-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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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缘感君一回顾,她和小寒一般,求了一世,也不过是思君朝与暮,方升宴之于她,柳卿书之于小寒,砒霜蜜糖,谁分得清楚?纵使是鸩酒,有些人注定含笑喂人饮下,因缘,从来不是善花善果……
作者有话要说:

☆、十三·若使当时身不遇

后宫中妃嫔颇多,姜御丞也有那么几位内宠;更有权臣的女儿,大将的姊妹,小邦的公主充塞后宫;表面上看来,姜御丞犹如置身花丛,莺莺燕燕,应接不暇。也不用权臣将帅费尽心机,姜御丞对妃嫔的宠爱已经达到了无可指谪的地步。前朝后宫盘根错节,息息相关,姜御丞不是司马洵,不会专房专宠什么人,却也不是公平到雨露均沾,只是依着前朝的势力,施舍着他的恩宠罢了。面对如此无可厚非的君王作为,群臣只能借用流言揣测这一切是因为皇后的善妒作梗,使得皇帝即位一年有余,膝下却无子息,别说皇子,连个公主都不曾有。流言如潮,不出月余,人人尽道皇后善妒,不然怎生生打断如贵嫔的一双腿。而姜御丞已是不惑之年,岁月优待,使他的精力容颜数十年如一日不曾改变,于是乎,无数谏章雪片般着急地飞往宫内,似乎姜御丞不再弄出十个八个孩子,便是对不起这天下一般。
而我坐在蓬莱殿后的秋千架上掐着梨花片儿,静静地听着柳卿礼诉说着朝堂上的一举一动。柳卿礼显然不甚情愿地诉说着陛下子息单薄这个事实。满朝皆急的事,他倒是不急。我细细地思量着,不知姜御丞是何想法。
“陛下一哂置之,无他举动。”柳卿礼果然机敏,一眼看出我想听的是什么。
我微微愣神,看着柳卿礼,不觉扬了扬唇:“是么?”
“哦,另外还有一事。”柳卿礼面色有些许迟疑。
“讲。”我森森的目色不着痕迹地刮过太液池。
“平南将军已返京述职。”柳卿礼目色沉沉。
“方槐?”我不觉一惊,喃喃道,“他来,所为何事?”
方槐是助姜御丞夺位的得力好手,也是姜御丞的心腹大将,燕朝覆灭,大周立国,他便被姜御丞指派前外南线,镇守南楚和大周的边境。南楚国弱,众人都言皇上疑心,外放功臣;也有觉得姜御丞如此作为,是大材小用。我深知姜御丞从不作无用之事,留无用之人,以姜御丞的机心,想必早知晓南楚的境况。当下南楚的君王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傀儡皇帝,朝纲大权却是太后方氏垂帘听政,一手掌握。我不禁冷笑,论起辈来,这个方太后还是方升宴的表亲,姜御丞必是知道这一点的,南放方槐,想必存了南侵的意思了。
只是时隔一年,方槐突然进京述职,不得不叫人惊疑。我心下冷然,莫非姜御丞这么快要举兵南侵?若非十足把握,姜御丞绝不会轻易行事,思及这一层,眉头不禁隆起。
此后,柳卿礼絮絮叮嘱了些日常养身,切勿贪食酸凉之物免得又闹胃疼等等话语,也便下去了。我置若罔闻,犹自想着方槐此行之意。
“娘娘与其想老爷回来的用意,不如想想柳大人之前的话。”语融轻手轻脚地抱了翡翠,来给我。
“什么话?”我随手接过翡翠,一时懵懵。
“皇上膝下无子啊。”语融一面顺着翡翠的毛,一面直直地把话扔出来。
我一愣,仿佛有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心头滚痛了一下。我微微眯起眼睛,顺毛的手势不觉重了,痛得翡翠一阵惊叫。
语融是唯一一个知晓,姜御丞和我,是何等的光景。她虽不懂,却是看得见的。整整一年,都传言皇上待皇后荣宠无极,乾坤和谐,却没人知道帝后之间清白如水。就算普通孤男寡女,许了一年,还是清清白白,说出去都没人信,何况是“情深至此”的帝后。可偏偏,如人饮水,姜御丞同我,当真是“恪守言礼”,不曾逾越。
我遥遥地望着太液池,夏日无奈,连蓬莱殿的晚秀梨也谢尽了,倒是太液池上一角的亭亭风荷,已显出了独有的风姿,娇柔清爽,水过无痕。原来的太液池上一到夏日便是蓬蓬勃勃的雨荷,到了六月开出风姿绰约的莲花,袅袅婷婷,霎时好看;如今的太液池徒留茫茫的水面,几株风荷在谢后的“恩泽”下被“赦免”留在太液一隅。
宫中人皆知帝后脾气古怪,于花草之事,皇上偏爱海棠,人人都知海棠主妖,如此妖媚无格,艳冶娇惑的东西,却是姜御丞极爱的,所居之处遍放海棠,花开之际,当真如血漫紫宸一般,看久了只觉得心惊。而谢后对梨花的痴爱也叫禁宫咋舌,不惜砍去长安殿,御花园中所有花木,统统换上梨树,至于蓬莱殿,更是梨花漫天,纷纷繁繁。曾无意之间撞听见宫人碎语说若有人赶在四五月死去,连丧仪都省了,远远一看,阖宫的白梨花,跟送丧似的,何等的恢弘哀凉。确实如此,每逢四五月,满目的凄白,当真如守丧一般。帝后的脾气古怪,由此也可见一斑。
许是气闷,没来由地觉得心烦。项婴不知所踪,方槐却要进京述职。我总觉得似有一股看不见的暗流在慢慢地逼近。一想到“皇上尚无子息”更是烦躁。语融看出我心烦意乱,劝我不妨再出宫走走。
我心下黯然,出宫……以前也是有人顶喜欢出宫的。
拗不过语融,又怕姜御丞派人盯梢,于是两人干脆皆作男装出宫。
出得宫门,语融便换了女装,我依旧男装,两人携手便四下游逛。长安街上亘古不变的繁华热闹,王朝的兴替没有带给它过多的伤感,它比谁都先接受了新王朝,依旧欢欣雀跃,热闹非凡。
我被路边的一个泥人小摊给吸引了,案上的泥人皆栩栩如生,而桌后的姑娘正一笔一划地给新捏的泥人上色。那姑娘眉目浅浅,脸上留着浅浅的笑意,淡粉的衣衫上的花样也是浅浅的,看不分明,那般沉静乖巧,只是神色甚是认真,看着直教人心里一阵温暖。只是眉目有些许眼熟,我知道自己识人面目本事了得,却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小姑娘。
“娘娘喜欢泥人儿?”语融凑在我耳边,小声地问道。
我莫名地一笑,拿扇子一托,作世家公子状,目色流转,轻轻道:“本宫觉得这小姑娘很是眼熟。”
语融一皱眉,作势要买泥人的样子,欺身上前,细细打量着那小姑娘。
“小姐,是要买泥人么?”小姑娘见语融看她,放下手里的泥人,怯生生道。
我听她软软细细的声音,甚是觉得亲切,而那般怕生的怯怯,更是叫人觉得这小姑娘可怜可爱。
“是啊,这泥人捏得甚是有趣。”我随手拿起一个,摇着折扇,做着打量的样子。
不过随口一夸,小姑娘脸上便是浅粉一片,似乎受不得夸赞一般。
“小姑娘,什么泥人都能捏吗?”语融似乎猜了几分她的身份,我便有话没话道。
“公子想捏什么样的?”小姑娘怯怯道。
“就捏两个,我们两个人。”我接上话,心里细细思量着。
“好。”小姑娘应了一声,甚是乖巧,坐那里便细细地捏起来。
我故意要她捏两个泥人,想必会费上些许时间,我和语融便看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说着话。几句下来,已知晓原来有个丹凤门当侍卫的哥哥;且她年纪尚小,又是少女心性,语融又是在宫里历练惯的人,不一会儿和小姑娘聊得甚是投契。
我也便知晓少女名唤齐若若,有个侍卫哥哥齐若非。难怪,我瞧着眼熟,想是我可能见过她哥哥几面的缘故吧。王朝虽殁,宫里的侍卫,姜御丞倒是没多换,这也是我出入丹凤门,可能见过齐若非之故。一个泥人捏完后,我和语融已叫她“若若”,她已唤语融为“语姐姐”,称我为“夏哥哥”。说着说着,还知道她酷爱泥人,而且手艺娴熟,生意也是不错;也就是家长里短地絮絮,唯一叫我和语融有点兴致的事情是她上月去二里坡采生泥,救了一个受伤中毒的人。
我心里激灵,城中太平,何人会无故受伤?脑子里直直划过“项婴”两个字,登时心头不得平静,只得强忍着,温声道:“若若,你救的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见过吗?他有没有同你说发生什么事儿就受伤了?”
若若抬头,小鹿眸子轻轻浅浅,疑惑地看着我,显然是惊讶我对这个她救助的人的好奇。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我听不懂,他好高,也很重。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他脸上也是血,我就随便包扎一下,给他留了点吃食,第二天去看他,他已经不在了。”若若微微蹙着眉,小声道。
我心下疑惑,项婴怎么会说人听不懂的话?莫非为了掩藏身份他竟小心到这种地步?
“若若把‘夏哥哥’捏得真好……”我拿折扇遮住脸上的阴冷,用眼神去瞟齐若若。
捏好第二个泥人,正待上色,我见有卖糖葫芦的,心里微微一动,便叫语融去买。语融甫一走开,泥人摊前直直地立了个人,逼得我和齐若若双双抬眸。
眼前这人身量魁梧挺拔,神色傲然,身着貂裘,头上还带着鹿皮滚兔毛边的帽子,我心头一凛,这身打扮,十足是个柔然人!自姜御丞继位,柔然便轻易不敢再犯,黑旗军军心所向,姜御丞本身便是北疆最好的防御旗帜,尤其是令他义女仁武将军的兵权让渡后,北疆兵力几乎全部集结在姜御丞手中,因忌惮定国洪武将军的名号,北疆倒是很太平,这也给姜御丞造下南侵的机会。长安虽繁华,各色人皆有,可是大周柔然两邦关系,冷若坚冰,骤然见一柔然人在长安街上,还是叫人惊诧的。
齐若若依旧微笑浅浅,乖巧温柔道:“你要买泥人吗?”
那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齐若若,突然伸手,一个袋子重重地按在了桌上。我只当他要发难,当即一展折扇,挡住齐若若。
齐若若许是从未见过这阵仗,忙怯怯地躲到我身后。那人眼神犹如鹰隼,锐利地盯着我看了许久。我一动也不敢动,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突然,他把手一抖,袋子里簌簌地掉出了许多琳琅满目的珠玉……我一愣,翡翠,玛瑙,宝石,猫儿眼,珍珠,还真是应有尽有。还未等我楞过神,却见他蛮横地一把拉过我身后的齐若若,捧了那一捧珠玉宝贝,按在齐若若手里,又大手一扫,竟将桌上所有的泥偶扫进怀里,一转身,也不看我和齐若若,抱着一堆泥偶拔腿就走。
我一个怔忪,真是个怪人。
“你认识他没有?”我问吓得微微发颤的齐若若。
齐若若显然受惊过度,连话也说不出,只是张着一双汪汪的眼睛,拼命地摇头。
“咦?!这……这是怎么了?”语融买了糖葫芦,见桌上空空,凭空多了一堆珠宝,不禁疑惑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笑,语调轻巧,尽量安慰着齐若若:“没事,一个客人很喜欢泥偶,就都买走了。”
“全!……买走了?”语融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嗯……对不起……语姐姐,夏哥哥的泥人也被拿走了……”齐若若以为语融不悦,忙轻轻道。
“无妨,你腰上不是还有一个你自己的小泥像嘛,不如送给我,过几日等你捏好了“我们”,我再来买。”我伸手将腰上的坠子给她,劝慰道,“这个便送给你。”
许是刚刚被吓坏了,齐若若竟也不拒绝,任由我拿走了她的泥像并把坠子放到那堆珠宝上。
远远就看见侍卫打扮的一个男人走近,像是齐若非,喊着:“若若——”。我唤了语融,直接穿过人群避开,不欲和那侍卫打照面。
作者有话要说:

☆、十四·柳家有女初长成

长安街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我和语融一个不察,被人群挤散了。我见天色昏昏,晓得出来很久了,却因和语融走散,不得回宫,只得四处喊着语融的名字,想快些找到语融。人群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任凭我如何拨开,终究不见语融身影。叫卖声,刷把式声,爆花声,生生盖过了我的声音。
“语融,语融……”我一边挤一面喊。
前面不知何故围了一圈的人,我极目看去,只看到中间站着一个女子的背影,绛妃色的衣衫,长发疏散背后,我以为是语融,忙推开人群,挤上前去;一拉那个少女才发现并非语融,是个和语融年纪相仿的女子,神采奕奕,眉目说不出的俏丽。少女面前站着几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汉子中间立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哥,目光黏连在少女脸上,一副不怀好意相。
“你他奶奶的!敢对本姑奶奶无礼……哎哟,谁拉我?”少女正骂骂咧咧被我一拉,不禁停了口。
我见此情状,心里已明了发生个什么事。手里一拉一送间,看出这少女还是有几分拳脚功夫的,心下不动,一收折扇作了个揖:“在下认错人了,冒犯了姑娘,见谅。”
“哦,没事。”少女转身接着呼喝,“知道姑奶奶是谁嘛!说出来吓死你们全家!敢打姑奶奶主意,你他妈的不要命了吧!”
我不想惹事上身,也不欲管什么闲事,长安街上偷摸抢骂每日都会有,既然不是语融,就我无甚关系,心里又牵念着语融,急急地想抽身,不意竟被人拦住去路。
我抬头,却见那油头粉面的男人已痞笑着站在我面前。心下一烦,莫不是以为我要坏他好事?这人也忒多心,我和那少女素不相识,摆明了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能有什么牵扯。
“这位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不料,男人开口一句。
我不禁嫌恶地蹙眉,几乎狠狠地瞪向他。不想惹麻烦,可偏偏麻烦找上门,现下想脱身也是个麻烦。撂倒这群酒囊饭袋倒不是问题,只是难免闹大了动静……心里一阵不快,本以为男装可避嫌,下次出宫,要让语融再给我准备一副胡子。
“啧啧啧,你这眉头一皱,哥哥我心都疼了……”男人流气地伸手过来,“小公子,来来,本少爷带你回家去,你跟本少爷回家去,本少爷这就放了那小娘们。”
我觉得恶心,直截拿扇子一挡,挡住了他想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想不到公子居然还有断袖分桃之癖。”眼睛里满满全是嫌恶,一边想着脱身的法子。
“唉~~啊!”那男人正要说话,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这位公子你不要怕,本姑奶奶柳卿乐在此,我看谁敢动你!”绯衣少女挥舞着拳头把我护在身后,大声道。
本欲借机就走,听闻“柳卿乐”三字,不禁一愣。这绯衣少女是柳卿乐?我一直知道柳卿礼有个妹妹排行为“乐”,不成想竟在这里遇上,世上的事儿竟有这般巧?
“你他妈的!敢打本公子!你活得不耐烦了!给我上!给我上!”男人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挥着桃花扇子,模样说不出的可笑。
“来就来,怕你不成!看姑奶奶的看家本领……”柳卿乐嚷着挡在我身前,伸拳便打。我伸手一拉,没等她出手,我已拉着她从先前看准的路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阵阵嚷嚷声:“小公子别跑啊!小公子跑了!快给本少爷追,快追啊……”
“哎哟,公子,你跑什么啊……”柳卿乐被我这么突如其来拉着跑,不禁道,“你不用怕的,姑奶奶一拳一个,管保屁滚尿流!”
我心里暗暗纳罕,这少女真是柳卿乐?柳卿书翩翩浊世,不食烟火,纵使不是一母所生……柳卿礼也算得上是俊尔不凡,端方如玉的人,怎么会有这么个妹妹……
见她言语天真,心机全无,也不像是撒谎的。我只得浅浅一笑:“他们人多,我怕柳姑娘讨不得便宜……”
柳卿乐盯着我笑,痴了痴,方缓了语调:“怕……怕,怕什么,姑奶奶……啊,不,本小姐武艺高强。”
我见后面人没有追来,想是被我甩脱了,便放开柳卿乐,微笑道:“柳姑娘,在下还要找人,方才真的是错认了。好在有惊无险,现下就此别过。”
我刚一转身,柳卿乐就追了上来,笑嘻嘻道:“我还不知道公子你叫啥名字呢。”
我目光流转,折扇障了半张脸,看着柳卿乐,想了想,顿道:“敝姓——姜。”
柳卿乐又是一愣,我只当她想明白了什么,不意她竟咧嘴笑道:“公子姓得好啊,真的人如其姓啊,姜乃美人也!公子他妈的就是个美人啊!”
我拿扇托住了额头,不禁无言,果然是我高估了这柳小姐……
“姜大哥找什么人哪?”柳卿乐已热络地跟到我身边。
我默默看了她一眼:“侍女,我的贴身侍女和我走散了。”
“找姑娘啊,找人姑奶奶我最在行了,姜大哥你算是找对人了!”柳卿乐一拍我肩膀,一挽我,就往前走。
我心头暗暗惊疑,这柳四小姐如同半大的孩子,竟连男女之防都不曾想到。看她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笑脸娇俏明媚,竟有几分汐儿的味道;也是这般不对人设防,没有半点龌龊心思,连想法也是简简单单的。只是汐儿更活泼些,柳卿乐更不羁些。许是同出身官宦的缘故,那天不怕地不怕的骄纵性子令我想起幼年,彼时的谢府大小姐也是凭着父亲的宠溺,任性顽皮,成天惹是生非。思及幼年,心里一阵怅然,也就没挣开手,任由柳卿乐挽着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五·不识庐山真面目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长安街的支巷里都摆满了摊贩,我不知道她这么拉着我去哪里,只是一面四下看着有没有语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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